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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还是客户与雇主、甚至是朋友关系时,舒渝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自己和其它人。
至于在心里偷偷滋长的心疼、欣赏、或与日俱增的关切,舒渝可以假装它不存在、假装没有这回事。
而当发现耿于怀似乎感应到什么,想要跨过那条界线时,舒渝的惊慌已经压过了那一丝丝的甜蜜。
是的,她喜欢他。
从他挺身而出,试图为她解围的夜晚;从那顿谈得太多、太深入的晚饭;从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一点一滴地,累积起这样的情愫。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无助地、毫无希望地喜欢上。
其实他有好多缺点--骄傲、专制、有时又爱闹脾气。
可是他同时又是那么幽默、聪明、散发着光芒;贴心的时候,会让人像一块奶油,不自觉地融化在他耀眼的微笑中。
就连他未来的婚姻,都令她心疼,却又不得不欣赏。
他承诺过一个女子,无论对方对他多么不好,他都不曾批评过一句。他尽力在遵守自己的承诺,不管对方是不是还在乎、是不是会珍惜。
她喜欢他。可是,她要不起。
画室跟诊所离得太近,她和画室主持人商量过后,决定先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教课。
雹于怀的房子那边,她尽量找他不可能出现的时候过去看进度,真的不行时,便请同事帮忙。
虽然做这些决定的时候,舒渝难受得像被画图用的针笔给刺得满身是伤,可是,她还是相信,这样才是对的。
她宁愿吞忍下痛苦,毅然地把刚萌芽的甜蜜给扼杀掉。
宁愿这样,也不想变成像表姐那样,在道德与罪恶感的无问地狱中煎熬。更不要让另一个女人,因为自己的关系,必须尝到被爱人背叛的痛。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耿于怀变成一个违背承诺的烂人。
终于,忍无可忍的耿于怀找上事务所来了。
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想躲开他?他耿于怀难道是瘟神吗?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事务所里仅剩的同事也正要离开。耿于怀和两个正要出门的设计师擦肩而过,引起他们的侧目。
雹于怀才不管!
“你以为可以躲到哪里去?”
一路大步来到她的桌前,什么礼貌、客气都不管了,看不到、找不到她的焦虑与愤怒熊熊燃烧着,令他没办法好好地说话。
舒渝皱着眉,不发一语。
就那么简单,看到她皱着眉、不肯说话的板起一张脸的模样,让耿于怀刚刚还可以燎原的火气,马上就硬生生地消了一半,气焰也减弱了不少。
“为什么找你都找不到?你在忙什么?”耿于怀口气还是不好,不过已经没有刚刚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了。
舒渝还是不讲话。她撇过脸,继续自顾自的看着她的计算机屏幕。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耿于怀简直想把她抓起来猛力摇晃。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放软了声调,耐着性子说:“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就算想猜也猜不到啊!”“你不需要猜啊!”舒渝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可恨,还是那么好看,领带和西装配得无懈可击,衬得他修长的身材受过专业训练的舒渝不得不咬牙承认,即使用严苛的标准去看,他还是很耀眼。
“不要我猜,那就别这样阴阳怪气!”耿于怀单手撑在她桌面上,倾身逼近她。“我们还是朋友吧?这是对朋友的态度吗?还是你认为,订了婚的男人根本不配跟你交朋友?”
舒渝的眉皱得更紧。“没什么配不配的,我只是觉得韩小姐不会喜欢看到你跟我交朋友,所以何必让情况更复杂?”
雹于怀诅咒了一声。“现在是你跟我,就我们两人,面对面说清楚,不要牵扯到别人,你回答我的问题。”
“韩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她不是别人,你们就快要结婚了。”
“谁说的?”耿于怀恶狠狠地从口中抛出这三个字。
舒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耿于怀。
“谁说的?”舒渝震惊地重复道。“难道是谁赖你的吗?当然是你自己说的!难道连你都要开始说什么个性不合、两人貌合神离、没有未来的鬼话?”
