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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卿带着玉翎去见傅龙玉。
傅龙玉在门内道:“小卿回去吧。”
小卿欠身应了,对玉翎道:“好好侍奉大师伯。”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玉翎再次告进,里面没了声息。玉翎耐心地等了盏茶工夫,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玉翎微扬声道:“弟子进来了。”说着话,挑帘而入。
龙玉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茶,看见一个俊逸非常、恍若天人的翩翩少年,行云流水般行了进来,在他身前三步处站定,欠身道:“弟子玉翎见过大师伯。”
清朗的嗓音,不高不低,不尖不腻,听起来百般受用。
那颀长的身材,比例适中的四肢,完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上天真是偏爱,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造就出如此卓绝的人来。
玉翎等了一会,不见大师伯说话,遂抬起头来,正见龙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下佛然不悦。
这大师伯真是好奇怪的一个人。玉翎记得小时见过这大师伯一次,这大师伯是很爱说话的,别的话,玉翎也没什么印象,单是记住了那一句极其让玉翎厌恶的话:“龙城,你从哪里寻来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做徒弟?”
玉翎最讨厌别人将他当女孩子,更讨厌别人对他相貌品头论足。
“果真是俊逸的很。”龙玉心中满意,似自己这般天下少有的帅男与连若若那般天下无双的美女,自该生出如此俊杰的孩子来。
全族上下本是最赞四子冷儿俊俏,若是见了翎儿,想必难分轩辕了。
龙玉越看儿子越是满意,完全没留意玉翎那眸中隐隐的恼怒和反感,点头道:“转一圈来看看。”
玉翎心中更怒。总是克制着,欠身道:“大师伯,您说什么?”
龙玉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你转个圈来,我看看。”
玉翎蹙了眉,十分僵硬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龙玉却是分外满意,这孩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左左右右,真是看着赏心悦目。
“大师伯还有别的吩咐吗”玉翎的语气尽量恭顺些。
龙玉这才察觉玉翎的一脸不耐,心中乐道:“小畜生,脾气还不小。”
收了笑容,敛了眉目,摆出几分威严来,道:“听说你去军中历练,都做了什么?”
玉翎见他总算有些长辈的样子,稍顺了气,禀告道:“弟子与燕杰、浩威在军中发现了姊妹宫的人,逐月、逐影、灵犀及其他姊妹宫暗布的人手。”
龙玉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玉翎已将这些事情禀过老大,如今便再复述一遍,却是挑紧要的言简意赅地说。
玉翎三人与姊妹宫等的一战,从白日改成了夜间。却依旧是在军营之中。只是几人武功高强,胆子又大,根本不惧军营之中的规矩。
六人武功竟然相差不多,缠斗之下,很快便被巡夜士兵发现,并将六人带往杨荣晨帐中。
这正是姊妹宫的诡计,进入主帅帐中行刺。姊妹宫另有高手红袖易容暗藏在军营伙房,并在食物及中军用水中下毒。
多亏伙房中做事的阴小石阴姑娘,深明大义,在红袖易容成兵丁为杨荣晨添茶时,及时喝破。此时玉翎三人被逐月三人缠住,红袖武功又远在杨荣晨之上,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芒划破大帐,也划破了红袖的夺命长袖,救下杨荣晨。
龙星到了。
龙玉不由微笑,星儿年纪虽轻,武功修为已在自己之上,凡事有他出马,自然都摆得平。
玉翎已经道:“红袖对五叔颇为忌惮,便欲退走。五叔却说,既然辽执意要起争端,行刺我方主帅,来而不往非礼,我必杀你辽帅还礼。”
红袖大惊。
如今辽宋之间,欲战未战,欲合未合,行刺对方主帅无论成败,都将授人以柄,而辽此次失败,宋必有更周全防护,辽欲举事几不可成。
但是消息一旦传出,宋国能人异士,必定不肯干休,单是傅龙星一人,若要执意而为,辽主帅就已堪忧。
姊妹宫此次刺杀计划,本已思虑暂缓,但是红袖心中愤恨,无处发泄,故此执意发动。
而且红袖已经想好,凭逐月几人身手,再有自己策应,就算宋军中是铜墙铁壁,几人也能安然而退。逐月几人入伍,皆假借安阳龙家之名,而龙家与杨家的恩怨早已不是秘密。
如此一来,这次行刺会被认为是家族恩怨仇杀,与辽没有干系。而刺杀功成,则不仅为辽日后除去一个劲敌,还会给傅家以不小的打击。更能让宋人间相互猜忌,削弱他们的实力。
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如何不为?
