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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嫣,你不陪我看一下星星?在天文方面为你启蒙的人,我记得应该是我,没错吧?”
羽嫣虽然停下了原本意欲追上孝安的脚步,却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出声。
于是他只好伸个懒腰说:“好久没上司奇这顶层天台来了,几乎都要忘了他这里有多么适合观星,只是我们现在角色互换,应该改由你来告诉我更加深奥、更加有趣的天文星象学了,是不是?”
羽嫣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她不敢期盼,却又忍不住想要期盼,不想奢望,却又不由自主的奢望起种种的可能,更因为害怕一旦抬头,所有的心意便都会一览无遗的落入他的眼底,所以只好将头一迳的低着。
“十四年了,你这喜欢低头的习惯,倒一直都没有变。”
他终于来到了她的跟前,那熟悉的男性气息,令羽嫣的心神一阵荡漾,这个男人!他究竟想要她怎么样呢?
“我记得你老爱低头,写功课的时候低头,叠衣服的时候低头,连炒菜的时候,人站在垫脚的小凳子上,也还是低着头。”
羽嫣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视线悄悄的模糊起来。
他轻叹了一声。“对,我记得,都还清楚的记得。”
羽嫣的手被拉进了他宽阔的掌中,随即感觉他手心的温暖,一路热至她的心头。
“于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这个乖得教人疼惜的小女孩抬起头来,让大家都能看到她神气的脸庞和漂亮的大眼睛。”
听到这里,她的泪水终于再也扼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一滴接一滴的溅落在他的手背上。
“有一天晚上,小女孩的母亲和新婚的丈夫出门去了,只留她一个在家,我家教回来,就陪她坐在院子里,当然她照例又是把头低低的垂着,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时光彷佛倒退了十四年,于是羽嫣便像旧日情景重现般的摇了摇头。
“一定有事,你愿意说给我听吗?”他问起跟昔日一样的问题。
“程大哥,英国很远吗?”羽嫣也开始依循记忆,与他对起话来。
“你哭了?还没离开台湾,就开始想家了?但是以后你的家,便不在这里,而是在英国了呀!”
“当时我心里想着的,其实是!唉,他不仅,他根本不知道我舍不得离开的,并不是台湾、不是这栋房子,而是他。可是我哪里敢真的那样说,只好重复再问:程大哥,英国是不是真的很远?”
“小羽,你先抬起头来。”
“不行,我哭得满脸,很难看的。”
“那程大哥不看你,”他一边说,一边把现在跟前的她转过身来背对自己,双手仍与她的十指交缠着,轻拢在她的腰前,再接下去说:“你抬起头来,看看天空。”
羽嫣依言将头抬起,仰望天际,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的赞叹道:“好漂亮,到了英国,我仍然看得到同一片天空的星星吗?”
“当然,”程勋俯下头来,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说:“当然看得到,所以英国其实并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远。以后你想念台湾时,只需要抬起头来看一下满天的星星,想着程大哥在这里,也正仰望同一片星空,就不会觉得台湾遥远了。”
羽嫣的泪水不停的淌落。“跟程大哥也就可以很近、很近,像现在一样的接近?”
“是的,只要你够努力,”程勋开始收紧手臂,将她纳入了怀中。“只要你够努力。”
“但我现在拚命努力的,是想要忘掉你啊!”她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开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增加我的困难?为什么?”
程勋为自己对她所造成的伤害而心悸、心疼。“因为我爱你,羽嫣,或者我应该要感谢与你仅能在两地共享这一片星空的十四年岁月的阻隔,因为它让我们从绝无相爱可能的十四岁和二十三岁,变成为我终于敢跨越鸿沟的二十八岁和三十七岁,羽嫣,这一次换我求你,求你留下来,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努力,好不好?”他的双唇已经贴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声声的恳求,直催下她流得越发汹涌的热泪。
“你你根本不在乎我,”羽嫣并不知道这样子的嗔怨,已是属于情人间的亲昵了。“天天与曾淳宜打情骂俏,还由得我跟志宏同进同出。”
程勋的吻开始由她的耳后蜿蜓到颊上的泪痕。“我不在乎你?不在乎你,会知道你有光凭一件白衬衫、淡粉红色开襟绣花毛衣、黑色背心裙、白色棉布短裙、深蓝色牛仔裤和成套的黑色针织短袖上衣,以及外套六件行头,就能依各类型场合,搭配出十几种不同穿法来的本事?”