可悲的是,她所谓的“鬼话”便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雹于怀盯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他在她的桌角坐了下来,烦恼地以手耙梳过短发。
“在你心中,我大概跟赵先生是一样的吧?”他的声音低低的,刚刚的火气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此刻,他只是一个疲倦又有点无奈的男人。
面对着心动的对象坚定的拒绝,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自己想想,也满像的。”耿于怀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和立婷的问题还没解决以前,我确实没有资格来找你。可是”
修长的手指略带迟疑地探出,轻轻地,把一缕散落在她脸畔的发丝顺到耳后。
力道那么轻,好像他之前检视她眉梢伤口时一样,带着难言的温柔。
他的指尖没有马上离开,又留恋地在她光滑的额上游移,寻着那已经淡掉的小小伤疤,小心地抚过。
“不要这样”她微弱地抗议着,心跳却急得好像刚跑过几圈操场,她侧身闪开。
雹于怀还是苦笑。
“我知道不应该,可是我很想看到你。”他坦白地告诉她。“虽然听起来很像所有外遇男人为自己开脱的台词,可是,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解决问题的。”
“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问题。”舒渝脚跟一用力,把滚轮办公椅往后推远了些,以便离开他身上太过强烈的磁场,好让自己能喘口气。
“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解决。”耿于怀看着她始终不肯抬起来的小脸,沉稳地保证。“我绝对不会逼你,一切都会慢慢来。我真的很忙,没办法一直追着你到处跑,所以,可以请你不要再躲我吗?至少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对不对?”
他嗓音里的迫切与认真,让舒渝心软、迟疑着,没有马上拒绝。
人就是这样堕落的吧?表姐一开始一定也不想这样。
然而,她也只是平凡众生中的一名,关于情爱试炼,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完全理性面对?
几秒钟的迟疑,在耿于怀的感觉里,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然后,眼前的人儿终于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从来没想过一个如此纤弱、不起眼的女孩,会这样紧紧操纵着他的喜怒哀乐。
几秒之内,他彷佛经历过什么生死关头,全身差点死光的细胞,此刻都又重新回魂,慢慢复苏了。
他无法克制自己嘴角开始慢慢蔓延的笑意。
“说好了,你不能反悔。”他不放心地追加了一句“电话不能不接、也不能故意痹篇我,偶尔也要来诊所走走,就画室下课后过来好了。”
“我最近没有教素描了,要休息一阵子”
“我知道,我去画室问过了。”耿于怀又回到那副略带霸道的嘴脸“你给我回去教!不要因为这种鸟事就改变自己的生活。”
舒渝又皱眉,很不满意地瞪着他。“你在说什么?用词真粗鲁。”
“赵奕泉啊!你不是为了他老婆闹到画室去,所以才不去上课的吗?”
舒渝真是啼笑皆非。
这人真是了不起,说聪明时那么聪明,蠢的时候又那么蠢!
对赵奕泉或赵太太,她完全问心无愧,为什么需要痹篇?
她要痹篇的是耿于怀啊!因为她问心有愧。
“根本不用鸟那种人”耿于怀还在大放厥词。
“你不要动词、形容词都都鸟来鸟去的行不行?”她很努力才说出口,说完自己的耳根子都红了,只好忿忿地瞪着他。
雹于怀咧开嘴笑得很贼。“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说得出这么粗鲁的话!”
“还不是因为你”舒渝尴尬得脸红,一怒之下便下逐客令了“话讲完了没有?讲完你可以请了,我还要加班!”
“讲完了,我也真的该走了。”他笑着说。“你加油吧,我会以客户的身分跟老言说你工作很认真,要他考虑多给你一点奖金的。”
比起来时,耿于怀像换了个人似的,脚步轻快、潇洒自若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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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立婷终于风尘仆仆回到台湾时,在机场迎接她的,是一脸严肃、毫无笑意的耿于怀。
没有时间多问或多说,因为韩立婷的母亲和她同行,来接机的,还有韩立婷的舅舅。
当韩立婷用眼神无言地恳求他时,耿于怀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息。
他痛恨作戏的感觉,偏偏此刻,他被迫要演出一出荒谬到极点的未婚夫妻浓情蜜意大团圆的戏码。
在无数客套寒喧与微笑中,耿于怀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对韩立婷低声说:“我们需要谈一谈,今晚你能出来吗?”
