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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建林片刻没有言语,随即说道,“叶总说得的确十分有吸引力。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叶氏集团在建筑领域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注资欧兰雅,而且你明确说明只注资欧兰雅中国分公司,听着像是纯粹在帮我一样。我有些不明白。”
“呵呵,您慧眼如炬。确实,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谈谈。只不过这是一件私事。”
“私事?你说吧,我和叶董也算是一见如故,有什么事情你不妨拿出来说一说。”
叶秋从包里拿出那支口红,放在桌上,递到欧阳建林眼前,“这支口红,您认识么?”
欧阳建林拿起口红,仔细端详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
见他这反应,叶秋心里大致有数了,“您看这支口红您认识么?我知道这款口红在您集团里属于尊贵VIP专享款,每一款都有特定的型号,不知道您能不能把这支口红的购买人告诉我。
因为这牵涉到一宗命案,所以我必须得请您告诉我。我知道这违法您的客户规则,但是事出有因,规矩都是人定的,在这个时候,希望您能告诉我。”
半晌,欧阳建林才开口,只是神情多了几分落寞,“这支口红我还真的认识,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支口红是我的。”
“您的?您的口红?!”叶秋愣神。
“是我买来送人的。”欧阳建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神情有些沧桑,“这支口红是我在五年前买来送人的。”
“送人?”
“不瞒你说,我离异了,而这支口红,就是送给我前妻的。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和她离婚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一支口红。”
叶秋挑眉,鼓励欧阳建林继续说下去。
“其实从我们上学的时候校园就开始流行两种感情:一种是为了爱情选择贫穷的精神之恋,再一个是因为金钱选择物质的婚姻,当年她选择了前者。大学毕业后,她应聘到一家公司做文秘,一年后,我和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一支口红使我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新婚的最初是幸福甜蜜的。可是,没多久,这种平静就被破坏了。作为文秘的她经常同经理参加各种会议和酒会。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在一次商务洽谈会上,双方代表围坐在圆桌前商谈有关事宜,她同往常一样做会议记录。
“当她拿起纸杯轻呷一口茶时,一个鲜红的唇印印在了杯沿上,她十分不好意思地将沾了口红的那一面转向自己,生怕被别人看见耻笑自己。
“然而,这一幕还是被对方的女秘书发现了。招待宴后,她去洗手间洗手,碰见了那个女秘书。女秘书说:‘你口红的颜色很漂亮,只可惜印在杯上就不太雅观了,我们做秘书的代表一个公司的形象,是不可以用那些廉价口红的。’
“在她转身关上门的间,泪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这些都是她后来和我说的,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其实确实是的,我们俩因为家庭条件都一般,结婚之后,为了住上更舒适的房子,攒钱成了我们生活的重心。
“她的衣饰和化妆品只占了日常开销的极少一部分,口红基本都是10元左右一支的,她从没有在乎过它的价格,只觉得青春是骄傲的资本,但是就在那一天,对方女秘书嘲笑她的时候,她严重地感觉到自尊心的受挫。
“起初,她没有给我讲起这件事,只是再同我上街时,我发现她的心境似乎明显地不同了,她和许多女孩子一样有虚荣心得不到满足的失落感。有时她甚至想大学时那些因为金钱选择婚姻的女孩子是明智的,因为她们不必遇到像她这样的尴尬。
“在心里她开始埋怨我的无能,但她没有告诉我,她同我可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她的这些变化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有一天,她同我路过一家豪华商场,正巧碰到搞化妆品促销活动,热情的小姐拉住了她,为她介绍一款法国知名品牌的口红,口红涂在她的嘴上生动靓丽,最大的优点是不褪色、不沾杯,这令她十分心动,她几乎下定了决心要买它。
