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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正德殿前,也不进去,就在按着品级远近行跪拜之礼,妃嫔与皇子们分开,皇子同皇女们也要分开。这日子除了年幼到根本不能走路的小皇子外,其余的皇子们都要自己行礼跪拜。
像吕悦他们这样的小太监、宫女们,则都要在中宫的大门外头跟着宫中其它下人行礼。
礼毕,一行人又起身出中宫,朝西北方向的祠堂走去,这回则是由太后、皇帝、皇后打头,一拔拔的入祠堂上香、行礼。小吕子这些宫中的下人们就更苦逼了。人家在里头跪拜,好歹还有个垫子,人也是一拔行完就可以去边上歇着了。
但他们可不是,只要里头有人跪一次,他们就要在外头跪一回。最后还要跪等众位宫中的贵人们行完了大礼出来,再给他们磕一次头。
这一晚上磕头磕的吕悦头晕眼花的,再之后,就是跟着一行人南下,再拐回叶贵妃所住的韶华殿门口,向更东边的极乐宫走去——参加除岁迎新的春晚……啊不,是新年宴会。
这一回,倒是能跟在主子身边了。
极乐宫中正中间是一大片用来演武取乐的地方,说是演武,更多的上演的都是歌舞。两边各有数座小楼,一层层都是三面有窗,正中间冲着广场处的是敞开的。正适合众人观摩广场上头的演出。
这大冷的天,宫中乐伎们衣着暴露,舞姿妙曼的在正中间木头搭起的台上子上面一边哆嗦一边表演节目。众皇子们则身穿棉袍,身边点着无数炭盆、地板下面升着地龙,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下面的节目表演。
正北面的是皇帝、皇后、几位贵妃、妃子所处的主楼,肉包子因为受宠,刚在侧楼上坐了一小会儿,就被叶贵妃那边的人叫了过去。
吕悦低着脑袋,和小马子、随喜一起跟了过去,一路走到主楼上面,便垂手等在帘子外头楼梯旁边。这边虽然要稍冷一点点,但可比下头暖和多了。
下面声乐阵阵,舞姿妙曼,上面笑语嫣然,热闹一片。
正听着等着呢,那边有人匆匆跑上楼来,把正说笑着的皇帝、太后几人听得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大好的日子,难不成还会有什么人过来给这几位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舔堵么?
“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那人进来就一通磕头。
皇上扫了一眼,见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一个太监,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何事?”太子出了祠堂之后,路过东宫之时,便携太子妃回去换衣裳了,这会儿应已快到了,却还不见人?
“回皇上的话,适才太子殿下换过衣裳出东宫之后,遇到了刺客!”——果然,添堵的事情来了。
“哗啦”一声,也不知是哪个手中的盘子碟子打了。
吕悦听得清楚,脸上不禁一抽,偷偷抬眼朝里头那珠帘后面的叶贵妃看去。
花容失色,一脸的焦急体贴,却因皇后太后还在,不敢擅自插口,只拿手捂着胸口,好像受了多大的惊吓的模样。
“贞璜如何?!”皇后面上失色,闻声惊诧站起身来。
“太子殿下无妨。”那人先在地上又扣一回首道,“刺客冲出来时,太子殿下正随太子妃、几位皇孙一同说话儿,周围护卫防护严紧,并没让歹人得逞。”
听了这话,皇后才心中稍安,到底放不下心来,向皇上道:“陛下,妾想去看看太子。”
皇上眉头紧皱,抬手止道:“这会儿情形未明,不要乱走乱动。”随后高声道,“宣万方过来!”
“是。”
主楼里面乱成一团,没一会儿,便有从主楼下来的小太监小跑到中间献舞的舞伎处,叫她们全都退了下去。
一时间,两边楼中不知发生何时,皇子、公主、妃嫔们一时议论纷纷。再等了会儿,就见御林总统领万大人带着一行带刀侍卫赶到,万大人亲上了主楼。
吕悦低着脑袋,跟小马子、随喜又朝外头避让了一些,就听那万大人在里头回话,外头门边儿此时除了两个原本就站在这里的带刀侍卫外,左右又各添加了两个。
这事……应该就是叶贵妃干的了?
