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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堡
号称关东第一堡,堡主林莫云虽高龄七十,却英武如昔,唯一让他遗憾的大概是无法享受子孙绕膝承欢的乐趣。
林莫云晚年才得一子,全堡上下珍视无比,人人都知飞云堡少堡主林莫棋是林老堡主的心头肉,谁敢不敬三分?
老堡主更是早巳下了决定,要在爱子十八岁生日当天,将飞云堡堡主之位传给他。
然而就在他们的少堡主去参加武林大会后,事情有了转机。
这天,林莫云正与总管商量著举办爱子生日庆宴事宜,一个随从脸色急惶的冲进大厅,二话不说就向林莫云连连磕头。
“怎么了?”林莫云皱眉道。
空气里弥漫著不寻常的气味,林老堡主知道,这是不祥之兆。
“堡主,属下无能”跪著不起的随从惊慌地说。
“发生什么事?”林莫云诘问。
“少堡主少堡主他”
“莫棋怎么了?”林莫云须眉皆动。
“死死了!”
“什么?”
林莫云一惊,往后颓然坐倒。
他视若珍宝,养育十多年的唯一独子,死了?
“启禀堡主,少堡主死在争夺乾坤刃的擂台上”随从小声地报告。
“说清楚当时的情形!
一旁侍立的总管见堡主呆然无声,连忙开口问个详细。
“当时,少堡主击败所有挑战者,眼看就要宣布是大会魁首,却却跑出一个蒙面女子”随从惊魂未定,边说边发抖。
“什么样的女子?姓啥名谁?师出何门何派?”总管继续问。
“她自称是司徒流镜,是恨天楼首席杀手。”
“喔,恨天楼!”
总管在心里衡量己方实力是否足以与恨天楼匹敌,静静听两人说话的老堡主林莫云却开口了。
“杀!傍我杀了她!那个叫做司徒流镜的女人!”老泪纵横,堂堂飞云堡堡主此时只是个心痛爱子惨亡的父亲。
“可是,堡主,恨天楼的实力不可小觑,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如何为少堡主报仇才是。”总管老威持重地说。
“没什么好讨论的!就是扫平恨天楼,都无法出我胸中这口怨气!”林莫云手一挥,吩咐道:“把十二名护卫叫来!”
“要出动护卫吗?”总管讶问。
十二名近卫士是飞云堡武功最强者,个个都是堡主亲自调教出来的精英,从不出堡,负责维护飞云堡安危。
“没错,绝对要司徒流镜付出代价!”等对赶来的护卫,林莫云下达命令“五天内,把司徒流镜的人头带到我面前,我要用她的头,血祭莫棋的十八岁生辰!”
****
这夜,没有月光,只有几点星光,放眼看去,天空沉郁得让人喘不过气。
雷鸣山里,两团黑影对峙般立在一棵老松木下。
“你还要站多久啊?”
任慈峰背靠松山树干,状极优闲的坐在树根上,树根纠盘缠结,形成一大块天然坐椅。离他不远处,司徒流镜正瞪著他。
“要你管!”司徒流镜直挺挺站著。
“我们一起走了三天,你还是这么不放心哪?”任慈峰闲闲的说。
他倒要看看她能逞强到几时。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著时乱来!”
司徒流镜撇撇嘴,任慈峰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她看了就有气!
“说了几百次了,我不会横抢乾坤刃,会正大光明击败你以后再拿。”
“谁担心你抢乾坤刃!我是怕”突然,她想到这话一出,铁定被对方嘲笑,司徒流镜连忙住口。
“怕我”
任慈峰瞄了司徒流镜一眼,那是不怀好意的目光,司徒流镜心一凛,却听他接著说:“趁你熟睡时搔痒?”
双手一摊,任慈峰续道:“放心,我是有风度的人,不会开这种低级玩笑。”
“才不是!”司徒流镜气得脸发白,这一路上,他老爱开她玩笑,这么爱拿她开心吗?
