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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若算着日子,知道春闱是在二月初八九的模样,她身在庄子里,只能默默的担忧,虽然知道王恒之的的功名,她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在记忆中,事情有了些出入。
比如说王远之的离开,这让她心惶惶,害怕他的春闱会有意外。因此,她每顿饭前都要许愿,希望王恒之能够高中。
如此担心了几日,陶若让乳母进城打探,她则看着园子里发芽泛青的野草出神,乳母进城打探了消息,像是去了贡院,自然是被轰出来的,没办法她又去了王府附近,遇见出门买东西的嬷嬷,嬷嬷自然是认识她的。
就是守在门口,又把陶若绑着的两位嬷嬷中的一个,看见乳母,她嘲笑道“怎么?乳母这是来找骂了吗?”
“嬷嬷说笑了,嬷嬷这是出去买东西啊,这个你拿着,无事买着零嘴吃吧!”乳母拉拉扯扯的塞了一两银子在嬷嬷手中。
嬷嬷瞧着一两银子可真是贵重,瞧着周围无人,嬷嬷揣着银子,道“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拿了银子的嬷嬷自然知道她的来意,想着她出手怪大方的,表小姐被赶出去时,园子里贵重的东西都拿得差不多了,她也不过捡着一对绢花,几条手绢而已。
乳母会意,知道她这是想狠狠的敲她一笔,好在她家小姐也不是缺银子的人,乳母领着嬷嬷两人去了酒楼,要了一个包厢,叫了酒菜,嬷嬷看着满意,脸上乐呵呵的。
乳母给她倒了一杯酒,道“不知道府上如何了?”
“还能如何,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大公子之前为了春闱的事情废寝忘食,如今考完了,依然废寝忘食的看书,对夫人爱理不理的,倒是让人觉得不孝。”
乳母听着有些满意,大公子不理会夫人这才对得起她家小姐吃的苦头,要是大公子和夫人和颜悦色,她家小姐也就白费心了。
虽然不孝,王夫人也太过分了,倒是她自找的。
把府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喝了好几本酒喝高了,说话没禁忌了,她说“乳母还是劝表小姐死心吧,夫人是不会同意的,你不知道,大公子多次下跪求夫人成全,夫人都不答应,听说还拿着表小姐威胁大公子呢。”
乳母听得心惊,暗想,大公子还是夫人亲生的吗?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嬷嬷道“最近清霞小姐又开始献殷勤了,天天往大公子的园子跑,府上的人都传遍了,说是大公子是要娶清霞表小姐的。她是侯府小姐,你家小姐不过是孤女,又怎么比得上清霞表小姐呢?”
这点乳母已经想到了,瞧着王夫人对清霞表小姐的态度就知道了,乳母再次想,若是老爷夫人都在她家小姐这些年也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的。
零零碎碎说了很多,乳母瞧着她喝得差不多趴在桌子上打鼾了,想着以后还要找她帮忙,她付了钱,又留了一两银子,让小二先别收拾屋子,让她躺着睡一会。
乳母在外面跑了一天,回了别院睡了一晚,城门关了她根本出不去。第二日又在城里打听了一会儿,买了些东西坐着马车会庄子。
陶若得知放榜得过些时日,顿时想起来她太着急了,倒也没说什么,听着乳母说着她打探到的事情,听她说是谢清霞献殷勤一事,她气得心乱如麻,恨不得守在王恒之身边。
谢清霞在春闱考试之后被谢夫人接了回去,她虽然极不想回去,想着留在王恒之身边,想着把他心里的那个小贱人赶走。
可谢夫人说了狠话,谢清霞也不好违背娘亲的意思,只得收拾东西悻悻的回去,离去前又去了恒园,王恒之避而不见。
王夫人得知他对谢清霞态度冷漠,在他早上请安时,忍不住道“清霞毕竟是你的亲表妹,以后别对她太冷漠,失了礼仪让人看了笑话。”
“是!”王恒之淡淡的应了一声。
没多久他收到一封信,看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他看着惊喜得全身发抖,颤抖着双手才开信封“见信如唔,妾思君如隔三秋……。”
王恒之快速的扫了一眼,泪水忍不住落下,想着她是用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书信,如何让人送进来。
他看了又看,确定全都记在心中,他拿着藏着一本喜欢的书籍中,抹掉脸上的泪水,叫来婢女吩咐他明日要出去一趟。婢女没察觉他的异样,去找王夫人请示。
他难得主动说起出门的事,王夫人权当他出去散心,吩咐管家明日准备马车,管家点头下去准备。
王恒之一夜紧张激动得睡不着,点着蜡烛看书,却一个字没看进去,直到疲倦了才躺下休息,第二日他不动声色的去请安,听着他娘的叮嘱,用了早饭一起坐着马车离开,他只带了福喜一人。
车夫听他说要出城,并未在意。福喜微微皱了皱眉,昨日的书信没经过他的手,所以他并不知道王恒之要去的地方。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出了城,王恒之让车夫去庄子,府上总共三个车夫,恰好这个车夫就是两次送陶若去庄子的人,他迟疑着道“大公子,夫人若是知晓了,会责罚小的。”
王恒之掀开车帘冷声道“难道你就不怕本公子责罚?只要你不说,娘就不会知道。”
车夫不敢多嘴,知道他只是一介奴仆,只得听从主子的意思。
福喜听着道“大公子,不能去啊!”