“我妈他们才刚到”韩立婷还想逃避,她闪躲着耿于怀坚定的注视。
“立婷,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耿于怀耐着性子说。“该谈的还是要谈,逃避不是办法,你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对不对?”
说实话,耿于怀没有看过韩立婷如此慌乱又矛盾过。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几乎是惨痛的,彷佛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耿于怀握着她的手腕,认真地问。
“我”
“你们别躲在那里讲悄悄话,菜都开始上了,快一起来吃啊!”韩立婷的舅舅招呼着两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他们连一刻都分不开、才见面就黏在一起咬耳朵的样子,非常满意。
“我们晚一点再谈。”韩立婷匆忙地说。“我保证。”
好不容易安置好了长辈们,等到他们能独处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
他们决定去耿于怀的诊所,较不容易被打搅,可以好好的谈个清楚。
在上楼之前,韩立婷还去了一趟便利商店,买了一手啤酒和一瓶玫瑰红。
“我要壮胆,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谈下去。”
雹于怀听了,只是苦笑,不作任何评论。
在布置成小客厅的候诊区,他们面对面的坐下来。
“我不能跟你结婚。”耿于怀不想迂回,他很直接地开口。“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别人,这个婚结了,对谁都不公平。”
“也包括舒小姐吗?”韩立婷的声音很冷,她径自开了啤酒喝。
“她与整件事情无关,不管你相不相信。”
编了一大口啤酒,韩立婷抬头,美丽的脸蛋上,燃烧着狂乱的神情,让耿于怀看了一阵心惊。
这是他曾经迷恋过的女子吗?大方爽朗、热情甜美的韩立婷?
这段时间以来,反反复覆的心情与挣扎,把一个开朗亮丽的女子,弄成现在这样?!她明显地瘦了一圈,大大的眼睛底下有隐约的黑影,精神委靡,完全不复往日的风采。
“立婷,你和那个混血儿真的没有希望了吗?”耿于怀痛心地追问“你明明还爱着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呢?”
韩立婷没有回答,她只是靠进耿于怀宽阔的胸膛,双手圈住他的腰。
埋首在他怀中的韩立婷,好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贪求一点温暖和保护,希望自己能够早日痊愈。
雹于怀的下巴靠在她头顶,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承诺过你的,除了结婚,我都能给你。”他低低说着,像个大哥哥般的轻搂着她。“钻戒、车子、甚至是房子你要的话,都给你。还有什么其它能帮忙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你能不能把他变成你?”韩立婷哽咽低语着。“变成一个年轻英俊的名医、我哥哥的死党、长辈眼中的好女婿人选?”
“如果把他变成那样,你就不会爱他了。”耿于怀温和地说,他轻轻拍着韩立婷颤抖的背。“立婷,事情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还有努力的余地。何况,你真的能跟我结婚吗?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现在都做不到了,怎么能期待一辈子?”
“我很想嫁给你,嫁你的话,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她的语气那么绝望,让耿于怀听了,也觉得心疼。
他们都珍惜这个拖延了太久的深谈机会,尤其是韩立婷,她诉说着自己的矛盾与痛苦,倾吐对旁人无法出口的无望的爱情。
多么荒谬!她在所谓的“未婚夫”怀里,试图让搂着她的男人理解,她有多么思念、深爱着另一个男人。
雹于怀一直搂着她,很温和地听着,然后有时给她意见,有时说着自己的想法。说到口渴了,也没有起身去拿水,就直接抓过一罐啤酒喝。她哭了,他就轻轻摇晃她,为她擦去眼泪。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是,当耿于怀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衬衫扣子敞开的躺在沙发上,西装外套在地上,领带在椅背上。
雹于怀望着自己面前那个头发凌乱、睡眼惺忪,且正以不太优雅姿势伸懒腰的韩立婷,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韩立婷回首,娇嗔地问。
“我是在笑像我们这样,要是被人看见了,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耿于怀开玩笑地说:“我昨夜没有酒后乱性吧?”