从来没有人敢对她不敬,遑论在她跟前说笑!他简直胆大包天!
“那是担心我抛弃你,一个人偷偷跑了?”
“什么抛弃不抛弃的,难听死了!不是啦!”
气愤的吼著,司徒流镜忽然想起,记忆里,她没有生过多少次气。
因为取人性命不需要生气,只要动手。看着对方头颅像颗球般“咚咚”滚到脚旁,看多了,她也麻木了。
“雷鸣山既有盗匪出没,还有野兽纵横,我不会放右手不能动的你不管的,安心吧!”任慈峰自顾自说著,带著抹淡淡微笑。
“我不怕什么强盗!也不怕野兽!别把我当作那些没用的寻常女子!”
司徒流镜最讨厌别人有眼无珠,将她与一般只会坐在房里绣花的女人归做一类,遇上这种没眼光的人,她一向把对方直接送进地狱。
然而,任慈峰无作假的语气听到司徒流镜耳里,竟有股说不出的暖意。不过,要她承认,此后羿射日还要困难十倍。
“我没有这么想。”任慈峰摇摇头,诚实说:“我把你看做需要人小心呵护的伤患,这没有错吧?”
“要是我没有受伤,你就不管?”司徒流镜语气变冷。
“躲都来不及。”他笑着答。
司徒流镜觉得任慈峰的笑声好刺耳,这感觉她无法具体形容,也没有表露在外,只是冷冷回答:“在你躲开之前,我已经取下你的人头了!”
“这样啊,不过,一个睡眠不足、脚都站不稳的杀手,有办法取人性命吗?”任慈峰不以为意地说。
司徒流镜除了刚开始那几句话,死都不肯开口,仿彿一跟他说话就会沾上不洁物般,他拚命用言词逗弄她,才听到司徒流镜开金口。
到了今天,虽然话不多,司徒流镜已能跟他自然交谈,这也算是进步吧!
“谁睡眠不足来著?”
司徒流镜死鸭子嘴硬,强忍即将脱口而出的呵欠。
前两天夜晚,任慈峰为了让她休息,不再连夜赶路,选择在树下露宿过夜。
而她,死也不肯靠近他身体三尺以内,总是跟他两两相瞪,宛如进行谁最后睡著的比赛,拉锯战持续到现在。
“你啊,不硬撑到昏倒,似乎不想放弃。”任慈峰叹道。
他特地停下让她休息的美意,她好像根本不能领会。
“哼!”冷哼著,司徒流镜慢慢走到任慈峰身旁坐下。
前两天,她也是这么死撑著不休息,一直到瞌睡虫给她致命一击。
醒来时,她总是躺在任慈峰腿上,身上盖著他的披风。
不过,这点小事就要她道谢?门都没有!
“我不会对你乱来,好好休息吧。”任慈峰轻道。
任慈峰满意的将自己披风盖在司徒流镜身上,调整坐姿让司徒流镜方便靠著他入眠。司徒流镜本来就穿的单薄,此时春寒料峭,他可不想让她伤上加病。
“谁能替你担保?”司徒流镜顺口问道。
顺势把头靠著任慈峰肩膀,司徒流镜舒适地伸伸站僵的腿,打了个呵欠,然后,扯紧盖在身上的披风,藉此挡住夜晚寒意。
心底深处,她明白任慈峰是为正人君子,嘴巴却不饶人。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当然是请你为我担保啦!”
“无聊!”想不到会是这种答案,司徒流镜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一笑,勾起她脑海深处遥远的回忆。
不满五岁的她摘了束花想送给不常见的父亲司徒鹰,面对捧著花束笑容满面的她,司徒鹰却狠狠甩了一巴掌,斥责的声音到现在还无比清晰的留在耳畔。
--摘什么花?有闲工夫游玩,不如去练刀法!
