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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请讲,只要民女能为,便一定尽力为之。”于懿见罗烨一付极为难的样子,不由微带疑惑地看着他,心道难道他是要自己写信请易牙子出山吗?这她倒是不好直接拒绝,就假装答应,然后“送出密讯”,至于易牙子不肯出山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那么小王就坦言了,小王想求娶易姑娘。”罗烨道。
于懿一下子呆住了,任务之前她特意将自己扮丑,这些天又是一身男装,脸上始终是憔悴模样,连孟蜻都说放心,她随便怎样都没想到罗烨还会说要娶自己,她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当面提出。她慌乱道:“民女已经,已经有婚约了。”
罗烨道:“是向将军吗?”向将军死后,易瑶如此伤心,他已经猜到几分了,但他从未听向将军提过有未婚妻,便只猜测是易瑶暗自喜欢自己的师兄而已。
于懿顺势点头。
罗烨道:“虽然说来伤感,但毕竟向将军已经不在人世了,易姑娘又没有真的与向将军成婚,总要为以后的日子作打算吧。”
罗烨这么一提,她若是直接拒绝也不好,于懿便道:“师兄刚逝世,民女既然与师兄有婚约,就应该为他守孝,总要孝期满了才能谈及婚嫁。”
罗烨脸上显出失望之色,亭子里的气氛显得极为尴尬,于懿起身告退。罗烨亦起身道:“小王送易姑娘回去。”
两人默默走回于懿住处。于懿小心地辍在罗烨后面十来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这会儿已经理顺了思路,情绪也平静下来。罗烨当然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易瑶,只不过是希望借娶易瑶,能与易牙子见面接触,到时候以亲戚身份说服易牙子相助不就更容易了么,易牙子虽然淡泊名利,但再怎么淡泊名利,他总会为自己女儿考虑吧?
罗烨突然问道:“易姑娘与向将军之婚约可有媒妁之言、可有订婚书为证?”
于懿稍一犹豫,听孟蜻在耳机中道:“对他说有,为夫马上给你做一份。”她便点点头。
罗烨可没这么好打发,继续追问:“若是有媒妁之言,为何小王从不曾听向将军提及?”
于懿伤感道:“师兄下山之前向家父提亲。他本是孤儿,这件事便由家父做的主,师兄与民女约定,说他要建功立业一番后风风光光地迎娶民女,可惜……。”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她的房外。罗烨在门口站定道:“易姑娘请不要觉得小王轻狂,小王也是考虑了许多天才提出这个请求,希望易姑娘能够慎重考虑,就算是孝期满了之后才能婚嫁,也请告知小王愿不愿。”
于懿心知他只是把易瑶当成了一枚筹码,生怕失去这枚筹码而已,实在够渣。只要一想到此人为夺帝位,对兄弟见死不救,忠诚属下尸骨未寒就向他未婚妻求亲,利用一个女子只为得到她父亲的相助,她就心生厌恶。再说了作为易瑶,未婚夫刚死,也不可能答应他求婚的。
想到这里,于懿便轻声道:“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殿下请容民女考虑几日。”同意不得,拒绝也不得,那就只有一个“拖”字诀了。
罗烨轻轻点头:“无妨。小王便静候易姑娘的回音。”
看着罗烨转身离去,于懿暗自松了口气,推门进屋,反身掩上房门。
耳机中孟蜻道:“娘子,你的烂桃花好多。”
于懿打开唇语手镯,没好气道:“这又不是我想的,这次特地打扮得这么丑,还被某人说成了猴子,结果还是……。”
孟蜻道:“那是罗烨口味重。”
于懿:“呸,你才口味重呢!”
孟蜻轻笑道:“所以为夫娶了娘子你啊!”随着他这句话音刚落,于懿觉得手臂上一阵轻微振动。
因为于懿要沐浴,此时两名侍婢一个去打水,一个去取干净的浴巾,都不在房里。于懿便打开终端,见到孟蜻发过来的是张两只猴子互相捉虱子的动态图,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回了他一个怒气冲冲的表情过去后道:“你还有心情说笑,现在该怎么应付他,我还在头疼呢!”
