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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的一声,车轮停止转动,马夫赵大叔沙哑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小姐,将军府到了。”白蔓清眼睛瞬间一亮,兴奋地拍了拍衣裳然后掀开马车帘子,飞快地下了马车。沈骆拿着装有夜明珠的锦盒跟着步下马车,抬头往将军府大门处看去,舅母和白蔓清已经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素有侠女风范的舅母已经红了眼睛,站在舅母身边的刘大娘开了口:“小姐在宫里头受苦了,夫人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今儿很早就起了,守在大门外等着小姐回来呐。”
沈骆缓缓走到舅母旁边,弯起眼眸语调欢快:“舅母,我们不都好好地回来了么。别哭鼻子了,快些进去吧,舅母,你可是说了。等我和表妹出了宫做一桌好菜。”
木芸松开抱着闺女儿的双手,微微擦拭了下眼角。“我们先进去吧,回来就好。”木芸说完后左手拉着沈骆右手牵着自家闺女儿进了将军府。刘大娘跟在后面也进了去,夫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自宫中传来小姐落水屋子又着火的消息时,夫人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一样,吃不好睡不好。现在,两位小姐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真好。以后啊,小姐还是寻个普通人品好的人家嫁了吧,皇宫还是不要去的好。
“刘大娘,将膳房里头的桂花糕,芝麻糕,香菇菜包子都端过来。京城味来香的厨子来了没?”木芸还未坐在厅堂椅子上就噼里啪啦对着刘大娘说了一大通话。白蔓清咧嘴对着沈骆淘气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凑到沈骆的耳朵边,轻轻开口:“这次娘亲下血本了,味来香是京城排行第一的酒馆。”
“这两孩子在说什么悄悄话,来,一个坐我左边一个坐我右边。一边一个。”木芸拉着自家闺女和沈骆坐下。“你们在宫里头受苦了啊,这么被人欺负。怎么就落水了,屋子怎么就着火了?”白蔓清嘟起粉红的唇瓣,拉着木芸的手左右摇摆:“娘亲,我是被人推到池子里去的。但是不知道是谁,至于屋子着火,我真不知道。落水后,我的脑袋昏沉沉的,多亏了表姐又是给我换衣裳又是给我熬药。听宫女说,是表姐将我从着火的屋子里救出来的。”
木芸听到这话后眼眸不禁又红了,伸手轻轻拍着自己闺女的手而后转过头来看着沈骆。“丫头啊,把蔓蔓救出来的时候,身上可有受伤?让舅母好好看看。”木芸两手紧紧握着沈骆的双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沈骆扬起笑脸:“舅母,我真没事儿。啊,刘大娘来了,我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刘大娘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头放了一盘又一盘的点心,刘大娘身后跟了两个婢女。一个婢女手中端着茶壶,另一个则是和刘大娘一样手中端了个托盘。
托盘里的点心一一放在了大红桌子上,“夫人,两位小姐。糕点来了,膳房里头多着呢,吃完了老身再去拿。夫人,味来香的厨子到膳食房了,正在清理菜呢。”白蔓清欢喜地拍着手,“好啊好啊,在皇宫里呆了三个月,我感觉是呆了几年呢。现在比较起来,还是家好。”
木芸抬手刮了下自家闺女儿的鼻子,“看把你高兴的,皇宫不好现在总算知道了吧。当初不知道谁哭着闹着说要当太子妃,要嫁给太子的。”白蔓清的脸红了红,“娘亲,你怎可以这样打趣自己的女儿呢?当初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太子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殿下又不喜欢我。皇上皇后太后的心思都不好猜,还有那长公主,我看也没有那么容易相处。要真当上了太子妃,有着这么个大姑子,心里头想想都慎得慌。”
沈骆与宇文尚的关系白蔓清不知晓,此时无意中说的话直接戳中沈骆的心脏。嫁给宇文尚登上太子妃位置之前就要过五关斩六将,成了太子妃之后还要烦很多事。比如,宇文尚纳侧妃……
“将军回来了。”小厮在外头的叫唤声响起,沈骆抬眸往厅堂外看去。舅舅正迈步往这边赶来。白蔓清腾地一下自屋内站起,白予齐刚踏进厅堂的门槛,自个儿闺女就冲了过来扑进自己怀里,撒娇地叫着爹爹。白予齐的心登时软了,伸手摸着闺女儿的头。“没事就好,以后在家要乖一点。过个两年,爹爹给你找一户人品不错的普通人家,别再趟皇宫这趟浑水了。”
沈骆看着白蔓清又是对舅母撒娇又是对舅舅撒娇,也想回家了。她也想抱着娘亲抱着爹爹诉说心里的各种苦,可是,每次自己黏着娘亲,爹爹轻则变脸色重则直接像拎小鸡一样将她给“丢”出去。基于爹爹的种种暴行,沈骆是万万不敢对着爹爹撒娇的。哎,还是向二伯和二伯母撒娇诉苦吧。
“骆儿,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白予齐拉着闺女的手坐了下来对沈骆说着,木芸赶忙倒了一杯茶给夫君。
“舅舅,我想明日就回云何县了。”
