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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孤剑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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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都是人因城而名,如常山赵子龙,又如零陵上将邢道荣。

    但更出彩的却是一座城因一人而成名。

    慕凉城,作为北离最西点,乃北离之关隘,北门锁钥。

    慕凉城再西,那便是大漠腹地,秦汉之时月氏匈奴之所。

    往北,是那冰雪终年不化,天外天的栖身巢穴,北阙的破败皇庭。

    往南,则是衔接北离与西域的丝绸之路途经之三十六佛国,同样也是钱唐玄奘法师西行的路线。

    这纵横万里的大漠,虽说满目望去尽是风沙,或许无用。但自秦汉起便不曾丢过的北域,北离自然也有理由寸土不让。

    至于一座孤城在此守望什么?众说纷纭。

    以西的大月氏楼兰等古国已被秦汉之时各类名将犁庭扫穴,化为齑粉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死得不能再死。

    到如今这些古国名只能出现在文人墨客的像什么“报君台上意,直为取楼兰。”之类脍炙人口的诗文里。

    所以慕凉城最大的可能便是防止那前伪朝北阙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不过若真是北阙举兵压境,那一人一城可否地挡得住?

    庙堂江湖大多都心中有数,城中的是那人,伪朝敢不敢举兵,还有没有胆量举兵。

    自太安帝到明德帝,北阙蠢蠢欲动,企图死灰复燃过来的次数虽说屈指可数,也不是没有过。

    太安帝时,仍需在城中制兵万数,设北离凉州都护使一职。

    明德帝即位,出了那档子丑闻。坊间便有传闻,大内侍卫统领私通敌酋匪首叶鼎之,被刚即位的明德帝萧若瑾狂怒而贬于凉州一城,撤兵,不再增兵,让其孤守一城。

    怕,一为了维护自己的帝之威仪,有过必罚。二是为了稳固老臣,这几近谋逆之举也不过贬谪罢了。三是最为人口耳相传的,是想借北阙之手屠戮了那一人,自己事后痛哭一番,还能落得贤君的好名声。

    事实证明,慕凉城撤兵之后,北阙蛮夷确实组织起了一次千人的攻城。千数人,却被一把极其瘦长的长剑一剑逼退,其剑挥舞之时,如有鬼神歌咏蹈祝之声。

    剑名,九歌。

    取自先秦之前,楚之文圣屈子篇章《九歌》。

    春秋战国之时,诗分三体,为:风,雅,颂。

    《九歌》多悲风,人也甚为凄凉,是而名洛清阳。

    若是说洛清阳仍是不懂,他还有另外一个称谓,说起五大剑仙永远都是第一个被提起的剑仙——孤剑仙。

    后来慕凉城又大大小小为北阙不死心的蛮夷多次冲撞,可那一人一剑就好比是雷池金汤,让区区千数蛮兵不得跨越一步。

    人是会学习的动物,多次冲击不成,便学乖了,不再成百上千的进行。

    试探了几次,便知晓那孤剑仙的脾性了。

    低于五人,可横穿慕凉城而过,直至北离。低于三十人可绕慕凉城城墙。多于百人,若是手中带有行商度牒,也可贯慕凉而进出北离,若无,那只能绕远一些,从那三顾城美人庄而走,不得近慕凉。

    若是超了千人,那这千人便可享受一下那九歌剑的剑气,得幸归来还能笑吟吟与众人谈说那剑到底锋利不锋利,若不得幸,凉州的风沙也很是识趣,不会让其尸首裸露,一夜之间便可替其收敛骸骨。

    城头楼顶,一袭青衫,戴着一顶斗笠,腰间挂着一柄朴素的长剑,长剑无剑格,好似与剑鞘浑然一体,不细看之下,仿佛是一根竹竿。

    那人不惧风沙,枯而不算瘦,怎么算枯而不瘦?就如同斩下来放了三四年的毛竹,即使干枯了,依旧让人感觉得到那股子顶破岩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硬,与沐雨栉风而不倒节的坚韧。

