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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交情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许是少年君臣,情谊自然比旁人深厚;也许两人并肩对抗满朝文武“老”臣,同仇敌忾;也或许是多年前,刺客入宫,上官天羽替皇帝挨了一剑,从此两人变成莫逆。
总之,他们的君臣关系,古往今来,无人能比。
项暖儿发现上官天羽,下意识退开两步,站在门口垂首而立,心思跟著翻腾。
是他,那个等她上门报仇的钦差大人。
多年不见,他还是一样丰神俊逸,还是一个眼神便能勾入人心,与这样的男人为敌非常危险,但危险不是她自找的,而是她无从选择。
“皇上,这是皇太后特地交代的银耳羹。”沁芳挂起温柔恬雅的笑,把银耳羹放在桌边。
“天羽,你也来尝尝,母后最近迷上这味,听说是养肺圣品。”
沁芳听见皇上开口,不经吩咐就添了两碗银耳羹,一左一右摆弄好。
意外收获!项暖儿得极力控制自己才能不表现出快乐。
“怎么,不爱甜食?”他知道这宰相挑嘴得很。
“既是皇上赏赐,微臣岂有不吃之理?”上官天羽懒懒的童起青花瓷碗,凑近鼻子。
吃吧,快吃,让她一次完成任务与承诺项暖儿的心,格登格登跳不停,几乎要跳出胸口了,她带着期盼,偷瞄上官天羽手上的汤瓢。
“不能吃。”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天羽动手拍掉皇上于里的银耳羹,银耳羹落在地毯上,嘶嘶作响,冒出阵阵白烟。
上宫天羽的动作不比他的声音慢,这厢才见他打掉皇上的瓷碗,下一刻他已经点住沁芳的穴道。
失败了
眼下,项暖儿只能选择逃逸或最后一搏。
这里是皇宫内院,守卫森严,逃出去的机会太小,于是她索性欺身向前,抽出鞋间短刀,刷刷刷,刀刀刺向皇帝要害。
只见上官天羽如流星横空,她未转睛,耳旁风动,他己来到她身前。
白影微晃,她向后窜出五六丈外,身法奇快,可他的轻功仍略胜一筹,几个短刃相接,上官天羽看见短刃上有着紫色闪光。
被狠,连兵刃都喂毒,是非置人于死不可。
短刀扶带劲风,径扑他前胸而来,他上半身后仰避开,不等她出招,身随意转,转到她身后。
他捷若飞禽,项暖儿未看清他的招式,他已行至她身后,两指点过,她和沁芳一样,定身。
照理,他应该说:“皇上受惊了。”然后跪地,自请处分。
但上官天羽没说,只是凉凉地坐回软榻上,语带埋怨“皇上就这么相信我制伏得了她,连帮个手也不肯?”
“才出手,两个人的功夫就见高下,我出招,岂不是坏了上官相爷的兴致。”
“多谢皇上替臣下着想。”
还是瘫在软榻上的皇上,用脚搅了搅地上的银耳羹。“这是什么毒?这般厉害。”
“归魂散,算不上什么厉害毒物,厉害的毒无色无味,吃了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只见一天天衰弱、慢慢死去。而吞下归魂散,不到一个时辰,人就会立刻暴毙而亡。”
“真的假的?倘若不是爱卿在此,陪肤尝尝这碗银耳羹,这会儿皇帝可得换人了。”
“那更好,臣就可以马上告老还乡。”要不是同情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对抗恶势力,他对这个位置可没这么大兴趣。
才几岁的人,学人家告老还乡,会不会过份了?皇上瞪他一眼。
“说真格的,爱卿怎么发现汤里有毒?”
“皇上靠近闻闻,它有股兰花香,如果被加在桂花酿里,或许花香味儿相掩还察觉不出,但加在这银耳羹里嘛看来,你们不太会使毒。”
上官天羽轻轻松松摇着折扇,半点看不出才刚面临生死关头。
几句对话,让项暖儿懊悔不堪。是她太轻敌,竟没查出皇上身怀武艺,而上宫天羽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皇上,想不想玩玩?”
“好啊,爱卿想怎么玩?”
上官天羽一弹指,沁芳的穴道被解。
“说!是谁派你来行刺皇帝?”他出声大喝,吓得沁芳双脚一软,趴在地上,裙摆处流出一道蜿蜓黄汤。
“冤枉啊!奴婢是大学士王定辅的女儿,能被挑选入宫,是王家的荣耀,奴婢一心一意服侍皇上,怎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是月儿,她一定是趁我”
她越说哭得越大声,说到最后,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了。
皇上朝上官天羽使个眼色,他亦是一弹指,项暖儿的穴道也解开了。
没趁机逃走,她很清楚在这两人眼下,自己决计逃不了,所以挺身,走到皇帝面前,不带半分怯意。
“是你,项暖儿?”
一眼,他便认出她,那抹倔强、那股子骄傲,一如往昔。真是好样儿的!上官天羽眼底的兴味更浓。
“你认识?”皇帝奇问。
“项庆文的女儿。”
他惊讶。“当年指着你的鼻子,说要十倍还于你的小女娃儿?”
当年听上官天羽口述,他。碗惜自己不在场,不能见识见识这不畏老虎的初生之犊,没想到她真找上门来,且一出场就闹得惊天动地,了不起。
“你怎么办到的?想选秀女可得身家清白才可以。”他很好奇,完全没有才死里逃生的自觉。
项暖儿抬高下巴,白了他一眼。
上官天羽心念一转,答案立现。“有人连女儿的身份都肯卖,想来不是每个名媛闺秀都想成为皇帝的女人。”
好玩,太好玩了!
