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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处人烟罕至的废墟,走进来一对状似亲密的俊男美女。
“豆腐吃够了没,可以放手了吧!”
莫渡寒含恨的眼神斜瞪着他,西门飞雪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变换了姿势,一手抱着莫渡寒的腰身,一手搂住莫渡寒的脖子,下巴还瘫在人家细瘦的香肩上,摆出一副ㄙㄞㄋㄞ的姿态,幸好没路人经过,否则来一个吐一只,来两个吐一双。
“这豆腐也是你自已送上门来的。”他还真舍不得松开那个温暖又触感柔软的女体。
莫渡寒啐一口。“好心没好报!”不知为什么,两个人总是没办法好好地说话,一定要唇枪舌剑地比画过招,这样的对待方式实在有害感情呀!
他当然知道她的好心相救,尽管方才逼于情势不得不对她恶言相向,甚至还有点“动手动脚”但在他的内心里,可是压根儿没想过要伤害她。
“你到底放不放我走?”这里四下无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更别说是爹的保镳,他干么还紧勒着她不放呢?心头一悚,难道他食髓知味了,想趁此无人的废墟,来个霸王硬上弓?
西门飞雪无视于她的呐喊和疑虑,静静地搂着她,沉醉在她的体香之中,就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吧,让他再紧紧地多拥抱她一会儿吧!
英雄配美人,乃千古佳话,然而,为何他怀里的美人竟是敌人的女儿呢?
“你挟得好紧,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奄奄一息地发出求救的微弱声音,这个西门飞雪真的想勒死她不成?
哎呀,怪他抱得太忘情了,险些把美人勒断了气息!
莫渡寒猛咳不停!
他欲伸手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却又碍于彼此的敌对关系,不便出手,僵在空中的手臂只得沉甸甸地收回背后,心头上同时发出重重叹息声。
“你走吧!”虽然心有不舍。
莫渡寒气恼地大喊道:“那你就快点放手啊!”啊?!原来自己的双手还紧箍着人家,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西门飞雪倏地松开双手,莫渡寒的身体刹那间离开了他的臂弯,她立时松了口气,但心上竟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怅然失落感。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别开脸去,神情有着一丝痛苦。
莫渡寒哼一声,看不出他在痛苦什么,难不成是没杀了爹而有所不甘吗?
这个无情的人!真枉费了她的一番情意。掉头走出废墟,莫渡寒边走边拍抚着被他抱得发绉的华服,以及被他抱过的腰和脖子,但是却拍不去他的味道。
瞬间,她的心又软了。他说过不达目的绝不手软,那么固执的性子,肯定会再闯莫府暗杀父亲的,这回她救得了他,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脚步慢慢放慢,慢到停下来,甚至又往回走。该死!她居然还在替这个没情没意没血没眼泪的男人担心!
“你为什么要杀我爹?”
西门飞雪惊喜地回过头去,她居然还没走,是不是也舍不得他?!
心头一阵沉默,为什么她是那个该死的莫老头的女儿呢?他的表情陷入严峻冷漠的谷底,只要一谈到她爹,那股强烈的仇恨便会浮上心头,掩盖了对她的柔情。
“因为你爹该死!”
“放肆!”这个人真是狂妄,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咒骂她爹该死?!哼,瞧他的功夫也不怎么样,胆子倒是练得挺大一颗的。
西门飞雪走到她面前,逼视着她,一脸的仇怒,疾言厉色地批判起来。“你这个骄纵傲慢的千金大小姐,哪里知道人间疾苦,我西门飞雪绝不能再让莫老头继续压榨那些可怜又善良的佃农!他们替你爹耕田耘地,用一辈子的青春和体力守护着赖以维生的土地,现在他们老了病了,没有力气下田了,你爹就一脚把他们踢开,毫不留情地要把田地收回去,一点也不顾虑那些老佃农的生计,也不管他们如何养家活口,以及他们对那些守了一辈子的土地的感情,他们甚至比你爹更爱那些土地,更需要那些土地,你明不明白?!——”
莫渡寒代父受训,而且听得瞠目结舌,满脸钦佩!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穷酸又有勇无谋的愚笨男子,没想到居然也能讲出那么一大篇诚挚又感人的话来,连她这个满腹经纶的人都要动容了!是她太小看他了吗?还是他隐藏起真正的实力?
