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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十二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在南方这一个城市,已经三个多月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雨了,倾盘而下,老天像是积了很大的冤屈般,对这一块大地怒气腾腾的覆盖而来,路边的大树都被这一场大雨压得弯下了腰,连校园内的花朵,都落满了地上,远远的看过,有着惊心动魄的凄美……
HQ大学内的文学诗社,此时却围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长得清清瘦瘦,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英俊男生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诗社里丝毫没有让外面的雨声压倒:“现在是第一学期刚刚开学,我们的诗社才八年的时间,但是所出的刊物,在质量上却越来越差。”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写旧诗的人越来越少,新诗却越来越把握不了个中的章法,所以,我决定……”他故意的又顿了顿,说:“我们组织一次去文化公园,欣赏今季的枫叶,然后回来命题,组织下一期的校刊。”
“耶!太好了,又可以去看枫叶了。”一个圆圆的脸,眼睛大大的,长着短短的刘海的女孩子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是诗社里的会员,擅长于写现代诗,刚入诗社不久,是大学二年级法律系的学生。
刚才发话的男生正是诗社的社长,他今年刚好大四,中文系专业,叫何易,坐在可爱女孩旁边的另一个也是瘦瘦的,却比何易更加的白皙,他的双眼也比何易的小,长长的,细细的,也是大三的法律系学生,叫陈锋翔。他此时不以为然地冲那可爱的女孩说:“你就知道玩,除了玩,你还懂些什么?”
女孩不服气的怒瞪他一眼,说:“我就是喜欢玩,怎样?你陈锋翔是否也有意见了?”
“林小青,我并不是对玩有意见,是对你有意见。”陈锋翔好整以瑕地说。
“你……”林小青气得脸都绿了,她刚想搭话,却见紧闭的门突然开了,外面夹着雨的寒风,呼呼的吹了进来,让里面的三个人一阵气爽。
“你们又吵架了?”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温柔的肆意,何易一双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他连忙走过去,说:“你来了?”
“嗯。”进来的女孩放好手中滴着水的雨伞,白皙的脸上紧贴着被雨淋湿的头发,一头长发已有一大半湿透了,她有一双很亮很美丽很大的眼睛,像是夜一样的瞳,幽幽的深不见底,下巴有点尖,小巧的鼻,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纤巧美丽,带着一种古典的,却又夹着清纯的气质,正用手边扫着衣服上的雨点边点头。
林小青立即站起来走到她的旁边,摇着她的手臂说:“江南雪,你来评评理,社长说我们要去看红枫,但是有人看不过眼,就骂我了。”
陈锋翔也走到女孩的身边争辩说:“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将正事放在一边的态度而已。”
“你们能不能说少吵一会?”何易皱着眉说:“怎么也得让南雪先坐下来吧。”
那美丽的女孩子——江南雪淡淡地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椅上,说:“你们从入社以来,从来没有安静过,标准的欢喜冤家。”
“别将我跟他(她)绑在一起。”两种声音异口同声地抗议,跟着不由互瞪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的?”何易坐在江南雪旁边问。
“我见妈妈睡了午觉,妹妹又出去,所以就出来看看了,反正家里的工作我也做完了。”江南雪提起家里,本来明亮的眼睛不由暗了下去。她今年大四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她就要从这间学校毕业了,她学的是数据开发专业。
何易说:“我们正商量下期的校刊,打算用枫叶为诗的命题,希望今庙的质量会提高些。”
“南雪姐会参加吗?”林小青满脸的期待问。
“当然会,你这白痴怎么老问这样白痴的问题。”陈锋翔一脸的受不了说。
“你……”林小青气急败坏,刚想说出更气人的话,旁边的何易却带着怒气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如果不是看在他们都是诗社的顶梁柱,说什么也要赶他们出会。
林小青还想争辩些什么,但是她一看到何易有些动气的脸,不由静默一旁。何易转向江南雪说:“我们打算下个星期天去文化公园看枫叶,再命题,来一次枫叶全诗,你能来吗?”
