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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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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雪蔷没料到,夜生竟会这样不告而别?!那一晚他们的确有过激烈争吵,她也可以深切感觉到他的愤怒、震惊和失望。但是她一直以为,只要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就会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明白她的隐瞒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当时匆匆结束话题,只是想让彼此冷静一下!

    谁知道当她第二天醒来,在屋里遍寻不着他踪迹时,这才震惊的发现他已离她而去。

    连亲口说声再见的机会也不愿意给她,他就这么无情的从此消失

    就算她的欺骗让他对她感到失望了,他又怎么能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些个相互依偎的日子、眼神对视的甜蜜,还有承诺无数回的相爱誓言,难道都是假的吗?

    等了一个星期,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知道自己可以死心了,他一定是回到那个久违的家,并且将她这个蓄意欺骗他的“坏女人”永远抛在脑后。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台北某高级中学现任校长宁伯伯打电话给她,说宁伯母病危,很想很想见她最后一面。

    宁伯母过去非常疼爱她,于是宋雪蔷马上动身,踏出家门时还是月明星稀的夜半时分。

    她先赶到林泽医院,拜托正在值夜班的刘文源帮她向学校请一个星期的假,在她心里,膝下无子女的宁家夫妇宛若她的再生父母,这个时候自己更应该陪伴在他们身边才是。

    不料她赶到台北后的第三天,宁伯母就撒手人寰。

    宋雪蔷自然而然就接手一切的殡葬事宜,宁伯伯悲痛欲绝,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她不禁想到自己的父母,更舍不得离开这位失去挚爱的长辈身边。

    温文慈祥的宁伯伯也非常渴望有人陪伴,他极力劝服她,希望她能留在他的学校里任职,两人相互做伴。

    宋雪蔷再三考虑后,决定在宁伯伯家不远处租屋居住,这样既能方便照顾,又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宁伯母的后事终于告一段落,在去新学校任教之前,宋雪蔷赶回老家一趟,准备整理出必要的简便行李。

    怎知回来以后,才发现这里有太多太多关于“他”的回忆!

    夜生几乎什么都没带走,刮胡刀、男鞋、男装,甚至两人亲密恩爱的合照,全都原封不动地留在房间里。

    宋雪蔷默默看着这些被他遗留下来的物品,感觉就像鞭子不断地笞打她脆弱的心灵。

    强忍着心碎与心痛,她连同他的东西一起整理妥当,却完全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寄给他吗?可是他人都已经回到泰和集团,舒舒服服地当起任家少爷,他还会要这些简陋的东西吗?

    宋雪蔷眼里突然浮现泪雾,她好恨自己如此不争气。

    她不想继续软弱下去,更不希望一再的想起他。跨步离开了他的房间以后,却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时再度泪如雨下。

    宋雪蔷无法遏止此刻心底的悲伤,她是这么爱他,从他走入她生命开始,就渐渐成为她生活的重心,也填补她失去双亲的哀痛。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她无助地将脸埋进掌心,发泄似的呢喃自语。“难道我在你心里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雪蔷!”此时房门口突然传来轻唤声,某个男性声音迟疑地响起。

    “我听说你回来就过来找你,大门没关,我在楼下叫唤但没人回应,所以我就上来”刘文源看见她正在哭泣,便噤声不语。

    宋雪蔷赶紧擦干眼泪,试图用微笑来掩饰悲伤。

    两人尴尬地沉默对视,过了好一会儿后,宋雪蔷才轻柔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辞职,要去台北工作,所以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他向她走近了一步。

    她笑了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一下打算去镇上和大家告别。”

    “你是为了他才离开的吗?因为这里有太多你与他的回忆?”刘文源此刻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关切和在意。

    宋雪蔷沉默着,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选择离开,真是为了陪伴宁伯伯,还是为了其它理由?

    “因为他在台北吗?”刘文源的语气里隐约流露出怨愤与怒气。

    宋雪蔷微微一惊。“不,不是的。”她看着刘文源,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她和“他”恋情的男人。

    但伪装的镇定却开始逐渐崩裂,她的眼里不禁又浮起水雾。“我、我离开的这几天,有人来找过我吗?我是说他回来过吗?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这个问题压在心底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想问,却又害怕听到答案,宋雪蔷快要被这种感觉彻底压垮。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他”该叫“他”夜生,还是任时俊?