羽嫣马上想到了一件事。“那件红色毛衣?”
“是我请孝安代我送的。”
羽嫣的一颗心随着他的亲吻一路回暖复苏,甚至就快要飘飘然起来。“我没多少钱嘛,只好穷则变、变则通,哪像曾淳宜”
程勋发自内心的笑声,鼓动着与她的背脊相贴的胸膛。“淳宜裙下的不贰之臣,没有十个,也有半打,我不过是她用来刺激一下众男友的挡箭牌,而她也只是我情商借来防止自己对你倾心的借口。”
羽嫣越听越甜蜜,却仍不肯善罢甘休的说:“那志宏”
“叫郭总经理。”他突然把她扣得更紧的要求道。
“什么?”
“我要你从现在开始,改口叫他郭志宏或称呼郭总经理,不准再亲亲热热的只喊名字而己。”
对羽嫣而言,这可真是甜蜜的霸道要求。“可是他明天还要来带我过去看新房子。”
“房子是我的,待会儿我就带你去看,何必还要麻烦他。”程勋忍不住泄漏了真相。
“什么?”羽嫣听了不禁扭过头来,第一次和程勋深情凝注对个正着。
他干脆将她转过来,面对面的告白:“我说你即将要搬过去的地方,就是我原来的住处,会拖了十几天,是因为正在赶着装修,以便迎接新主人,郭志宏只不过是出面帮我一个忙而己。”
羽嫣轻抚着他的面颊,低声的问道:“房子让给了我,你要住到哪里去?”
“如果可以,我顺便跟着房子一起留下来,你说好不好?”知道她已经完全原谅了自己,程勋的口气遂跟着轻松起来。
“程勋!”羽嫣涨红了脸叫道。
“恢复以前的‘同居’生活,不好吗?”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以纤细的十指包拢着他的脸庞,轻声呢喃:“怎么还没上任,就好像憔悴了许多?”
“那是因为爱‘过’我的人走掉了。”
“哦?”她的指尖继续轻轻抚过他的眉、绕过他的眼镜,一直到落于他的唇上,才被他给握住并亲吻起来。
“她一走,我才发现自己根本缺少不了她。”程勋牢牢的盯住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坦言。
“因为你需要她帮你准备衣物、安排行程、注意作息?”她瞅着他问。
“不,因为我打算正式的追求她,求她在爱过我以后,试着再爱我一遍,你想,我有没有希望?还有没有机会?”
羽嫣的双手绕到他的颈后去,展露令他迷醉的娇靥说:“你曾经教过我,又要肯用心、够努力,做什么事都一定能够成功,但是我发现这个理论套用到想要忘掉你这件事上头,却根本无效,完全失灵。”
“所以?”程勋己将她整个身子紧搂进怀里,却似乎仍嫌不够的把脸也凑近,让两人的双唇几乎就要碰上了的问道。
“我爱你,程勋,每次我抬头时,最想看到的,其实都并非满天的星星,而是你的心,对我来说,那才是我寻寻觅觅,不断追寻的一颗最亮的星。”
程勋没有再多言,直接俯下头来,便吻住了那两片他彷佛已经想念了一生一世的红唇。
羽嫣蓦然扩紧了双臂,甚至踮起脚尖来热烈的回应,感觉满天的星星正纷纷坠落,为她妆点出最灿烂的一刻。
而终于解开心结的程勋得到羽嫣毫无保留的鼓励,便越发贪婪的吮吻起她来。
天台上的风依然冽冽的吹着,但拥吻中的两人已经浑然不觉,只想藉由紧贴的身子和交缠的唇舌,诉尽心头缠绵不绝的情意。
“拜托各位,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
“哪有新郎倌公然赶起客人的道理?我就偏要留下来,干脆闹你个通宵达旦。”启鹏说道。
“妈,您看启鹏醉语连连,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去好了。”硕人朝司奇眨了眨眼道。
“就是嘛,”月菁帮腔说:“司奇,你别理他,我知道启鹏是在嫉妒我特地留下来帮你主婚。”
“是啊,妈好偏心呢,”启鹏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司奇的婚事就一手包办,我的却连回来参加一下都不肯。”
“妈当初不肯回来的理由,你心知肚明,还好意思拿出来说。”硕人勾着丈夫的臂弯道。
“这样好了,”启鹏俯视娇妻,又有了新点子。“我们干脆趁妈与舅舅、舅妈都还在国内的期间,再办一次婚礼,你觉得如何?”