可以这样调笑,证明他们是真的结束了。韩立婷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身为一个刚抛弃我的男人,你的心情似乎有点太愉快了。”韩立婷指控着。
“别这么说,我们是协议分手。”
晨光中,两人还在慵懒的说笑时,耿于怀的预言居然成真。
一大早就来上班的秘书小姐,开门进来时,惊得楞在当场。
三人面面相觑,好半响,都没人说得出话。
“我我等一下再进来好了!”
彷佛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小姐吓得脸色发白,低头就走。
雹于怀敏捷地翻身站起来,马上就想追出去。
开什么玩笑!他诊所里面所有的人都跟舒渝认识,几个小姐和舒渝更是有交情,他不解释清楚的话怎么得了!
韩立婷却用力拉住他,尖尖的指甲刺进他的手臂。
“你要做什么?”韩立婷慌张地问。
“要去跟陈小姐解释一下,她看到我们这样子”
“你不能去!”韩立婷急得要命“难道你要跟所有人说,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吗?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雹于怀讶异地回头。
“为什么不行?”
“我我妈还在台湾,我舅舅他们也”韩立婷支吾着,而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恐惧与慌乱。
“伯母那边,我会负责解释。放心,我不会把你跟他的事情说出来的。”
“不!不能说!”韩立婷的声调有些凄厉。“我求你,算我求你,答应我,你现在不会说!谁都不能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其它人知道?”耿于怀的浓眉皱了起来,他仔细审视着慌乱异常的韩立婷问道:“难道你还打算变卦?”
“我不会、绝对不会!”她恳求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有别的事情要确定,不会太久的。耿,我保证不会太久,一个月,不,最多最多两个月!”
雹于怀忍耐的看着她楚楚可怜、几乎要掉泪的模样。
“好吧。”他深呼吸。“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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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绝对不短。
雹于怀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深深体认到,当事情不是操纵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是多么无肋和无奈啊。
因为承诺了韩立婷要保密,所以两人虽然已经分手,却还是得在长辈面前联袂出现,以应付那些无止尽的问题。
很不自在,很不甘愿,不过,他还是咬着牙承受,反正只有两个月。
除了这个,还有他对舒渝的承诺。
在情况厘清之前,他们只能是朋友。
而耿于怀也见识到了舒渝的言出必行。
别说是私下单独约会了,连她来诊所时,也绝对不会进他的办公室,两人最多在外面接待区闲聊两句--当然,一定有秘书或护士小姐等其它人在场。
在新房子那边也是一样,身边总是有着水电师傅、装潢木工等人来来去去。电锯、钉枪的声音震耳欲聋,想讲贴心话根本是天方夜谭,就连正常的问答,都得拉开嗓门,像是吵架似的。
当隔着飞扬的木屑和尘土看她那么认真地和工人们讨论施工细节时,他总是移不开视线。
而她意识到他的注视时,便会抬头看过来。
起先是疑惑,以为他有话要说,之后就懂了,知道他在看她。
安静的目光交会,千言万语,却都还不能说出口。
那样的压抑,且双方都小心保持着距离,可却在交缠的视线中,露出了端倪,空气中似乎要进出火花似的
兹兹兹--
“那个”
一个粗粗的嗓音打断了两人默默的凝视。
蹲在旁边的水电师傅,手中抓着一条电线,抬起头,有点尴尬地说:“医生,你站过去一点好不好,这边短路了,我要重新接。”
原来真的有火花,只不过,是从墙角电线冒出来的。
舒渝没说什么,她微微一笑,侧身让水电师傅过去,然后准备下楼。
“等一下!”耿于怀追了过去。
情急之下声音有点大,所以二楼忙着工作的众人都猛然抬头看他。