    又普通如新晒干的莲苞,外表虽然干了,但是其中孕育的莲子依旧饱满滚圆。

    因为颀长,故而在人眼睛看来,显得人消瘦且高。

    面庞是微微黢黑,不算优美,大概是因为这凉州风吹日曝,沙尘千里,也滋润不出那娇贵的君子兰牡丹一类的花卉。

    眼中闪烁精彩,那人看了一眼慕凉城以北的,隐约有终年不化而皑皑白雪的地界,回过身,缓步跃回到城门女墙内,仿佛在静等什么。

    很不赶巧,大漠里滚起了风沙尘暴,正常人此刻应该是找背风的地方,如果找不到便让骆驼躺下,自己卧倒骆驼身后,避过这一阵风沙再继续赶路。

    而由赵道君驾马的马车,依旧在这漫天黄沙中缓步前行,狂沙似乎懂事,在横吹之时碰到了赵道君的马车便会绕路,故而风沙近不了马车三尺之处。

    遮天蔽日,马儿也不必考虑看路,就由着赵道君驾驶往何处,一路畅通无阻,如履平地,去往何处便是何处。

    西北的大漠空旷,从远处看慕凉城城门楼头,虽然只有一枣大小,但觉得很近。

    望山跑死马,只有真正去践行的时候才知道离慕凉有多远,而慕凉有多大。

    以赵道君的目力,于慕凉城城楼隐约有人头大小之时,已然可以透过风沙感受到那城楼之上,一袭青衫在注视着风沙中强行前进的自己。

    更为吃惊的是,整座慕凉城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氤氲的气体,让赵道君只能看到个隐约。

    晋升神游之后,沟通天地,感官也更为敏锐,那坚毅的注视仿佛透过了地域空间,灼灼在自己面前。

    “老赵,城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小赵剑仙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更近些,一直相安无事的马儿也开始踟蹰了起来。老赵不用赵玉真的帮助指引,也感受到那玄妙的感觉,一如自己所说越临近磁极,磁场便越强。

    那磁极,便是在那慕凉城头一直散发,在空旷凄凉的西北凉州大漠之地明亮得如夜中星火。

    慕凉城之上,一袭青衫。与百里东君的酒绿色不同,酒仙的是绿蚁新醅酒的酒新绿。而慕凉城楼之上的却是如同沐雨栉风过后苍劲翠竹。

    一身写意浑圆的剑意,连不会武功的老赵都可以清晰体会得到。

    没错,正是浑圆的剑意,而非是锐利的剑意。

    孤剑仙宽大的袖袍伸出,被凉州大漠的风吹得如旌旗一般猎猎作响。看似信手的一挥,没有出剑,甚至腰间的长剑都没有晃动一下,如同随意用袖子扫去桌面的灰尘一般。

    旋即将袖手背在背后。

    慕凉城外的风沙,顿时被一股剑意削去,剑意只针对这股风沙,浑然天成,毫不刻意,仿佛被那城墙上的人一袖子抹去。

    举手投足间便可改变这天地气象,那股圆润溶解在了他的每一个动作之间,己身已经契合大道那般的自然,仿佛那个拂袖的动作天然的就该这样做,看一眼都是那么地赏心悦目的舒服。

    也是名动天下的五大剑仙之一的道剑仙赵玉真知晓,剑,不一定要锋芒毕露,也可以是至臻化境的藏锋守拙。

    雪月剑仙也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看到那城楼之上,居高却不临下的人。带着斗笠,并不雄伟玄奇,甚至还有一点点平凡,却像那傲立顶峰,将雄伟玄奇的山峰踩于足下的指天修竹。

    苍翠的竹子,枯而有节,如利剑指天插地,强劲有力又让人乍看之下不觉其锋芒,只有细细品味才能发现其中竹叶如刀。

    赵道君在距离慕凉城不远处之时,那孤剑仙又动了,轻推一下没有背着的另一个手掌,本该九丈高,六丈宽,门轴大如人身,需要十五名膂力过人的守城将士共同旋转那机括才可开启的慕凉城城门,哗然向内洞开。