但是钦佩归钦佩、感动归感动,再怎么说她也是爹的女儿,怎么能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该死的恶人呢?
“我爹除了比较爱钱之外,基本上,还算是爱家爱妻爱女的好父亲。”
西门飞雪发出嘲讽的冷笑声,瞄她一眼。“爱女?!想起方才她遭他挟持时,莫老头不为所动,若不是莫夫人请出什么知府大人的公子来,就算他真的将她杀了,莫老头也不会让出退路的。
“我看莫老头比较爱那个知府大人的公子吧?”
她的脸一阵白一阵绿,半天答不上腔。
其实,西门飞雪没说错,天生丽质的她,从小就爱读书,而爹却不苟同,老说姑娘家念书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好好挑选一个有钱有势的丈夫,就能拥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然而脾气倔强的她不肯听从爹的话,仍一心想追求书中的学问,于是他们父女之间便有了一项协议,她如愿以偿地进到学堂去求学,但条件是必须完全顺从爹为她安排结识那些有钱有势却言语无味的公子爷。
没想到才认识不到两天的西门飞雪,竟能一语道破她不堪的心情。有时候她会认为爹是撒网,以她这个美丽的女儿为饵,大钓那些有钱没脑子的王孙贵族,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自己被利用了而已。
西门飞雪目不转睛地望住她,从她的神情看出其心情的转折,有些于心不忍,原本坚硬如石的复仇念头竟然也软化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杀你爹不可,如果他不把咱们周村一带的田地收回,并且同意两年内不收田租的话,我可以不杀他!”莫非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初踏进城里时那份杀气腾腾的气势,似乎已不复再见。
莫渡寒边打量着西门飞雪一身结实的肌肉,一边暗自思忖着,她不知道父亲能否接受西门飞雪所提出来的不杀条件,但是她的心中,其实另有盘算,但是为了不再次给自己惹祸上身,她必须更精确的明白西门飞雪这个人。
“既然你那么想要回田地,为何还放我走?你可以继续挟持我逼我爹就范啊!”西门飞雪饶富兴味地看着她,揶揄地说:“你这么喜欢被我挟持吗?”瞧她老盯着他的臂肌猛看,目不转睛地,口水都快流出来,看样子就算没爱上他的人,也爱上他的身体了。
莫渡寒的脸颊倏地绯红,这个鲁男子真是够狂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一个佃农的儿子竟然敢用如此狂狷的口吻和她说话?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不生气,反而还脸红了。
“哼,给脸不要脸,算了,当我没说。”
“快回去吧!免得莫老头以为我说话不算话,又劳师动众、派出大队人马来救你。”心里明明不想她那么快离开废墟,嘴巴却逞能地赶她走。
“走就走嘛!谁稀罕待在这间破庙里陪你,哼!”大步迈出去,她暗忖不出三步,西门飞雪就会喊“等一下”因为爹曾说过,凡是男人,只消看她一眼,都会爱上她的。
她心里开始默数着,一步,咦?西门飞雪怎么还没开口叫她?两步,他可真沉得住气,提醒他一下吧。“喂,我真的要走喽!”她的脚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地,两步半——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她?!三步,西门飞雪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莫渡寒噘起嘴生闷气,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去骂西门飞雪时,他竟然抢先一步走出破庙,甚至头也不回地直直走去,根本就是存心不理她。
“等一下!”没想到喊出这句话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西门飞雪停下脚步,斜过脸来看她,那眼神半睁半闭,像只没睡饱的猫咪那样慵懒。
“你为什么不叫住我?”真气人,瞧他那是什么态度?他怎么能这么不在意她呢?