“我看出了她的心思,掏出皮夹问价钱,小姐说活动期间8折销售388元。我那会就愣在了那里。你可能没有概念,在那个时候,我们为了攒钱,我们俩人一共一个月赚两千块钱,要存下一千五。所以388元是我们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我当时迟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她立即有一种受伤的感觉,转身挤出人群,我在后面追她,我们发生了第一次最伤彼此自尊心的争吵。一支口红,让她觉得她和我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不久,我们就离了婚。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商人。新的婚姻带给她极大的物质满足,她终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从衣服到化妆品她用的没有一样不是名牌,一双鞋一件衣服常常成千上万元,挥霍金钱成了她的快乐。
“但她的丈夫常常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他对她的解释永远都是忙业务。有一天,她从丈夫的衣领上发现了一个鲜红的唇印,所有关于丈夫晚归的谜底都揭开了。她质问丈夫,丈夫一把推开了她并厌烦地说:‘你安心做你的太太就行了,别的事最好少管。对于现在的位置,你应该满足才对,不要耍你的高傲,你当初同我结婚还不是看上我的钱,想过富足的生活。’
“说完他摔门而去,许多天都没有回来。她在丈夫眼里不过是个寄生虫,她苦笑。她失去了她的第二次婚姻,但是她不后悔,因为她找回了一个做女人的自尊。虽然最终拥有了口红她却没能拥有幸福。
“一直到好几年之后,她在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了被她扔进抽屉的她结婚时我送的礼物,其实你肯定猜到了我送了她什么是么?”
叶秋神色真挚严肃,“是那只388元的口红么?”
欧阳建林点了点头,“我当时还给还因为有些不甘,而给她写了一段话呢,卡上写着:我从没想过我们分手竟是因为一支口红,这令我想起来还心痛,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成了过眼云烟了吗?失去你是我今生无法愈合的伤痛,但是现在再说这些已没有任何意义,还是祝福你新婚快乐吧!愿这支口红带给你好运。后来听说,在关上第二次婚姻大门时,她没有丝毫的留恋。”
“所以您才会经营口红是么?”叶秋有些了然,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没想到,欧阳建林的过去竟然是这样的。
欧阳建林有些伤感,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了,他苦笑:“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我曾因一支口红失去了一段婚姻。那支口红其实只有388元,但是当时我很穷,没能给她买。
我不知道那支口红对她的意义,她曾因一支廉价的口红唇印印在杯沿而遭人耻笑,这极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所以对那样一支不沾杯的口红是十分向往的,我却不知道。
直到她结婚的前一天才听她的一个好友说起,所以我买了那支口红给她,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太太了。从那天起,我便决定经销口红,那种不沾杯的,能被大多数女孩子买得起的……”
欧阳建林渐渐地没了声音,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和一个只是见过一面的小姑娘说起这些事情。可能是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见到这支口红心里那根始终绷紧的弦就断了。
叶秋看见欧阳建林的样子,心中一时也颇有感叹。
爱情,就像花草之中的蒲公英。轰轰烈烈地盛开,在百花之中如此夺目。开得如此温柔,但却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两个人恋爱,就如同其盛开的时候,看着如此美丽,难舍难分。
但是却稍纵即逝,微风吹过的时候,自己的一个不经意,却只有无奈的彼此离开,飘向何处,在何处开始新的一段爱情,自己都不知道。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爱情每一次盛开,就可能会有下一次的别离,这就是年少时的爱情,没有经历风吹雨打,就不知道,其实曾经拥有的才是最好的。每一次生长,开花,盛开,随风飘荡,坠落,扎根,生长……如此循环,就如同擦肩,相遇,回牟,微笑,交往,相爱,久了,倦了,分手,人群中再度擦肩。
依旧守候着初次恋爱时的习惯。因为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所以,已经没有空间留给其他人,以后遇到的,都是影子罢了。人是假的,影子却是真的。
有一天,飘到了无法生长的地方,仰望天空,慢慢的枯萎,枯萎,消失在风中。爱情,也就到了尽头。世界很大,想找一个人,很难。所以,珍惜自己曾经深爱自己和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一旦不经意间的失去,想要挽回,命运不许。
想起欧阳建林到现在为止还是单身,想必他也是个长情的人。
所以一时之间,叶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