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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之后,苍松派。
霞阁山上,终年云雾缭绕,远观山形雄伟陡峭,近看山路入口则有座巍峨高耸的牌坊耸立于山脚之下,白冽冽的外观教一般人看了不免油然而生敬畏之意。
一道瘦削的身子,无视于周遭多变而空灵的风景,迳自缓缓步行至牌楼前,男子抬起头,很仔细地看着这石柱上的每一处,仿佛在测览着一件雕工精细的艺品,半晌,他微侧过身,将视线转而投射至更远更高的蓝色晴空,除了云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他的视线,眼前是空空荡荡的,就像他此刻的心。
他不太晓得自己是否应该回来,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然而,脚步却不断像被吸引似的朝着这个方向走,这儿是他又爱又恨的地方,现今再回来,却已无法再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了。
零零散散的车队这时由他身后经过,他回身一看,只见有两人挑着扁担,一个身着黄衣,另一个则是青衣道服的打扮,两人正由他身前经过,较年少的黄衣道士显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十分碍眼,劈头就开骂了。
“打哪儿来不长眼的浑小子?看见小爷我,也不会让让是吧?待得怠误了大事,休怪小爷拿你开刀!”
那男子也不多话,便依言向后退了几步,精光暗含的锐目不经意地扫视一下眼前这两人,确定他以前并没见过,未及多想,随即便拱起手来,状极有礼地开口问道:“敢问道爷,今儿个是否正是贵派新任掌门即位大典?”
黄衣道士闻言,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男子寒碜的穿着,心下顿起鄙夷,但毕竟是自居名门,一时之间也不好将嫌恶表现得昭然若揭,但说起话来总是带了几分不客气。
“正是,这位爷儿,你可有收到帖子?”那黄衣道士心下颇觉奇怪,若是重要的贵客早就在两、三天前全都到达山上了才对。
“我没帖子。”男子马上道。
没帖子?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了,黄衣弟子心想,正要说话却被身旁那青衣弟子伸手阻止了,只见他打了个稽首,十分客气地说道:“没帖子也不打紧,今儿个我派并不设门户之禁,为的就是能让江湖上众位朋友均能到场臂礼,只是我俩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为您带路,您就请自个儿上山吧。”
那男子微微一挑眉,便迳自去了,那黄衣弟子见他离开,随即撇了撇嘴角。
“唉,不设门禁不就等于门户洞开,连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了么?嗟!”说完这话后,他正要提脚跟上青衣弟子,却又被人喊住。
“请问”背后传来一句女声。
那黄衣弟子心想,不速之客还真多,正要打发过去时,那女子却不待他回身便先窜至他身前,乍见那女子,让他差些怔愣住了。
随女子而来的是一阵沁人心脾的桃花奇香。
“请问,这儿就是通往贵派的山路么?”那女子身着朴素,包裹严密,仅露出一双盈然双眸,但却无法遮掩旁人对其绝色的联想。
当下只见黄衣小道登时结巴起来。“姑姑娘是打哪儿来的?”
女子一愕,随即便道:“我我不能上去吗?”
那弟子显然有些晕头转向,竟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何来历,傻呼呼地便答:“姑娘想必是来观礼的吧,今日是本派新任掌门人的接任大典,上头有令,江湖各路朋友皆欢迎共襄盛举,姑娘只要沿着这条山路便可到达携霞厅,那儿就是啦!”
那女子听着,表情有些发怔,最后听见可以进山的话后,这才像被人推了一把似地醒将过来,也不谢过,便匆匆转身往山上直奔面去,那黄衣弟子没察觉到其中怪异之处,反而还十分疑惑。
“奇怪,不曾听说过有这么漂亮的姑娘,简直要比咱们夫人还要美上三分!”黄衣弟子自顾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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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山上,人渐多起来,闹热的气息川流于一向沉静的院落之间,平添几分人间烟火,路的尽头处是苍松派携霞厅,厅上早聚集许多江湖朋友,或尔阔论高谈,或尔窃窃私语,说的全都是今儿个的掌门就任大典之事,谁都没有注意到厅里的角落处,还站了个行止奇异的男于,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四处走动,就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吵吵嚷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时又有一个青色道服打扮的青年男子从后头走了出来,趋前向众人拱手施礼后,期声道:“在下苍松派第十一代弟子孤星河,欢迎众位前辈及朋友不辞千里前来参加本门的盛会,着实令敝派蓬壁生辉,光荣之至”话说到一半,后头突传出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孤星河闻声向后看,这时大厅上的众人亦因见到来人而一阵哗然。
“原来传闻是真的!”
“传闻?什么传闻?”
“一笑江湖半倾倒,就是指这武林第一美女,商离离啊!”有人掩着嘴,偷向旁边人说着,然而那音量却足使周遭的人统统听个一字不漏。
“一笑江湖半倾倒?好大的威名儿!”
“那可不,你瞧她的模样连京城四大花魁也比不上。只可惜呀!名花有主喽!她就是新任掌门孤行云的过门妻子。”
就在众人惊叹于商离离的美貌之际,那被谈论的主角却仿拂听不到似的,闭月羞花的面容上挂着一抹矜持从容的微笑,一身杏色常服,妆点几分胭脂,如云秀发端庄地梳成个垂髻,插上螺钿饰面的金簪,虽是简单打扮,却已足将今日到场的诸多女子给比了下去,有谁能像她这般,光站着就能流露出无边妩媚来?
