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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四天。
半夜,胡玮伦是被吓醒的。
身上沉重的压力,让她在被“绑架”之后,首次产生了恐惧。
不过,恐惧也只是短暂的三秒钟,当那熟悉的气息传来时,她剧烈的挣扎瞬间停了下来。
“你来了”她叹息,抬手环住压在她身上的人的脖子。
“他们不告诉我你在哪里!”嗓音沉闷极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疑问。
“”夏威宇沉默,亲吻著她的颈子。
“夏威宇!”她略略挣扎。
叹了口气,他才继续闷闷的报告“我毁了慎二的办公室,砸了慎二的住处,撞坏他的车子,还让饭店被迫停业,可是他还是不告诉我你在哪里,直到我打断了菊地的手,慎二才说”他拥紧身下的人儿,将脸埋在她颈问,深吸一口熟悉迷人的香气。
“你应该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他真是火大啊,根本像只暴龙,为了吃掉其他恐龙,所到之处全部毁坏殆尽,无一幸免。
唔!这下她从肉骨头升级成恐龙了,所以,暴龙追到猎物,现在打算吃掉她了吗?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生气。”一谈到他们,他还是有火气“所以问出了你在这里之后,我把他们两个绑起来,锁在阁楼里,还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不能求救。”
“嗄?”胡玮伦有些错愕。
“如果他们能自行脱困的话,算他们厉害,否则至少要等到明天晚上,我才会通知仆人去救他们。”夏威宇哼了哼。
“这样好吗?”她有些担心的问。
“这样还算便宜了他们!”
“可是你不是说你打断了菊地的手吗?不赶紧就医不行的!”
“放心好了!只是脱臼而已,慎二不知道,一时急了,在菊地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就招供了,菊地一下子就把脱臼的关节推回去了。”那两个人啊,互相宠对方宠得不得了!
“这样啊”算了,这种事他们自家人自己解决,她这尾小池鱼还是不要干涉太多。
“胖胖呢?他没事吧?”
“你不用替他担心,他的经纪人手腕高明,厉害得很,他的助理也个个身经百战,懂得怎么应付媒体,他只负责专心拍片,媒体那边都交给他们应付了。”
“那就好。”胡玮伦终于放心。
“都是他害的,你还为他担心!”语气酸溜溜,有人吃醋了。
“没有谁害谁,他是我的好朋友。”她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你呢?媒体有造成你的困扰吗?你的身份”
“我没事。”夏威宇抬起头来,黑暗中,他的大掌摸索著她的脸,指尖停在她的唇上,紧接著,温热的唇印下。
“老天,我好想你”他在她唇边低喃,细细的品尝她,热情的啃噬她,沉迷在她迷人的味道中。
他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这几天不见她的人,他像是毒瘾发作般痛苦,他对她已然上瘾,说什么也不放开她。
“夏威宇”胡玮伦呻吟,他的热情几乎让她招架不住,可是不行,这个地方不行“等等,夏威宇等”
“我不能再等了。”他的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恣意侵袭挑逗“我不能再等了,我要你”他的唇,他的吻,他的手,在她身上施展魔法,软化了她无力的抗拒,升高了她体内的热力,燃烧了她的理智。
一声荡人心魂的娇吟从她口中逸出,促使他更加疯狂。
她颤抖著,不是害怕,而是因为难耐的欲望,当他抬起头,她迎上他火热的眼光,在黑暗中,宛如两点星芒。
“玮伦我爱你”他低喃著爱语。
经过焦急、渴望、想念的悴炼,他终于醒悟到,这种深切的情感,已经不只是喜欢而已了。
她叹息,闭上眼,认命的让暴龙吞吃入腹。
就算终究会分离,至少此刻,他们属于彼此。
能拥有多少,就拿多少,她不贪心,不强求。
当分离到来,她会微笑的放开手。
一大清早,趁著尚无人发现他已经来到北海道,夏威宇带著胡玮伦出门观光。
北海道有什么?不用说,花田最有名。夏天来到北海道,如果没到美瑛和富良野,观赏那波涛起伏的彩色大地,等于是白来了一趟。