孟蜻道:“罗烨还不是看中易瑶是易牙子之女的身份吗?你只要继续拖着别强硬回绝,他觉得有希望就一直会客客气气地待你,等拖到任务完成,我们也就回去了。”
第二日早晨开始,于懿恢复了正常的饮食,罗烨忙于拉拢或是离间京中各方势力,也就不来她这里了。
可是侍婢送来的一日三餐却与以往大为不同,不但品种丰富许多,选材也讲究无比,连续几餐都没有一个重样的菜,甚至主食也是翻着花样来,每顿皆不同,自然是罗烨吩咐过了。
他还命人送来了新缝制的衣物,装了满满两个大衣箱,虽然都是绫罗绸缎,却非常体贴地全为素色,不仅有于懿现在穿的男装,也有裙装。随着裙装还有好几套金玉首饰,被孟蜻嘲讽为土豪追求法。
于懿对于三餐安然享受,衣物首饰则命侍婢放在一旁,置之不理。
这般连续三日,到了第三日午后,罗烨命人来请于懿去湖心亭。于懿虽然厌恶,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去应付他。她呼叫孟蜻,他没有回应,大概是身边有人,不便回复,她便把手镯的对讲机功能打开了。
到了亭子中,罗烨请她坐下喝茶,温言相询:“不知易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于懿低头道:“三日时光太过仓促,民女还不能决定。”
罗烨心中却觉得她若是真的不愿,怎会不能决定?他贵为皇子,相貌不俗,谈吐风雅倜傥,这些天待易瑶又极近体贴周到,随便哪一点都比向将军要高出许多。易瑶不过是乡野中长大的姑娘,长得又不好看,他就不信易瑶会不愿意嫁给自己。
他直言道:“易姑娘所虑恐怕不过是礼制罢了,小王并非是现在就要与易姑娘成婚,只要易姑娘一个许诺,等易姑娘孝期满了之后再正式成亲。”
于懿被他逼得没法,只得再找借口,她皱着眉轻轻道:“殿下虽对民女一片热诚,民女却怕家父不能接受民女为人妾室。”不是她不肯,是易牙子不肯总行了吧。
罗烨却认为是易瑶自己不愿为妾,假借易牙子来提要求,他马上道:“易姑娘不用担心此事,只要易姑娘肯答应,小王可以立易姑娘为侧妃。其实就算是易姑娘想做皇子妃也不是难事,玉瑾她身子弱,未见得能活过今年冬天。”
于懿简直目瞪口呆,罗烨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你若肯嫁,我可以弄死原配。
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若是真的答应,难不成他真会去杀了现在的皇子妃?亦或者只是为了要骗她答应而随意许诺?
罗烨灼灼地盯着她,见她呆怔着,以为她是震惊于自己对她的重视,便伸手去握她搁在桌上持杯的手。
于懿急忙放下杯子,把手缩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低头道:“殿下不要误会,民女绝不是觊觎皇子妃之位,民女真的需要多考虑几日。”
罗烨神情一滞,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但很快他调整了神情,拿起她的茶杯,提壶斟满,这才将这份尴尬掩饰了过去。他将茶杯放在于懿面前,微笑道:“是小王心急了,易姑娘不必担心,即使拒绝了小王,小王也不至于会将易姑娘赶出去,还是会像对待上宾般招待的。易姑娘请喝茶。”
为了不至于让罗烨太下不来台,于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喝起来甜中带酸,与那日罗烨来劝她进食时备的开胃茶相似。
随意聊了几句应景的话之后,于懿起身告辞。罗烨起身相送。
于懿还是等他走出十多步远后再迈步,然而才跨出一步就觉得头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地上软倒,她惊骇地看了罗烨一眼,视线却已经变得模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刚过午后,罗湛府中就来了两位访客。
罗邃的妻子四皇子妃痛哭流涕,哀求孟蜻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放过罗邃。一同来的还有十三公主仁福,这位公主与罗邃是同一位母妃,平日与四皇子妃的关系极为亲善。她与四皇子妃的风格完全不同,气势汹汹地斥责孟蜻:“皇兄虽然中毒,但中毒不深,将养几天也就好了,为何还非要去大宗正院告状?害得四皇兄被关了起来!”
之所以前几天她们未来找罗湛,是罗邃指使人投毒一案大宗正院还在查证中,她们的全部精力便放在打探调查进展,以及托人向大宗正院的几位皇叔伯父求情等诸事上面,直到昨日才知证据颇多,罗邃这次恐怕一定会被严惩,这才想起到罗湛这里来,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非要叫罗湛去大宗正院撤了状不可。
宇文信本想借口罗湛在休养中不能见光不能吵闹,将她们拦在房外,奈何仁福公主一路闯进罗湛住处,一把推开了卧房的门,他与夏辕夏辙又不能硬拦这位公主,四皇子妃跟着仁福公主也进了屋。夏辕急忙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