硕人听了不禁花容失色。“我看你这个‘风影海’中的‘风’,干脆改成‘疯子’的‘疯’算了,再办一次婚礼?你饶了我吧!”
“就是说嘛,就算要再办婚礼,也得办程勋和羽嫣的,对不对?”司奇接道。
“咦?说到程勋和羽嫣,他们俩跑到哪里去了?”启鹏左顾右盼的问。
“给孝安送礼物去了。”之俊答道。
“给孝安送礼物?送什么礼物?”司奇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孝安要求程勋割爱给她的东西,起先程勋还舍不得,一直考虑到今天晚上,才忍痛答应,特地回家去拿了过来。”
“哦?这么名贵?什么东西会是程勋舍不得给的?那小子对女人的要求,不是一向都狠不下心来拒绝的吗?”启鹏马上觉得好奇起来。
“拜托,什么对于女人的要求,一向都狠不下心来拒绝,启鹏,好不容易有个羽嫣终于敲开了程勋的心房,我拜托你以后就不要再没事找事的乱翻他的旧帐,万一打翻了羽嫣的醋坛子,和程勋闹起别扭来,我看你要怎么赔偿他。”
“老婆,以前那些全是过眼云烟,羽嫣才不会乱吃飞醋,能够打动程勋的女人,一定与你跟孝安不相上下,哪里会这么小家子气。”
司奇摇头笑叹“我就说嘛,启鹏一向是我们三个人当中口才最好的一个,一句话便同时捧了三个女人,如果不是硕人的魅力够,让他忠心耿耿、深情不渝,那么成天有吃不完的醋的人,我看就绝对非硕人莫属。”
“嘿,”启鹏握起拳头来,轻推了一下司奇的肩膀说:“挑拨离间的把戏,到现在还玩不厌?”
“谁教你不知感恩图报,你结婚的那天,我可是连喜宴都没叨扰,早早便退席的。”
“你看,大家都知道你办的那场婚礼有多“欺负’我,”硕人挨近丈夫取笑道“所以你现在当然要对我好一点罗。”
“好再‘多点’也不够哩。”启鹏在她耳边低声的表示,突然想跟心爱的妻子独处,干脆推翻掉方才的玩笑计划,上前抱住了司奇说:“恭喜,兄弟,往后有女警官照顾你,我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谢谢你,启鹏。”司奇在松开双臂前沉声应道。
“去你的,废话还真多。”启鹏推道:“去吧,去吧,快回新房去,别让新娘子等太久。”
而在回家的路上,与儿子媳妇同车的月菁突然问起:“启鹏,你觉不觉得程勋那个女朋友看起来挺眼熟的?”
“我都已经认识她三个多月了,当然眼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第一眼看到时的感觉,之前我老是没有机会碰到她,今天第一次见面”月菁犹自沉吟着。“硕人,你们说她叫什么名字?”
“羽嫣,羽毛的羽,嫣然一笑的嫣,很美的名字吧?”