西门飞雪唇边飘着一朵轻笑。“叫住你做什么?”
“那还要问吗?”当然是他有点喜欢上她了,所以舍不得她离去啊!这个西门笨蛋!但是她从小训练有素的矜持和好强骄慢的性格,使得她没说出真正的想法。所以原本该说:“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吗?”在自尊心的作祟下变成了“你不是想要回田地吗?”
“我想要回田地和叫住你这两件事有关联吗?”他直直地瞅着她看,直看进她的心坎里,想看穿她小小的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说起话来怪里怪气的,连看他时的眼睛都闪烁不定。
莫渡寒忽然轻叹一声。“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要回田地,而且那些田地永远都属于那些佃农们,再也不必还给我爹。”
他听得很高兴,但是——“我不会再挟持你的!”他不想象莫老头那样利用她,这是他对她的尊重,也是爱她的表现。
莫渡寒难得露出笑容,答非所问地细说着她的打算。“我看过你小腿上结实的肌肉,还有你手臂上的二头肌,整体看起来真的很强壮很有力,让我觉得很有——”
“安全感是吧?!”他得意地弓起胳臂来,鼓出一坨小山丘般的肌肉,这十年来在少林寺每天干粗活锻链体魄,今日获得佳人的欣赏,也算没枉费了,嘴角得意地往上扬起。
啊?!“什么安全感,我是觉得你很适合当挑夫。”
西门飞雪当场傻眼,她怎么会从称赞他身体的力与美,扯到完全不搭轧的“挑夫”呢?“我当挑夫?!”
“是的,帮我挑两大担的书册到京城赶考,否则,你以为刚才我为什么要主动让你挟持?”
西门飞雪的神情有点错愕。“搞了半天,原来你是要我当你的书僮?!”害他自我陶醉了老半天,唉,一定是他在少林寺住太久了,没接触过女人,才会被女人耍得团团转。
这个莫渡寒也太过分了,就算她看不上他,也不必如此羞辱人吧,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当她的书僮,哈!亏她想得出来。
“我西门飞雪这辈子最大的志向是成为一代大侠,再不然也是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光明磊落的庄稼农夫,但绝计不会是个没出息到依附在女人的罗裙下看脸色过日子的书僮!”他气忿地一甩自己的衣袖。
莫渡寒踅到西门飞雪面前,凝睇着那一脸怒气冲天的俊容,她倒是好整以暇地轻问道:“当我的书僮很丢脸吗?”
“难不成我该觉得无上光荣?”他回瞪着她的凝视,虽然当中有几度差点被她那美丽的容颜吸走了他岌岌不保的脆弱神魂。
莫渡寒蹙着娥眉,轻轻为他拍去胸襟上的尘埃,仰起清丽的俏脸说道:“可是当我的书僮可以得到一样你很想要的东西呢!”
他依然是一脸的不屑。“什么东西?”是她莫渡寒吗?不可能的,她哪里知道他最想要的东西正是她的人呢!
莫渡寒紧瞅着他看,斩钉截铁地说出两个字。“地契!”
西门飞雪以为自已听错了。“地契?”那的确是他很想要的东西之一,仅次她。
“不只你爹耕了大半辈子的田地地契,还有周村所有的佃农都渴望拥有的地契。”她就当是替爹做点好事积点德吧!
西门飞雪兴奋地忍不住一把将莫渡寒抱进怀里,还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慰又开心地说:“你要我当书僮是吧?!”
