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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飏在一个小时后心急如焚地赶回家,随即看到在客厅里抱着头、一脸无奈的江宇圻。
“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他寒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嘿!老大,别用那种杀人的眼光瞪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妹妹会突然吵着要回家,还不让我通知你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欺负她!真的没有!”头倏然摇得像波浪鼓,连连反驳的江宇圻哭丧着一张脸;他根本也是一头雾水啊!
他不了解自己为什么那么倒楣,只不过是受托看顾个人,想不透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由于东方家空无一人,他也没办法走开,因此,除了在客厅里焦急地等东方飏回来外,他根本无计可施。
若不是相处许久,了解江宇圻的为人,东方飏说不准真的会“大开杀戒”
“她呢?”他平静地问。
江宇忻伸手向后上方指了指。
“回来后就一直在那里,没有出来过。”他颤巍巍地说着。
东方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语毕,不再理会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的江宇忻,走向他刚才指的方向,也就是蓉蓉的房间。打开门一看,发现令他担心的人儿果真在里面,只不过她的头埋在双膝间,整个人蜷缩在墙角。
他走过去,蹲低身子,柔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样我会担心吗?”
她闻声抬起头,露出哭红的双眼;那双眼又红又肿,很是惊心。
老天!她哭了多久?
这一下让他看得心都拧了起来,心疼地抚上她的脸。
“为什么哭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但她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迳自流着泪。
他想再追问时,她却突然伸手推开他,只见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到书桌旁边。
而后数张纸就出现在他眼前,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疑惑地接过,本来还不解为何她会有自己多年前,第一次侦办的案件调查报告书和相关人的资料,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于是他拿过纸张仔细地看过一次,尤其在发现委托人的名字写着“梁启之”时,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
他的眉头聚拢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难怪他老觉得她的名字很熟悉,没料到她真的是那个委托人的女儿!
一时之间他也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对她开口。
他知道她的内心也正为自己“认定的事实”挣扎着,就如同当时梁启之知道真相后脸上的绝望表情。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不知道他的默认,让她心中原本燃起的一线火苗又熄灭了吗?
她想听他亲口否认这不是他侦办的案件,他不是间接“拆散”她家庭的凶手!
包难以置信的是,原来原来她一直认为有外遇的父亲竟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外遇的对象不就是她的母亲?!
是啊,可想而知,她的母亲是因为愧疚,才会一直想补偿她而极力争取她的监护权,并不断照顾她、汇钱给她,而她就呆呆地接受母亲所扯的谎言,让她去巴黎跟她的情夫在一起
知道这件事时,她震惊了好久,也哭了好久,哭得她好累、好累。
她不敢相信,连她最爱的至亲都骗了她!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相信谁?
连那白纸黑字的“真相”她也不相信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家庭。”良久,他只说了这么句话。
不要、不要,她要听的不是他的忏悔,她要他否认他不是“拆散”她家庭的凶手,他查出的并不是真相!她咬住颤抖的唇,拚命不让泪水滑落。
他看得很是心疼,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我知道再多的道歉也无法挽回你破碎的家庭,但我只能对你说我很抱歉。”
她仍旧不想领情地挣扎着。
无奈他搂得很紧,于是冰心只能拎起拳头,拚命地槌打他的胸膛。
“我不要听这个!我讨厌你!你是破坏我家庭的凶手”她哭得声嘶力竭。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是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产生的迁怒;可是她的话还是如利刀般,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心。
也许是手酸了,没多久她便停止槌打的动作,留下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你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份资料?”
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的声音,但声调却苦涩难辨。
是自豪?是炫耀?是吹嘘自己的实力?还是变相的珍藏?
总之,冰心设想了好多理由,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证实—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听了之后,还有没有勇气再“相信”他。
东方飏抿着唇,因为她的质问及语中的不信任感,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紧着。
他想为自己辩解,只因为他不想让她误会。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误解他,就只有她不能!只见他沉着一张脸,缓缓道出。
“我从来不曾对任何侦破的案件引以为豪,我只是凭苦能力尽自己应做的事。也许带来的真相‘间接’拆散了某些家庭,但这绝非我本意!就像我绝对没有想破坏你的家庭一样!至于那份资料为何还留着,我不知道,也许是沈鹏他们销毁得不够彻底,也或许是清洁小妹不知道那是要销毁的东西,而把它放在桌上或夹在书堆中。”他抬起她的脸,让她看清他眼中的真诚。“总之,我真的不知道,请你相信我!”
他绝不可能欺骗她!
