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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由白玉雕刻成,在幽暗中闪烁莹莹的光。越是靠近它,风暴越和缓。
宁明昧立刻辨认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门板上花纹复杂,一时不能辨认它们的含义。只有一件东西,宁明昧看得清晰。
大门从上到下,钉满了七七四十九条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有一把锁,形态狰狞,如咬合猎物的凶兽的獠牙。
这般狰狞的物件,实在不像是“救世”的神剑里会出现的东西。
而且被钉在这些锁的背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今四十九把锁已经被打开了一多半。白玉大门也半开着,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但宁明昧知道,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将烛火放在脚旁。小点火光依旧,为他身侧腾出一片风暴中的真空。
“只有拥有剑骨的人才能安全到达这里。无论是被神剑认可,还是神剑中的怨灵,对其不敢动手。”
“但门内的东西,会竭尽所能地邀请她他进入,并与之融合。”
“封印神剑的人往往会在门前产生幻觉。他们会看见自己最渴望、又或是最痛悔的东西,或场景。你需要为每一道锁念咒,每一道锁,都产生一个幻觉考验。在幻觉考验时,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不要停下念咒。”
“端正清心,将一切视作虚妄,将被打开的锁锁上。这就是你唯一要做的事。”
宁明昧的脑海里闪过这段话。
如今,巨门上的锁被打开了二十五把。
也就是说,宁明昧要面临二十五场“幻觉”考验。
巨门内里黑洞洞的,但隐约仿佛能从其中看见一些轮廓。因不可知,反而平添恐怖色彩。世界空茫,仿佛只有这一扇门。
人很难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冷静。
一个声音仿佛在和宁明昧说,进去吧。
进入大门,来找我吧。
宁明昧对此充耳不闻。他闭眼开始念咒,此刻,他听见天空中的一声轻笑。
系统注视着齐免成,它看见齐免成为宁明昧撩开了一缕染湿的额发。
他眼眸黑沉,全身灵力竭力压制神剑。
系统看不见宁明昧经历的幻觉内容这种幻觉试炼,或许就是执剑长老往往修无情道,且被宗门养成一张只知道闭关的白纸的原因。
人有了阅历,就会有欲望。
有了欲望,就会有愤怒、厌憎、恨意、嫉妒。
封印神剑,是只有白纸能完成的任务。
宁明昧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宁明昧的心比闭关十年的无情道剑尊还要冷。”系统想,“他肯定没问题的。而且掌门还给宁明昧擦汗呢。”
系统没注意到,齐免成的手掌,与神剑竟然同样滚烫。
他间或看向沸腾的寒潭中的神剑,眼神中无喜也无悲。
宁明昧看见修仙界的种种。
或是清极宗,
或是缥缈峰。或是被冷落的日子,
或是他的大办公楼,或是流血的温思衡、哭泣的桂陶然、咬牙飞翔的林鹤亭、流泪的任淼。他只是念诵法术,毫无表情。
封印锁链如走入深雾,一点一点,迈入曾经的人生与固化在心中的追求中。
于是在第十四把锁时,眼前的画面变了。
宁明昧看见大学日光过曝的广场。
倒在广场中央的身体被送上了滴滴呜呜的救护车。平日里众人步履匆匆的广场此刻人满为患。几个学生发出哀鸣。
“宁导”
“救命,我的推荐信怎么办”本科生嚎啕大哭。
宁明昧面无表情,只顾念经。
下一把锁是实验室内部,离心机疯狂转动着,发出隆隆的声音。因为所有学生都跑到楼下去看死人的热闹去了,竟然没有人在实验台旁边,没有人发现这一异常。
实验安全手册到底有没有人看啊
实验室安全员在哪里
宁明昧继续念经。
而后,是合作公司的领导。领导阅读着项目申请报告,和身边的人道“是,这个数据是真实的数据。但我们需要更好的数据。你这个这样,体现不出咱们这个的价值啊”
“不如另一个实验室的没事,反正批这个的领导,也不会去做复现实验。先把补贴拿到再说”
原来弄了半天的项目是这么给否掉的。宁明昧念经,毫无停顿闯入的念头。
并心如铁石。
然后,是职称评比,是nference上互相吹捧的交际,是非升即走,是年龄限制之内才能申请到的头衔宁明昧行走在众生的万花筒间,已经轻车熟路。
他甚至没有闲心走走停停,四处张望一番。
直到画面蒙上清晨的浓雾。自行车与电动车交错,混乱的路口,还黑着的天色,不开灯的小摊。
在这样昏暗的天空里亮着灯的,只有高三的教室。
教学楼上,一整排,洁白的灯光,像是浓雾中的灯塔。少女少男们背着书包,从保安亭里进校。
一个又一个。
这只是还未苏醒的城市里,无数个亮起的高三教室里的最普通的一角。它们星星点点,亮在尚且沉睡着的地图上,组成每个省份每一年的几十万考生。它们是灯泡,是飞蛾,是纷飞的试卷,是藏书箱,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知识,是一个字都不敢背错的早读,一个个无精打采却又振奋精神的梦想。
保安亭的保安尚未老去。管早读的班主任尚且踏着神气活现的高跟鞋。
对于已经走过的岁月,宁明昧念着咒文,不停下,也不回头。
向前,向前,向前。
面对曾经在树荫河流里肆意流淌的童年,向前。
面对紫藤花下无法融入小团体的孤僻,向前。
面对一切不可回头又必将经历的岁月,向前。