“是呀,我想以你的体格挑两担书册应该没问题吧?!”她觊觎西门飞雪那“结实累累”的胳臂很久了,一直都想伸手去摸摸看。
“当然没问题!”一想到爹和周村所有的佃农拥有自己的田地,别说是当她的书僮,就算是做牛做马,他的头都不会摇一下。
他马上展现自己一身充满了力与美的精壮体格。“别说是挑两担书册,就算是再扛一个你也不成问题!”好胜的他可不想被佳人看扁了。
莫渡寒对于这个有勇无谋,甚至有点傻气的书僮真是满意极了,只是刚刚差点被他勒死,所以心有馀悸。“扛我的部分就不必了!”
西门飞雪忽然提起心防,双手抱胸,直视着她,凭她的财力,要雇几个挑夫都不成问题,为何偏要找上他呢?会不会有诈?
“为什么要找我当你的书僮?”这件事和他要回田地有什么关联呢?事情似乎有点复杂。
“很简单,我想进京赶考,你想要回田地,所以我们只是互相合作各取所需,你别想太多了!”她也不是随便找人当书僮的,当然是有点中意他,可是她乃堂堂的千金大小姐,怎能承认自己爱上一个穷小子呢?
“那你怎不找你爹那些保镳当你的书僮就好了,他们的体格不输我的,而且你又不必和他们谈条件——”
“你怎么那么罗嗦?婆婆妈妈的问个没完没了,只是要你做我的书僮而已,又不是要你娶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啦!”
“我只是——”
他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吗?还真烦!
“你不要就拉倒,一切就当我没说,反正想当我书僮的人多得是。”
正当她被气得要跨出门槛时,西门飞雪横过来一只铁臂,一把将她搂过去,仰起下巴,眼睛盯着天空猛瞧,嘴巴有点困难地说:“让我当你的书僮吧!”唉,虽然当书僮一职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但是一想到爹和周村的父老们拿到地契时的快乐,他这么一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呢?
终于上勾了,莫渡寒粲然地笑着。[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他笑得有点勉强。
两个人握手言和,携手合作。
西门飞雪直视着莫渡寒的笑脸,那副满足的表情,彷佛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幸福的男人一样。
“我早就在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哪有人这么问话的?!“喂,西门飞雪,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要你当我书僮而已,别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她的脸为什么会热热烫烫的?
既然问不出他想要的答案,只能耸耸肩,反正来日方长,如果她真的爱他,纸包不住火的。
她被西门飞雪看得浑身不自在,便随意吩咐了几句:“我的书册大部分放在城西的学堂里,明天清晨你去帮我挑出城,咱们在城外的枫叶林相见,就这样,我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跑离开,表情有点害羞。
“喂——”西门飞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那个莫渡寒还是有点喜欢他的!
天还没亮,莫渡寒就醒来了,手脚俐落地翻箱倒筐收拾细软,以便在途中变卖作为进京赶考的盘缠;难得出一趟远门,尤其身边还多个西门飞雪跟着她,在整理行李的空档,她还费心地妆点了一下自己的门面。西门飞雪这个男人看起来挺白目的,两颗眼珠子紧瞅着人瞧,直视不讳,真是粗鲁无礼,所以她就更要费心妆扮自己了;她可是堂堂府城最美丽的女人,可不能一让他瞧见什么不够完美的瑕疵来,而且穿著打扮若太寒酸了,也会丢了爹的脸,是吧?
最后,她再利用剩下的时间快速地书写了一封万言书给爹娘,说明出走的因由,相信他们可以理解她的理想。
晨霞初绽时,她踩着欢欣雀跃的轻盈步伐,兴奋地赶到和西门飞雪相约的枫树林。
她远远就看到西门飞雪那昂藏挺拔的身躯,肩上挑着两大箱的书册,等在那儿,那模样儿,真是怎么看怎么怪,甚至有些滑稽。
不知是他的模样太阳刚了呢,还是气质太英武了,一点也不像个跟班的书僮,倒像个大侠似的。
“喂,你就穿这样进京赶考?!”
等了两个时辰的他,在还没数落莫渡寒姗姗来迟之前,就先被她那一身光鲜华丽的门面给吓傻了。
嘻嘻,他注意到了!莫渡寒心里可欢喜了,总算没白费她一番心思装扮自己,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今天的妆扮?
