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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喝完。
苏梅想得入神,是君飞扬伸手拿走她手上的杯子,她才如梦初醒。看着他行开几步,走近桌子那边提起茶壶,然后倒了满满一杯水回来。
“给。”君飞扬笑着将茶杯交至苏梅手上。
蓦然一抹暖流闪电般疾窜过苏梅的四肢百骸。
这感觉似曾相识……
她动了动嘴唇,可本来就梗塞的喉咙,这时候更是说不出话来。
罢了。
苏梅双手捧住茶杯,默默饮下。
君飞扬目光柔柔看着这一幕,不过是日常生活里寻常的一个举动,可她是苏梅,是那个沉睡了整整两日,教他担心了整整两日的苏梅,此时此刻只要她有任何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房中一片沉默。房门倏地被人轻推开,宫儿走了进来,她旋身又把门给掩上,才走向他们。
听见门声,苏梅扬眸朝门口看去,“宫儿!”她欢欣地看着宫儿朝她行了过来。
“小姐,你可醒了!”宫儿又惊又喜。
顾不得君飞扬面上是什么表情,宫儿冲到床边激动地抓住苏梅捧着茶杯的一只手,下一刻遂然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谢天谢地,你可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快被你给吓死了!”说着说着,眼泪竟涌了出来。
苏梅被宫儿的说来就来的眼泪给惊到了,“我……真的睡了两天?”下意识的,她朝君飞扬看去。
盘旋在心里的疑问好似越积越多。
君飞扬的目光一直都在,等在那里,只消她随便一个扬眸,二人就可四目相视。
他微微一笑,“真是睡了两天。”那么漫长的两天。
“真是两天?”苏梅诧异。
“是呀,这两天,我提心吊胆的不说,君大哥也是好担心呢!”宫儿松开苏梅,又哭又笑的说:“君大哥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两天,也真是苦了他!”
那天发现了翡翠玉后,君飞扬虽然没有出声赶她走,可也明显的对她有着防备,亲身守在苏梅床前样样不假手于人。
被人这样防备着,宫儿心里当然不好受。可随之想到是自己欺瞒在先,君飞扬防着她也说明他紧张苏梅。
这两日眼见到君飞扬对苏梅的用心,宫儿倒也是不埋怨了。
可是……宫儿倏地张大眼睛看着苏梅,小姐闻了“绝情香”,那她会不会真的把君飞扬给忘了?
“君大哥?”苏梅眉心蹙起,视线又不禁瞟向在场的第三人。
他带笑的目光柔柔,等在那里。
一对上那双黑亮发光的眸子,异样的感觉乍现苏梅心上。又想到这两天都是他守在床前照顾她,说不出的亲昵,苏梅脸色陡然绯红。
君飞扬此时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苏梅虽然容易害羞,但……又怎么会用这种似是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苏梅张着一双清澄的眼睛看他,不解他怎么突然这么问了。
“我怎么会睡了两天?”她移动目光略略打量着房中一切,桌子……椅子……摆设……“这里是海王城吧?”
她离开了东鲁回来天朝,就是为了赴约,记得她刚好是回到了海王城,然后……下雨了……然后、然后……
“啊!”剧烈的头痛让苏梅失控大叫,眼泪如崩堤的洪流,挥洒而下。
“啊!”
双手抱头,她猛然旋身伏在榻上,苍白的嘴唇咬出一淌猩红来。
君飞扬既惊讶又心痛,忙俯身捧住苏梅的脸,以指捏住她两颊强迫她松开牙关,“苏梅、苏梅……不要伤害自己!”他将手掌横着塞到苏梅口中,似哄似劝道:“你若真觉得难受就咬我的手吧!”
苏梅受外力被迫松开了嘴,下一刻有什么软软热热的被塞到她上下齿之间,恍惚中又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不要伤害自己,你若真觉得难受就咬我的手吧!