那一巴掌,打碎她的笑,打飞她的心。
“笑脸是人一生中最好的表情,这话果然不错。”
任慈峰眯著眼,像欣赏美景般笑着看她。
“这话是哪位名人说的?八成又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吧!”听了任慈峰的话,司徒流镜没来由直想微笑。
笑吗?那是几乎被她遗忘的东西。
不过,现在好像找回来了。
“唉,你越来越精明,几乎可以跟忆仙比美了。”
任慈峰无心一句感叹,司徒流镜听了,立即全身僵硬,方才的舒适感全不翼而飞,她挺直背脊,紧盖到下巴的披风滑了下来。
“那是谁?”
“什么?”
任慈峰这才察觉司徒流不对劲,那生硬不自然的语气好像在指责他似的。他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忆仙。”司徒流镜冷冷重复。
这是女人的名字。而且是从任慈峰口里出现的名字!谁?到底是谁?
司徒流镜在意的想,越想越在意,越在意越想,想到后来握紧了拳头,等著任慈峰的回答。
“宋忆仙,义父宋鸿武的爱女。”
任慈峰眨眨眼,不解司徒流镜何以突然变得冷漠。
“鸿闻山庄的千金小姐,武林第一美女?”面无表情地,司徒流镜一字字吐出,语气缓慢而深沉。
这么响亮的名头,司徒流自然听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扯上关系
错了,她和宋忆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司徒流镜呆呆的想着,有关系的不是她!
以前曾听过传言,说任慈峰与宋忆仙是对人人艳羡的情侣。
“你也该看过她吧,忆仙那天有在擂台旁。”
“我没注意。”司徒流镜摇头。
当时她眼里只是乾坤刃,和上台对峙的他。其他人事物构成不了阻碍,自然不入她眼。
“你跟忆仙有过节?”说完,任慈峰随即摇头“不对,忆仙天真纯洁,从不在外生事,应该不会生什么仇隙。”
“你倒信任她!”
听了任慈峰对宋忆仙的称赞,司徒流镜垂下那浓密而微带卷曲的长睫毛,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异样。
那是连她自己都不了解的奇特情绪。
“忆仙率真坦然,爱恶作剧是不假,身为义父独生爱女,却从不自恃身分看不起人,总是帮助有困难的人。”
任慈峰唇边勾出一丝笑意,他深深佩服义父教女有方。
然而,这抹微笑落在司徒流镜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很喜欢她?”
喜欢到一想那女人就含情微笑的程度?这话,司徒流镜没有出口,扪心自问,她没有说这话的立场。事实上,连自己为何在意两人关系的理由,她也全然不知。
“当然。”任慈峰点头。
司徒流镜那双美丽的眼睛开开合合,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该说什么?恭喜?成亲时别忘了给她帖子?
“怎么了?为何要问忆仙的事?”
任慈峰顺著司徒流镜的目光看去,他不懂这黑摸摸的天空有哪里如此吸引司徒流镜。
“没事,随便问问罢了。”把身子靠向任慈峰,司徒流镜道:“我要睡了。”
“晚安。”
任慈峰莫名所以,为她拉好披风,自己也靠著树干进入梦乡。
紧闭著眼睛,司徒流镜却有好一阵子无法入眠。
睡意全无的她不断告诉自己,任慈峰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不过是把强盗打发走,干粮分给她一半,衣服借她御寒,肩膀让她靠著入眠,再加上帮她疗伤而已!
不管任慈峰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或是他喜欢谁,都与她无关!最重要的,等她伤一好,马上要取他的性命!对,她是顶极杀手,而他是他的猎物,就是这样!
在脑中厘清状况后,司徒流镜深深吐了口气,满意地准备入睡。
片刻后,她无奈地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想着任慈峰的种种
****
快马奔驰在山径上,这是条弯弯曲曲,比之前道路窄的小径。
行在狭窄小路却马速不减,可见骑者驾马之术高明。
司徒流镜坐在任慈峰身前,望着路旁两排绿树如飞箭般消失在脑后,闲闲的,她开口说话了。
“还有多久会到?”