徜徉在美瑛,眺望山顶仿彿淋了一层鲜奶油的北海道第一高峰大雪山山脉,展望如协奏曲般优美的丘陵景观,这里的美,是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的美。
“原来这就是罂粟花啊!久仰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胡玮伦望着眼前一大片的花田,有罂粟花、金鱼草、满天星一整个山坡都是满天星,这种美景,在台湾是连梦里都见不到的。
“走,我带你去骑脚踏车。”夏威宇牵著她的手,说风是雨,租了一辆双人协力车。
一边骑脚踏车,一边望着蓝天绿野,让人心情忍不住开阔了起来,愉悦地哼起歌。
他带她买土产。“这里的樱桃和玉米非常甜唷,甜得会让你怀疑是不是泡过糖水。”
骑了几小时的鄘踏车,喝了北海道的鲜乳,真的觉得特别美味可口。
他们在一处薰衣草田旁停下脚踏车,夏威宇牵著她的手,漫步在这片紫得不成道理的薰衣草田中。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由著他带领,静静的捕捉那暗暗浮动的薰衣草香,静静的将那独树一帜的薰香沾染全身。
唇上印上一个温暖的吻,胡玮伦睁眼仰头望向他,迎上他带著温柔笑意的眼神。
“你有什么打算?”她轻声问。
他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下巴靠著她的头顶。
“嫁给我,玮伦。”他低声请求。
胡玮伦眼眶发热,深吸口气,眨去倏地升起的雾气。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
“你的父母不是希望你能留在日本吗?”
“这并不冲突啊!”“冲突的,夏威宇,因为我不能留在日本。”
“无所谓,我可以去台湾。”
“可是”
“放心,我爸妈由我来说服。”
“夏威宇,问题不只这样”她不禁叹气。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笑问。
“我”她才刚开口,夏威宇的手机就响起。
“是李毅。”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李毅,有事吗?”
“夏威宇,你找到伦伦了吗?”李毅的口气有些焦急。
“找到了,她就在我旁边。”
“把电话给她,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他皱眉,将手机拿给她。“李毅说有重要的事找你。”
胡玮伦心头不安的一跳,接过手机“胖胖,什么事?”
“伦伦,大事不好了!”他大喊。
胡玮伦静静的听著,神情变得有些僵硬。
好一会儿,她静静的阖上手机盖子,将手机还给他。
“发生什么事了?”夏威宇关心的问。
她为难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叹道:“我希望,当你发掘我的不同样貌时,你会觉得那是一种乐趣。”
他疑惑的望着她。“说清楚。”
“我会告诉你,不过回去再说。”
回到尹上家的别墅,等著他们的,除了夏威宇的父母之外,还有一名外貌威严的长者。
夏威宇与那个老人家一见面,一开口便瞬间引爆,其威力媲美原子弹。
她不懂日语,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对骂些什么,然而,她却从他们的眼神、表情中,感觉到他们掩藏在叫骂下对彼此的关心。
“他是恭一的祖父。”夏淑君在她身旁坐下,望着对骂的两个男人,低声对她说“你别介意,他们总是这个样子,见面就吼,祖孙俩脾气一个样。”
“他们的感情很好。”胡玮伦低喃。
夏淑君错愕的望向她。“你是第一个认为他们感情好的人。”
“是吗?”她也有些讶异。
“你怎么会认为他们感情好呢?他们明明像仇人似的。”夏淑君忍不住笑问。
“也许,就是因为有浓厚的感情牵绊,才能这么恣意的争吵吧!”她望着眼前的暴风圈,威力真的非常惊人“也或许是因为我听不懂他们在骂些什么,只能观察他们的表情,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突然,叫骂声倏地中断。
她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揣测出一丁点蛛丝马迹,可惜她本事不足,他们光是互相瞪著对方,线索太少了。
祖孙两个互瞪了大约十分钟,她忍不住猜想,他们是在玩那个谁先笑谁就输了的游戏吗?