“福喜!”王恒之冷眼看他,福喜哆嗦了一下,终觉得今日的大公子有些让人害怕,他不敢再劝说,心想夫人责备起来也轮不到他身上,他便闭嘴不语了。
马车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城便颠簸不已,王恒之想着马上能见到陶若,他仿若未觉,只是没想到她娘会把她关在那么远得地方。
马车在庄子门口停下,老管事远远的看着像是府上的马车,他小跑着回了庄子。
下了马车,他看着略微简陋的庄子,想起多年前住在寺庙后的她,有种心酸的感觉。
老管事理了理衣服,上前道“小的是这儿的管事,小的见过大公子!”
王恒之看了他一眼,道“表小姐呢?”
“表小姐在中院,大公子暂且休息一下,小的这就让人去请。”老管事说着把人引进去。
王恒之并不领情,径直往里面走,老管事拦着他的去路道“大公子,大公子,夫人吩咐过得,夫人说……。”
“老管事恐怕是糊涂了,我可是府上的嫡长公子,以后王家的一切都是本公子,就连这个庄子都是。老管事别犯糊涂。”
闻言,老管事明白他的意思,脚步挪了挪,让出去路,道“表小姐在中院最大的屋子里。”
他听着迫不及待,大步流星的走去。
听见动静的乳母让铃儿出去看看,铃儿看着走来的人,惊了一下,顾不得行礼,转身就往陶若的园子跑,边跑边叫“小姐,小姐,大公子来了……。”
绣花的人愣了一下,随即起身,仓促间撞倒了一张凳子,顾不得疼痛,她慌忙走到门口,看着快步而来,神情欣喜且紧张的人。
看着清瘦了一圈的人,看着清俊熟悉的面容,心头一颤,她忍不住眼眶湿润,泪眼模糊的看着走来的人。
守着的小厮看着他,想要上前,福喜拉着他去一旁说话。
四目相对,两人都盯着对方,尽管眼眶湿润,看不清对方的脸,王恒之含笑红着眼眶掏出手绢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乳母知道他们有千言万语要说,叫上铃儿识趣的离开。
他轻柔的给她抹泪,出手的温软让他心头颤抖,下一刻拉着她进屋,双臂一伸,再也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几乎是同时,陶若也抱住了他,思念让他们忘却了羞怯,只想感受对方的存在,他们紧紧的相拥,仿佛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儿,王恒之抬着她的头,低头吻上她粉色柔软的唇,轻轻的啃咬允吸,陶若闭眼上,喜悦的泪水让她忘记一切。
只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若觉得双唇麻木了,他才喘息松开她,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重新把她抱在怀里,道“若娘,别怕!”
她在他怀里点头,脸颊泛红,双眸水光潋滟,双唇微红。
“我会求娘答应的,答应我们的亲事。”说着低头抚了抚她的唇,拉着她的手就要出去,乳母铃儿跟着。
他们正走到庄子前,老管事和三个儿子,以及留着的小厮站在门口拦着他们的去路,道“大公子,夫人吩咐过得,没她的命令谁都不能带走表小姐,就是大公子也不行,还望大公子不要为难小的。”
“让开!”他拉着陶若离开,老管事当着路口不动,马车也被人看着,他说“难道你们就不怕本公子?”
“公子赎罪,若是公子来庄子小的们自然不敢多说,可表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带走。”老管事当然明白以后王家的一切都会是大公子的,可现在是夫人当家,若是得罪了夫人,轮不到大公子当家他们就没了去处,他们不傻,权衡之后肯定会听从夫人的指示。
当然他们也卖给了王恒之一个人情,就说只要不把人带走,他悄悄的来,他们也不会说出去。
他们明白,王恒之明白,陶若也听出来了,看着五大三粗的几个人,他们就算硬来也不会走得掉。
权衡了片刻,王恒之拉着陶若转身回去,老管事松了口气。让老二,老三去地里看着,这儿有他和小厮就足够了。
“若娘,你就在这住着吧,放心,我会来看你的,等说服了娘就来接你回去。”
陶若知道也只能这样,她点点头答应,抓着王恒之的手不松,两人紧紧盯着对方,像是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似的,看了一会儿两人又拥抱在一起,感觉他温暖的怀抱,她觉得安心。
半天她说“听说姨母让你去清霞?”