想要偷眼往里头看看,可心知这会儿不比刚才,宫中出了大事,要是自己还敢乱看乱动的,保不齐就得让人当成贼人给拿了。
耳听着那些护卫脚下皮靴声响,腰间刀剑碰撞之声,里里外外的下人们,一个个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丝毫冒出来半分。
来来往往忙忙乱乱,直折腾了半个时辰,各宫各处的妃嫔皇子皇女们这才散了。
由于对于叶贵妃的偏爱等缘故,皇上还特赐了八名带刀侍卫,亲把叶贵妃送回韶华殿才算。
临走之时,叶贵妃两眼含情,一派的心忧挂念之间,远远的冲着皇帝放着电。明明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妃子在,皇帝他老人家竟还能接收着她的电波,大老远的就看了过来,还冲她点点头,以示安慰。
得到了皇帝的回馈,叶贵妃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软轿,抱着肉包子,娘儿两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直到回了韶华殿,因为怕肉包子担心,这才把他留在自己寝室歇息。趁着肉包子在那屋里面换洗收拾,叶贵妃才黑了张脸,气哼哼的把头上的珠花一把攥了,摔到脚下。
“竟连碰都没碰着?!”
这话一出口,那边伺候着的宫女荷香就吓白了脸,好在,这会儿这边屋子里面再没外人,都叫叶贵妃给支使出去了。
“娘娘!慎言!”先嘱咐了一句,这才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娘娘,那边只一个小太监过来回话,谁知道那不过是宽慰皇上皇后之语还是真的?”
叶贵妃的脸色这才好一些,松了口气,冲荷香挑挑眉毛:“叫几个人暗中打听打听,到底受没受伤?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再看看他们……可脱身了?”费了这老大的力气,虽说成、败后头都有后续的安排,可能成谁又愿意败?!
“是。”荷香这才松了口气,要不是韶华殿里只叶贵妃一位主子,早早就使手段上下敲打了一大通,这会儿她就是生起气来也不怕走漏出去一丝半丝消息。
“娘娘,十六皇子那边已收拾妥当了。”门外一个小宫中高声问道。
里面二人对视一眼,叶贵妃叹了一声:“叫他们送些软烂的吃食来,只怕刚才受了惊吓,睡前再吃了什么堵到心里头。”
吕悦垂着眼皮回到了十六皇子休息的那边,低头冲随喜道:“娘娘叫殿下过去。”
随喜虽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还只当是刚才听说宫中有刺客时吓的,并没在意,一行人服侍肉包子过去同叶贵妃吃点心不提。
吕悦团在床上,拿被子把头也裹了进去。
刺客……合着,竟还真是自家大boss给弄进来的啊?
刚才她过去传随喜的话时,那边门外半人没有,一下子就听见了叶贵妃跟那个大宫女荷香的声音!要不是自己机灵,绕了一圈儿,故意先在门外找了个传话的小宫女,要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过去问叶贵妃的话,估计当时就能让她找借口把自己给砍了!
在被子里头闭了闭眼睛,长出一口气,她以为皇帝有几个儿子?杀掉太子就能直接推自己儿子上位了?!她当她儿子是金丝猴啊!干掉大熊猫就成国宝了?
皇帝一共有三十多个儿子!光成年出宫立府的就有九个!那些人在她眼中都是死的不成?凭什么这么大的自信?
她家儿子是受皇帝、太后喜欢,可那不过是因为叶贵妃跟太后沾了点亲罢了,再加上肉包子是所有皇子中长得最肥的一个,长的显眼些罢了。
真要取贤,吕悦不相信皇帝会脑抽到无视其它儿子而选择叶贵妃家的这头猪!至少,肉包子在这一点上和其它皇子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争位有多凶险,吕悦虽然知道的不是太深,但这中间的血雨腥风她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穿来前的历史不是白学的,那些小白小说脑残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反正她是没有叶贵妃那自大到盲目的自信心,就能坚定的认定肉包子就有大机会。
她想活,可她现在跟了这么一位力挣上游的贵妃娘娘……她真心害怕要是某天一睁眼,就看到刀架到脖子上头的日子啊……
太子兄,为了我们这等屁民能看到明天、后天的太阳,您老人家一定要坚挺的活下去啊!!
