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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们赶过来检查后,说这位绣女被人下过迷药,才沉睡不醒的。
事后,又隐约传出,早先听说有位叶贵妃那里的人,把个绣女单叫了出去的事儿。只是叶贵妃怎么会突然看上了这么个要家世没家世、要模样没模样的……就非可为外人道了。
莫非,她是不乐意让皇上指婚?不同意皇上之前说的那家人的女儿?
此本为年度的首条八卦,最为宫中人事们津津乐道。
其次,皇帝睡雪地的事情嘛……咳咳,老皇帝虽然一贯****,可他却也并不算太过下流,平时做那些事时、或是看中哪个的时候,多也是拉回屋里头去办事,少有在外头野战的。以前年轻些时还有过一二,比如当年的叶贵妃,她入宫“探亲”那一回就是被皇帝直接拉到亭子里头去了。
这些年来,这等****之事倒也不多,这一回纯属酒喝多了。
老皇帝醒来,琢磨了半天,只记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个人间绝色,但这个绝色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他却根本不记得了。
问下人,下人被打的打、杀的杀,还能说得出话来的人们也纷纷表示——我们就没看见人啊!皇上,您是不是酒多了,眼花了?
吕悦个子小,站在回廊里面又不显眼,皇帝一开始那一眼也是碰巧了,这会儿再回忆……醒眼看美人,往往比平时看到还叫人觉着惊艳,再加上皇帝这会儿根本就让不得了,只觉得那人长长得绝非人间颜色,既然都非人类了……那恐怕根本就不是个人吧!莫非当时有天仙路过,自己****仙子,这才受了惩罚?!
这么一想,老皇帝安心多了,再想想,据说自己被发现时,裤子半褪,直到这会儿下身都不大舒坦……咳咳,说不定自己已和仙子云雨过了呢!
想到这里,又连忙把天通道人请了过去,密密的说了些什么,才算完事。
日了一天天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吕悦却丝毫不觉得晚上有多难熬,倒不是宫里火炕的功效神奇,也不是身上的棉被厚实,而是因为……她身边就睡着个人形火炉。
皱皱眉头,只觉得身上发汗,想往反方向滚一滚,却被人勒得死死的……无奈睁开了眼睛,吕悦看着上面黑漆漆的幔帐,她……又被热醒了……
这已经都多少天了?除头一天是被叶女史起来后的动静给弄醒的之外,之后的这些天,自己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被身边这个人形火炉给烤醒的!
其实吧,一般来说刚进被窝时,她还是很欢迎叶女史抱着自己的……咳咳,她个子比自己高,身上又暖和,又从不动手动脚也一直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所以时间一久,吕悦哪里还会怕跟她一起睡?
可一睡到后半夜,身下的火炕、身边的暖炉……她真的很想把叶女史用完丢,可问题在于,最多只有她丢自己的份儿,哪有自己丢她的?
“醒了?几点了。”
“……不知道,没听见外头的钟打点呢。”
西面屋子里头有个大个儿的落地自鸣钟,据说是太后收礼收的实在太多了,光大座钟就收了十好几口,挑了一口赏给叶女史使唤的。
叶女史嫌它吵的慌,又要用它看时辰,干脆就丢到了西边的屋子里头去。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一个钟点儿一打响,夜里听得十分清晰。
既然时间没到,那就不急着起床,叶女史继续抱着怀里的小包子,觉得她胳膊腿儿的十分之不老实,总是动来动去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老动什么?要方便?”
“不是……热。”总算是说出来了!
“哦。”叶女史大手一挥……把上面搭着的一床被子揭了下去,“早说盖两层热的慌,偏你非要盖着。”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一向只盖一层的!
“……。”吕悦嘴唇动了几动,也没能发出声音来,盖两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睡时就需要两层啊!!谁知道你这么能散热啊!!
“一会儿你还要去练功?”吕悦放弃继续纠结盖几层被子才科学的问题,转而跟她聊了起来,反正……反正人都醒了,哪还能睡得着?