嗳哟,拜托!她干么在乎他喜不喜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僮,而她则是堂堂的大小姐耶!她随即晃晃脑袋瓜子,抬头挺胸,仰高下颔,摆出一副千金大小姐的高贵模样。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穿穿而已。”她家就是有钱,怎样?
西门飞雪的眼睛一时还没办法从她亮丽的倩影移开,啧啧,光那一身蓝绸缎子镶银边的华服,哇呀,就算他在少林寺再多打个十年杂工,也买不起那样昂贵的衣饰。
再看她头上的青丝发髻上插了一支看似素雅的簪子,然而仔细一瞧,喝!那簪子的雪白流苏竟是稀世之宝的南海珍珠,其中任意一颗的价值,大概又得花掉他另一个十年的光阴才买得到。
“这样华丽优雅的打扮,居然只是随便而已,那你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必定很壮观。”她是不是会直接把整个金库的金银珠宝全穿戴在身上?想象一下,一个会走路的金库,噗哧旦真好笑!
莫渡寒向来对于自己的容貌极具信心,难得他也挺识货的,被他那么一赞美,下巴就越昂越高了。
“还好喽,大概离古人所形容的倾国倾城不远了吧!”
西门飞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差点没把那颗欠她的包子给当场逼出来。
其实,她原本就天生丽质,那些花花绿绿的赘饰,反而破坏了她清秀佳人的魅力。
于是他不太苟同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要进京赶考,不是要去参加后宫选妃,穿得这么夸张,只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他可不希望她过于招蜂引蝶。
“觊觎什么?”莫渡寒一脸纯洁无邪的表情。
“你的美色和钱财呀,大小姐!”
那他是不是也在觊觎她呢?莫渡寒的眼角轻轻一扬,迅速地瞟一下西门飞雪,那铁面无私的威凛,和漫不在乎的德行,教人好不生气啊!
“不然,你以为我雇你当书僮是做什么用的?”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兼大美女,出门当然需要一个英勇的保镳呀,即使不够英武,最少也要人高马大能唬得了人。
唉,既然已经沦为人家的书僮了,他西门飞雪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跪下来求那个笨女人,别给他找麻烦!
穿都穿出来了、戴也戴出来,他又能拿她怎样?总不能把她那身华服剥下来,让她光着身子进京赶考吧!还是想一想他的地契,头比较不那么疼。
“地契带了没?”
“唉,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地契带在身上,等你来抢啊?”
哟,说她笨,这时候又变聪明了,还会防他呢!
哼,该防的不防,真正想保护她的人,倒被她当强盗看,西门飞雪呀,没想到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会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上?哼!谁让你一出少林寺就急着奉献出佛陀的爱心,而且还偏挑一位骄纵傲慢的千金小姐来爱呢?
晨曦中的莫府,透着一份大宅院特有的宁静安详氛围。
忽然,平地一声雷——
“不得了!大小姐离家出走了!”
一个要去请莫渡寒起床用早膳的丫鬟发现了家书,发出了尖锐凄厉的声音,响遍了莫府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吃早餐的莫员外和莫夫人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立即奔到女儿的房间。
“老爷、夫人,大小姐真的离家出走了,她最爱穿的那几件衣服都不在了,只留下一封家书。”
莫员外接过女儿的万言书,火速地瞄了一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力拍桌。“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莫夫人也拿来看,边看边掉泪。
“渡寒,我的渡寒,她从来没有一个人离家过,又没带丫鬟在身边,谁来照顾她呀,万一着凉病了,那可怎么办啊?呜~~”哀哀地哭将起来。
“你还敢哭,那丫头都是被你这个做娘的给惯坏的!姑娘家上什么学堂读什么书,还越读越起劲,学人家进京赶考,这都是你宠出来的。我早说了快点把她嫁给知府大人的公子,免得夜长梦多,你总是推三阻四的,老说舍不得女儿那么早就离开身边,现在还不是一样,离家出走了!”
