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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宫,密室。
在黑暗中呆得久了,耳力便变得异常的好。被关在密室内的“阿如”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和往日太后过来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心中稍有疑惑可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首先开了口。
她能听得到那个人一点一点离她更近,后来没有了脚步声,约莫是停下来了,大概已经到了她的面前,“阿如”还是保持的先前的样子。不一会儿,低低的、清亮的女子声音传入“阿如”的耳中,她听见有人在和说,“是娘娘么?奴婢是偷偷来看您的,马上就得离开。皇上让奴婢和娘娘传句话,皇上说让娘娘千万要挺住,他很快就会将娘娘救出来。”
“阿如”的身子颤了颤,嘴唇也跟着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几乎只和太后对话过的缘故,她一听这人说话就觉得可以相信。很清楚这个人能找到她有多么的不容易,“阿如”很快就回了这人说,“好丫头,你便回皇上说我没事,让皇上一切小心为上,万万莫因为我耽误了大事。做母妃的从没有怪过他,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怪他。”
“是,奴婢定当将娘娘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皇上。”“阿如”认同的点了头,又似乎听见远些的地方传来了什么异样的声响,心中着急便忙蹙眉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过来了,丫头快走,莫再留。”
站在“阿如”面前的人听见她这么说,顿时便心中大惊,慌乱中亦听见入口处传来了开启密室的声音,无措到只顾得上吹熄了手中的火引,连个好好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便是,完了……
梅园内,宋漪澜走后,只等过去了片刻的功夫,在亭子里赏梅的太后便说自个儿觉得头晕,姚嬷嬷忙扶着她上了软轿回永福宫去。一路不急不缓的回了永福宫,再被姚嬷嬷扶着下了软轿,太后刚刚走到了正殿外便恰好撞见带着宫人从殿内出来的宋漪澜,他们手中皆拿着煮茶和收集露水要用的物什。太后心中错愕,面上却半点都没显出来。
宋漪澜刹那露出惊愕神色看了一眼乍然出现在永福宫的太后,但马上就垂了头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待被免了礼,才疑惑问道,“太后娘娘这么快便回来了是身子不舒服么?”
姚嬷嬷心里虽然诧异竟然不是宋漪澜,但亦不过是愁着脸在一旁说道,“太后娘娘突然觉得头晕得厉害,这便不得不回来歇息,该差人去请个御医过来给娘娘看看才行。”
宋漪澜连忙说道,“太后娘娘且回去房间里休息,奴婢这便派人去请御医来。”姚嬷嬷与她点点头,扶着太后往就寝的房间走去,宋漪澜等人垂首恭送着。太后稍稍侧了头去看宋漪澜,没有从她脸上看出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太后被姚嬷嬷扶着回了房间,虽然对于扑了个空觉得没法子理解,但仍旧是首先便开了密室准备去看看密室里的人。可以说是完全出乎意料,她们撞见了另一个以为没有任何问题的人物……
宋漪澜派宫人去请御医,再领着拿着用具的宫人去将东西放回原处,做好这些后,想着该问问太后是否还要去收集露水,便准备去与她请示。她还没走到房门处,便看见两名大力太监扭着一个女子出房间里面出来,姚嬷嬷跟在这几人身后。她方才在的地方离太后的房间有点远,倒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霓裳?”宋漪澜不可置信的喊一声,美目圆睁,再看向姚嬷嬷,欲言又止,“姚嬷嬷,这是……。”被两名太监押着的崔霓裳满脸绝望之色,白着一张脸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宋漪澜一眼。
姚嬷嬷看了看崔霓裳冷笑道,“老奴扶着太后娘娘回房间歇息,刚刚进去便撞见了崔霓裳在房间内不知道在乱翻什么东西。老奴这才想起,早先太后娘娘的首饰簪子一类的物什便偶有不见的情况,但从没有出现过太后娘娘要用什么却找不到的情况,老奴便只能认为是自己年纪大了给记错了。今天抓个了现行,可不能就白白的揭过去。”
“太后娘娘自你六岁起便将你养在身边,吃穿用度哪样差过,竟然做出这等子龌蹉的事情。丢了太后娘娘的脸面不说,只怕是祖上都要蒙羞了!做出这样寒太后娘娘心的事情来,便不觉得愧对于太后娘娘的栽培么?”崔霓裳依然低垂着头,不看谁也什么话都没有说,脸色却明显变得更加不好了些。
