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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酉时一刻,四名秀女才从厢房内室中出来,前头走着脸色淡淡眉宇严肃的徐嬷嬷。
来到东西厢房中庭,四名秀女站成一排低头听着徐嬷嬷今日最后的教导。
徐嬷嬷轻咳一声,而后缓缓地说道:“四位小主,今儿个学习的站姿坐姿,望各位小主再好好想想。对于这闺房礼仪,到了明儿下午,老身请各四位小主不要太过娇作,这是顶顶重要的事,请四位小主好生严肃看待此事。今儿个就教授到这,小主可以到御食房用膳了。”徐嬷嬷说罢后摆了摆手,低头站着的四名秀女纷纷说是。
待徐嬷嬷刚走到东西厢房院门口时,一声娇唤声自院门口传来,惊了正要往御食房走的沈骆。
沈骆回转身子,往院门看去。只见受罚回来的孙淼跪在了地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拽着徐嬷嬷的衣摆,小脑袋抬着,嘴巴开开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片刻后,徐嬷嬷一手将孙淼的手给扯落,孙淼身子娇弱又受了罚,敌不过徐嬷嬷的这番大力,一下子被甩落在地上,头也对着地面重重一磕。
一旁站着的禾苗惊呼出声,威敏敏则是紧紧皱起了眉头。沈骆瞅到徐嬷嬷不管孙淼的伤势径直走出了院门,身子很快消失在了东西厢房。而孙淼,此刻正趴在地上身子在颤抖着。
“骆儿妹妹,我们去吃晚膳吧。”威敏敏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双手在沈骆眼眸前摇了摇。
沈骆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那团小身子。罢了,她还是别管孙淼了。就在沈骆转身之际,一旁的禾苗迅速地往东西厢房院门口走去。威敏敏看到禾苗亲自搀扶起孙淼替孙淼拭泪时,轻轻一笑,而后对着沈骆和杜雅依大声说道:“原来禾苗无论对着谁都跟个亲人似的。”杜雅依瞄了眼远处的禾苗,嘴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然后恢复常色率先往御食房去了。
“敏敏,莫说了,多说了反倒惹是生非。”沈骆拍了拍威敏敏的肩,随即也往御食房去了。
而东西厢房院门一边,孙淼发丝凌乱,身上头上疼痛难当,看到搀扶起自个儿的是同为秀女的禾苗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讶来。自个儿今儿受了罚,徐嬷嬷定是要回禀太后和皇后的。如此,其他秀女肯定对自个儿避之不及。
“多谢……”孙淼还未说完便被禾苗打断,禾苗抬手为孙淼整理起了发丝。柔柔说道:“孙淼,说这些也太见外了。我是京城县令之女禾苗,我爹虽说是个京城县令,但和其他三位秀女的身份比起来,真真是芝麻大的官。看到你今日如此模样,心中自是不忍。”孙淼看到对自个儿展露笑颜,如此温柔细语的禾苗,感动地双眸里直泛泪花。
“哭啥?孙淼,你今儿多大了,几月生的?”禾苗说话的时候弯起的双眸露出浓浓的笑意。
孙淼抬起衣袖一边擦着泪一边说着:“十五了,六月生的。”禾苗一听,立刻握住了孙淼的手,“你比我小呢,以后你我姐妹相称吧。姐姐好心告知你,里头的三位秀女都是不能得罪的,杜太傅的千金杜雅依,殿下的青梅竹马。威敏敏,是外姓郡主,虽说她爹爹战死沙场,可这功勋响当当的,再者,威敏敏的二伯是威震威爵爷。最后一位,月翔首富沈家长女,身份更加不得了了。好妹妹,这些都不方便在这里说,我将你搀扶回屋子,你好好歇息着。等身子好了后,这些姐姐再与你慢慢说来。”
孙淼连连点头,反手紧紧握住禾苗的手。颤声说着:“苗姐姐,孙淼是从偏远小县来的,好些人都看我不起,指派下来的两名婢女也没有好脸色。孙淼在这皇宫里头活得很是累,我不想进入东宫。只想回家,回到远山县,侍奉爹爹。”
禾苗摸了摸孙淼的头,叹了口气:“姐姐看你在这皇宫确实生活的不易,你那两个婢女交给姐姐,姐姐定当好好将她们惩治一番。以后,你在这皇宫,别人的话不能尽信。”
孙淼重重地点了点头,“苗姐姐的话孙淼谨记在心,孙淼自个儿回屋子。不需苗姐姐搀扶,若是苗姐姐对孙淼太过亲近,怕是其他秀女对你……”
禾苗摇了摇头,“姐姐敢上前搀扶起你,就敢将你送回屋子。”
正在御食房用膳的沈骆自是不知道禾苗对孙淼说的这些话,看到满满一桌子菜的时候,沈骆招了招手,唤过一旁候着的徐嬷嬷安排下来的不苟言笑的宫女。“这么多菜吃不完也着实浪费,等下将这些没有动过的菜端到孙淼和禾苗小主的屋子里头。”宫女对着沈骆点了点头,随即再次退到旁侧。
“骆儿妹妹,真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威敏敏放下筷子接过宫女递过的帕子擦了擦嘴后对着沈骆笑眯眯地说着。沈骆并未回答,一旁一直不出声的杜雅依倒是开了口:“好心肠的人可要留着个心眼,不要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杜雅依说完后,径直坐起了身子,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而后看都不看威敏敏和沈骆一眼径直往自个儿屋子里头去了。
沈骆看着杜雅依走了出去,随即疑惑地看向了威敏敏。威敏敏则是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别去管她,她小时候就这样。”
沈骆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放下筷子,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和威敏敏一同走出了御食房。因着今儿个太累,沈骆并无和威敏敏再多聊一会儿就回了屋子。
床上的被单被褥连带着枕头都已换了,沈骆扬起头伸了伸胳膊,而后又大幅度地猛抬了下双腿。脖子也酸疼地厉害,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霎时,沈骆后背一暖,摇摆的身子也跟着一僵。耳边一阵湿热,熟悉的男子气味袭来。
“骆儿,你太投入了些。我推门进来你都未曾发现,今儿个教习可是着实把你累坏了。”宇文尚双手抱住沈骆的腰,将她整个给反身抱进了怀中。沈骆没有看向宇文尚,反而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日头。随即连连拍打着宇文尚箍紧她腰的双臂说着:“今儿怎么来这么早,日头都没落。”
“骆儿,别乱动。”宇文尚制止住沈骆扑腾的身子,沈骆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宇文尚,登时不动了。她刚才挣扎的时候没有撩拨宇文尚,怎地宇文尚双眸中升起一丝丝那种神色呢?过了好一会儿后,宇文尚才放开沈骆。沈骆踮起脚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宇文尚的右肩。“你刚才是怎地了?”