    赵道君扶着戴着面具的小仙女下了马车,举头对着高处的洛清阳微微点头示意,便拍了一巴掌马臀,让马儿带着马车自顾自往城内行驶。

    怀中搂着明月,足下生虹,如跨虹飞升一般,一步便登上了慕凉城顶。

    三名绝世剑仙的头一次会晤,没有剑气碰撞,也不够山崩地裂,仅仅是在慕凉城的城头,相互轻轻颔首示意。

    “道剑仙,李剑仙。”孤剑仙为慕凉城的城主,先开了口。

    不出城,便认出来了两位。

    声音疏远,不是刻意的疏远,更多的是那种久不与人交流,不善言辞的话少。

    不同于江湖上都称赵玉真为赵道君或者赵司正。

    同样也不会因为李寒衣受了伤功力不比以前江湖便逐渐淡去雪月剑仙的称呼,转而称为赵夫人。

    孤剑仙仍是执拗地称之为道剑仙,李剑仙。

    在剑道一途认可,没有把失去剑仙实力的李寒衣当成是赵玉真的附属品,依旧认可其剑仙身份。展示出来洛清阳孤独却倔强的尊重。

    孤剑仙如点漆的双眸,平静地却紧紧地盯着赵玉真背后的双剑。

    “此乃内子的兵器。一名铁马冰河,一名秋露。”感受到了这个青衫同他身道袍一般朴素的孤剑仙的目光,道剑仙温声笑道,“内子不爱红装爱武装。”

    “不爱红装爱武装”,听闻如此,带着斗笠的洛清阳瞥了那男子服饰装扮,花旦脸谱的李寒衣一眼,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小仙女虽高傲,但对于老孤这种有礼貌的强者,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敬。此刻也点头回应。

    这道剑仙,成婚之后,却偏偏是当了妻子的人形移动剑架了。

    孤剑仙来不及细想,为何只带李寒衣的双剑。

    只看到老赵剑仙突然间探出右手,在孤剑仙面前不远处停下,令洛清阳愣了一下。

    老赵剑仙便自来熟地解释道:“老孤,你看,此乃握手礼,表明我手中没有兵器,没有对你不利的想法。”

    “老孤你若同我一样,没想过对我不利,现在便伸出右手同我握手。”

    洛清阳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将那因握剑拔剑而粗粝的右手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覆上了老赵剑仙伸出的右手上。

    很平淡的一个小步骤。

    之后,孤剑仙又有些不熟而生硬地说道:“道剑仙,我本名洛清阳。”

    “老孤,我知道,我都知道。”老赵顶着道剑仙顶级的皮相笑着说道,完全一副我知道错了,可就是不改的模样。

    洛清阳也搞不懂这个道剑仙,气质怎地就突然变化了,依旧保持着冷静,平静地接受了老孤这个称谓,说道:“慕凉只我一人,故而就算有待客室,也因风沙大无人打扫而满是灰尘。”

    孤剑仙丝毫不觉得这是惭愧的事情,继续说道:“道剑仙与李剑仙若不嫌弃,可到寒舍饮一盏清茶。”

    赵玉真点了点头,松开与孤剑仙紧握的手,跟着孤剑仙下了慕凉城楼。

    寒舍,真的是寒舍。

    慕凉城内街道十丈宽,可容四辆驷驾齐驱并驾,楼阁鳞次栉比,却都灰蒙蒙的一片,毫无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慕凉城的一隅,结了一座草庐,都是用木板和大漠的芨芨草给搭建而成,想来孤剑仙也不会去做那种在遍地高楼大厦的城中央建草庐去吸引人眼球的噱头事。