“嗯。”叶女史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那个……能不能……收个徒弟?”一想起某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能在各处的屋顶上蹿来蹿去的样子,吕悦就忍不住的心生羡慕,低头对手指。
叶女史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练的功夫不适合你。”说罢,顿了顿,又道,“今天熬些咸粥,上回你做的那个就不错。”
于是,我这个太监果然除了陪睡的作用外,再开发出来的就只有做饭这一技能了么?
闷闷的点点头,算了,自己不都答应过她了?替她学好新娘课程,好歹让她将来嫁人之后不至于被婆家鄙视……
外头的钟响了五下,两人一前一后爬了起来,一个拿着剑到后面去练功,一个跑到小厨房里头熬粥。
自从叶女史企图把太监培养成个厨子之后,就从太后处的小厨房处要了些东西,多是一些肉啊、菜呀、米呀的,量不多,一日最多动一回火。因都是熬煮的东西,所以只用平日里坐水煮茶的小炉子就成,倒也不必开灶台。
这边粥熬得差不多了,那边送食盒的人也到了,叶女史回了屋里,正在洗漱。
吕悦端着煮放到桌子上头,跟棉儿一起摆箸,那边叶女史一边擦手一边从东屋走出来,就听外头有人过来:“女史大人可在?”
听了动静,棉儿忙过去打帘向外张望,见院门口儿站着个太监,忙转头向里通报:“大人,陆公公来了。”
叶女史把手里的巾子丢给吕悦,抬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独自回了来。
一道用过早膳,正预备着去太后处呢,就见叶女史那里拿着张薄如蝉翼的纸,正看着上面的小字,似是觉出吕悦的视线来了,挑眼向她这里一扫,淡淡一笑。
眨眨眼睛,忙低下脑袋,吕悦老实等在边上。反正这会儿时候还早,等她忙完再过去也是一样。
没一会儿,看过那纸,就手丢到炉中烧掉,叶女史才起身去拿自己的斗篷,吕悦忙把边上早就备好的手炉拿上,等她出门。
“记着点儿,七月初六。”
“哎?”
“你生辰。”
“哈?!”吕悦一愣,诧异抬头,刚才那张小纸上送过来的……莫非是自己的生辰??
心中激动感慨之余,她又猛的觉得不对,脸色一变僵笑道:“那个……是……我的……生日?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她是从哪儿打听到的?莫非是……查到自己家中去了?!
叶女史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应道:“入宫时都有档的。”
“哦……。”不是查到自己家里……就好……话说,这么说那回真有个姓吕的男孩子也入了宫不成?那那个孩子?哪儿去了?听说当时入宫时少了几个孩子来着,莫非是偷偷跑了的?
心中有些慌乱,一路上都死低着脑袋,陪着太后去了素心殿念了半天的经,再回到慈恩殿时,就听太后换过衣裳出来,跟皇后等人道:“前几日事情多,偏皇上又病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没谁敢开口接话。
“那日皇后生日时说的恩典,这两日得了功夫,就叫他们预备下去吧?”说着,看向皇后处。
皇后笑着微微点头:“可说呢,这一忙一乱的……一会儿就叫人去太医院,也给各处服侍的人来瞧瞧身子。这平安脉,便是他们,也当一时一查的。”
“皇后仁心,以后每逢换季之时,就给他们彻查一回,也免得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关切呢。”
下面众捧场的妃嫔们一个个忙笑着点头称赞,一双双眼睛刀子似的飞向叶贵妃那里,都抱着看好戏的模样。
叶贵妃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手里捏着的帕子几乎快让她扯开了。上回那个绣女的事儿,偏因皇帝病了,自己没处说理去!那绣女……自己几次想下手,竟没能找着机会!那天皇上发了道旨意出来,已经叫那绣女回家备嫁去了!
自家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哪能叫那等家境贫寒的女子给生生糟蹋了?她连之前皇帝许下来的那个都不如!
