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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食堂里还没什么人,除了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放眼望去偌大的地方就两个人坐在那吃早饭——沈钧儒和晚秋。
躲在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们眯着八卦的小眼睛,从油腻腻的玻璃窗往外看。
“这人谁啊,居然和沈总坐在一起吃饭。”下面条馄饨的姑娘问隔壁炸油条的大妈。
大妈一边操着长筷子翻转油条,一边不经意地瞥了眼,“你不认识?大棚管理部的李晚秋。”
小姑娘一听不乐意了,“怎么没见过这人啊,大棚部的人能和沈总走那么近?”
“哪能啊,凑巧碰见的吧。”
大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依旧认真地炸着她的油条,可是刚才和她说话的小姑娘却把这些话放到了心里,反复琢磨着。
和沈总坐在一桌吃早饭的晚秋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她只是在努力憋笑。
沈钧儒看着眼前堆起来的五个肉包子,还有那碗大肉浇头的面,表情很是无奈,“李晚秋,你这是想撑死我?”这么说的时候,沈钧儒单手支头坐姿帅气,愣是把一个装潢朴素的食堂坐成了华丽丽的总裁办公室。
下面条的姑娘呼吸一滞——沈总这姿势太他妈帅了!
晚秋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很无辜的表情,“沈总,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五个包子一碗面,你以为我是大胃王?”
“您居然吃不下这些!?”
“当然。”说着沈钧儒挑起一口面条送进嘴里,“我的生活很健康,绝不吃的过分饱,也坚决不饿到自己。”
“我以为您总是会饿,毕竟不是每个老板都会无聊到半夜偷偷去吃路边摊的。”
闻言,沈钧儒很不优雅的笑了出来,“李晚秋,这是真的你对吧,还挺富有侵略性的。”
“谢谢沈总夸奖。”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回,晚秋的心情好些了,她也没有真的让沈钧儒把那么多东西都吃下去,就这白粥解决了三个包子,另外两个打包。
吸溜下最后一口面条,沈钧儒惊讶:“看不出来你食量不小,那天晚上跟我客气什么,能吃两碗馄饨的妹子不多,也不让我开开眼界。”
晚秋白了沈钧儒一眼,将打包的肉包子放进包里,“沈总,每天上工做的都是体力活,我不多吃点怎么行,再说了每次中午轮休吃午饭我都是最后一个,食堂早就没什么菜了,不给自己储备一些行吗?”
“你这是在暗示我,其他同事欺负你,故意让你顶班最后一个休息?”
“当然不!”
这时候食堂里渐渐人多了起来,晚秋察觉到不适合再和沈钧儒说下去,提起自己的塑料袋,和沈钧儒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不过群众的眼睛可不是放着装饰的,大家不可能装作没看到沈总和李晚秋之间姿态随意的互动,再加上早上那下面条女孩子的煽风点火,很快晚秋在农庄里的名声就臭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没人会去探究消息的来源和真假,只是传递着八卦来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
两天下来,关于李晚秋和老板沈钧儒之间的八卦已经传出诸多版本,其中看上去最为靠谱的有两个,一是传说沈总对李晚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特意亲自面试把人招进农场工作,以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传言其二就简单多了,李晚秋不要脸,****老板妄图坐上农庄老板娘的位置,而帅气多金的沈钧儒不知该女子恶毒的真面目,掉进糖衣陷阱。
从舆论的压倒性来看,怎么都是版本二的支持者多。
听林梅说完这些,晚秋失效——怎么会有这种破烂狗血的故事出来,谁写的?
当然了,她的无所谓林梅很不苟同,让她小心着点绷紧皮,别着了谁的道。
晚秋摇头,嘲讽一笑,“这不已经着道了吗,外面满城风雨我会不知道?”