    “他来过。”

    刘文源这个答案几乎令她快要窒息,宋雪蔷惊喜地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他真的回来过?那、那么”心里充斥许多说不出口的混乱情绪,她全身不断抖着。

    “他说了什么?没有看到我他很失望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怎么没叫他打电话给我?”她总是时时刻刻开着手机,就是怕他打来她却没有接到啊!

    好吧,或许她为了筹备葬礼,而忙得漏接几通电话,但她临去台北前,也有把宁家的电话号码留给刘文源,有事才能随时联络,难道刘文源没有把电话号码告诉他吗?

    “你先不要激动。”刘文源极力按撩她的情绪,眼底流露出不忍。“看到你不在,夜生没什么反应,我说要告诉他你的电话号码,却被他拒绝了。”

    “什么?”宋雪蔷惊愕不已,抬起头,身体剧烈颤抖着。

    “他说有东西要拿给你,既然你不在,就托我转交。他还要我告诉你,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刘文源说完皱起了浓眉,怜惜的望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他要你交给我什么东西?”

    见刘文源一脸为难的表情,宋雪蔷心一凉。

    “我一直在犹豫,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你。”他叹了口气。“雪蔷,你忘记那个男人吧,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告诉我,他已经想起了过去,也回到自己的生活圈,要你不必再替他操心,并且忘了他。”

    她放开刘文源的手臂,颓然地退了一步,不住摇头。“不,这不是真的!”她无法相信夜生竟会说这种话。她怎么可能忘了他?!他曾经介入她的世界,而且带给她深刻且重要的记忆,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忘得了?

    “他留下这个。”纵使不忍心看到她哭泣,但刘文源还是将某个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宋雪蔷望着他手掌里的东西,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一张五十万支票,上头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这就是他要你转交给我的”虽然忍住了眼里的泪水,她的胸口却传来一阵阵抽痛。

    刘文源无奈的点头。

    宋雪蔷双手颤抖地接过刘文源手中的支票,全身虚弱得几乎快要倒了下去。

    如果如果她和夜生的爱情真的如此禁不起考验,他真要以这种方式结束的话

    她也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了。”宋雪蔷兀自低下头,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和苦涩。

    “他说以后你们俩互不相欠。”刘文源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是个混蛋,雪蔷,我觉得”

    “请你出去!”她对着他大喊,打断了他未竟的话语,喊完后,又无力的垂下头去。

    刘文源一脸心疼,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为她做什么,只得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以后,宋雪蔷强忍的泪终于滚落,没想到她的爱情梦真的破碎,长久以来希冀的单纯美丽生活也跟着幻灭。

    她一直以为这段感情是真挚美好的,两人曾经深深相爱,即便他不告而别,她也都一直默默等待奇迹的出现。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相信了。爱情到底是什么?他们真的爱过吗?

    如果夜生用这样一张支票来诬蔑他们的爱,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可以相信的呢?

    所以从现在起,宋雪蔷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任时俊,她所深爱的夜生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哭泣了一整夜,直到声嘶力竭、全身麻木,才平静地擦干泪痕。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台北,重新展开全新的生活,她相信就算没有那个人的陪伴,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平静且充实。

    她只不过是失去了父母,又失去了他,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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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时俊正在听取秘书的行程安排,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显示号码,对秘书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等秘书关上办公室的门以后,他才接听手机。“我是任时俊。”

    “任先生,你交代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说吧!”他此刻的神情就像岩石般冷硬。

    “是这样的,那起车祸的调查过程明显存在着很大问题,不但勘察报告含糊不清,处理上也非常草率,仅数天就匆匆结案,完全没有遵照正常的侦办程序;另外公路上明明留有明显的两辆车车轮痕迹,警方却解读成是一般的交通事故而未再追查下去,可见有被人买通的嫌疑。”

    任时俊眸光一黯,冷冷地说:“就这些吗?”

    “暂时就这些,接下来才要进入难题,不过你大可以信任我的本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一笔款项明天会转入你的户头,你继续调查下去。”

    切断通话后,任时俊神色平静,其实内心波涛汹涌。

    看来他并没有找错人,这家侦探社办事效率迅捷且行为缜密,他很放心,更重要的是他从中得到一个讯息!

    雪蔷没有骗他,她说的飞车追逐、怀疑有人要伤害他,都已被证实确有此事;那么她说是为了保护他才苦苦隐瞒,这份用心也是真的啰?

