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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无预警的下了一场大雷雨,街头的行人纷纷躲进最近的骑楼避雨。
“这是什么鬼天气,刚刚还出了大太阳,忽然间就变了天。”瞪著骤然降下的倾盆大雨,白喜梦喃喃低咒,从包包里取出面纸擦干脸上的雨水。
眼尾余光瞥到原本站在她附近的人,不约而同的掩鼻往旁边退开,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干么,她身上有臭味哦?
收起面纸包,有一股怪味窜进她鼻翼间,循著那股可疑的气味,她缓缓低下头,看到鞋底踩到的那坨东西,她嘴角抽动了下。
恶,他x的,是哪条狗这么没有公德心,随地便溺,而且还拉了那么大一坨!
噢,shit,她慢慢的抬起右脚,耳朵接收到几声抽气声和压抑的低笑,可恶,看见人家误踩地雷很好笑吼。瞥到鞋底沾黏到的恶心秽物,她拧起了细致的秀眉,飘散开来的臭味令她忍不住作呕,她左脚一跳一跳的来到骑楼边,右脚磨蹭著边边的石阶,想把鞋底的秽物刮除。
蔽了半天好不容易清除得差不多了,突来的大雨也在这时停了,瞥见前方路面的低洼处积了一摊雨水,她连忙走过去,想利用那些水来清洗鞋底。
鞋底在水中蹭了蹭,须臾,她缩回脚,正准备走人之际,一辆车子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溅起那摊水,洒到她身上,她的脸上也喷到几滴适才清洗过狗屎的污水。
她双目喷火的瞪著那辆停在前方路口等待红绿灯的白色车子。
吼,她今天到底走什么运呀?踩到狗屎已经够楣了,还被清洗过狗屎的污水溅了一身!
白色车子忽然倒车退了回来,降下车窗,车里传来惊喜的女嗓。
“咦,真的是你,白喜梦。”
看清车里的女驾驶,白喜梦原本到口的愤怒变成了诧异。
“你是张丽姿!”
“要去哪里?我送你。”车里的人笑咪咪问。
意外遇到好几年不见的邻居,怒气尽散,白喜梦没有犹豫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送我到长虹幼稚园。”
“你不会是在那里当幼稚园老师吧?”张丽姿吃惊的瞅她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怀疑我没资格当老师吗?”
“不是啦,只是有点讶异,你居然跑去当老师了。那这个时候你怎么没待在幼稚园,在路上闲逛?”
“谁在闲逛了,我到银行办事。”她随手抽了几张车座前的面纸,擦著被溅湿的脸和衣服。“欸,倒是你,你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张丽姿大四那年跟家人一起移民到国外后,两人就没再连络了。
张丽姿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我是回来准备订婚的。”
“订婚是好事,你干么一脸无奈?”她发现她眉眼间完全没有一丝喜色。
“我跟他个性不太合。”
“那为什么还要订婚?”
“因为我怀孕了。你不知道当我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一刻,有多青天霹雳。”张丽姿蹙起眉尖轻叹。“老实说,其实我并不爱孩子的爸,只是因为寂寞,所以便和他在一起,交往一段时间后,我愈来愈受不了他的脾气,本来我打算要跟他分手的,谁知道居然会中奖,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四个月了,拿掉胎儿会有危险,只好决定把宝宝生下来。”
“既然不爱人家,干么和人家上床?”
“情欲这种东西,不是男人才专有,女人也一样有好不好,再加上他体格又不错,所以就受不了诱惑了。”摸摸鼻子,忽然想起一事,张丽姿斜眸瞟向她“欸,白喜梦,你有男朋友了吗?”
她垂下眸“没有。”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等他吗?”
她沉默著没有答腔。
迟疑片刻,张丽姿慢吞吞出声“我上个月在纽约看到他了。”
闻言,白喜梦震惊的抬头,连声急问:“她见到他了?!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我是在曼哈顿见到他的,当时只是在对面的马路上远远的瞥了他一眼,他便坐进车里走了,无法得知他的近况,不过从他的穿著打扮,还有身旁跟著的人来看,他应该过得还不错。”
“曼哈顿?!”她失神的喃念著。
“欸,到了。”张丽姿将车停在幼稚园前。
她脱口道:“我要去曼哈顿。”
张丽姿失笑道:“不好意思,太远了,我的车没办法开到那里,建议你还是搭飞机去比较好。”
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她讪讪道:“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谢谢你送我过来。”
“这六年来他都没跟你连络吗?”