脑袋一片空白,司徒流镜眼里只有前方不断延伸的路头,因此,她没有察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最迟后天中午。”
任慈峰稍微计算了一下,比他预定的要慢了一天。
“还有一天”司徒流镜喃喃道。
再一天,就能请医生为她怯毒,她的右手能恢复往日犀利,不再像个挂在身上的累赘,这正是她衷心期望的。
“你的手就能痊愈了。”
不用费多少力气,任慈峰轻易看透司徒流镜的心事。
“嗯”也是她们再度敌对的开始一想到这里,司徒流镜就提不起劲来。
她不禁问自己是怎么了?能与强敌动手过招,不是她最盼望的事吗?现在却
司徒流镜垂下眼帘,目光移到身前那握住缰绳的双手,这双手环抱著她好几天,圈住她让她不至于掉下马,替她盖衣服避免她著凉。
然而,这双手却是敌人的手!
“手”任慈峰轻声问道,司徒流镜乍听大惊,以为任慈峰又看穿她的心思“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跟废了一样。”司徒流镜放下心来,随即用淡漠口吻回答。
任慈峰没理由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她不是武林第一美人。司徒流镜鼻端一酸,情不自禁想着。
“这条路虽难走,路程却短多了,不过,如果走另一条,很容易找到医生。”任慈峰道,他不想看见司徒流镜自怨自艾的模样。
那不适合她。
“另一条?”司条流镜想起数天前经过的双叉路口“那边很热闹吗?”
“沿途有两个村镇,还有一个有名的古迹。”
“什么古迹?”司徒流镜的好奇心被挑起。
“情湖。你应该听过吧?”
“没有。”
“那个地方我去过两次,是个风景优美的湖泊,不过,它出名的原因不在于景色。”任慈峰回忆著说:“忆仙老吵著要我带她去,到现在我都找不出时间”
司徒流镜原本听得入神,想听情湖出名的原因,张大的耳朵却钻入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名词,身躯不由轻轻一颠。
“你出门在外时,老是想着她吗?”冷冷地,司徒流镜问道。
没有过节,没有仇怨,甚至不记得对方容貌,她就是没来由地讨厌宋忆仙!
“忆仙吗?”任慈峰失笑,道:“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没事老爱提她?”司徒流镜追根究柢。
身为武林第一美人,宋忆仙的确有资格成为每个男人的话题,但是“任慈峰”却不该包括在这“每个男人”之中!
“我也很好奇,为何你总是绕著忆仙做文章?”任慈峰莫名其妙地说。
“我哪有!”
被说中心事,司徒流镜慌慌张张摇头,用力的程度仿彿要把她的头甩离颈子,任慈峰被她激烈甩动的头发搔得鼻子发痒,连忙缓出一只手由后抱紧她的腰,急急阻止她不要命的行动。
“小姐,你想尝尝摔下马的滋味,我可不想哪!”
司徒流镜被任慈峰这么一抱,一颗心跳得更加猛烈,突兀的,一句不像是她会说的话脱口而出:“我美吗?”
“啊?”任慈峰一怔,双手扯缰绳的力道不自觉仗力过重,座骑被拉扯得抬起前蹄,倏地停了下来。
司徒流镜话一出口,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永远不要再见任慈峰的面。
瞧,不但他被吓得说不出话,连马都口吐白沫了!这都是因为她说了怪话的缘故!
“你刚刚说的,再说一次。”任慈峰怀疑是他听错了。
司徒流镜会问他自己美不美?那个满脑子只有战胜、杀戮的司徒流镜?
任慈峰不置信的语气激怒司徒流镜,好胜心再度活跃在司徒流镜体内,她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没必要感到羞耻!