江南雪看着他期待的脸,不由想起了母亲,她说;“到时候再说吧,若果真的不能去,我也会另写一诗支持的。”
“那好吧。”何易也知道不能过于勉强她,他虽然不是十分清楚她的家庭,但是他却知道她在家里生活得并不开心,这从她久不久出现的痊痕可以看得出来。
看着她纤弱的双肩,他不由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是三年前,他们一起入诗会,他只看到她安静的脸,好像一切都与她不相干般,却在看到手中的诗稿时,旁若无人的微笑。或许就是她不经意露出来的甜美笑容,令到他向来疏漠的心变得温暖,随后的日子,他便迷失在她的才气与安静迷的人气质中,更爱上她活泼的脸容。
“不如我们一起去晚饭吧?”陈锋翔打破沉默说。
“我第一个赞成。”林小青举起双手欢呼,标准的开朗少女。
何易期待的看向江南雪,但是令他失望的还是江南雪淡淡的笑容说:“不行,我今晚要回去,因为家里很多事等着我做呢。”
何易心痛地看着她,江南雪不自然的转向一边,回过头来灿烂地笑说:“我回来是因为打算整理一下诗稿,发现大一的新生有几个写的诗都不错。我们的诗社应该些新成员加入了。”
“让何师兄帮你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挺闷的。”林小青捅了捅陈锋翔的腰窝,说。
“是啊是啊,我与小青还有些事要做,所以不能陪你了。”陈锋翔附和着说。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江南雪笑着问。
“哪里,我们一直都很好的,是不是?陈锋翔?”林小青连忙说,连向陈锋翔眨着大眼睛。
“是啊是啊,我跟小青是哥儿。”陈锋翔笑得很假,可是他丝毫不觉。
何易受不了了,说:“拜托,你笑得很难看,要走都走了吧。”
“那我们走咯,拜拜,明天见。”林小青不客气地拿起雨伞,挥手便走到了门前,陈锋翔连忙跟上去,一起消失在雨中。
突然寂静下来,何易有些不自然地说:“这一对活宝,以后肯定会走在一起的。”
“嗯嗯,我也是这样的想。”江南雪回过头来,走到书桌上,对着桌上的新诗认真的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终于,到了傍晚的四点四十八分。何易走到江南雪的旁边说:“不如我们去吃晚饭吧?”
“不了,谢谢。”江南雪不是不知道何易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真的不敢去爱,她总是觉得至少现在不能去爱。
“那等我送你回家吧。”何易到底是有风度的男人,他也不勉强,只是提出送她回家的要求。
“也不用,我坐公车回去就行了。”江南雪笑着说:“我家离这里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但是外面下着大雨,我开车回校,也不耽搁很多时间。”
“真的不用了。”江南雪突然认真起来说:“你根本就不顺路,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明天见吧。”说完,拿起雨伞,走了出去,剩下还在呆着的何易。
韩翰宇坐在他那豪华的别墅里,他的身前是一米高的华丽酒吧台,此时,他的面前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玻璃杯里是倒映着他锐利双眼的红色液体。
二十九岁的年龄,有着一米八五的身高,梭角分明的脸是英俊的,刚毅的,弧形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帅气,成熟,冷漠,残酷,锐利的双眼透着的是一种对世间的嘲弄,不肖一顾而又孤傲的气质,像是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掌握中。那种从容不迫的自信直让坐在他不远处的助手蓝年一片的羡慕,直呼这小子天生是女人的杀手。
L&L是国际知名上市的信息科技公司,其总裁韩征逸不单汲足于信息科技,更拥有国内一间五星级酒店,大型连锁超市二十间,更投资到医疗设备,每年的财务统计总是以亿来计算。而韩翰宇不愿意近着父亲工作,所以不在美国总部,来到了国内的L&L信息科技分公司,兼顾管理着全国的超市连锁店。
蓝年一边想着好友兼同学的家世,一边舒适的躺在真皮沙发上。韩翰宇淡淡地说:“我打算将我们的管理方式追上国际化的。”
“你的意思是?”蓝年看向他,不解地问。
“我的意思是,将超市的管理模式数据,与国际接轨。开发一个新的软件,这样,不单可以研发一个新的管理数据软件,还可以将自己的超市产业付于日常运作中,迟些连我爸投资的那些医院也加上。”韩翰宇气定神闲地说,他的经商管理,在商界中向来是出了名的,在经营方便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蓝年不禁佩服起他的商业头脑:“我说,韩总经理,你除了将脑子用在商业上,能不能分些智慧出来给一点何大小姐。”