哪知傅家已有安排,不仅玉翎、燕杰等年轻高手在此,便是傅龙星也到了。
龙星是知她真实身份的,并且一语道破。傅龙星可不是傅龙城或是傅龙晴,行事有诸多顾虑。他说要杀,就是一定会杀。
谁让自己先与人把柄了呢。如今正是敏感时期,她总不能为泄一己私愤,而置辽统帅安危于不顾。况且如今的辽国统帅,正是她嫡亲的哥哥。
红袖差点被龙星一句话逼得自刎谢罪。总算杨荣晨顾全大局,为辽宋两国黎民百姓而虑,不愿扩大事态,引起战端,遣红袖离境,将逐月、逐影、灵犀三人下狱,依罪论处而已。
龙玉听到这里,不由奇怪,依龙星的性子,不会那么给杨荣晨面子吧。
龙星其实真的很给杨荣晨面子,杨荣晨提议后,他只是瞄了一眼杨荣晨,道:“你军中之事,你看着办吧。”然后扬长而去。
这个,玉翎却没有细禀。
龙玉看玉翎又安静了,便道:“没了吗?”
玉翎道:“是。”
龙玉有些遗憾。
“久闻姊妹宫人手段极多,却也不过尔尔。”
玉翎微微一笑,果如师兄小卿所言,大师伯确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龙玉看玉翎一笑,又有几分恍惚,这么招人稀罕的孩子,怎么就是自己的儿子。有一瞬间,龙玉自己都羡慕自己了。
“翎儿,有一件事情,你该是很想知道?”龙玉笑眯眯地看着玉翎:“你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吧?”
玉翎不由凝神。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龙玉得意洋洋地道:“就是我。!”
龙晴和龙星一起给大哥请安。
龙城道:“龙晴起来吧。”
龙晴谢过,起身。
龙城又道:“坐。”
龙晴微惊。却依言应是,先为大哥添了茶,才在大哥旁侧的椅子上微侧身坐了。
龙星不敢看大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三哥。
“你不用看你三哥。”龙城训龙星:“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道?”
龙星忙垂了头,却有些不甘,嘟囔道:“不就是毁了一些桃树吗,这也值当任二哥巴巴地来告状。”
“你还敢说。”傅龙城轻轻一怕几案。
龙晴忙道:“龙星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还不向大哥认错。”
龙星往关外来时,请准了大哥,中途去看明儿。
明儿随任逍遥及季泽的父母一同回去姑苏查良家。不过月余时间,明儿的病情已经完全康复,只是想起母亲和两位姐姐,心里十分痛楚。
任逍遥这边给傅家传过信来,龙星就急着去看。
龙城还吩咐他,要先拜见任二哥,再去看明儿,要多让着明儿。
龙星来见明儿时,也是一腔热情,劫后重逢,明儿就算不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也该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
结果,明儿看见龙星来了,竟是飞跑进屋内,只道“不想看见他。”
季泽和睡莲骤见五叔来了,忙过来请安,季泽又去禀告父母和师父。
龙星有些蹙眉,不知明儿如何会这样。所以,与任逍遥及季泽父母见礼时,也是心不在焉,落落无欢。
在座的也都是过来人,季泽的母亲慕容氏便劝龙星一会再见明儿时,好好哄慰于她就好了。
随后龙星再去见明儿,明儿终于从屋内走出,却也不理龙星,径直走到房侧那一大片桃林当中。
龙星只得随在她身后,也看桃林风景。
明儿心中实在也矛盾地很。龙星来了,她其实也是欢喜得很。可是,母亲和两个姐姐之死,怎么说,也和傅家脱不了关系,她如何又能不心存芥蒂。
况且这么长时间,龙星竟然才来看自己,也不知到底把自己置于何地。
龙星好不容易等明儿停了脚步,才踏上一步道:“明儿,你好多了吗?”
