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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阿非的银质面具,真想就这样揭开他的真面目算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生气。与其说是气他,不如说是气自己来得更加恰当。躲藏在面具后的他,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恭敬、顺从甚至有的时候还很卑微,这些特质都是跟原本的他完全相反的。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场毁了他的脸的大火,而罪魁祸首却是我,他是因为要救我才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心里面的内疚不是没有,可是奇怪的是心疼和不忍要占很大的成分,还有无处宣泄的气愤几乎让我抓狂。
想起当初,仿佛每当我一遇到困难,他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即使明知道我不爱他,他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下我不管。现在,他的疏离和排斥那么明显,可是我也不会将他抛下。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治愈他脸上的伤,我更加不肯定能不能治愈他心上的伤。我只希望,他能够恢复像以往一样的自信和骄傲。
是不是将他的脸呈现在阳光底下就是第一步呢?如果他永远都躲在面具下生活,我想我再也不可能找回原本的他了。
看着我的手停留在他的面具之上,阿非的眼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看不分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时他眼中渐渐泛起的犹疑和阴郁,让我最终还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我还是缩回了手,还是狠不下心将他的伤赤裸裸展示在青天白日下。
虽然我知道,无论是脸上的伤还是心上的伤,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那么,这伤就会溃疡、腐烂,最终坏死。可是。我还是不忍心,我还是没有办法。
“怎么样?你又不想看了吗?”阿非地声音低沉而喑哑。他的头压得很低。
“呵呵呵!”我干笑几声“我是开玩笑的,阿非,我没有揭人伤疤地习惯,我要下去了。这儿的风景很好。你慢慢欣赏。”说着,我钻出了他地双臂,不敢再回看一眼的匆匆跑下了塔楼。
当听到身后传来阿非紧随的脚步声时,我心里慌张不已,是我惹恼了他么?神思恍惚的结果,是后脚绊在了前脚上,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地直直往下扑去。就在我无措地闭上了眼准备迎接石阶的时候,有人揽住了我地腰,将我护在了怀里。而他则做了我的垫背的。当我们落地的时候,我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虽然是闭着眼睛。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唇撞在了一片柔软之上。他的脸上带着面具,唯一露出来的是他的下颚和嘴唇。我知道自己触到了什么。于是我地脸无法抑制的红了。
“呃!你能起来么?我的腰硌在石阶上了。”阿非地声音压抑而低沉,仿佛就在我的耳边说道。
我一下子窘怕难当。也不敢睁开眼睛看,只是七手八脚地从他地身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到了他地伤口,令阿非轻呼出声。
“你怎么了?伤到了吗?”我终于睁开了眼,看着扶着腰站起身的阿非,想去搀扶一下。
“没事。”阿非避开了我地手,他的眼神暗沉,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克制什么,他生气了吗?因为我的莽撞和无用?
