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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大明湖是相当繁华热闹的。这里离京城进,交通便利,山甜水美,经济繁华,深受武林人士喜爱,街上持刀佩剑的武林人士是一窝一窝的。江湖各大门派几乎都在此设有驻扎地,或开门收徒,或分理事务。
大明湖镇上,更是商铺林立,镖局和武馆竞相开设。武风极盛,随便走两步,没准就撞到正在比武切磋或相互殴斗的江湖人身上。门派之争、名利之争、势力之争,吵吵闹闹,叫叫嚣嚣,龙蛇混杂,你争我夺、明争暗斗,各门派之间此长彼消,互有输赢,直到傅家大门打开……
局势瞬时逆转……
俗话说,“七八岁讨狗嫌”,是说孩子到了七八岁上太淘气了,没有一刻得闲,甚至连狗都觉得他讨厌了。男孩子本就聪慧活泼,又顽皮好动,如果再家世优越,更是小小年纪就有一副好身手,如果他还刚好有十几个年龄相仿,俱都天不怕地不怕又同样精力充沛、武功高强的小兄弟,而刚好周围又有大把的江湖人士可供“切磋”,那后果……坚壁清野,人鬼俱灭……
短短几年间,武馆、镖局闭馆的闭馆,歇业的歇业;各大门派落脚点、分舵或关门大吉,或移往他处;持刀佩剑的或远走他乡或归隐收山,大明湖畔再不见武林争端,江湖是非。
等到傅龙城终于明白为什么大明湖附近的人家越来越少,镇上的百姓无不提“傅”变色,绕道而行,不得已下了门禁之令时,大明湖的武林门派已经撤得差不多了,最后硕果仅存的便只有千佛寺与丐帮分舵两家了。
小卿和含烟默默垂首,两人俱都有些汗颜:当时年纪小啊。
傅龙晴也忍不住笑,想起那段人仰马翻、沸反盈天的日子,别说外人遭了殃,就是府里也几乎没有一天安静过,当然,那段时间,家里的板子藤条也不知打断了多少。
“胡姑娘所说的‘杀父之仇’又是怎么回事?”傅龙晴沉肃了脸,问。
异兽的蛋失而复得,已经孵出小兽,这种事情当然要报给长辈知道。托庞大小姐的福,胡丽青控诉傅小卿“杀父之仇”的事情也被告到了傅龙晴跟前。
据说胡父不过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却不幸“死”在小卿手中。江湖人死在江湖上,不是大事,本分的生意人就不一样,龙晴虽然相信小卿断不会如胡丽青指责的那样“逼死人父”,但也需问个明白。
小卿见三叔板了脸问话,再不敢坐,忙离座起身,恭敬地回道:“这个,与侄儿确实有些关系。”
傅龙晴不由皱了眉。
小卿忙道:“三叔不要误会,侄儿绝对没有害她父亲性命。”顿了一下,道:“这位胡姑娘名叫胡丽青,三叔可还有印象吗?”
“胡丽青?”傅龙晴重复了一遍,忽然面上就有了笑意:“难道她爹就是大明湖西街的胡家烧饼坊的胡老板?”
“正是。”小卿有些懊恼,看含烟在旁边虽然低了头,却面带笑意,不由更有些恼怒,一脚踢了过去道:“你笑什么?”
含烟忙整肃了脸色,道:“没有什么。”
小卿本想再踢他一脚,考虑到三叔在座,只好作罢。回头看三叔龙晴也面带笑容,不由有些窘迫,却不敢发作。轻咳了一声,才道:“当年我是与胡老板有过……呃……有过接触,”小卿有些出汗,“不过,我只是劝胡老板离开大明湖去云南做生意,绝对没有害他性命。”
“哦,”傅龙晴抬头注目小卿:“你就因为当年……”傅龙晴还要继续,小卿忙作揖:“三叔,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过去的事情你当然可以不提,可是胡姑娘却一定要找你报杀父之仇呢。”
据胡丽青所说,胡老板本是个极好脸面的人,到了云南之后,才发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孩童逼得要背井离乡,这才会郁郁而终。
小卿叹气,“侄儿冤枉。”这就是欲加之罪,他已命人查过,其实胡老板是做生意赔了本,才郁郁而终,可是胡丽青要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那也是没办法。
“冤枉不冤枉的,都不打紧,”傅龙晴笑着提醒:“但凡这事若是传到你师父耳中,你就仔细你的皮吧。”
所以紧要的就是在师父来之前,一定要将这位胡姑娘送走。小卿早打好了主意,从三叔房里告退出来,就忙着去看胡姑娘了。
胡丽青虽然伤在胸前,伤势却很轻,已由小君包扎停当。
小卿和含烟来到客房时,庞月月还陪在那里,看见小卿和含烟好胳膊好腿的进来,颇有些惊讶:“三叔恁地疼你们,这都不曾打你们的板子。”
含烟郁闷,哪有娘子一天到晚盼自己相公挨板子的。
小卿微微一笑,对庞月月的告状和倒戈相向等行为倒是不放在心上。
“胡姑娘,当年的确是我劝令尊去云南经商,却未曾想令尊会客死异乡。若是姑娘执意要报杀父之仇,尽管找机会下手就是。”
胡丽青哼了一声,只恨自己为啥武功这么弱。
小卿态度依然诚恳:“姑娘如今漂泊在外,总有不便之处,我倒是十分希望能帮上姑娘一些忙。”
胡丽青的心忽然怦怦直跳,但仍是板着脸道:“谁稀罕你的帮忙!我必杀你而后快。”这话说时,却没什么气势。
“稀罕不稀罕是姑娘的事,”小卿淡淡地道:“我许姑娘一个承诺,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姑娘三个忙,姑娘有什么事,尽可以开口。”
胡丽青看着傅小卿:“你说话算话吗?我说什么你都答应了?”