白予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哎,在皇宫里受了这么多气想着回家也在常理之中。等年关到了,舅舅和你舅母带着蔓丫头一起到云何县。再叫上二姐和二姐夫,今年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想到威猛型的二姨夫与粉雕玉琢的舅舅对阵,沈骆心里就想笑。这俩人哪一次见面不“拌嘴”啊,每每收场都极为可笑。沈骆禁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木芸疑惑地看着沈骆。白蔓清则是撇了撇嘴,“爹爹,我好期待看你和二姨夫拌嘴。这次你可得争气点,别老是败在二姨夫的手下。”白予齐登时没了面子,只得咳嗽了两声。“骆儿,你的马车在后院,沈家的马夫早已经回了云何县。明日叫赵大叔赶马车送你回去。”
沈骆点了点头,“好的,舅舅。”
四个人又在厅堂处聊了好一会儿,一开始在说皇宫里头的事,后来说到了年关的事。舅母一直说着今年过年一定要去沈家铺子好好搜罗一些宝贝回来,白蔓清一直嚷嚷着大姑父说要送她一把宝剑,现在还未兑现承诺。一时之间,满室温情,笑声连连。
不知不觉,刘大娘领着一众婢女,手里头都端着托盘。原来味来香的厨子已经将饭菜给做好了,扑鼻的香味铺满整个厅堂。白予齐夹了块爆炒鸡丁放在沈骆的碗里,“味来香的手艺在京城中算是顶级的,尝尝看是沈家酒馆的菜好还是这里的好。”沈骆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了那鸡丁,放在口中,嗯,味道委实不错。软软的,油放得不多不少。可是这两个酒馆还真没法子比较。
“舅舅,这两者怎么比呢。云何县在南方,京城在北方。一个是南方的口味一个是北方的口味。我只能说都是上等佳肴。”
“爹爹,表姐怎会说自家酒馆的菜比不上京城的呢。沈家酒馆的名气可不比味来香差,先不说这个了,爹爹,你知道二皇子不?”
沈骆瞪大眼眸看向白蔓清,她该不会直接对舅舅说她要嫁给二皇子吧。噗,舅舅绝不会同意白蔓清嫁进皇室的,即便二皇子不得宠将来也只能是个闲散王爷。
不出所料,舅舅皱了下眉头,舅母也面露疑惑。沈骆赶紧趁白蔓清说话之前开口并用脚偷偷地在桌子底下踢了白蔓清一脚,白蔓清腿上一疼,双眼瞪向了沈骆。
“舅舅,表妹落水后救她上岸的是二皇子,表妹只是对她的恩人好奇而已。”
“嗯,蔓丫头。二皇子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爹爹不会让你进宫了。皇上若问起来,爹爹就说你已经定亲了。
白蔓清不满地嘟起了嘴,刚想再次开口时腿上又一疼。沈骆立即对白蔓清使眼色,白予齐在战场上面目四方耳听八方,在处理自家问题上却是粗枝大叶。相反,木芸将自家闺女和沈骆的一番小动作尽数看了去。
之后,大家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饭,期间白蔓清再也没有提过二皇子这三个字。白蔓清经过皇宫三个月的折腾性子好了很多,可到底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沈骆一连踢她两脚,白蔓清寻着机会踢了回来。第二次踢完后,白蔓清收回脚一个不当心踢到了白予齐的腿上,结果当然是被白予齐说教了一顿。
皇宫御书房
皇上揉了揉额头,丢开手中批阅的奏折,满脸疲惫。站在下首的宇文尚躬身行礼,朗然出声:“父皇唤儿臣来是为何事?”
“看看这奏折,竟是些不省心的人。”
宇文尚迈步往前拿走金黄色桌子上的奏折,翻开。快速地扫了眼后,“父皇无需担心,凌玥县的贪官一并被斩草除根,那些贪官自是对何凌少怀恨在心。事情真实与否,父皇派儿臣一查便知。”
坐在金黄色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哎,这点事本来用不着派你去。可怜儿那边……”
“父皇,儿臣绝不假公济私,倘若何凌少当真犯案,儿臣定当依法处置。皇姐那边儿臣自会交代。”
月翔皇帝突然笑了起来,心情仿似变得极好。“你我是父子,这么多礼节倒显得生疏。你的心思,父皇怎会不知道?凌玥县经过云何县的吧,那丫头估摸着还在将军府吧。若当真喜欢,明年选秀时,就该拿出男子气概来。别和父皇一样。”
宇文尚扬起嘴角,“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父皇放心,儿臣定当以你为鉴。”
将军府东侧厢房中
沈骆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随后抬手抹了抹鼻子。怎么突然打喷嚏了,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打两个喷嚏是有人要算计你,打三个喷嚏则是表明你得了风寒要去看大夫了。
谁会算计我啊?现在已经出了皇宫了,宇文尚那厮也不可能追到云何县来的。沈骆突然顿住了身形,看着窗外随风飘飞的绿叶,宇文尚应该不会追过来的吧。他是一国太子,将来的皇帝。要跟着他的父皇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呢。
可是宇文尚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倘若他真的出宫了呢?沈骆不禁双手合十,心中默默念着。老天保佑。
沈骆何曾想到,此时小福子正在准备殿下出宫的行李。当问及殿下需要哪一匹马或者马车的时候,殿下淡淡地来了句,沈家有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