“阿非”
“韩大夫,阿非还有事在身,我先走了。希望韩大夫能听阿非一句,阿非会尽力帮你寻找你的兄长的,不要再去找任星远了。”话落,阿非转身下了石阶,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是分割线
听从了阿非的建议,不再向任星远打听哥哥的下落,我知道如果向任星远坦诚一切,确实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于是,我换上了一身男装,作了些改扮,打算亲自去漠北重镇歧州转转,那里,或许会有我想要的消息。向任家堡中的大管家借了一匹快马,我问清楚方向,奔着歧州而去。
不愧出产宝马良驹的地方,大管家随意为我牵来的马匹,已经是速度脚力都相当惊人的好马了。虽然草原广袤,但是不到半日光景,我已经悠哉游哉地在歧州最为繁华的最为中心的大街上晃悠了。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形形色色陌生的人群,我突然之间感到难以忽略的空茫感受自胸臆间升腾而上。是不是有一句诗是这么写的:念天地之悠悠,读怆然而涕下。现在我的心情就是这样,天大地大,人来人往,却都不是我所求的那一个。曾经自认为拥有的快乐早已烟消云散,不见踪影。而我的未来也看不出任何幸福的端倪,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心态,好像再没有往昔的轻松和乐观,一切事情都是往最坏的方面去考量,敬小慎微地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害怕终有一天会失去全部。
就在我自怨自艾地随着人流来来去去的时候,前方突然铜锣大作,鼓乐齐鸣,有一队仪仗列队浩浩荡荡而来。街上的人群被手持长矛的军士赶到了路的两边,其中包括牵着马的我。
我的心开始突突直跳,看这阵仗,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会不会是他?我低下头,背过了身,暗暗担心起来。真不该一个人出来的。
身边的气氛越来越喧闹嘈杂,我周围的人都急迫地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这是谁的队伍?”我不能就这么背着身子,这样会反而会让人起疑的。于是,我侧过身,依然是低着头,问我边上的一位青年。
“哦,你是外乡人吧?你不知道吗?今天来的人可是大有来头啊!是原本漠北驻军的统领岑连衣岑将军啊!他很久没有回漠北来的,你没看到这么多老百姓都来夹道欢迎吗?人家现在可是不同了,原本是大将军,现在好像还当上了丞相吧!他的女儿又是新皇的宠妃,还听说有可能会成为皇后。要知道,现在朝中,原本的左相已经被诛杀,而右相又挂靴辞官而去,这岑相爷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啧啧,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啊!”青年人说到最后,压低了嗓音,脸上尽是艳羡之色。
挂靴辞官?父亲,你真的这么做了么?皇上放过你了么?心中的冲击太大,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听得傻眼了吧!你必定是山里边来的吧,没见过什么市面。嘿嘿。”青年人不解我的反应,将我自动归类为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
“是啊!兄台的话的确让小弟我大开眼界,这世上还有这么尊贵显赫的家族啊!”我淡淡地道,我的语气和我所说的内容根本就不搭界。
“是啊!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岑家的势力现如今是朝中一家独大的呵。好在新皇英名,没有嫉贤妒能,对岑将军礼遇有加,若不是这样,难保不给他治个功高盖主之罪。不过啊,我看这新皇多半对岑将军还是有所忌惮的,绝对不会轻易动岑家的,要知道岑相爷手下的百万兵马,可不是吃素的哦!”“兄台好像对官场颇多了解嘛?”我对于身边这位仁兄的八卦程度十分佩服,居然能打探到这么多的消息,而且还有一定的分析能力。
“嘿嘿,我是一心想要投靠岑相爷的,当然要好好地参透官场的运作,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这个青年人看来对仕途保有无限的向往,我也不好将他梦想的泡泡戳破,而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想牵着马走开,反正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我的。
“哎,你怎么要走吗?难道你不想一睹岑相爷的风采?即使对相爷没有兴趣,看看新皇的宠妃岑相爷的掌上明珠婉妃也好啊!”青年的眼中闪着亮光,那是兴奋和期待的亮光。
岑婉?我的心开始慢慢抽痛,居然会在这儿遇到故人吗?他岑连衣带着女儿回来,这算是衣锦还乡吗?我几乎就要冷哼出声,却被身边这鲁莽的青年人拉着跪倒在地,原来岑连衣和岑婉的座驾正缓缓从我们身边进过。
我没有抬头,只是借着眼底余光看过去。岑连衣和岑婉一齐坐在马车上,车帘大开,能清楚看到他们向着百姓挥手致意的样子。那么志得意满,那么荣耀显贵,就好像这天下真的就是他们岑家的一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陈展扬?害怕我会坐大,害怕我们韩家独大,却最终也逃不脱命运的安排吧?你依然要面临这个问题,你依然会陷入你祖辈的老路,多么可笑啊!
我始终低着头,不想被人认出来,直到这队列完全从我的身边经过。
“你怎么不起来?”青年人搀了我的手臂就将我扶了起来“吓呆了啊?你的胆子可真小,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吧?”
“呵呵,是啊!是没有见过。”我说完,冲这青年人一抱拳,道了声“再见”就牵着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谁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就羡仙!誓要将修仙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