何媛媛是传媒大享的独生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何氏企业虽然没有韩氏做得大,但是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名下的杂志社出版社报社遍报全国各大市。何媛媛是韩翰宇的同学,何媛媛的艳丽,韩翰宇的俊朗,在学校里顺其自然的走在了一起,然后从毕业到现在六年的时候,平平淡淡,无风无浪。
“她吗?女强人一个,何用我来关心。”韩翰宇唇边荡开一点微淡的笑意,他对这一位未来的妻子很是满意,优雅的仪态,永远挂着甜美的笑容,聪慧的交际手腕,永远保持的淑女风度,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适合做一位成功人氏的妻子。
“但是无论如何,你总得给人一个名份吧?”蓝年懒洋洋地说:“前些天她看关我设计的一套婚纱,她可是羡慕得很,看得出来,是想与你结婚的。”他对着企业没有多大的兴趣,助手也只不过挂名差不多,他的正业是服装设计,名扬国际时尚舞台。
“三十五岁我会给她一个名份,我不会让她白白的等。”他眼前不由浮现出她绝艳的脸容,优雅的身段,唇不由裂得更开。
“难道你们真的平淡如水?”蓝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好友:“哪个女人不喜欢浪漫?而且青春有限,你怎么也不能再拖六年啊,这样对她也不太公平了。”
“我们的蓝大师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情事来了?”韩翰宇孤傲地看向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女人嘛,不用过于关心的,任何女人,任她们飞,也难走出我的掌心,你说,嫁给我,还有比这更荣耀的事吗?我韩翰宇只有让女人为我操心的份,我可不会为任何女人去操心。”
蓝年不由想起自己,他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想起来不禁连连叹气。”你爱她吗?”他突然想知道这一个富家子的想法。
“爱?”韩翰宇怔了一怔,说:“我也说不清楚,那你说,除了何媛媛,做我妻子的还可以有谁?”
蓝年将认识的富家美女都想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说:“是没有了,除了何媛媛,基他的女人,确是配不起你。”
韩翰宇自信地笑了起来,说:“说真的,我这辈子,也就媛媛一个女朋友,不娶她娶谁去。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蓝年不自在地挪了挪,想起那一张叛逆的秀脸,他连忙用力的摇头,不由走到他的身边倒了一杯红酒说:“来,干杯。”
“干杯。”韩翰宇举起酒杯,从容地一饮而尽。
“明天你负责招新的职员,一定要数据专业的。”韩翰宇再倒了一杯红酒说。
“遵命!”蓝年笑着说:“不过你今晚得陪我去一个地方。”
韩翰宇疑惑地看着他。
“现在先不说。”蓝年故弄玄虚地说,将手中的红酒倒入口中。
江南雪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躺在床上,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四十多岁的脸上是过早的衰老,带着沧桑的皱纹,便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向天花板的两朵蔷薇,那是浮雕出来的,栩栩如生,像是呼之欲出般,令人看了只觉得花初绽的娇美。
从她懂事开始,母亲总是对着天花板上的蔷薇发呆,母亲的名字便是叫蔷薇,她明白,父母之间的那一种恩爱。从小到大,她都让同学嘲笑有一个疯癫的母亲,可是这一切都的压力都让她承受了,她知道自从父亲车祸去世后,母亲便成了这一个样子,这蔷薇便是父亲雕刻的,父亲是这城市有名的雕刻家,可惜去世得早,家道的穷困,终是让亲友渐渐的远离。
她看了看窗外日渐昏暗的天空,雨已经在她回家的时候停下来了,她走到母亲的身边,轻轻地说:“妈妈,今天好些了吗?我回来了。”
江母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又注视着那两朵蔷薇,她是半靠着床边的,蔷薇正长在平视过去的地方,那是父亲为了不让母亲抬头辛苦,刻在那里的。
江南雪转过头,轻揉了一下酸涩的眼角,她为母亲心痛,却也不断的让母亲伤害着,都是她的错,若果不是她,父亲便不会死,所以她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因为她明白母亲的痛苦。
“妈妈,等一下我做您最喜欢吃的栗子鸡,好不好?”江南雪不顾母亲的冷漠,继续强笑说:“今天妹妹南美还没有回来,可能学校要补习,所以没有时间回来,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了,妈妈一定要吃多点哦。”
她边整理盖在母亲身上的被子,边说:“今天回到学校,他们说要去文化公园看枫红,我想去,却不知道哪天能不能去,妈妈让我去吗?”