明儿冷冷道:“好得很,不劳傅五少爷操心。”
龙星笑道:“如今,我已是傅五老爷了。”
明儿瞪他一眼道:“怎么,你来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大事的吗?”
龙星看明儿还是一副气咻咻的样子,也不知哪里得罪她,就不说话。
明儿就越发生气。
龙星便又走到她身前,笑道:“明儿,这些日子不见,你的脾气可是大了。”
明儿再瞪龙星:“怎么,像我这样的人,倒不配有脾气吗?”
龙星被明儿一再抢白,心情已经不好,却还是忍着气道:“你也不必生气,你娘的事情,我又不怪你。”
这下彻底惹怒了明儿,明儿冷笑道:“好,好,不怪我,傅五老爷,你们傅家逼死了我娘和我两个姐姐,我还要感谢你不怪我吗?”
龙星也不悦道:“明明是你娘……”
“什么我娘?”明儿抢白道:“明明是你大哥、二哥,薄情寡性,辜负了我两个姐姐,你还好意思说……”
龙星听她指责自己哥哥,便有了几分怒意,想起大哥说过,让自己多让着些明儿的话来,便冷冷地道:“你说这话,我也懒得理你。”
这下,明儿更怒了,眼泪也气掉下来:“是啊,你傅家的少爷,不,是老爷,多了不起啊,又理过谁,倒是我傻,还每天念着你,早就该看出,你和你那两个哥哥一样,都是薄情寡性的小人!”
“你!”龙星大怒,你骂我也就算了,还敢骂我哥哥!
明儿看龙星剑眉倒竖,明显是怒了,心中也是有些后悔,也有些害怕,却不愿意示弱。
“道歉!”龙星命令道。
“休想!”明儿也不甘示弱地瞪回龙星。
龙星气得。忽然伸掌,明儿吓得一闭眼睛,龙星那一掌已经拍了出去,只听轰然声响中,身后一株桃树,咔嚓断成了两截。
明儿身子发抖,脸发白,却强自镇定了声音,冷笑道:“傅五老爷的本事大得很,我也是知道的,又何必哪一棵桃树逞威风。”
龙星冷冷地道:“我愿意。”
明儿冷笑道:“好,你既愿意,索性将这一林的桃树也都打碎了,才见你的本事。”
龙星忽然震腕,明儿只觉金光刺目,本能地一闭眼,只感觉好像突然卷起了狂风般,只听得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声音。残枝断叶下雨般自己身边不停地落下。
待明儿睁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眼前到处是断树残肢,那诺大的一片桃林,如今。已没有半株树木挺立,全都齐腰而断,散落在周围一片。
龙星俊逸的身影,早都没了踪影。
明儿摸摸头上,还有一片桃叶,明儿瘪瘪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随后赶到的任逍遥等人,见了眼前景象,也是目瞪口呆。
睡莲忙着安慰明儿,季泽被师父指挥得团团转。
任逍遥气得,这一片桃林乃是他退隐江湖后亲手所植,眼看如今“亭亭如盖”,那是分外自豪和欣喜的,却被龙星这个小祖宗,给祸害成了这个样子……
任逍遥虽然派了季泽去追龙星,又哪追得上。可怜季泽回来还被他师父赏了一个大耳光。然后又命季泽磨墨,提笔给傅龙城“告状”。
这“告状”的信寄往了大明湖,但此时,龙城已经启程关外。龙壁接了信后,一面笑弟弟胡闹,却也不敢瞒报,反正也是瞒不住,便又将此信转寄了关外。
傅龙城日前才收得此信。此时,军营杨荣晨也来信报了平安,军营事了,故此,便命了龙星和玉翎一同从军营折回。
当日派龙星往军营前,龙城也曾想问问龙星去探明儿的情况,但是龙星却跑得比什么都快,当时龙城还以为是龙星不好意思,哪知他是在那边又捅了篓子。
“你看看,把任二哥给气的。”龙城拿了信给龙晴,又指着龙星道:“去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谁给你的胆子?还敢拆任二哥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