这几日贵妃娘娘光顾着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把叶女史那日没去的事情完全丢到了一旁,暂时没想起来。
众妃嫔们应应太后的话,捧捧皇后的场,看看叶贵妃的笑话,就坐等散场。
到了中午,各处就传来消息,太医院今天开始集体行动,第一站——慈恩殿。
叶女史回了竹林小筑,脸色微沉,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挑眼看了看吕悦,忽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在韶华殿时,也叫过大夫看过病?”
“呃……。”吕悦脸上一僵硬,干笑道,“是叫过两回……。”
“两回?什么病?”叶女史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头……疼……偏头疼。”吕悦低头,就差找个地方把脸埋起来了。
眉毛高挑了起来,眼睛眯了一眯:“我倒不知,合着这算是你的老毛病了?”
“也不算、也不算。”
“都是哪位大夫给你瞧的?”
“是……一个姓何的小医师,十四五岁的模样,很清秀,全名叫什么……我不知道。”
“清秀?”叶女史耳朵险些立了起来,磨磨牙,眼睛里面带着寒光,上下打量着她,没想到,年纪小小,倒是个小色胚!不过见了两回面,就记着人家的模样好赖了!还有,她成日前叫自己“美人”原来却是看见个长的顺眼的就记到了心里去了?!
心中恨恨,却又强压下火气来,今天必是要叫人过来给她听诊的,自己还好说,只推说家中有常用的大夫,每回回家都要看上一回平安脉便能推过去,这宫里也没人敢硬着来。
可她却不行,她不过是个小公公,一回两回的好推,次数多了可就不便了。
想着,便起身走了出去,吩咐棉儿不知去了哪儿,叫来了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跟他嘱咐了几句,这才罢了。
用过午饭,先是有人过来,私下跟叶女史报了什么,她这才点点头,脸色也松快了一些,回了屋里,盯着吕悦在那边练大字。
没一会儿,太医院的众太医到了,有些名望的人自然要给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听听脉,如太后身边的几大宫女们,都是太后重用的那些人。
剩下的,给低位的那些太监宫女们听诊的,就都是医师学徒一级的了。
何栾带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背着口药箱子,跟在慈恩殿中的一位公公身后,一路向南走去。
那位公公面上带着三分笑,低声介绍道:“这处是叶女史的所在,女史大人家里有常用的大夫,每十来日就回听一回脉,倒不必费事,只女史大人身边的一位公公、一位宫女,都是得用的呢。”
何栾忙点头应下,心中明白。虽不是头层主子,但这种二层主子,一般也都是有身份的,不能轻易得罪了。
心中又不由得想到韶华殿那边,今天是到慈恩殿,韶华殿那里怕要轮到明、后了,可偏偏这两日自己休息,要不……想个法子,跟哪个调动一下?毕竟,那孩子……
心中刚刚冒出那双好奇的眼睛、乌溜溜的盯着自己的小模样,就听前面道了声:“到了。”
见迎出一位宫女,何栾忙半垂着眼睛,上前问好。
棉儿领着心里直纳闷的何栾进了正屋,一转身,到了西间里面。何栾心里诧异,按理来说,既然不给女史听脉,那就没必要进正屋里头来了?在外头那几间小屋中,随便哪一间不都行么?
正疑惑着,就见门帘摆动,一位宫装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
何栾心中一愣,不是说只用给下人听诊么?
“何医师,请坐。”叶女史走了进来,上下扫了一眼何栾,果然是生得清秀,且皮肤白皙,看上去文静得很,身上竟还带着股书卷气。眼色微沉,唇边挂上一丝淡笑,抬手让座,自己坐下时,还侧身扫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吕悦一眼。
而吕悦,果然一脸诧异的在看这位小何医师。
“女史大人。”何栾抱拳一行礼,端坐到椅子上面,眼观鼻、鼻观心。
“这两人都是我身边的,还牢何医师费心。”
“不敢。”说话的个功夫,棉儿已经给两边都上好了茶了,这让吕悦感觉无比愧疚——她倒是想帮忙呢,可貌似只要自家这位不点头,自己干啥都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