“姓呢?”月菁紧接着再问。
“商,商人的商。”
“商?商”
“孝安?”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以后,司奇马上上楼转进房间里。
“我在这里。”已经换上丝绒睡抱的孝安,从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扬声应道。
“怎么又跑到外头来了?也不嫌冷。”
“重温旧梦嘛,”她甩动已长至耳下的发丝,举起滑腻的双臂环住司奇的颈项说:“结婚周年快乐。”
挑这一天结婚,是有理由的,因为去年此时,终于突破了所有外在阻力和内心障碍的他们,就是在这里将自己毫无保留的献给了对方,所以在孝安和司奇的心目中,他们其实早已经共结连理了。
“至少也该把帘幕给拉上。”因为孝安偏爱到这半月形阳台来的关系,所以司奇不但找人沿着栏杆加设了厚垫之外,还装上了及地的长帘,说着便抽身去拉拢纱帘。
孝安则在他转回身来时,轻推他坐到厚垫上去,并啄吻了他的面颊一下。
“孝安?”司奇想要抱她坐到自己怀中来,却因为她的灵巧闪躲而扑了个空。“这样整你的新郎,也不慰劳一下独力送掉所有原本想大闹洞房的客人的我?”
“我知道你辛苦了,所以特地为你准备了三件礼物。”她的双眸灿烂如星,一眨也不眨的紧盯住最心爱的男人看。
“什么礼物?”司奇的眼中写满了对她的渴望,令孝安顿感浑身燥热起来。接着她就轻咬下唇,缓缓拉掉腰间的束带,敞开丝袍,再耸了下肩膀,将它抖落至脚边。
乍见只盖到孝安大腿一半的染血衬衫时,司奇大吃一惊,马上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这是?”
“没有印象了吗?”孝安拉起他的手,抚上胸前那已干涸黑亮的血渍。“是你的血呢,雾影。”
“这就是你向程勋要的礼物,”司奇的指尖抚过血渍,同时感受娇妻的身子在衬衫下微颤。“那个家伙,这么多年了,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
“幸好他留下来了,不然我如何与你一起回溯过去呢?”孝安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留恋着他时松时紧的手势,和慢慢粗喘起来的呼吸声。
“血虽然是我的,但衬衫却是”
孝安用食指点住他的唇道:“我脱掉就是。”
“以后也不准再穿。”等孝安解开扣子后,看见她里头还有贴身的白缎睡衣时,松了口气的司奇既讶异于自己似真似假的酸意,又忍不住的命令道。
“是,”孝安轻笑着说:“‘我’就是第二份礼物,送给了你,以后还能不事事都听你的吗?”
司奇对于第二份礼物,显然比第一份要来得更加满意,把她拉近以后,手马上由短睡衣的下摆探进去,让孝安的笑声迅速转为娇吟。
“染血的雾影已成为过去,你的司奇才是现在,孝安”
孝安的十指插入他浓密的发间摩挲着,而拂落她上衣的司奇,也已经吻上她的胸前,贪婪的嗅闻并恣意的吸吮起来。
“我爱你,司奇,我爱你。”在细碎湍急的呼吸声中,孝安已近乎忘我的倾诉着。
司奇则起身抱起柔若无骨的新婚妻子,直接回房翻躺到床上去,领结、上衣、长裤散落一地。
彷佛觉得言语根本无法表达他的深情挚爱于万一似的,司奇干脆以他温柔的双手和火热的唇舌,在孝安的每一寸肌肤上烙下他爱的誓言,并佐以让她听了面河邡赤,却又甜蜜陶醉的缱绻爱语。
但是当他的吻来到她的小肮上时,孝安却没有忘掉她的第三份礼物。
“司奇等一下”她把紧了他结实的肩膀。气喘咻咻的唤道。
“不行,刚刚你才答应以后事事都会听我的,那我就要你从现在,从‘这一件事’开始听起!”他的手掌甚至已滑进她的腰下,往下扣上她滑如凝脂的圆臀。
“司奇,”孝安只好赶紧抢着说:“司奇,第三份礼物在我肚子里,你不跟他说声‘嗨!’吗?”