“嗯。”轻咬著唇,她嗓音微喑“可能当年我伤他太深了,所以他才一直不肯跟我连络吧,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你想去找他?”
“我”白喜梦胸口一窒,惶然的摇首“我不知道。”曼哈顿那么大要从何找起,何况,他也未必住在那里,而且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他的心中早已无她。
“去找他、不去找他啊,怎么又是不去找他,不行,再试一朵不去找他、去找他呵呵呵,是去找他,还是再试一次好了,如果这次再数到去找他,那就决定去了”
砰,一声闷响惊醒了白喜梦,她跌到床下,揉著撞疼的屁股,惺忪的睁开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作一个决定才行。”带著两只熊猫眼,从前天遇到张丽姿后,她整日的心思都在想着这件事,连在梦里都在拔花瓣,犹豫著是要去找他,还是不去找他。
坐在地板上,她托著香腮思索半晌“干脆这样好了,等一下我出门时,若是先听到有人说了个去字,就去找他,如果先听到个不字,那就不去找他。”
愈想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匆匆梳洗完,走出家门,拉长了耳朵,仔细留意周遭的任何声音。
“妈,我要迟到了啦”
“别这样嘛,小美,听我解释,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吼,哪只死狗又在我的车轮上偷拉屎”
“小明,你这只乌龟快一点啦”
“干xx,恁北尿急要先去撇尿,你等一下不行吼”
白喜梦忽然拉住一个正在说手机的男人。
“你刚才说什么?”
“嗄?”男人吓了一跳,瞪著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揪著他的手臂一脸古怪的女人。
“拜托,请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次。”
“”本来不想甩这个奇怪的女人,但是她脸上那抹央求的神情令他拒绝不了,嘴巴很配合的重复了适才的话。“恁北刚才说尿急要先去撇尿,有什么问题吗?”
“是去字、是去字。”白喜梦一脸激动的放开他,频频道谢“谢谢你,谢谢。”
“不客气。”男人摸摸鼻子,不明白她究竟在跟他谢什么,一头雾水的走进前方的大楼里。
呵呵呵,决定了,她要去找他。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是想去找他的,只是要在纽约曼哈顿寻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她需要有一个好的预兆来支持她的决定。
深吸口气,她怀著满满的期待,神采奕奕的仰头眺向晴朗的天空。
“小尘,你等著吧,我来找你了。”如果当年她曾重重伤了他,再见面,她要跟他说,对不起,还有
仔细的清点随身行李,白喜梦喃喃念著“护照带了、美金带了、信用卡带了、胃肠葯带了、感冒葯带了,啊,还有照片,差点忘了。”
她急急忙忙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照片,低眸注视著照片里的人,她眷恋的伸指轻柔的抚著那张清纯透逸的脸孔。
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终于令她明白自己的感情,只是,她付出的代价是六年的等待。
“你会原谅我吗?当年,那样伤了你。”她低声轻道。
叮咚。“门没锁。”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人是谁,她高声朝外头喊道,连忙将手中的照片塞进皮夹的夹页里。
打开门,一名魁梧伟岸的男子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方迅之,你这么忙还要麻烦你送我去机场。”她笑着从房里提著行李箱出来。
“不好意思的是我,当年他之所以离开,我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我应该要陪你一起去找他才对,可是最近工作真的忙得走不开。”方迅之歉疚的开口。
她轻摇螓首“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意,伤了他都还不自知。”