头痛难耐,她想也不想便含住用力咬下,咬得牙关发酸,咬得口中散开来一腔血腥味。
看着苏梅咬住君飞扬的手掌,神情极为痛楚,她将君飞扬的手掌咬出血来了,而君飞扬却是一声不吭,唯有额上冒着一阵热汗。
宫儿双脚一软,瘫痪在地上。
绝情香……绝情香……这都是因为她让苏梅闻了绝情香的缘故……
那“绝情香”不是只会让人忘记了心上人的记忆么?为何竟害得小姐这样痛不欲生?
苏梅咬住君飞扬的手,咬着咬着,头痛渐渐消去,她也筋疲力尽了,困极地合上双眼睡着。
直至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君飞扬才慢慢、慢慢将手掌从她口中移出。
他淡然看了眼手掌,清晰可见的牙齿印,糊着血痕。
心霍地一沉,眸光又朝苏梅那终于平静了的柔颜看去。咬得这般使劲,可见她有多么的痛。
眼见到她是这般的痛苦,然他却又无能为力。
除了心疼那被贝齿咬得出血来的两瓣唇,除了在她痛得无处发泄时把手掌塞到她嘴里,他满心满怀都是心疼,看着想着,胸臆间似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呼吸难受。
可除了心疼,他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不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才不过是一晚,为何你却要遭受这等罪?”任他怎么想也想不透。
想不透,却还是必须要去想明白。
而且……黑眸爱怜凝视着那早已在他心上烙下印记的脸,他轻轻执起她温热的小手,慢慢将其手掌摊开,两掌相抵。
终于,大掌五指温柔地穿过小掌的指缝,将之紧紧扣住。
先前在东鲁时,在东鲁镇南王爷的无字碑前,也是这两只手将他们的今生今世牵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之携老。
相许的是一辈子的时光。然他却多么的渴望着,如若有生生世世,他愿意生生世世也牵住她的手。
黑眸渐渐转沉,全然没了光亮。
想不透想不明白,他偏要想个透彻想个明白。究竟是谁这般狠心,竟要让她承受如此苦楚?
宫儿才从地上爬站起来,双腿早已经坐到发麻了,刚刚站稳却又咚的一声跌回地上。
君飞扬分神淡瞥了她一眼。
宫儿总觉得这房里有着一股让她喘不过气来的闷,尤其是当君飞扬看向她时候,越是知道苏梅在他心中的分量,她就越是感到心虚与心惊。
要是让他知道了“绝情香”的事情,他应该会想一刀杀了她吧?
宫儿悄然瞧眼挂在君飞扬腰上的龙泉剑,那日他以龙泉剑招架笑面虎攻击时,可是招招使得利落。
如果他真拿龙泉龙来砍她,依他出剑的那狠劲,只怕她的骨头是非要被剁分成几截不可。
想着,宫儿心里又是一惊。
她慌忙重新站起身来。“我、我出去张罗晚膳。”顾不得拉一拉那皱巴巴的裙摆,不等君飞扬反应,她便脚步急急地拉门出去。
宫儿从房中出来,倒不是真的急着去张罗晚膳,她直直地下了楼梯。
“姑娘,天色晚了,您还要出去么?”掌柜正好在柜台后面做盘点,见到宫儿要出门,忙出声唤住她。
“咱们城里一到晚上大街上就基本没人了,再说您又是姑娘家,外面黑漆漆的走着也不安全呀!”掌柜从柜台后面行出来想拦住宫儿。
“姑娘,您就听掌柜的一句劝,有什么事留着明日再说吧!”
宫儿正是心烦意乱,哪里听得入掌柜的劝话。
“我真有急事,出去一下就回来了!”说罢,她撩起裙子快步跨过门槛冲入暮色中。
客栈对面是一家民宅。两日前被人重金买下了。
“主子,小姐一个人出去了。”
那本是坐在房中品茶赏月的俊雅男子,闻言,蓦然起身大步走着出去。
“可知道她去哪了?”
“主子请放心,属下已派了人尾随保护小姐!”听说派了人跟在她身后,疾走的脚步才稍微慢下,“哦?”
他回头看向一脸恭敬的下属,笑着道:“赏!”随即快步走入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