“这一路追下去,会不会追出皇帝强抢民女?”皇上笑看指指自己。
“说不定。”上官天羽挑眉,凑近皇上。“把这名罪犯赐给臣下,如何?”
“为什么?”
“她看起来很有意思。”
“既然有意思,我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自己玩?”皇帝也对他挑眉,没个正经。
“皇宫内容得下一个刺容?皇上胆子大,皇太后可不会让儿子冒险,她留在这里,玩不到三天就没了,还不如赏给微臣。”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项暖儿火气也上来了。
她的武功就这般不堪一击?
多年来,她拚命学习武艺,主人说她天赋异禀,这些年,她不知手刃过多少人,哪个不是十招之内见血,没想到在他们眼里项家上下几百口的仇啊,她该怎么报。
“最好你们玩得起。”她咬牙切齿,话出口,己运气于掌间,身法奇快,足尖点地,未近皇帝,先推出双掌。
瞬地,啪啪啪,上官天羽斜身飞过,拆了她二十几招,不正面打,只是闪避。
“你一味闪躲,算什么好汉。”
项暖儿怒目相迎,眼底那股倔强让他看傻。真是有趣的玩具,决定了,非留下她不可。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啊。”他笑着,又接下十招。“这是哪一家的招式”皇上闲闲趴在桌上问。
皇帝的武功不弱,可情长年关在皇宫,身为帝王,对江湖事自是了解不多。上官天羽笑而不答。
他诱之以利“你说,我便把她赏给你。”
“皇上会不会说话不算话?”他一面和人对打,一面与皇上对答。“你说呢?”
“谢皇上。她的师父是宋民君。”
一边和她交锋,还有余力和皇帝对谈,他的自若让项暖儿更形急切,两军交战最怕的是自乱阵脚,她越急便越见破绽。
皇帝一愕。“宋民君?你是说”
“没错,看来当年皇上的仁慈用错对象了。”
“是肤德政不彰,应该多表扬忠孝节义,以儒治国,以佛教教化民心,教会百姓懂得分辨事非对错,别有事没事上门来搞刺杀。
哼,说得好像百姓皆错,唯帝王对,怎不说他是以杀人为乐、以操弄人命来证明自己位高权重!项暖儿愤愤地想。
谈笑间,上官天羽又见弹指,她穴道又被点,再次成为偶人。
“剩下的,就请皇上处理了。”指指吓瘫在地上的沁芳,上官天羽一把玩起他看上的新玩具,飞檐掠壁,离开宫廷。
至于宋民君下次再说。
皇上叹气。
项暖儿睁开双目,入眼的是一顶青纱碧帐,低眉,身上盖着一条金线蟒丝被。她推开被子纱帐,鼻间传来细细清香。
这是男人的屋子。
放眼处,一对洋漆小几,左边摆看描金花瓶,里头插着几枝初绽新梅,香气便是从那里飘散出来,临窗处,有一紫檀雕璃桌,案上放着文房四宝,案旁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书册。
她怎么会在这里?
脑袋飞快运转,皇帝、上官天羽刺杀事件回笼。
项暖儿懊悔地垂下双肩。失败了,躁进让自己失去大好机会,她再不能靠近皇帝,更惨的是她就算再练十年武功,都杀不了上官天羽。
报仇化成梦一场,梦醒,她什么都不是。
跃身而下,不及着履,她必须尽快离开,找到主人,重拟计划。
驰奔几步“嘶一一”她的足躁吃痛,倒抽气,低头,发现一条银白色的链子将她的脚挂在床边,银链够长,可以让她在房里四处走,却到不了大门口。
他把她当成猫狗挂起来?可恶!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就地坐下,用力拉扯,平时她有本事将普通刀铁折断的,但这回试了老半天,这银色脚链不知以何物打造,任凭她怎么使力都扯不断。
气急败坏,她翻箱倒柜,把柜子里的东西全翻出来,想找把刀剪武器对付脚上的累赘。
但是没有?所有柜子全翻过了,都找不到她要的东西。
项暖儿不死心,把几上的花瓶砸个粉碎,捡起一块大碎片,戳着、刺着,企图把链子刺穿。
可任她弄得香汗淋漓,脚上的链子始终不见损伤。
“你对这房间有很大的意见。”不知何时,上官天羽斜倚在门边,看猴子耍戏似地,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她抬眉,怨忍眼神向他射去。
他不为所动,右脚进屋、左脚进屋,每个脚步都慢得像瑞在项暖儿心上似地,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懂,一个斯文秀气、笑容可亲的男人,怎会眼神一转,就威吓得吓人,让她连呼吸都觉困难。
蹲到她身边,上官天羽勾起她的下巴,注视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来你睡得很好,精神充足,体力饱满,要是再让你吃上两餐,我的宅子不知会不会让你拆了当柴烧?”
她别开脸,被拒的男人微愠,转动手腕,把她的脸扳回来,两人就这么暗中较劲,她用力、他更用力,虽然表面看不出来。
“真是只不服输的小野兽。”
突地,他轻笑,低下头,封住她的唇,辗转细吻。
没想到这一吻,唇就移不开了,原本单纯捉弄,想让她羞愤败阵的心眼,也全教两唇贴合的美妙给驱逐得半点不剩。
他在做什么?项暖儿的脑子糊了,心在胸口失速跳着,几要冲撞出来。
她先是一愣,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心却莫名失速狂跳起来,最后只能模模糊糊想着他的唇好软,带着一股让人着迷的醉香。
他吻得她黑眸氢氢、红唇水嫩,娇喘溢出喉间,陌生的火焰燃上身子,使她全身发软,不自主地想要靠向他
天,她在做什么!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和他的皇帝都该去死,她怎能任他这般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