宇文尚一把拉住沈骆的小手,淡淡地开口:“现在无事了,骆儿,你真想知道你刚才蹭到哪里了?”沈骆眼皮子一跳,马上抽出被宇文尚握在手里的小手。摇了摇头,“你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沈骆说话的时候眼眸偷偷地瞄向了宇文尚身体的那处,唔,那处的情况很正常。
“骆儿,看来,得好好赏赐徐嬷嬷一番了。将我的骆儿教授得如此之好,在那方面,一点都不是以前那般木楞了。不需我点破,便知道我说的是哪里了,哦?”宇文尚步子往后退了几步,就这么挑着眉毛将沈骆从头到脚给打量了个遍。
沈骆被宇文尚这么一说,竟红了脸,听到宇文尚低低的笑声和那挑着的打趣的眼眉后,禁不住小声地说着:“哪里是徐嬷嬷教授地好,明明是你这个无耻之徒把我给带……”沈骆连忙捂住自个儿的嘴,不说话了。
“骆儿,知晓自个儿也无耻了是不?”
沈骆真恨不得拍几下自个儿的嘴巴,这下好了,宇文尚竟说她无耻了。
“骆主子,长公主有请骆主子到怜宫去赏夜景。”
屋门外响起碧叶的声音,沈骆神色一变,随即看了宇文尚一眼,而后朗声对着朝着屋门说着:“我知道了,你且回话给长公主那边,说我即刻就到。其他小主也一块儿去么?”
“回骆主子,依主子和敏敏主子去。苗小主和淼小主身子不适,回绝了长公主的应邀。”
沈骆看了一脸常色的宇文尚,而后对碧叶说着:“嗯,你先退下。”
碧叶退下后,沈骆迈步来到梳妆镜前,拿起木梳稍稍整理了下自个儿的发髻。一边整理着一边对宇文尚说着:“你的皇姐怎如此好心情,这东西厢房的夜景难不成比不上怜宫的月景?”
宇文尚缓缓步至沈骆身后,将沈骆发髻上插着的莲花钗拿下放在梳妆台上。随即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只粉色桃花钗插在了沈骆的发髻上。“皇姐被父皇和母后宠惯了,行事难免有些不妥。”
“这么说来,若是你皇姐不小心恼了我,你是帮着你皇姐的?”沈骆听着宇文尚为宇文怜说话,心里头就不舒服。这个长公主,绝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骆儿,我的心意你还不明吗?偏说这话来和我耍性子。”宇文尚看着沈骆头上的桃花钗摇了摇头,再次从抽屉中取出了两只小的蝴蝶钗插到了桃花钗的左右两边。
“插了这么多发钗。”沈骆回转过身子扭头对着梳妆镜看了看发髻上的三只发钗。
“三只发钗就嫌麻烦了?大婚之日,你怎受得了头上戴着满满的发钗。”宇文尚轻轻刮了下沈骆的鼻子说道。
“那我就不嫁给你了,嫁给你委实麻烦。”沈骆撇了撇嘴,还未迈动脚步,身子再次被宇文尚给扯进了怀中。
宇文尚低头,额头抵着沈骆的额头,鼻子靠着沈骆的鼻子。
“骆儿,嫁给我确实是麻烦,饶是我舍不得,也只得委屈你麻烦下去了。”
沈骆额头撞了下宇文尚的额头,从他怀中挣脱开来。“你将皇宫中欲要爬上东宫那张床的女子一并除了去,我就不怕麻烦嫁给你。”
“骆主子您好了吗?依小主,敏敏小主已经在中庭候着您了。”碧叶恭敬地站在屋门外说着,骆主子在屋子头到底干啥,怎这么久还不出屋?
“宇文尚,你等些时候再走,悄悄地走,别让人发现。”沈骆对着宇文尚轻轻地说道而后迈步向屋门走去。
宇文尚看着远去的沈骆,心中不得不叹息,每次见骆儿都要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和做贼一样。只是和贼不同的是,他偷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曼妙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