然而,她却逃离了他的视线,令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不!不行!
他无预警地俯下身吻住她的唇,粗鲁却不失激情,霸道中更是温柔可见,想藉此让她明了他对她真诚的爱意。
他是那么地爱她,怎么可能会欺骗她?
但是她却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紧咬着唇不让他亲吻,甚至无情地将脸别向另一边。
刹时,他心碎了!
绝望彻底将他吞噬,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的心无法与她贴近,要她如何感受到他的爱?
忽地东方飏放开她,迳自走向门口。
冰心惊觉她的动作伤害了他,她慌乱地看向他,但话却哽在喉际无法说出口。
他回眸,眼里流露着哀凄的神情。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他暗哑地丢下一句话,临走前还狠狠地槌了下墙,只是被绝望吞没的他,没瞧见冰心眼底那抹隐忍的莫大伤痛。
冰心虚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唇。
她的唇还留有他温热的气息,她的心还存有他霸气的身影,他的一切一切都令她心动,可是可是她将脸埋入双手里,啜泣了起来。
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相信谁?仰或还能相信谁?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让沉浸在悲伤中的冰心吓了一大跳!
她疑惑地看着那催命似不断响着的电话,试想着谁会打电话来蓉蓉的房间?
不过,她无法再花时间猜想,因为那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似是要响到有人接起才甘心。
再不接的话,她肯定会被电话铃声给逼疯的!
“喂。”冰心拿起话筒,轻说了句。
“冰心吗?是我,蓉蓉。”蓉蓉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像是刚哭过一样。
冰心吓得一时忘了自己的悲伤。“蓉蓉你怎么了?!”她连忙问道。
因为她从没见蓉蓉哭过,她怕她发生了什么事!
“冰心,我不要理呆子哥了啦!他好过分!”蓉蓉吸了吸鼻子,以防眼泪再度不争气的掉落。
“怎么了吗?是骀轾哥欺负你了吗?”冰心感到大惑不解。
舒贻轾呆愣愣的个性,不像是会欺负向来调皮的蓉蓉啊?
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那么急迫,不怕她哥哥发现她们交换身分而打电话过来?
接着又是一阵哇哇大哭,哭得冰心眉头部拧了起来,只能不断安抚着。
“蓉蓉,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焦急地追问。
而电话那头的东方蓉似是比较安定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镇定了许多。
“我没事啦!冰心,你不要担心了!”尽管舒骀轾喜欢冰心,但东方蓉就是没办法把冰心当情敌来嫉妒和讨厌。“虽然还有几天才到一个月的期限,但,冰心,我们换回来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当我的东方蓉,我再也不要理呆子哥了!哼!”听她的口气,就知道她现在一定气嘟嘟的。
换回来吗?冰心怔了怔,随即应允。“好,我们换回来吧!”
尤其经过方才知道事实的痛心后,她根本无法再面对东方飏。
“冰心,你怎么了吗?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是我的哥哥欺负你吗?”角色调换,这下换东方蓉询问冰心,因为她也感到她怪怪的。
“没有、没有”才刚要反驳,没想到突然想到东方飕相她家庭的事,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滑落。
“冰心,你怎么了嘛!不要只是哭啊,害我也好想哭呢!”东方蓉心慌了。
无奈电话那头的冰心只是一直落泪,默不作声。
东方蓉想了下,随即安抚道:“冰心,不然这样好了,现在这样也没办法换回来,我们一起出来聊一聊,让心情平静一下。你放心,若我哥哥欺负你的话,你尽管跟我告状没关系,我会帮你出气的,相信我!”
一番话逗得冰心不由得笑了出来!她擦干留在眼角的泪痕。
“好。你也可以顺便说说骀轾哥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换我帮你出气。”
现在,她能相信的,就只有蓉蓉了。
“老大,我打着查到的电话到舒宅,如你所料,有名叫舒骀轾的男子说梁冰心只留下一张字条后就离开了。”额上冒着冷汗,一名征信社的员工惶恐地对着前方的男子说道:“还有,我有照你的意思把话传给他了!”
脸上罩了一层寒冰,东方飏只是挥了挥手,冷声说道:“我知道,你先下去忙吧!”
不待他的话说完,那人赶紧以逃命的速度奔跑离开。
沈鹏等两人可以了解那人为何会没命似地逃跑,因为此刻的老大就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让人感到害怕,连他们也觉得很恐怖。
沈鹏和江宇忻对看了下,最后由沈鹏鼓起勇气问着:“嘿,老大,需要我们去找人吗?”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担心。
他们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的“东方蓉”其实是梁冰心!