司奇先是浑身一震,再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有没有听错?你说你准备的第三份礼物在在?”
孝安笑着拉起他的手,贴到她仍一片平坦的小肮上。“有过去、有现在,当然也要有未来罗,未来就在这里头,告诉我,你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司奇兴奋得拉高身子,将她完全罩在自己怀中说:“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小雾影,是男是女都好,谢谢你,孝安,这真是一份令我喜出望外的最佳礼物。”
“哇!”孝安勾住他的颈背嗔道:“还在肚子里头呢,就比我这份礼物更好了,那我岂不成了‘包装盒’而已?”
司奇被她古怪的比喻给逗得哈哈大笑。“启鹏以后可有伴了,不过你是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开始吃醋,好像比他更严重哦!”“司奇!”孝安不依的蠕动起身子来,并且顺势撒娇道:“对,我就是会吃醋,会跟所有你爱得比我更多的人吃醋。”
两人身子的摩挲,非但马上引发司奇方才稍抑的渴望,甚至令他更加血脉喷张起来。
“我最爱你,你还不知道吗?小宝贝。”
“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我们“一家人’紧紧的相爱在一起。”孝安拉他下来,献上热吻,并将他纳进了无垠的旖旎温存中。
地狱般的黑暗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如今孝安的怀抱,的确已是司奇明亮的天堂。
“程勋!”羽嫣朝等在机场大楼的程勋挥手。
程勋马上迎上前去,环住她的腰问:“累不累?”
“飞机来回这么方便,怎么会累?你呢?我不在台北的这几天,你都忙了些什么?”虽然每晚必通上半小时左右的电话,但是对于正处在热恋中的男女而言,恐怕就是分分秒秒都在一起,也不会嫌太多吧。
“忙着想你。”程勋眼底的笑意,连镜片都掩盖不住。
“就是会讲好听的逗我开心。”羽嫣曲肘轻挤了他一下。
“真心话被当成了甜言蜜语,实在冤枉。”他苦着脸自嘲道。
“谁教你以前那么会甜言蜜语呢,真真假假混久了,我听了自然会存疑罗。”
“这又是谁在造我的谣?司奇?不,他忙着享受新婚之乐,才没空做这种无聊事,那八成是启鹏。”
“怎么不猜硕人?”
“她才不会扯自己大哥的后腿,”两人来到了停车场,程勋帮她拉开车门,继续问道:“是启鹏,对不对?”
启鹏?羽嫣心想:余启鹏对我一向比司奇表现得客气,最近更添加了三分让人不解的冷淡,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
“怎么了?又没叫你一定要招,瞧你认真的,连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就算要骂人,我也会骂他,绝舍不得骂你。”坐进车里后,程勋随即被她沉思的模样逗得笑开来。
“嘿,是你自己过去太花嘛,不管是谁说的,可都没有冤枉你,不是吗?而且根本就不是启鹏说的。”羽嫣赶紧甩开心头的疑云,刻意用轻松的口气说:“最重要的是:我并不介意。”
“你竟然不介意?”程勋即刻怪叫起来。“这岂不是拐着弯在暗示我说,我对你已经失去吸引力了,不然我的一笔风流帐,你怎么会完全不介意?”
“风流帐,”羽嫣忍住笑,斜睨了他一眼说:“这下连自己都承认过去很花了吧?”
程勋朗声笑道:“算你厉害,看来我还是什么都别妄想瞒你的好,这么会套话。”他频频摇头,趁一个红灯停车的空档,转过来握住她的手说:“那都是过去式了,羽嫣,再怎么花,也都是与你重逢以前的事,我”
羽嫣反手握紧他的手,嫣然一笑。“不是告诉你我不介意了吗?因为我相信你。”
对于这个答案,程勋显然并非完全满意的说:“还有呢?”
“还有?噢,还有我相信自己。”
“这才对。”程勋把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再放开继续开车往前走说:“还没听你说和姑姑见了面的情形和感想,她好吗?”