    推开柴扉,进入用些许干木柴围出来的院落内。草庐一眼望到底,寒舍真的是寒舍,蓬荜也确实是蓬荜。

    也索性是孤剑仙的居所,凉州的风再烈,也会绕道这间草庐,不敢吹其屋上三重茅。

    屋内简约清爽,桌椅茶几木柜,一处硬板床罢了。

    硬板床上也只有些许布衾,凉州沙地,养不起蚊子,故而无需挂蚊帐,苍蝇能承受恶劣环境的能力比蚊子强,但若是被孤剑仙发现,大抵也是要被一剑削去翅膀。

    较为华贵,大抵就是床头一个用以燃起熏香的兽炉,以及茶几旁一个烧水的红泥小火炉。

    还有的就是两把挂起来的剑下方,靠着墙的一架编钟。

    火炉上坐着的水壶,已经沸腾出蒸汽顶起壶盖,老赵剑仙借着赵玉真的眼睛,眼尖地看到了火炉里烧的是兽炭。

    猜是太安成里,惜薪司内御用的银骨炭雕为兽头状,难燃、无烟、不易熄。

    床头的墙壁上还交叉悬挂了两把入鞘的剑,看得不够真切,不知材质。

    茶几很矮,仿佛知道有人登门来访,一侧准备了两个坐榻,而孤剑仙摘下腰间的长剑,脱下斗笠盖于剑上。跪坐在了朝南的一个座团,标准的楚地坐仪。

    赵玉真也陪同李寒衣坐到了坐榻上,孤剑仙亲手煮茶,可没几个人有资格饮。

    洛清阳拎起坐在炉上的开水,注入茶壶中,然后先给二位面前各自倒了一杯,再给自己面前的茶盅倒茶。

    三人沉默,孤剑仙本就不健谈,道剑仙与雪月剑仙同这位五大剑仙之首也不曾有过什么交集,况且李寒衣更是冷冷的性子,不会多于他人言语。

    最终,过了好一会,还是老赵打破了沉默,问道:“老孤,你是哪里人?”

    标准的三维人物搭讪起手式,查户口。

    “楚人。”被问及身世,洛清阳觉得沉默了那么久,不回答也不好,生疏地说道,“先师易卜,在楚地捡到的我。”

    话不多,寥寥几字说明了自己在楚出生,却是被捡来的孤儿。

    “巴山楚水凄凉地,我在巴蜀,老孤你是楚人。”老赵剑仙打了个哈哈,举起茶杯将那已经晾得差不多了的茶一饮而尽,“咱们俩差不多。”

    孤剑仙没有太多的待客之道,一杯饮尽,旋即又给老赵剑仙续上一杯。

    之后又沉默了一会,生硬地说道:“道剑仙李剑仙,得知二位终成眷属,可洛某需守一城,未能前往青城山祝贺。”

    “无妨无妨。”老赵剑仙快意说道,“得知小赵。。知晓赵某与仙女姐姐成婚,有这份心意便行,再说了,赵玉真的婚礼,何尝不是天地为宴,日灯月烛,山肴海酒,四方同贺。老孤你隔万里对饮一杯,也算祝福。”

    孤剑仙点点头,沉默了一下,随即又说出口那惜字如金的话:“请问道剑仙,李剑仙。二位伉俪,何谓情?”

    听闻如此,连老赵剑仙都愣了一下,苦笑说道:“老孤,你这可难为我了。天下人都赶着向我赵玉真问剑,仙女姐姐如此,宁采臣如此,差点那颜战天也是如此。而问情,唯你老孤,独此一份。”

    “所以,道剑仙。情为何物?”洛清阳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老赵说推脱。

    就是没有放过老赵剑仙的意思,依旧不依不饶,打算寻根揭底。

    轮到老赵剑仙寡言少语。

    “赵某,不知。”,一阵沉寂后,老赵剑仙呼了一口气,没有套用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说法来搪塞孤剑仙而说道。