而会导演这一出戏的不须做第二人想,就是那个顽皮蓉了!
由于以往错认梁冰心,造成对她“不敢搭理”的误会举止,再加上邵次他们顾人不周,因而导致她受伤等等的事件,让他们越想越愧疚,因此,若有需要他们的帮助,不必开口他们也定会全力以赴!
东方飏沉默了会,随即说道:“好,你们马上去找她们,势必要找到,但不要被她们发现,我要你们暗中保护她们的安危。如果有任何差池,唯你们是问!”
“为什么不把她们带回来?你父母和弟弟不是很焦急吗?”江宇忻不解地问。
东方飏没回答他,迳自将头转向窗外眺望远方,只是脸上有着一抹不易被窥见的忧伤。
他愿意给她时间,不管多久,他要等她自己回来。
“说是聊聊,结果我们还是逃了出来,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很着急地找我们?”
在一家旅馆内,冰心无奈地对着东方蓉这么说,脸上写满忧心。
“唉呀,不管那么多了啦!反正我们只是出来一下而已啊,我们迟早会回去的啦!”哼,让呆子哥担心一下也好,谁教他要对她那么过分!东方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你就别担心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眼睛好肿哦!”东方蓉乍见冰心时,被吓了一大跳,直逼问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结果事情没逼问成,倒是又把冰心给逼出许多眼泪来,害得东方蓉安慰了她一个下午。
眼见天色已昏暗,街道上人烟越来越少,再瞥见身旁似乎有几名混混,正露出不安好心的眼神觊觎她们,于是两人只好连忙找家旅馆,并充当晚上睡觉的地方!
“很难看吗?”冰心问道。她也知道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是,还不是普通的难看,”东方蓉俏皮地眨了眨眼。“是非常难看!”
这可爱的话将冰心给逗笑。“人家都那么难过了,你好过分哦!”她笑骂。
“会笑就代表没事了!”东方蓉笑了笑“咚”地一声跳上了床铺,接着拍拍床,要她一同坐上来。“到底怎么回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还是你不愿意?”她见她摇了摇头。
冰心的状况好像比她还惨呢,顾不得自己的难过,她得先安慰冰心才行。
“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该如何对你说起。”她实话实说。
“这样啊!”东方蓉想了下,继而小心地问道:“是我二哥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她会读心术?!
“我没那么厉害啦!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一定是我那古怪的二哥,才有那个本事让你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冰心,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我二哥欺负你,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她将十指扳得咯咯作响,一副欲替她讨回公道的凶恶模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冰心脸红,连忙对她摆手又摇头,随后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她简单地把她身分曝露的事和他侦办她家庭的案件,以及她跟他发生的一点小摩擦说给蓉蓉听。
东方蓉刚开始还能很镇定地听着,但听到冰心跟她二哥之间发生的小“摩擦”时,她再也忍不住,瞪大眼直摇头打断她。
“等等,你说的真的是我二哥吗?还是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她从没见过个性深沉不可测、一向不在人前露出喜怒哀乐的二哥,居然跟冰心产生摩擦?她一定是在作梦。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那人是你二哥没错啊!”瞧她惊吓的模样,冰心不由得皱眉。
“哦!可能是我太久没回家,才会没发现二哥的改变,一时无法适应吧!别理我、别理我!”东方蓉不由得拍了拍额头,催促她道:“你继续说下去吧!”
“没有了,就到这里了。”冰心咬着下唇,声音很细微。
可想而知,她的内心一定承受很大的煎熬,才会不受情绪控制地爆发出来,因为就东方蓉所知、所见的冰心,她向来是个温和且行为举止得体的人,更别说会这般失控了!
“你家庭的事我帮不上忙,我只能提醒你,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坏,若你想解脱,就只脑瓶你自己去找答案。”东方蓉心疼地说着:“至于我二哥,你真的不给他一个机会吗?我相信我二哥对于呃,‘拆散’你家庭的事,一定感到很愧疚,你就原谅他啦!他不是有心的!”
这个冰心也知道,只是由于“事实的真相”和对“已认知的事实”产生冲突,让她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巨大打击,再加上至亲的欺骗令她绝望至深,才会无法控制情绪地一股脑爆发出来。
经过时间冷静,以及听了蓉蓉的说词后,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青红不分,因为错并不在他。
“嗯嗯,你二哥跟我解释过了!只是我躏时听不进去,我会好好想一想的咦,蓉蓉,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她看着蓉蓉吃惊的脸。
“你说我二哥跟你解释?!不不可能吧?”