江母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朵蔷薇,江南雪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装着很快乐地说:“我快毕业了,一毕业就能全心的攒钱养家,那样就可以帮妈妈买很多衣服了。我还打算,如果有钱的话,就带妈妈去旅游,好不好?”
“你能不能安静点?”江母冷漠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种仇恨:“自从你出生以来,你就像麻雀,令我很烦。”
“妈妈……”江南雪努力再努力,才忍着要出的泪,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那么多年都是这样了,母亲有病呢。
“呵呵,妈妈,你终于听到我说的话了?我很高兴哦,我不说了,我现在就去做饭。”江南雪努力的挤出一朵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完便走了出去。
江南雪一边做着栗子鸡一边掉泪,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让这些困境打倒,可以眼泪不听话,越要它不掉下来,它却偏要下,等到栗子鸡做成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有点红肿。
她将三个菜放在饭桌上,走到房间扶着痴呆的江母走出来,将盛好的饭放在她的手,看着她缓慢的一口一口吃下去,她欣慰地笑了。
吃完饭,安抚着母亲睡下,她轻步走到厅里,将碗筷收拾好,不禁觉有点累,看向墙上的老式时钟,刚好晚上十点,她突然很想着在外打工的妹妹,不由拿起门匙便冲出门去。她想籍着这去吹吹风,家的沉重实在太令她窒息了。
坐公车直接在千变酒吧前下,她看着华丽的千变酒吧门,厚厚的墙将里面的灯红酒绿,还有音乐的嚣闹隔离得很好,在门前怎么也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色。
她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她知道妹妹江南美并不喜欢自己来找她。可是,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上课的时候,她在睡觉,当她在家的时候,她不是上班就是跟别人出去了。
她不禁有些踟蹰,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找她,现在才十点多,妹妹要一点多才能下班呢,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衣服拉紧了一些,十月的秋天,风已经有些寒冷了。
韩翰宇让蓝年拉到千变酒吧,不由有些气闷,原来这家伙是让他陪来见心上人的,他压根对这闻名全市的大酒吧没有兴趣,不由走了出来透气。
他锐利的眼很快发现了不远的江南雪,他看到她清瘦的脸上,满是犹豫,那柔软的黑发,让风不时的吹到白皙的脸上,在霓虹灯下反而有一种朦胧的妩媚,特别她对着酒吧的门注视时的那一双眼睛,幽邃的,深不见底的,却是透着世间最清纯的,像是两颗宝石般闪着灵气。
现在的妓女素质还是挺高的,韩翰宇不由叹道,带着他特有的自信与放荡不羁,不由自主的走近她。
江南雪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高大成熟男人,带着警惕地看着他。
“小姐,陪我一晚好吗?”韩翰宇有些诧异自己不同于往日的作风,面对风尘女子,他怎么还会提出这要求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充满灵气的双眼,他就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什么?”江南雪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为什么要她陪一晚呢?
“怎么?嫌我没钱给还是嫌我不够俊朗?”面前的男人一脸酷酷的说。
江南雪再笨也听出了一点他的意思,她看着他一八五米的身高,而自己清瘦得小巧的一米六身形,确是有些悬殊,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给我钱,要我陪你一晚?”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韩翰宇皱着那双浓密的剑眉,不满地说,现在的小姐怎么都那么笨的,莫非就得个样子却没脑子吗?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先生,我想你是搞错了。”江南雪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平静地说。
韩翰宇不解地看着她,越看却越有一种想留她在身边的感觉。
“我想你弄错对像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一种女人。”江南雪脸开始发热,幸好是晚上,看不清楚,但是她看他的眼中却多了一份鄙视,想不到英俊丰度翩翩的男人,却有如此下流无耻的爱好。想到这,不由得看多他两眼。
“来到这里,又何必的自命清高。”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说着,却对她那一种鄙视的目光有些不解。
“你无耻。”江南雪终于忍不住了,她冲口而骂,脸涨得通红。
“我怎么无耻了?你怎么无端端的骂人?还真的没有见过你如此蛮横的女人。不要也罢。”说完,竟自走回酒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