然后,夏淑君突然开口。
胡玮伦错愕的望向身旁,夏淑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丈夫的身边了。
她说的也是日语,哀伤的语气让她就算听不懂,也忍不住想哭,夏威宇的父亲则赶紧抱住妻子,喃喃的低语著,应该是在安慰她。
接著,夏威宇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输了。
他握住胡玮伦的手,又对三位长辈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长串,直到三位长辈点头,他才拉著她回到她暂住的那间客房。
她很想问,可是她发现,自己变胆小了。
“刚刚那个老头子,是我爷爷。”两人对坐良久,夏威宇终于开口。
“嗯,伯母刚刚跟我说了。”她点头。
“他刚刚答应我们的婚事,也答应让我定居在台湾。”
咦?她以为他输了说,怎么刚好相反?
“不过,他有个条件。”他望着她。
原来还有下文啊!
“以后我们必须过继一个孩子给慎二。”
胡伟伦楞了楞。“我不懂,难道你弟弟不能生育吗?”
“他可以,不过他是个同性恋,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小孩的。”
她惊讶的张著嘴,一会儿才道“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不过我也跟他们说,必须你答应才算数。”
原来决定权在她手上啊!
“你就确定我们一定生得出小孩?或是能生一个以上的小孩?”
“不行的话也没办法,那就是命中注定了。”夏威宇不甚在乎的耸肩。
她望着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其实问题没解决之前,说这些都太早了。”
夏威宇挑眉,狐疑的望着她。“你说你不懂日语,对吧?”
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头,不过还是点头。“是不懂。”
“完全不懂吗?听说读写都不懂?”他进一步追问。
“对,完全不懂。”
夏威宇松了口气。幸好,她听不懂,所以她说的问题不是“那个”问题。
“你刚说问题没解决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的开了口,又闭上,表情有些挣扎,最后叹气。
“是我的问题。”
“你不想答应那个条件吗?”
“不是的,是我本身的问题。”
“你本身?你不能生育?”他猜测。
“不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生育,毕竟我又没去检查过,以前也没有经验”胡玮伦红了脸“反正不是生育的问题啦!”
夏威宇疑惑的皱了皱眉,见她一脸为难,便安慰的轻抚她的头。
“玮伦,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好吗?”
“你记得刚刚胖胖打电话来吧?”
“当然。”他又没有痴呆症,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忘记“和他紧张兮兮、大呼小叫的原因有关?”
“嗯,刚刚胖胖说,我外公带著我的未婚夫杀过来了。”
真是有够劲爆的发言!
夏威宇怔怔的眨眨眼。他听错了吧?应该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你你刚刚说”问题没有问出口,只是瞪著她,等著答案。
她深吸了口气,下巴微微抬高。
“记得我说过我不能留在日本吧?”
他点头。
“那是因为,我是在六年前满十八岁那天,也是结婚当天,从婚礼上逃走,而我外公在日本的势力很大,如果我外公知道我在日本,不用三天,我就会被他找到。”
“你外公是日本人?”夏威宇蹙眉。
胡玮伦点头。“其实我也是中日混血儿,我妈妈是日本人,她当年是和我爸爸私奔到台湾的,我在台湾出生、长大,从来不知道在日本还有妈妈的亲人。”
“那为什么”突然想到她曾说过她父母去世十几年了。
“我十二岁那年,爸妈因为车祸去世,我才从妈妈的遗嘱中知道这些往事,以及我还有一个外公存在。”她瞥了他一眼,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什么情绪,于是继续说下去“我透过爸爸的老板帮忙,联络上我外公,可是他不承认我这个外孙女,对于仅十二岁就成为孤儿、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我拒绝伸出援手,几次联络都被无情的拒绝,最后我就死心了。”
突然被拥进怀里,胡玮伦有些鼻酸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一会儿之后,她才低低的继续道:“在我满十八岁的前一个月,他突然派人去台湾接我到日本来,原本我以为终究是血浓于水,不过很快的,我就知道我错了。透过翻译,他告知我,我即将结婚的事,没有询问,没有商量,他只是告知我这个消息而已。
后来我才得知,他接我来日本,认我这个外孙女,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有他血缘的适婚女性当筹码,做商业联姻来扩展势力,你说,可不可笑?”抬头望向他,自嘲的问著。
夏威宇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怜惜的凝望着她,在她额上印下一记疼惜的吻。她跳过了十二岁到十八岁这六年的时间没说,但是他可以理解,对于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女孩来说,那会是多么艰苦困难的生活。
“你这样会让我想哭”她哑著声低喃。
“傻瓜。”他抱紧她“想哭就哭啊,我的衬衫质料不错,很吸水的,如果一件不够,你知道,我的衣服多得可以开一家服饰店。”
胡玮伦忍不住噗哧一声“讨厌啦,悲情气氛都被你打散了。”
夏威宇拍拍她“后来呢?”