那人真的是她二哥吗?东方蓉再度瞪大双眼。
“为什么不可能?”
“你一定不知道我二哥是个标准的冷眼旁观者,从不居功,也从不对自己的事做任何说明,他是那种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他,他也丝毫不在乎的人啊!包遑论解释?”东方蓉贼贼地笑了。“想必,那只有一种可能!”
“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了,蓉蓉你快说啊!”冰心没发现自己屏住了气息。
“那就是他对你动心啦!他很在乎你哟!嘻嘻嘻,不用不好意思啦!我本来就打算要撮合你跟我二哥,没想到真的如我所望!”她笑得好开心。“耶!这下子我要叫你二嫂了!”
“你真是”冰心涨红了脸。
原来她骨子里打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个,让冰心真不知该气还该笑!
“对了,那你呢?骀轾哥到底又对你做了‘什么’?”换她贼笑。
提到他,东方蓉就有气。
“哼,他那呆呆的模样,哪会对我做什么!只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变小“冰心,你告诉我,你、你喜欢呆子哥吗?”她还是决定亲口确认。
“你怎么叫他呆子哥?”冰心差点笑了出来。
之前在电话中没听清楚,现在可是听得很明白。
“唉呀,别管那个了啦!他没生气也没要我改口,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啦!”
难得看蓉蓉那么诚心地想知道一个答案,冰心笑了笑,瞬时了然于心。
“如果喜欢的话,我会下意识地将他当哥哥看待吗?如果喜欢的话,我会逃到国外去念书吗?如果喜欢的话,我会从不回去、也从不给他我的讯息吗?如果喜欢的话,我会有关他的消息一点都不透露给你吗?笨蛋,你自己想想吧!”她一连丢了好几个问号给她。
东方蓉顿时笑逐颜开。
“你是说真的吗?”太好了,这下子不用跟冰心争夺呆子哥了!她好开心哦!
哼!不管怎么样,在知道冰心对呆子哥没意思之后,就要换她出击了,她一定要他“好看”!
“傻瓜,我不会跟你抢的。”冰心好笑地说着。
也不用跟她抢,因为,她心里早巳住了个人。
东方飏,这个名字就如同时间的沙漏,已在不知不觉中点滴穿凿她的心房。
翻来覆去,怎么睡就是无法入眠,冰心遂爬了起来。
看着身旁已熟睡的蓉蓉一眼,嘴边不由得泛着一抹微笑,随即眼神放柔,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并帮她把滑落的被子拉上替她盖好,而后陷入深思中。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很在意父母的事,所以脑海中才会一直萦绕、挥之不去,导致失眠。
也许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坏,若你想解脱,就只脑瓶你自己去找答案。
想起蓉蓉的话,瞥了眼直指十一点的时钟,再思考了一会儿,她决定打电话给父亲。
人就是这样,一旦决定行动时,便会有一股冲力。
于是她没多想地动手播了组熟悉、却已好久不曾再播过的电话号码。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紧张跳动着。
但响了十来声却还没有被接起的迹象,冰心双眸黯淡了下,无法抑止内心传来的失落;她想,或许父亲已经睡了吧!
就在她打算挂掉的那一刻,电话被接起来。
“喂,请问找谁?”来人的声音有些疑惑,不晓得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电话打来。
冰心一听就知道那是父亲的声音。
尽管已许久不曾联络,但她还是一听就能听出来。
她差一点就要为此而落泪了!
只因为她印象中那神采飞扬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苍老。
“爸爸吗?我是冰心。不好意思打搅您睡觉。”她吸了吸鼻子,镇定地说着。
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抽气声,但更多的则是惊喜。
“冰儿?你怎么会打电话来?你已经好久不曾哦!爸爸太高兴了!”接下来是一阵欢呼。“你没打搅爸爸睡觉,事实上爸爸刚刚因为太专注工作,所以才没听到电话铃声。”
“爸爸,您又来了!建筑设计师的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也要照顾啊!”冰心皱眉。
“是是是!我的乖女儿说得对!爸爸等一下把设计图收一收就要睡了!”梁启之听着女儿的声音,笑得很开心。
好奇怪,尽管已那么多年不曾联络,但他们之间却未因距离的乖隔而疏远,完全如正常的父女般亲密—冰心知道,这是亲情间的天性使然,是无法抹灭的!
她很高兴自己重新拾回和父亲间的感情,是啊,她已经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爸爸了!
想到她还曾坚决不搬去和他同住,也不接他打来的电话,甚至一度将他寄给她的钱原封不动地退还这些无情的举止,不禁令她内疚万分!