接过她手中的旅行箱,他嘴唇掀了掀,迟疑片刻后才又继续道:“一个月,如果找不到他,就回来,把他忘了吧。”
六年来全无音讯,那家伙不是把喜梦给忘了,就是已经另结新欢,老实说他并不赞成她去纽约找他,但她执意要去,他也劝阻不了她。
白喜梦笑了笑“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他的。”明知那么大的纽约市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然而若是不亲自试一试,她会不甘心。
“找到他又能怎样,都六年了,只怕早已物是人非了。”他低声咕嚷著。这些年来他亲眼看着她对黑尘的惦念,也看着她逐渐明白自己的感情,但就怕来不及了。
“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见他。”不再见他一面,她心头的悬念恐怕永远无法止息。
方迅之十分有义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那家伙身边已经有人,你也别伤心,别忘了这里还有我在痴痴的等你唷。”
知道他在开玩笑,她笑了笑没有搭腔。
“对了,我给你那个在纽约读书的同学的电话和地址有带在身上吗?别忘了一下飞机,打电话让他过去接你。”
“我知道,都带在身上了,方老爷,可以走了吧,再说下去我怕飞机都飞走了。”
“拜托,还有三个小时,绰绰有余啦。”提起行李箱往外走,方迅之明白她急切的心情。真希望她此行能如愿的见到那家伙,希望黑尘的爱,依然如昔,他真不忍心见她多年的等待最后成为一场空。
三个小时后,飞机飞向蔚蓝的天空,领著白喜梦奔向遥远的彼岸,寻找她魂牵梦系了六年的男子。
纽约是美国的金融中心,加上附近郊区的人口,是座拥有一千多万居民的大城市,同样的,它的地下势力也庞大惊人。
此时最大的地下帮派组织是由塔塔格里亚家族所掌握,它原来只是纽约的第三大帮派,短短六年并吞了数个小帮派,瓦解了原来第一大黑帮家族巴茨尼家族的势力,跃居为纽约诸多帮派的龙头,其势力涵盖了纽约四分之三的范围,其他的帮派无人敢撄其锋。
此刻位于塔塔格里亚家族辖下一栋大楼的八楼会议室内,椭圆形的会议桌坐著十个人,每个人身上均穿著一袭深色的西装。
首座坐著一名青年,身上流著东西方血液的他,有著一张清纯漂亮的脸孔,淡褐色的眼瞳徐徐环顾一眼在场的数人,沉著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开口
“那么事情就此定案,这件事就交由彼得和大卫负责,你们跟律师讨论后,拟出一个计划来,把我们旗下大部分份的事业一步步转型成为合法的公司。”
“是。”被点名的两人齐声应道。
青年再看一眼与会的下属“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杰克,我们新时代购物广场下星期开幕,你要过去吗?”蓄著一脸落腮胡的派特问。
“我不过去了,记得多请一些政商名流和明星来剪彩,把气氛炒热,才能带动买气。”
“是。呃,杰克,威利说他要出席剪彩。”威利是杰克的祖父,同时他也是目前塔塔格里亚家族的老大,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事实上,帮里的实权泰半是由杰克所掌握。
“那就让他去吧,到时候你派人盯著他,不要让他乱来。”浅褐色的眼眸在听见祖父的名字时闪过一丝的冷意。“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散会吧。”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退出会议室。
“杰克。”理著光头,剽悍健硕的黑人青年从外头匆匆走进来。
“什么事?”他看向自己的贴身保镳路易。
“你看。”路易将一份报纸呈到他面前的桌上。“这张照片上的人跟你很像。”
睇向广告栏上面的那张人头照,黑白的印刷并不是很清晰,却也是以让杰克微微的蹙起轩眉。
他垂眼浏览上面的文字。
寻人:此人的中文名字为黑尘,若有人知道此人下落,请跟我们连络,若经查证属实,我们将会致赠一千元美元的酬金以做为答谢。电话xxxxxxxx,许先生。
“要怎么处理?”路易请示。
“查查这则广告要登多久,明天还有的话,叫报社的人抽掉广告,另外派人去查这个姓许的人是谁,登报的动机为何?”