莫夫人哭得更伤心了!他们俩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她还是头一遭被老头骂得这么狼狈呢!
“我死了算了,女儿不见,又被老爷责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她作势要去撞墙,却一头撞进老爷的胸膛里。
“嗳哟,好痛啊!”夫人的头还挺硬的,他的胸骨老了,不堪一撞啊。“夫人,你别再闹了,场面已经够乱的。”
莫夫人趴在老爷的怀里嘤嘤地啜泣着,呜呜咽咽地,忽然就想起来了。
“渡寒的胆子最小了,根本不敢一个人出远门,老爷,你看会不会是昨天那个想杀你的人又来将渡寒挟持走了?”
莫员外思索片刻,同时仔细观察女儿的房间,床上的被单折放得很好,桌椅没乱,茶水杯也没破,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不可能,那小子如果真要挟持渡寒的话,昨天就不会放她回来了。”
莫夫人听了点点头,也觉得老爷说得有道理,而且渡寒回来的时候,脸上完全没有惊惶的神情,如果她那双老眼没有昏花看错的话,女儿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开心欢喜的模样,忽然又大叫一声。“糟了!”
“夫人,你又怎么了?”
莫夫人拉住老爷的手,慌得说不出话来。“渡、渡寒、寒她、她跟、跟人、人私、私奔、奔了——”两母女一紧张结巴的症状还真是一模一样。
莫员外皱着眉。“夫人你在胡说些什么?渡寒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她要跟谁私奔?”他这个老婆就会大惊小敝。
“就是那个挟持她的男人!”
“夫人,你——”
“昨天你也看见了,那个男人的手——握住咱们女儿的——”呜呜呜,她都羞于开口了,何况女儿本身所受到的刺激惊吓。“渡寒是个读过圣贤书的姑娘,她知书达礼,深谙廉耻,她比谁都明白名节对女人的重要,噢,渡寒一定以为自己不再清白了,知府大人的公子会嫌弃她、不要她了,才会委身于那个粗鲁又野蛮却长得俊挺的鲁男子。”
经夫人这么一提,莫员外也听得胆战心惊,夫人所言也不全无道理啊!
莫员外急忙大叫:“长财!”长财是专门管帐房的长工,年近六十了。
“老爷,你要叫也叫那些年轻的保镳,长财年纪大了,怎么追得到渡寒呢?”
长财虽然老了,但一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长财,你快去库房检查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莫夫人听了觉得奇怪。“老爷,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叫长财去查库房?还不快点找人去追回咱们女儿!”
莫老爷闷着头,皱着脸,在房里踱来踱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长财微佝偻的身影慢吞吞地走进来,他除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脸色也苍白得不若寻常。
当场,莫老爷就知道事情可能比预期的还严重。
长财拿出库房的帐册,一一清点回报。“老爷,库房里的确少了一些东西。”
“嗯,哪些不见了?”
他提着一颗心,长财每讲一样,不管是珍珠玛瑙还是金银珠宝,他的心就好象被割一下。
“就这些东西了?”好吧,谅她出门在外需要盘缠,他这个做爹的就忍痛,就当作是给她的嫁妆吧。
“老爷,还有一样东西不见了!”
“啥东西?你倒是快说呀,是金块还是手链?”难怪人家说养女儿是赔钱货。
长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是周村的地契!”
莫员外又拍桌大叫:“什么?!”连地契她也敢偷,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是周村的哪一块地契不见了?”
“全部。”说了最后一笔,长财才合上帐册,报告完毕。
莫员外眼球往上吊,浑身发抖,手脚痉挛,一副怏厥过去的吓人模样。
“快——去——通——知——知——府——大——人——的——公——子——把——大——小——姐——找——回——来——”
咚!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