“爸爸,您现在过得好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梁启之自嘲地笑。
“爸爸,您您还恨妈妈吗?”冰心鼓起勇气,说出内心最想问的话。
那头似乎有些讶异的情绪,但随即平复下来。
“你都知道了?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吗?”声音听来有些干涩。
“不是妈妈告诉我的总之,您别理会我为什么会知道,您只要告诉我,您还恨妈妈吗?”
电话那头,是一片缄默。经过许久,梁启之的声音才传来。“刚开始会,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因为一个外来者的入侵就破坏了一切,再说,我真的很爱你妈妈不过后来爸爸想通了,不爱就是不爱,再怎么强求、挽回都没用,她的心还是不在爸爸身上。你知道吧!那一段时间爸爸和妈妈吵得很凶!”
“嗯,我知道。”她没告诉他们,那时的她很害怕。“爸爸,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妈妈有外遇的呢?”她小心地问着。
“由于当时的服装展已结束,但你妈妈却常借口要去巴黎,刚开始只是怀疑,可是次数越来越多,加上你妈妈偶尔会在半夜秘密的通电话,或出现一些比较奇怪的举止,爸爸才会委托征信社调查。”
冰心没由来地一阵心悸,轻问:“爸爸,您会厌恶替您揭露真相的那个人吗?就是因为他带来真相,害得您必须和妈妈分离”更别说她知道之后的冲击有多大,虽然现在已经比较释怀了。
“冰儿啊,你想太多了!”粱启之笑了笑。“其实那个时候爸爸就隐约知道你妈妈外遇的事了!之所以会找征信社调查,是因为爸爸想要确定真相,这样爸爸才能下定决心离开你妈妈,不然,若是胡乱定你妈妈的罪,爸爸也会过意不去的,所以,爸爸很感谢那个侦探哦,对了,爸爸没告诉你那个侦探小伙子很厉害吧!才短短两天就查出来了,爸爸真的很佩服他”发现话题偏离了,他忽地轻咳了声,拉回主题。
“咳,总之,冰儿,也许真相是残酷的没错,不过如果人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阴影下,那就太可悲了!你爸爸不是那种没有勇气面对的人,夫妻嘛,合则聚,不合则散,大家好聚好散,我相信你也看到妈妈留在爸爸身边很不快乐吧?既然不快乐,何不放你妈妈走呢?”
冰心知道爸爸还是很爱妈妈的,然而她也了解,强求来的爱情根本不长久。
“唉呀,怪来怪去都怪爸爸老是为了工作而忽略你妈妈,所以你妈妈耐不住寂寞也是理所当然的!冰儿,你可别怪你妈妈啊!”梁启之的话中有着担心。
是啊,她的爸爸就是那么体贴,宁愿要她恨他,也不愿她讨厌妈妈。
“不会。”她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微笑着。“我永远爱您们。”
“爸爸也永远最爱小冰儿了!呵呵,今天是爸爸最高兴的一天了!”
“爸爸,既然妈妈都有对象了,那您也该趁早找一个帮忙顾家的伴侣吧!不然家里一定很乱了!”她故意厉声威胁,似乎可以想像得到家里必定乱成一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干笑声。
“是是是,乖女儿交代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照办呢?遵命!女王!”
“爸爸您真是的”冰心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没发现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笑得最灿烂的一次。“爸爸要快一点哦,我等您的好消息呢!别让我失望,不然我会生气的。”
“是是是,爸爸明天就赶紧去找!”梁启之唯唯诺诺地附和着。“冰儿,很晚了,你早点睡吧!”叮嘱的口吻听在冰心的耳里,备感温馨。
“嗯,我知道,爸爸您也要早点睡,不能熬夜哦!”冰心板起脸孔。
“好好好,我挂下电话就睡了!你放心,爸爸是晚安三秒型的,保证一躺下去马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到时你再打电话来查勤,找不到人可别哭哪!”
逗得冰心噗哧一笑,这一笑什么怨恨都化解了。“爸爸”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跟爸爸说的吗?”似是察觉到她欲言又止,连忙关心地询问着。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要告诉您一声,对不起还有,我爱您!”
于是在梁启之爽朗的笑声相依依不舍的交代下,她挂了电话。
脸上虽犹有泪珠,但冰心的心是暖和的,还有一朵美丽的笑花自始至终绽放在她的唇边,久久。
不过她没发现,有一个小声的贼笑自被窝中传来,随即带着喜悦的笑容安然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