“我美吗?”一字字,司徒流镜坚定地问。
同时,司徒流镜转过身子正对著任慈峰,两人之间相距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她的鼻子正好顶住他的下颔。
仰了仰脸,司徒流镜毫不畏惧地与任慈峰对视。
原来飘著薄冰的眸子,现在满载著如水波般光辉,任慈峰对著这双闪亮的眼睛,不自觉发出一声赞叹。
“很美。”
司徒流镜如玉般细致的脸庞泛上一抹红晕,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称赞,以前男人总是跪在她脚下苦苦求饶。
“跟她比呢?”
细细咀嚼被赞赏的淡淡喜悦,司徒流镜心里却还有根刺没拔掉,只要那根刺还存在一天,她就无法回复以往的“司徒流镜”
“她?”任慈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宋忆仙。”
只要他承认她比较好,她就能恢复自己无敌的自信,司徒流镜想着。
是了,她一听到宋忆仙的名字就浑身不舒服,是由于那女人在某方面比她强,而她,可是无敌的王者啊!
司徒流镜终于找到心底莫名悸动的理由,脸上的微笑也就更甜美了。
“忆仙她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
任慈峰没有正面回答,然而,刚才有一瞬间,司徒流镜在他眼里,远比宋忆仙美丽。这话,他放在心里。
“我比不上她”司徒流镜幽幽自语。
他的话很清楚,宋忆仙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败了。
“为何要跟忆仙比较?”任慈峰不解。
一个杀手与一位大家闺秀,这根本是无法比较的,司徒流镜不是个会在意外貌的女子,那么为什么?
“只是问问。”一甩头,司徒流镜又把长发甩到任慈峰脸上,她转回原坐姿,大声道:“快点上路吧!我可不像你,有时间到处乱晃,我急著找医生治伤呢。”
摸摸被司徒流镜长发甩过的地方,任慈峰不禁苦笑。要不是她突来的奇异举动,他也不会紧急停马,这下倒好,责任全推到他身上了。
“知道了,这就上路。”
任慈峰越来越搞不清楚,身前对他发号施令如对部属的女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女人心,果然如海底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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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闻山庄。
任慈峰离开后,鸿闻山庄附近的居民时常可见宋忆仙独自在树林漫步,形单影只的单薄身影带著些许哀愁。
晚膳时刻,宋鸿武也经常看见爱女频频叹息,问她原因,她也不答。宋鸿武知道,女儿开始思念他那出远门的义子。
这天,宋忆仙在卧房外的紫兰花架前怔,这是小时候她和任慈峰一起栽种的,每当任慈峰出远门,她就在这里数著花瓣等他归来。
然而,今天的她实在没心情数花。
就在昨晚,父亲宋鸿武告诉她,等任慈峰一回来,就为他们定亲。
她多么想飞奔到心上人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啊!
虽然彼此从未正式向对方表白心意过,她相信,这桩埋在她心底的秘密早已成为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共识。
现在,父亲亲口承诺他们的亲事了!
宋忆仙心急,一方面是数日未见恋人引发的焦躁,一方面也有点担忧。
她的心上人外表英挺不凡,声名响亮不说,又常在外东奔西走的,万一被一些专爱招蜂引蝶的女孩子黏上,那就麻烦了。
之前,她知道有些不让须眉的女豪杰曾向任慈峰示好,令她骄傲的不只是任慈峰来者全拒,更是他会一五一十告诉她,从来不瞒她什么。
她曾开玩笑的问:“这么多女英雄,你都不动心,眼光太高了吧!”
他笑了笑说“从小看着天下第一美人长大,眼光自然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当时,她满意的报以微笑。
她相信他,相信他对她说的话“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也相信他在外面不会背著她乱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是的,记忆里,他没有欺骗过她,一次也没有。
自从他出门后,她心头隐隐约约有层朦胧黑影罩著,半夜时常被这层阴影压得透不过气,从床上惊坐而起。
不好的事将会发生在任慈峰身上,宋忆仙有预感。
就算父亲不让她跟去祈家村,她也非去不可!
用什么借口出门呢?宋忆仙在紫兰花架前踱圈子,歪著头思索片刻后,一抹微笑出现在地凝脂如玉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