    洛清阳也不恼怒,也无失望,只是静静跪坐,淡然说道:“无妨,些许遗憾,洛某能感觉得到二位的情深,却听不到二位对情的见解,心中之疑惑不堪甚解罢了。”

    茶几之下,小赵剑仙紧紧握着李寒衣的右手,茶几之上的老赵剑仙忽而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老孤,恕我直言,你就算寻遍世间文人墨客,重生那诗仙李鹤时,让他们呕心沥血去挥毫注疏而论情,也无法从笔墨文章中窥探得出情字万一。”

    孤剑仙听闻老赵此番话语,修长粗砺的指节略微抖动。

    “情非可道,而是自然。自然的水到渠成的体验,不是我赵御贞今天说两句话,写两个字便能说得清道得明的东西。”两世单身的老赵剑仙不知去哪里找到这种话语来忽悠老孤,“情不是说得明的,而是需要切身体会。”

    孤剑仙略微失神。

    “倘若这赵玉真天天把喜欢仙女姐姐挂在嘴上,而仙女姐姐在安南遇上危难之时却不去救援,这算是喜欢吗?”老赵剑仙以小赵为例问道。

    “自然不是。”老赵设问,小赵剑仙温言出声作答,同一具身体下两种风格,形成了一番别有风味的自问自答。

    “倘若仙女姐姐在这雷家堡这副躯体将近走火入魔之时,却无动于衷,这又算是喜欢吗?”老赵剑仙再次问道。

    “不算!但我不会!”花旦面具之后,假声恶狠狠地说道,仿佛不喜欢老赵剑仙这般编排,又尝试挣脱小赵剑仙握着的手,却没成功。

    那个力排众议的,差点持剑反抗酒仙的李寒衣,一直坚定地相信自家夫君,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地让人“屠魔”。

    “这便是情,自然而然的,相互的。不是单方面付出的。”

    “老孤,被人喜欢之时,你会体会感觉得到。”老赵剑仙轻轻说道,“坐在炉子旁边,炉子燃没燃,怎么会不知道。”

    孤剑仙撇头看了一眼烧着兽头银骨炭,不住往四周辐射热量的红泥炉,寡言少语的脸庞如有所悟。

    寒舍草庐,又是一阵沉默。

    世间三万文字,唯独情最伤人。

    情字何解,怎么落笔都写不对。

    待到红泥炉子上的水咕咚了第二次,白色的蒸汽蒸腾,一场问情之后,毫无剑仙姿态的孤剑仙转头盯着那冒出的白气失神。

    自锁一城,孤寂了多年的洛清阳看着这袅袅升腾的水气,好像不知礼仪一般脸庞并不向着赵李夫妇,依旧性子疏远地抛出第二问:“所以,道剑仙,何谓自然?”

    可远观而不可近处,这便是这位孤剑仙与人的感觉,尽管老赵知道,老孤这番并非故意的,依旧感慨于人性的多样。

    “何谓自然?”老赵剑仙也盯着那水气,说了一句废话道:“水一烧,就会开。液态变为气态,这便是自然。”

    孤剑仙依旧盯着蒸腾的水雾,仿佛并不满意这种答案,孤独惯出来的性子,让他并不懂如何接茬这老赵剑仙所说的正确的废话。

    “当然,这只是唯物的自然。”老赵剑仙收回目光,“还有一些唯心的自然,谈论之前,我要先声明一下,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冒犯你老孤的言语,你可否受得了?”

    孤剑仙终于从红泥炉煮水壶上的水气收回视线,平静地看着道剑仙,毫无在意。

    “也是,我们这种境界,心境怎会被区区一两句语言而扰乱。”忘记了自己被一封不知真假的余理来信搞得差点乱来的老赵剑仙,好不知羞耻地说出这句话,“你若是气量如此小,也便不是老孤了。”

    “老孤,你也听到了,我说的自然,和道法自然的自然,是有些许差别。”老赵剑仙也看着这位很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的剑仙说道,“所以,你放不下的是她,还是心中的有所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