“我强烈的抗拒,却被软禁起来,又因为语言不通,根本无法取得任何救援,于是我开始想如何自救。闹了几天,也逃脱过几次,不过都失败,因此他们又加强了警戒,然后我才领悟到这样下去不行。
“之后,我假装温驯,假装妥协,松懈他们的戒心,让他们以为我认命了。婚礼那天,我在新娘休息室等待的时候,找了个借口支开监视我的人,又藉著尿遁躲开保镖的跟监,从窗户跳出去。
当我从二楼往下跳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可是我还是咬牙拚命逃跑,还好幸运的遇到一个好心的台湾观光客,在他的帮助下,我才回到台湾。整个日本行里,值得庆幸的是外公没有拿走我的护照和证件,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不认为我有办法逃离他的手掌心吧!”
“逃得好,聪明的女人,不过从二楼跳下来”他有些胆战“以后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胡玮伦笑了笑,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躲了六年,却因为媒体的大肆报导,让我外公得知了我的消息,利用关系找到了胖胖,知道我在日本,就带著我的未婚夫打算把我揪出来了。”
“玮伦,你说你外公势力很大,他是什么身份?”他得先想好对策。
“他”胡玮伦低下头,眼底的不安升至最高点“他是权天集团的董事长。”
权天集团!那个前身是势力遍及亚洲地区的第一大黑帮的权天集团?!
一室沉默窒人,她忍不住抬起头,望着脸色大变的夏威宇,觉得自己也要跟著窒息了。
她眼眶发热,深吸口气,再缓缓的吐出。
“你吓到了。”她低声说。
他望着怀中的人,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我是吓到了。”他承认。“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原因,我不是怕权天集团,毕竟尹上家的权势并下比权天集团低。”
“那你的原因是什么?”
夏威宇怔了怔。能说吗?他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那个男人我是说你外公要带来的那个男人,和六年前是同一个吗?”他问。
“我不知道,那是胖胖的形容词,并不是说真的会带一个男人来抓我,正确的说法是,他又帮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他咕哝了一句不明的话语,就闭嘴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又沉默,胡玮伦叹了口气。就算势均力敌,斗到最后也是两败俱伤,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就算不害怕,犹豫也是正常的。
“你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我让你独处。”她站起来转身就走,却在下一瞬间又被他扯进怀里。
“胡玮伦,办法要两个人一起想,就算你很笨,可是也不可以因为自己蠢,就推给我一个人啊!”他不满的抗议。
什么?胡玮伦有些愕然,双手抵在他胸膛,不明所以。
“想什么办法?”
“笨蛋!当然是想办法怎么打发掉你外公和那个男人。”很认真很认真的瞪著她,逼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我绝对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你的什么鬼未婚夫喔,以后不准把这个称呼用在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身上,知不知道!”
“你不介意吗?”她疑惑的问。
“我当然介意!所以我才警告你啊!”夏威宇用火眼金睛瞪著她“你最好牢牢记住我的警告,因为我非常非常介意!”
突然,她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他们根本是鸡同鸭讲嘛,在意的重点完全不同。
“喂!你还笑!我很生气耶!你竟然还那么开心”
声音骤失,因为嘴巴被柔软甜美的红唇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