“胡说八道。”王恒之捧着她的小脸看着自己道“娘根本没说,别听信那些人的谣言。”
“嗯!”陶若点点头,试探道“若是姨母让你娶呢?”
“不会的。”他抱着她说“就算娘让,我也不会答应的。”
陶若听着心安,点点头“嗯,不答应,就算姨母如何说都不能答应,就算姨母用我威胁,你也不能答应。”
“好!”王恒之笑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安,想着他娘威胁的话,他觉得她娘会说到做到。
就算不能把陶若带走,王恒之也不会那么快回去,临近中午陶若让乳母去厨房看看,她和王恒之说着话,时不时的瞅他一眼。
王恒之含笑拉着她的手,两人做得极近只隔了一个茶几,他的手抓着她的手不松,陶若也不在意,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当然抓住时间和他亲热了。
乳母去了厨房,婆子连忙围上来,说“大公子和表小姐虽然是表兄妹,可大公子一个男儿身,一直待在表小姐的屋子里总归是不好的。”
“这些婆子就不用担心了。大公子,表小姐自有分寸。”乳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虽然她也觉得不妥,可还轮不到让她来说教。
乳母端着饭食摆上桌,过来看了陶若一眼,陶若会意,抽回手招呼王恒之洗手,让他出去用饭。王恒之知道分寸,暗暗捏了捏她的手离开。
他和老管事一同用饭,老管事吃的战战兢兢,却也受宠若惊,毕竟他不过是个仆人,能得以与主子同桌而食,可是他莫大的荣幸。
他们在大堂用,陶若就在自己的屋子里,乳母道“大公子有说什么吗?”
“这些不用乳母操心,我有分寸。”陶若不想多说,虽然他保证了,可事情的变化谁又能阻挡呢,
“是!”乳母应了一声不再多问,想来她家小姐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用了午饭王恒之想四处走走,叫上了陶若,老管事连连摇头,生怕他们跑了,王恒之黑了一张脸,让他跟着一起,老管事脸涨得通红,这才让开让她们出去,让婆子不紧不慢的跟着,若是有什么事就叫人。
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他们也不好太亲密,毕竟是有悖礼教,在他们眼中是伤风败俗的。好在乳母跟着,是不是和婆子说说话,陶若和王恒之也能偷偷拉拉小手,两人对视都在偷着笑。
毕竟只是一日,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庄子里,再说若是被王夫人发现他知道了陶若在哪,一定会把她再次送走。
王恒之不敢冒险,在福喜一催再催之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吻“放心,我还会来了的,会让娘成全我们的。”
“嗯!”陶若含笑点点头,眼眶却湿润了,恋恋不舍的瞅着他,王恒之依依不舍的紧紧抱着她。
半响,福喜在门外道“公子,若是城门关了,就进不去了,倒时夫人一定会发现的,若是……。”话音未落,王恒之沉着脸出来,瞪了他一眼,福喜吓得低下头,他也是为了公子好。
陶若含泪站在门口,沉了脸的人一回头,含笑望着她道“别担心!”
千言万语,他却不知道如何说,因为没把握,所以他不敢发誓,不敢说出没有把握的誓言。
想起了什么,陶若扭头回去,把她这段时间做的绣活全都包好,全是她绣的花,还有男子的锦袍,过几日天热了就可以穿了,她包好匆匆拿出去给他。
看着一包袱的东西,王恒之心疼的说“不用太劳神了!”
陶若摇摇头,微微红了脸道“我喜欢做这些。”
他听着心头涌动着一股热流,若不是碍于多人看着,他真想抱抱她,亲亲她。
目送他上了马车,陶若忍不住无声落泪,王恒之掀开车帘望着她,直到很远很远,拐了一个弯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放下车帘,抱着包袱就像抱着她一般。
虽然他们已经在极力掩饰了,可庄子上的人都是明白人,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看出是什么事。他们两人的举动又怎么逃得过他们的双眼,他们顿时明白,为什么表小姐会被送出来了,原来是和大公子有私情,夫人不同意要把他们拆开才送来的。
明白这点,他们对陶若的态度倒也没多变,只是那目光中总带着点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