“没事,你们继续忙,我跟舒小姐讲话。”耿于怀赶紧挥挥手安抚大家。
“还有什么事吗?”舒渝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再退,你就要滚下楼梯啰。”
雹于怀伸手想拉她,却在她陡然升起的戒备眼神中,退却了。
即使在工人们及嘈杂的背景噪音所组成的安全屏障之间,舒渝还是觉得危险。
当然不是惧怕耿于怀,她怕的是自己。
她怕自己会屈服于心底不断增长的欲望,想要接近他、想要和他乡说几句、想和他像从前一样,说笑闲聊到浑然忘记时间
可是她不能。
怎么会这样呢?在知道他对自己有点好感之后,两人的距离反而拉远了。
那只本来想拉住她的手,此刻却懊恼地耙梳过他整齐的短发。
“我只是嗯,想问你那个”耿于怀努力想找话题。“壁橱!对了,主卧室的壁橱!”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就算旁边有众多闲杂人等、就算只能讲讲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也不想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壁橱有什么不对?”舒渝耐着性子问。
“没有放领带的地方。”耿于怀急中生智,信口胡诌了起来。
可是他英俊的脸上,表情非常正经,让舒渝怀疑地打量了半天,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怎么会没有?”设计师虽然没架子,不过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是很坚持的,她当场摊开草图给他看。“这边预留的空间就是,你要挂领带或皮带都可以。”
“不够。”耿于怀说。
“啊?不够?”
“我有一百条领带,皮带也有三十条,你觉得够挂吗?”
舒渝差点昏倒。
又不是开领带店,一百条领带要干什么?
“真的吗?”舒渝瞇起眼睛,仔细地看着他。“你不是唬我的吧?”
“男人的西装变化有限,只能在领带上面做文章。何况,男人最常收到的礼物,不是钢笔就是领带,收到之后又不能丢掉,日子一久,数量当然惊人。”
舒渝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雹于怀咧嘴一笑。“不信?那你到我家来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我”
舒渝本来想接话,可是却一阵莫名其妙的脸红,让她接不下去。
“怎么样?周末要不要来看看?”
连他自己都听得出语气中的迫切。
手法很拙劣、很露痕迹没错,不过,耿于怀实在无计可施。
他第一次遇到比他更坚持原则、更重视承诺的人。
她答应他不再躲,就真的不再刻意痹篇他,可是,却又以自己的方式拉开距离,以尊重他和另一位女子间的牵绊。
“我家人都会在,不是只有你跟我”
“那,韩小姐也会在吗?”舒渝轻声的问。简单的问句,打断了他太过渴切的期盼。
雹于怀安静了。
他没有回答。
“我想她不会喜欢这样。”素净的脸蛋上,有着微微苦涩的笑。“所以还是不要吧。不用看了,我相信你有很多领带,我会把空间加大的。”
懊恼的看着她下楼离去,耿于怀真想捡起旁边的铁锤把自己敲昏。
他为什么就克制不住自己呢?为什么老是要逼迫她?
天知道,他从来不是这样的!
就算跟韩立婷闪电般开始交往,那也是两厢情愿,韩立婷与他算是势均力敌,没有谁追谁这种事情。
事实上,从在一起、订婚到解除婚约,都不是耿于怀采取强势,主动提出的。
然而,现在他想要主控一切时,控制权却不在他的手上。
在那个看起来乖乖静静的、开起车来却凶狠得吓死人的舒渝手上。
她笑,他便跟着开心;她皱眉,他便不敢造次妄动。
他也想正大光明的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可是,情况还没明朗化,他还不能这样做
那么想要,却又得不到。没见面时思念,见面时又不能接近,真是令耿于怀气闷得快要爆炸了。
他本来就不是脾气太好的人,现在更像一座走动的火葯库,星星之火,都可以引燃他的愤怒。
只要一点点火花,就会造成燎原大火啊!
而他愈来愈觉得自己随时会冒出
兹兹兹--
“靠!又跳电了!”水电师傅的怒吼声传来,紧跟着的是一长串异常精彩的粗话咒骂。
雹于怀苦笑。
他再不离开的话,这栋新房大概还没整理完毕,就已经被他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