“不说?打!拿烙铁烙,拔指甲,烧头发。能叫他们开了口的法子,不拘什么,挨个用便是了。”东宫之中,太子李贞璜斜靠在书房床榻之上,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下面一人闻声,忙躬腰应了声“是”,就听后头又有人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进门便迎头跪下:“殿下!那两人死了!”
“哗啦”一声,手中那把匕首被狠狠丢到后来那个的脚边,太子表情阴冷,“死了?!”
“是。”那人额角冒汗,声音微微发颤,却仍稳着声音道,“属下等本当那二人口中只一颗毒牙的,却没想到他们舌底竟还含着个毒包!”
“舌底……。”太子眯了眯眼睛,冷笑两声,“真真是好伎俩、好手段,真不知是哪家****出来的!”
屋内二人此时皆不敢出声,低着头不敢有半丝大气。
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先是诧异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二人,又抬头看了看太子,笑道:“听说你遇了刺客,还当你重伤在床呢,这会儿瞧着倒好。”
太子见了来人,才冲下头那两个挥了挥手,冷哼一声:“你怎么进来了?这会儿宫内不是已经下了锁?”
分明外头天气仍是寒意阵阵,这人却觉着热着了似的,拉开身上的斗篷,里头油亮亮的一色雪白狐狸皮,随手朝边儿上的屏风上头一丢,自在的倒似这间的主人一般:“陪你读书一场,好歹在这宫里还有几分薄面不是?又有圣上的赏下的脸面,不过是入宫伴驾,又有何不可?”
说着,侧身坐到太子身边,从他面前矮几上取了个橘子拿在手中剥着:“你这一回,可伤得不轻啊。”
太子神色微动,垂下眼睛,又靠回身后坐垫,眯着眼睛许久,方吐出一口气来:“正是,得好生养些日子了。”
那人一双桃花眼笑得弯了起来:“唉,你这一伤啊,看得人心疼得都吃不下、睡不着、走不稳……。”他还待说,被太子兜头丢了个橘子过来,正丢到他额上,抱着脑袋哼哼了起来:“真是个薄情的,人家关切你罢了,竟还动粗?你不珍惜你那身子……。”
没理会他那里唠唠叨叨的再说下去,太子转头看着窗子微微出神,道:“你说,会不会是老四?”
那人的话音忽的一断,随即也朝窗外看去:“如此白痴之计,若真是四殿下所行的,那大位就是拱手让与他,他自己也能给坐丢了!”
太子眼睛眯了一眯,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着,这般小家子气的法子,要么是外头那些反贼送进来的送死鬼,要么……。”
“便是出于妇人之手?”那人眼睛弯成半月,朝太子处凑了凑,轻笑了声,又问,“刺客可拿住了?”
“死了,毒牙,舌底还含着毒囊。”说起此事来,太子脸色又有几分不大好看。
那人皱眉琢磨了一会儿,起身下来,把掰成一瓣瓣的橘子乱七八糟的朝太子怀里、身上一通乱丢:“我去瞧瞧。”说着,就去拿自己那斗篷,见那一捧橘子竟丢得太子脸上、身上皆是,见他那脸色开始发黑,忙嫣然一笑,冲他挤挤眼睛,“难得我亲手伺候一回,殿下慢慢消受着吧!”说罢,人一转身便闪了出去。
“赵大人。”门口守着的侍卫见赵智霖从太子书房出来,忙弓身行礼。
“带我去瞧瞧。”出了太子书房,那双桃花眼再不见半丝笑意,反倒闪着丝丝寒光,眼皮不抬的吩咐道。
话没说尽,可侍卫、太监皆知这位大人指的是什么,忙有人过来引着往前而去。
东宫后面,廊檐紧凑,院落狭小。太子妃端坐室内许久,方开口问道:“太子今日去哪里歇息?”
一个宫女摒气敛声道:“太子还在书房。”
“下去吧。”太子妃淡淡说道,待人皆退了下去,方长长松了口气,合上双眼,闭了许久,才起身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