“当然不是,”傅小卿笑:“自然也得是我愿意才行。”
胡丽青脸色一变:“你这是耍我?”
“当然不是,”傅小卿诚恳地道:“若是姑娘让我去自尽,我岂非冤枉?”
胡丽青恨恨然,果然是个小“狐狸精”,却偏偏奈他不得。
傅小卿看她一眼,发现这个丫头咬牙切齿时的模样倒颇有些可爱,“我是真心想帮姑娘,希望姑娘不要浪费这三次机会。”
胡丽青走了,虽然不甘心不情愿,可是人家不追究偷蛋之事,礼貌的送客,自己也总不成赖着不走。
含烟站在小卿身后,看小卿目送胡丽青离开,唇边的笑意无论如何掩饰不住。
小卿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威胁:“你多久没挨板子了?皮子紧的话,你就只管笑。”
含烟哪还敢笑,忙不迭地告退,回自己房间笑去了。
随风倚靠在椅子上,正用檀香木雕刻八宝佩。刚沐浴过,头发还有些湿,一身月白的长裤小褂,赤着脚,双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
含烟见随风安静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随风慌忙起身,“师兄。”
含烟点了点头,看他光着脚站在粗砺的青石地面上,略皱了眉道:“怎的又不穿鞋,这里不比家里,地上凉。”
在大明湖的家里,地上铺着松木的地板,还覆有川锦的地毯,即便赤着脚,也不很冷。随风沐浴后,总是喜欢赤着脚跑来跑去,含烟每每便寻了鞋子给他穿上。
“是。”随风应了,将脚往后缩了缩。
含烟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奇怪为何随风会想要雕刻这种东西。
“在雕八宝佩。”随风身上戴着的是含烟亲手雕的,唐小豆和温小宝看着喜欢,缠着他要,他自然舍不得,便答应雕刻好了送与她们。
含烟不由微微一笑。这两个丫头他是见过的,天真浪漫,近日来,缠着随风颇紧。
唐小豆到了关外,自然该去看看同宗的关外唐家,给唐老妇人请安。如今唐小豆算是傅家镖局的主顾,自然不能有所闪失。小卿便命了随风保护。温小宝和唐小豆向来形影不离的,自然也跟着去。
原本含烟还有些担心,怕随风被这两个顽皮的小丫头欺负,可却未曾想到,这两个丫头竟对随风好的一塌糊涂。而随风多日不展的双眉,在这两个小精灵面前,竟慢慢舒展开来,脸上渐渐又有了那无忧无虑的笑容。
含烟长舒口气。
“你歇息吧。师兄帮你。”含烟示意随风****去。
随风乖乖地去床上躺了,盖着舒适的被子,只觉暖暖的,看着含烟师兄的背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月冷回来时,含烟已雕刻好两枚精致的八宝佩,用丝绦栓了,摆放在桌子上。
含烟轻轻放下随风房间的垂帘,示意月冷跟着他来到自己房间。
轻轻揉着手,接过月冷奉上的茶,“如何?”
月冷自袖中拿出一副画像:“这是辽国长平公主的画像。”
含烟轻轻展开,画中女子,赫然正是宋玉儿。含烟皱了眉。
“师兄,”月冷看看含烟脸色,还是说道,“师兄就装作不知吧。”
含烟合上画像,“装作不知?”
月冷垂头不语。
含烟叹了口气,扔下月冷,往三叔房里去了。
小卿将两个玉匣恭敬地放到书案上:“侄儿愚钝,还是无法参透这冰魄雪魂的秘密。”
傅龙羽立在窗前,白衣如雪,月色如霜。
“四叔还被三叔禁足?”
龙羽哼了一声,“你三叔惯会欺负我。”
小卿忍不住笑:“侄儿倒觉得三叔很疼惜四叔呢。”
龙羽瞪了小卿一眼,回到书案后坐了:“你很闲吗?”
“不闲。”小卿一边给四叔倒茶,一边笑。
“想说什么就说。”龙羽喝茶,有些心不在焉。
小卿微微一笑:“侄儿这里有些消息,四叔可要听?”
傅龙羽看小卿。
小卿笑道:“四叔别瞪侄儿,侄儿这就说。”
“侄儿已经寻到四婶下落。”小卿看着龙羽,一字一顿地接道:“四婶明日将由辽国王子耶律固压送经宋辽边界往西夏和亲。四婶正是辽国六王爷之女,耶律玉儿。”
傅龙羽一时呆了。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四叔连累你。”
小卿不由笑道:“侄儿经常连累四叔,偶尔被四叔连累一下,侄儿倍感荣幸。”
傅龙羽即便满心忐忑,却仍是笑道:“你倒是惯会说话,就不怕你三叔听到。”
傅龙晴推门进来,正听到这句,冷哼一声道:“他做都敢做了,当然就更不怕说了。”
小卿对龙羽眨了眨眼睛,抢先一步欠身道:“侄儿见过三叔。”
龙晴看看小卿,又看看弟弟,“你们啊,非等着大哥扒你们的皮是吧?”
“有两位叔叔在,师父的雷霆之怒,只怕还轮不到侄儿来承受。”小卿不知死活地笑。
龙晴真想给他一巴掌,抬起的手却落到了小卿的肩上,轻轻一拍:“回去歇息吧。”
“侄儿暂且告退。”小卿欠身行礼退出。
龙晴看看一直肃立在侧的龙羽,龙羽抬起头来,看龙晴。两兄弟就这样默然而立,静静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