宋漪澜惊讶得张了口,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又忙抬手去掩了嘴。姚嬷嬷叹了一口气,与那两名太监说道,“悄悄带下去先把人关起来。”又看向了宋漪澜,说道,“这事情万万不能传出去,若传出去只会丢了太后娘娘的脸,太后娘娘说要悄悄处理了,希望宋姑姑能明白。”
看着昔日一起服侍太后的崔霓裳就这么被两名太监给押走了,此刻的宋漪澜没有办法对姚嬷嬷做出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更没有办法再多说出一个字来。
箫晟所说的陪沈蔚然归宁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在这期间永福宫发生的事情没有传出来,众人虽见太后身边的崔霓裳崔姑姑失了踪影,但若打听便可知其是身子不适被太后允准休息,送到宫外曾赏赐给崔姑姑的别院养病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太后待崔霓裳和宋漪澜特别的好,并不至于许多品阶不高的妃嫔都全然不敢得罪她们半分,由此已可知这样的事情并不至于让人觉得意外。到底没有听说过其中有什么隐秘的缘由,大部分人皆不疑有他。
沈蔚然到也听闻了这事情,没有听到特别的事情,便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平日里到琳琅殿都准时得很的箫晟却都很晚才过来,这让她不得不在意起这件事情,但见箫晟到她这儿的时候与往日相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便知道那个崔霓裳大概并非箫晟的人。
箫晟没有主动与她说过关于太后的事情,沈蔚然亦不会主动去问他这些。虽然出了这次的事,但箫晟依然没有与她提起过半分,沈蔚然便只能将心思完全压在心底,她尊重箫晟自己的分寸。
明天是归宁的日子,而箫晟这一晚临近子时才到琳琅殿。虽然他提前让宫人来传话说得晚些才过来,但沈蔚然想要等到箫晟来了之后再睡便并没有早早的歇下。偏偏是沈蔚然抱着这样的想法,反而比往日都更困得早,扛着困意熬了许久,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熬住,只好先睡下。
箫晟得知沈蔚然熬到困不住才睡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偏殿洗漱后,才过去了房间歇息。沈蔚然侧着身子睡得正香甜,箫晟看着她,人刚刚上了床榻,那边本来睡熟的人却突然凑过来,伸手便揽住了他的腰。
还以为沈蔚然是被自己吵醒了,箫晟低头好好的看她,分明还是睡得香甜的样子,轻唤两声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再戳戳她的腰,才敢相信怕痒至极的她真的一直都在睡着,过来揽住他的腰这样的行为几乎是下意识。箫晟无奈却又欣喜的笑了笑,躺好搂着熟睡的沈蔚然也闭眼睡了。
两人皆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沈蔚然比箫晟先醒了过来。沈蔚然不知道昨天夜里箫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琳琅殿,但却难得自己比他先醒。见他睡得熟倒也没有想要喊醒他或者自己先起身,可没等多一会箫晟便醒了。
“昨晚睡得好么?”箫晟睁眼便见已经醒了的沈蔚然正在盯着他看,便笑了笑问她。沈蔚然回他一个笑容,应了一声,两个人便不再多说什么,齐齐起身召了宫人进来伺候洗漱和梳洗。
替箫晟理顺衣摆后,沈蔚然起了身,箫晟便与她说道,“朕去上早朝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回来接你,你记得用早膳。”沈蔚然笑着点头,而后送走了箫晟。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箫晟一下早朝便到琳琅殿接了沈蔚然出宫去往丞相府。帝妃出行,仪仗自是盛大,沈蔚然也被特准与箫晟共乘了龙辇。
他们并排坐着,里边地方倒是比外边看起来要大,箫晟见她无聊便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本书册子递给沈蔚然看,沈蔚然谢了恩便接过真的专心看了起来,惹得之后都被她漠视了的箫晟分外后悔这么个举动。
到得丞相府的时,太阳将将升起,光芒四射,仿佛照得天地比一天之中什么时候都要更明亮。天边漂浮着白云,更衬得天幕碧蓝碧蓝的。
箫晟先下了龙辇,而后才牵着沈蔚然也下了来。沈蔚然刚刚见着外边的世界,还没看清点什么,只听见沈丞相领着沈夫人、沈瑜以及丞相府的奴仆们齐齐与他们行礼说道,“恭迎皇上、沈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