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传言出来的时候晚秋就察觉到了不同,直至愈演愈烈的现在,她能明显感觉到平日还算交好的同事们的渐渐疏远,能感觉到那些原本待她如亲女的村妇们鄙视的眼神,除了林梅和师父姚姐,其他人都远远避开她不想照面。
这些人不但疏远晚秋,还联合起来捉弄她,沈钧儒那天早上的话一语成谶,晚秋真的被人联合欺负了。
最粗最重最脏的活交给晚秋,让她从一早上工开始就忙个不停,中午再也没人来换她去休息,总是在食堂停止供应午餐后姗姗来迟,而过去愿意帮她打饭的同事也转头回避,总之日子到了苦不堪言的程度。
这种集体的恶性欺负事件很快就被沈钧儒察觉,并且重视起来。
当然了,沈钧儒的重视并没有露在脸上,他知道,他贸然采取的任何动作都只会让晚秋的日子更难过罢了。
工作上不顺利,情感上也很不顺遂,如今晚秋还患上来一种病,一种不敢看手机的病。
那天一时冲动向李铎单方面提出分手后,她整整关了一天机,再开机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期待,以为李铎还会联系她说要解释,可是什么音信都没。也罢,是自己提出要分手的,这时候何必矫情着要对方来求自己原谅。
为自己的矫情默哀三分钟,晚秋给爸妈拨去电话,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联系他们。
李琛还在上班,吴翠萍刚整完地回家,接到女儿的电话很高兴,母女俩唠了几句,吴翠萍就问起她关于李铎的事情来。
“球儿,你和小李谈过了吗?”
“……。”沉默了几秒,晚秋淡淡地说:“没。”
“他前几天打电话到家里来了,说找不到你,问我你怎么突然提出分手。”说到这里,吴翠萍犹豫了一下,“球儿,你真的提了?”
“嗯,说了,那天晚上就说了。”
这时候吴翠萍才知道,那晚女儿曾半夜醒来向李铎提出分手,而她这个做妈妈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妈商量一下,这么草率!”
“有什么好商量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劈腿我提分手,并不过分,还是说妈你觉得,我应该继续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指望着以后能和他结婚生子。”这一套话说的咄咄逼人,大概是几日来的气闷终于憋不住爆发,而担心女儿的吴翠萍则不巧中枪。
一席话说完,晚秋喘着粗气,好像累极。
吴翠萍说:“妈不是想让你和会劈腿的男人过一辈子,只是什么都自己扛着,妈妈担心你啊,球儿,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只是希望你开心快乐。”
这句话深深击中了晚秋的内心,一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从不曾想过吴翠萍居然为她担心到这种程度,原先还怪罪夫妻俩对女儿过分担心,现在只为自己当时的想法感到羞愧,更觉得自己是个又自私又矫情的人,简直是愧对了这一世老天赐予她这个圆满的家。
“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晚秋哭着认错。
吴翠萍安慰女儿,“没关系,妈妈知道你只是一时不快,答应妈妈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要和我们商量,哪怕你做了你认为对的决定,也要告诉我们,好吗?爸爸妈妈会尊重你的决定。”
“好。”
“这几天工作还顺利吗,同事们还欺负你吗?”
“没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
挂了电话,晚秋才猛然察觉自己又对母亲说谎了,上一次是为了隐瞒和李铎吵架的事情而谎称被同事欺负,这一次真的被同事欺负了,她却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默默忍了。
果然是报应吗?为自己的不懂事……说好的不再自己默默扛着,立刻就食言。
几乎是同一瞬间,晚秋猛然想起自己和李铎吵架的原因——他怕自己担心而没说受伤的事情,自己则是钻了牛角尖,一心认为这种行为是欺骗;今天,同样对母亲说谎,也是为了不让人担心,多么巧合!
一团乱的生活还在继续,晚秋默默忍着,不说一句苦。
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从沈钧儒的办公室看出去,晚秋正从一个大棚出来,抹了把汗走向下一个棚,她的步子看上去有些虚浮,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
沈钧儒担心,扶着窗棂的手紧握成拳。
这几天他不敢再和晚秋说话,也不敢对大家排挤的行为作出反应,因为他怕晚秋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再次收到伤害。
也正因为这种情绪的爆发,沈钧儒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这个小女人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