“
只剩一把锁了。”系统听见齐免成低低地说,
“虽然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可二十四把锁,
也不足以动摇他的心智么”
直到最后一幅画面。
它不仅不阴森,不恐怖,还有点温馨。夕阳西下,戴着眼镜的大学生,在实验室里忙活。
这间实验室不大气,不新科技,不高深。相反,它粗糙,老旧,没有几个人。大学生写完了报告的最后一点,他手上动作认真,脸上却有点不耐烦。
他看向的,是这座实验室隔壁的实验室。
隔壁实验室的大门上,贴着与斯坦福合作开发的新闻报道。
大学生的眼睛盯着报道许久,眼里有向往,还有野心。有老教授从他背后笑呵呵地过来。他回头时,又是好学生的样子。
老教授感谢了他,夸奖他为了一个课程作业,竟然也会专门来实验室忙活,表扬了他的成果,又提出了一些纵深意见。意见很有价值,大学生“嗯嗯”地听着,脑子里想着的,却是隔壁实验室。
老教授的方向太老,太没前途,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动作啦。
“我听助教说,你想出国读博申请国外的博士好像需要好几封推荐信。之前有学生为了读博,找我要了一份。等你大三申请时,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写推荐信。”老教授言笑晏晏,“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很高兴你能想要在学术界发展社会、我们的国家、全世界、全人类需要优秀的学术人,需要优秀的科研人才。很高兴你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把追求真理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老教授很感慨。大学生说“谢谢教授,这一直是我的梦想。”
他避开了推荐信的话题,眼眸看着隔壁实验室的海报。
为了学术,要去更高的平台。
为了学术,要有更牛的推荐信。
这很合理,这是梦想的基础。
老教授更高兴了。他提到他的几个观点,问大学生有没有兴趣在假期做点更深入的东西会有点难,但他会他力所能及的所有帮助,一定会帮助他学到更多的东西。
大学生婉拒了。
“你会成为一个非常好的学术人的。”老教授鼓励他。
黄昏落地时,大学生在微信里留下了一条消息。
“师兄,你们的那个实验室我想了解一下,缺不缺打杂的”
“我从人海中走过,行至终点,却忽然泪流满面。”
神剑忽然开始嗡鸣。
剧烈,十分剧烈。寒潭中翻江倒海,链条颤动,神剑似要破土而出。
系统大骇,它听见齐免成道“你好像很愤怒相似的愤怒。”
“你看见什么了呢如此愤怒你在为此攻击世界,还是在攻击你自己”
齐免成捧住宁明昧的脸。他凝望着他,像是凝望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谜团。
下一刻,神剑沉寂了。
看来第二十五把锁也已经被锁住。果然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宁明昧。
齐免成唇角勾起一丝微笑,直到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齐免成转头,他看向宁明昧手边的烛火。不知从何时开始,烛火灭了。
或许就在封印第二十五道门锁时,又或许
地面很烫。但齐免成找到了一点微妙的水渍。
水渍来自寒潭,来自神剑。
“这么喜欢他吗甚至掀起寒潭水,将烛火也浇灭了”
齐免成自言自语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齐免成当机立断。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宁明昧的。
旋即,他眼一闭,也沉入神剑之中。
宁明昧骤然苏醒。他看见自己仍旧站在那扇大门前,只是手握住了门扉。
这一下,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大门仍半开着。可第二十五道锁,已经被锁住。看来即使面对幻觉,宁明昧依旧完成了他的工作。
他轻轻喘息两声,旋即毫无留念地转身。
昨日之日不可留。
今日之日多烦忧。
唯有向前,始终向前。
可他当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少年的声音“哥哥。”
少年的声音黏腻,如手感上佳的锦缎,如黏腻冰冷的毒蛇。他歪着头道“哥哥,你看起来好奇怪。你不是之前来看我的那个人。”
“那个人可讨厌了。他和我说,为苍生献出一切是应该的。不应有怨怼,不应有仇恨。我很讨厌他。可你用着他的身体,却和他不一样。”
“你是谁”
宁明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向前走。少年的声音缠在他的耳侧。
直到
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从门内长长伸出
此刻宁明昧距离大门已经有一段距离。可那只手却能暴突伸至几米长,像是诡异又劲道的面条一样,捉住了他的手臂。
“留下来,陪我一起玩好不好”少年天真无邪地道,“你不能向前走,前面有危险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宁明昧忽地意识到一点。他向前看。
看见了熄灭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