“好。对了,卡尔有消息来了,我们的人手已经布署完成,就等最后收网了。”
青年颔首。“这次汉斯应该逃不掉了吧。”
甜腻的女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杰克,路易他刚才好讨厌哦,居然叫人把我挡在外面不让我进来。”穿著一袭低胸紫罗兰色紧身洋装的东方女孩,踩著高跟鞋扭著腰走了进来。
“我刚才在开会。”深沉的俊颜在看到那张娇美的脸孔后,微微一柔。
噘起嘴,她不悦的投诉“人家只是想见你,又不会吵到你。你不知道路易和他的手下有多凶神恶煞的挡住我。”
路易无奈的翻翻白眼。
青年修长的手指滑向她柔嫩的娇颜。
“艾薇,路易一向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如果他不这么凶悍,怎么当我的贴身保镳。”
“你每次都偏袒他。呐,那你今天一定要陪人家去逛街哦,我好久没有买衣服,都没衣服好穿了。”她知道杰克交往的几个女人里他待她是最特别的,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深情。仅有她才能堂而皇之的来这里找他,他对她的纵容,让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是爱她的。
“我等一下还有事,我让人陪你去,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嘛,人家就是要你陪,你从来没陪我逛过街耶。”蹭著他,她噘起粉唇撒娇。
“别胡闹,我待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即令对她另眼相待,他也不会让她逾越了分际。
见他嗓子微沉,艾薇马上识趣的道:“那,就快中午了,可以陪人家吃午餐吧?”
他摇头“今天中午不行,我有重要的饭局。”
“那明天呢?”
“明天?”他望向路易。“我记得好像跟什么珍有约?”那些女人的名字他很难记住,所以从来不叫她们的名字,除了艾薇。
“你跟珍娜有约。”路易搭腔说道。
“什么,你宁愿跟珍娜吃饭,也不陪人家吗?”艾薇哀怨的拧眉。
“珍娜上个月就跟我约了,她等这一餐等很久了。”觑著她又嗔又怨的神情,他无法拒绝得了这张脸对他的要求“后天吧。”
人的喜好似乎不容易改变,一旦喜欢上什么,日后总是在寻找相似的。然而尽管再相似,又怎么可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杰克,你后天中午跟韦伯议员有约。”路易提醒他。
“让派特代替我去。”淡褐色的眼眸微暗,拇指揉抚著艾薇樱色的粉唇,他挥手屏退路易,接著疯狂的吻住那张令他心痛却又万般迷恋的唇瓣。
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掠夺令艾薇陶醉的发出细碎的嘤咛,她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颈子,热烈的回应著那鸷猛的吻。
每当他这么吻她时,她便深信著,他是爱她的,杰克一定是深爱著她的。
可恶,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就预付了三天的费用,要连登三天的寻人启事,他们居然抽掉了她的广告,还说什么稿挤,没办法登她的。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这分明只是借口。
许国清今天要上课没办法陪她去,她的英文超烂,跟人家理论时,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结果她只好忿忿不平的拿著退还给她的钱走人。
既然这家报纸不肯登,大不了再找其他的报社就是了,纽约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报社。
坐计程车来到另一家报社前,白喜梦踌躇的寻思著这次要用许国清的名义登报,还是直接用她的名义登。
可,她怕,万一小尘不想见她,故意不跟她连络怎么办?
六年来他都可以音讯全无,也许他早就不在乎她了,也许就像方迅之说的,他身边已经另外有佳人陪伴了。
正在她犹豫之际,一名少年快步朝她冲过来,撞了她一下,抢走她斜背在肩头的皮包。
“我的包包!懊死的,还给我!”她拔足追去,包包里放了护照、皮夹和小尘的照片,绝对不能弄丢的。“混蛋,站住,把皮包还给我。”她拚命的在马路上追逐著少年。
少年跑得极快,她几乎要追不到,着急得快哭出来。最后在转了一个弯后,完全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
“可恶,该死的强盗,把我的皮包还来!”她喘吁吁的四处梭巡,怎么样都找不到他。“怎么会这样?怎么办?”
她背倚著墙壁,无助得好想掉眼泪。来到这里后,她在曼哈顿的街道整整徘徊了七天,希望可以遇到小尘,然而从早守到晚的结果,她的腿走得又酸又麻,换来的是一天又一天的失望。
在许国清建议下,她登报寻人,却被恶劣的报社无故的抽掉广告,如今又被抢走皮包,身无分文的站在异乡的街头,她茫然无措的看着穿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出发当时满满的信心,已在此刻崩溃。
当初她竟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来到纽约,就一定能见到小尘,她简直是无知过头了。
半晌,她才想到应该要先去报警。
抬头想问人警局的位置,却瞄到对面一辆豪华气派的黑头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名娇艳女子挽著身旁高大的男子,走进气派恢宏的饭店里。
她宛若被雷劈到,瞠大了眼眸震慑住,须臾回神,这才拔足向对面饭店的方向奔过去。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