    他不禁想起那段与她欢度的日子!当他以失忆的“夜生”身分过活时,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陪他翻阅关于失忆症方面的书籍,甚至比他还投入,常常研究到半夜才去休息。

    她总是关注他的日常作息,不时还会调配一些健康食品,逼着他吃,说是有助于恢复脑力;强身健体的葯膳就更不用说了,时常给他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弄得整个厨房香味四溢,至今他仍非常留恋当时的情景。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而他该死的竟然不相信她,还以为她私心作祟,硬生生把她推开,才会造成这种分离的局面,如今他还有什么颜面再去面对她?

    思念和悔恨排山倒海涌来,几乎快要将他淹没。

    雪蔷,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会原谅我吗?在我这样深深伤害你之后,你还有可能重新爱我吗?

    分开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季节也从萧索的秋天进入寒冷的冬季。

    眼前浮现一张灿烂笑颜,莫名牵动了他的心弦,也触动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任时俊无法忘记,他还和她订下一个甜蜜的圣诞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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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时候,你一定要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给我看哦!”并肩坐在屋顶上,宋雪蔷依偎在夜生身侧,沉醉地看着满天星斗。

    “为什么?”夜生微笑的侧过脸,眼里闪现宠爱的光芒。

    “因为圣诞老人每年都会送人家最想要的礼物不是吗?”她脸上浮现红晕,羞涩的不再开口。

    他露出了然的狡猾神情,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我明白了,你希望我送你一个圣诞礼物对不对?”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马上摇头,看着一脸疑惑的他,甜甜的笑。

    “因为你就是我的圣诞老人啊!”他感动的看着她。

    “不。今年圣诞节,未来十年二十年,永永远远,我都是你的圣诞老人”

    “夜生”她情不自禁想伸手拥抱他,却猛然扑了个空。

    她楞住,抬头竟看到夜生离她越来越远,就快要消失在空中。

    “不要走”她开始费力追逐他的身影,好不容易就快要抓住他的手,脚却突然踩空,身子自屋顶直直坠落

    “啊”宋雪蔷忽地从梦中惊醒,手一抱,捞到的还是空气。

    下意识地四处梭巡,眼前哪还有他的身影?除了漆黑和冰冷空气迎面袭来,陪伴自己的只剩无尽相思与空虚。

    她到底在寻找什么?梦中的夜生吗?他早就已经离开她的世界,甚至残忍的与她划清关系。

    从床上坐了起来,宋雪蔷泪流满面,她无助地靠在床头,明白这个夜晚她肯定又要睡不着了。

    这几天,她总是梦到那个美丽的夏夜。

    他和她携手一起爬上屋顶,看月亮、数星星,并且谈起了圣诞节的愿望。

    他说他永远都是她的圣诞老人!言犹在耳,他的心和人却早已远离。

    前几天,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关于任家的报导,内文还精彩叙述这个知名大家族即将举办圣诞晚会,各上流社会的名媛佳丽无一不心动,为能博得任时俊青睐而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等等

    杂志上还刊登出照片!在一株缀饰得无比华丽的圣诞树前,他和他的家人一起拍摄了这张杂志照片,他的笑容温和高贵,却与她印象中夜生的笑容截然不同。

    不,那是完全不一样的笑容啊,这张照片里的他温和但毫无热情,高贵却带给人莫大的距离,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吗?他和家人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除了父母亲,他的姐姐、弟弟、妹妹也同时入镜,他们都围绕在任时俊身旁,俨然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大姐雍容华贵,弟弟高大英挺,妹妹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也是个清丽佳人,照理说,男俊女俏的组合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但宋雪蔷怎么看就是觉得怪异。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像他们那样的名门望族,个个都很有教养,哪会有什么问题?或者你只是在嫉妒他们?因为他们夺走了你最爱的人。”宋雪蔷低声自嘲,她的确在嫉妒,也深深地思念着他,可她必须强压下这份感觉,因为今生他们不会再相见。

    那今年的圣诞节,她打算要怎么度过呢?和他的约定早就不算数,也许一个人庆祝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到她脸上的落寞,或察觉到她心底的悲哀。

    当人人都欢笑期待圣诞节到来,对她来说欢乐却是一种伤害。

    她决定这个圣诞节将平静的度过,虽然寂寞但又何妨。没有礼物,也不需要送出礼物,不曾得到,自然也不必付出。

    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宋雪蔷闭上了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尤其是那个男人!任时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