“很好,原来这些年来,她一直住在高雄,这次听以前的熟人谈起我在找她,才主动与我联络。”
“有个以前当过警官的朋友,找起人来,的确方便许多。是不是?”
“嗯,这次真的应该感谢孝安的帮忙,姑姑说转告她的那些熟人,就是因为管区警员到以前我爸的老家去查询,才晓得有人想找她。”
“她有几个孩子?原本这几天在电话里,我就想多了解一下你这位姑姑的现况了,可是你好像不太方便提她的事?”
“她没有孩子,”羽嫣说“先生好像也没跟她住在一起。”
“哦?怎么说?”
“这方面的事,她不太愿意谈,我只能猜测,也许她并非我姑丈的正室?倒是对于自己店里珠宝的事,她谈来兴致高昂,还说等我”
程勋听她猛然打住,便转过头去看,却意外的见到她双颊微红,马上猜到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觉得有趣的他,因而接着道:“还说等你结婚时,首饰就由她全套供应?”
“我说那还早得很呢。”
“是吗?”谈笑之间,程勋已把车开回到羽嫣住处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当然是罗,又没人向我求婚,怎么结”
“我看是有人自己到高雄去逍遥了几天,都忘了台北有人爱她爱得疯狂,想她想到心慌了。”程勋把车一停,就朝她伸展过身子来说。
“程勋,”积压了数日的思念已濒临一触即发,但羽嫣仍试图抗拒道:“先上楼去,好吗?”
“不好,先给我一个吻再说。”
“程”她甚至没有机会把名字给叫完,就已经陷入程勋狂热的长吻当中了。
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刻,林兆瑞那加长型的凯迪拉克,也到松山机场去接了班同样来自高雄小佰机场,却与羽嫣所搭乘的不同班次的飞机,并且在接到人以后,就直赴林氏楼高二十层的保险本部,进入林兆瑞和许尚明等候的董事长室。
“江太”
“麻烦称呼我本姓。”
“好,商女士,请坐。”林兆瑞单刀直入的说:“你说你有办法让程勋身败名裂?”
“是的,只要林先生与许立委愿意配合,还有交换条件也能够令我满意的话。”
“你要我们怎么配合?又要我们跟你交换什么条件?”
“很简单,供应我纯度最高的海洛因,还有帮我绑架余启鹏的独生子余友谦。”
她话才说完,许尚明马上一跃而起道:“我们哪里来的海洛因,别开玩”
“许立委,令郎以最高票落选,实在可惜啊,如果不是投票前一天的那场记者招待会,也没有余月菁那一番阔论高谈,为程勋拉走一些原先属于令郎的选票的话,”她说来不愠不火、不疾不徐,却字字句句都直指许尚明的痛处。“你们父子俩,应该是可以为台湾的政坛添上‘两代同科’的美名的,不是吗?”
“你!”
她并没有被许尚明的怒视与暴喝给威吓到,反而继续往下说:“当然啦,表面上看来,直接被逮捕定罪的,大部分都是林家人,许立委当然可以不插手,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就请慢走,要怎么整治程勋他们那伙人,我自会与林先生详谈。”
“姑丈,”林兆瑞见气氛紧绷,连忙出面打圆场,依昔日外甥施秉宏对许尚明的称呼唤道:“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有话好说嘛。坐,先坐下来,喝口茶,再慢慢谈,是吧?慢慢谈。”
许尚明瞪住她看了半晌以后,终于如她们所料的折回来重重的落座。“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你不必操心,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事情非常简单,只要你们办妥我要求的两件事,其余的一切,自然由我负责到底。”
许尚明脸上尚有些许犹豫的神色,但思及弟弟、侄女、外甥因为骆司奇他们,如今均身陷囹圄或官司之中的林兆瑞,却已经用“豁出去”的口吻应道:“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一抹冷笑在她唇边悄悄的浮现、泛开,令许尚明和林兆瑞这两位见多识广的人物看到,也不禁打自心眼底“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