“众位前辈,小女子商离离见过各位。”目光环视了厅内一圈,商离离显然十分满意大伙儿因惊艳而静默下来的效果。
“外子因潜心修练,此时正是水火交济的紧要关头,别说出关了,就连半点声响也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以致无法及时出关受封,不能到此亲迎,得罪失礼之处,望各位海涵,小女子不才,斗胆擅自决定代行云出来向各位陪罪,麻烦众家前辈兄弟勿怪。”
“可是时辰已到”人群中随即有人道。“误了吉时那怎么好?”立掌门人而掌门人却不在现场,这岂不荒谬?
商离离见情况有些紊乱,当下马上决定。“众位勿扰,离离有一计策。”
“什么?”
“家师仙逝之时,曾交给我夫一块玉佩,此佩乃我派掌门继承人必持之信物,见玉佩则如同见人,不如将这块玉佩请出来,我夫也就算在座了,如何?”
“此计甚好。”孤星河忙不迭地点头附和。“我这就去请。”话毕便匆忙走了进去。
而厅上一伙江湖豪杰皆面面相觑,似乎从没想到堂堂一个就任大典,居然会由一个小女子全盘操控掌持。
不多时,孤垦河双手捧了个盒子由里头走出,商离离面露微笑,上前揭了开来,众人一看不禁发出赞叹之声,原来那玉佩约莫巴掌大小,通体碧莹,果是世间稀品。
“见玉如见人,我等在此宣布,苍松派第十任掌门,便是孤行云。”
“玉佩是假的!”
就在商离离语音方落的同时,台下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厉喝,几乎要将所有祝贺的笑声都盖了过去。众人一惊,纷纷回头望向声音出处,只见后头一个人影缓缓步出,直直行到商离离身前。
“玉佩,是假的。”他又慢慢地重复了一次这句话,然后,抬起头来。
商离离心魂一震!“是你?!”
“是我。”男子面无表情。
“他是谁?”众人已在揣测。
“他有些面善好像”
“我想起来了!他是孤自裳,孤行云的师弟!”
“师弟?师弟怎会显得如此潦倒?再说他还说那块玉佩是假的耶!”
就在一群人的讨论声中,孤自裳与商离离的眼神冷冽地对视着,但那其中却又夹缠着一种爱怨交错的心绪,孤自裳面对眼前这俏生生的女子,只见她丽妍惭花、容姿愧月。
难以忘怀的往事汹涌而来,让他痛楚得几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依然和从前一样的美丽,眼底眉梢尽是楚楚可怜的软弱姿态,但孤自裳并没有忘记,她那股隐藏得太好的冷肃。
就是那一道杀气,教他时时刻刻得以不忘记那教训。即使她再美丽,也如同一朵毒花。
人群的声音,突然扬扬沸沸地贯人孤自裳耳中。
然后商离离动了动身子,因惊讶而怔然的神色,陡然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二师兄。”
商离离又愣了一下,不过这回她并没有停顿大久,笑意甜美地漾在她的双颊,她的神情转变得极为快速。“本派今天实是喜上加喜,不但我夫即登掌门之位,连在外云游、一度下落不明的二师兄都回来了,各位前辈,这就是我的二师兄孤自裳。”
人群中一阵沸腾。
商离离下了台阶,便趋向孤自裳身前,伸出手来想拉他,不料孤自裳却一个退步,躲开了商离离,商离离的纤手碰了个空,却也不恼怒,仍细声道:“今儿个是行云的大日子,有什么重要的事,咱们待会儿再说罢?”
“你这是求我?”孤自裳冷冷道,然后注意到一瞬之间,商离离的眼神中差些没喷出火星来。
她这次没有回答,一旁的孤星河似乎察觉了情况不对,马上想跳出来转移话题。
“我看别再耽搁下去了,否则吉时都要过啦!”孤星河拿着玉佩将其高高举起,便朗声道。“多谢各位前辈前来祝贺,我仅代表本派掌门人再次谢过各位,携霞厅后己略备素菜水酒款待各位,请大家前往。”
甭自裳突然插道:“你敢以玉佩代表孤行云?”
甭星河不自觉一身冷汗,却又极力想辩驳。“我凭掌门信物,有何不妥?”
甭自裳冷肃地勾了勾嘴角。“当然不妥,第一,我之前说了,玉佩是假的,第二,你算哪颗葱?”无视于对方听了这番话后,胀得通红的面颊,他又道:“苍松派传人的玉佩形色火红如炬、状为升龙,并非眼前这块通体翠绿的宝玉,以假物宣誓,有用吗?”
此话一出,虽是淡淡的不经任何修怖,却教在场之人开始议论纷纷。
而商离离的脸色这回真全变了。“二师旯,你既然说掌门持有的玉佩不该是这个模样,那么难道你有真正的信物么?”
甭自裳似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他冷然道:“信物不在我手上。”
商离离闻言,美丽而僵凝的脸上忽然松弛了下来,甚而过于惊喜地发出一声嗤笑。“你说什么?你没有信物?”
“我是没有。”孤自裳道。“不过那并不代表我说的是假话,事实上这件事除了师父还有我之外,世间尚有一个人知晓苍松派掌门人信物的真实模样,那人便是少林武佛闻达大师。”
“什么?!闻达大师?!”众人又是一阵暄哗,谁都知道闻达大师乃武林泰斗,说话更是极具分量与公信,既然闻达大师知道玉佩的真面目,那商离离今天安排的大会根本就是瞎闹一场。思到此处,大伙纷纷开始陷入一种被耍弄的不满之中,品行较差的,甚而骂将起来了。
“一个臭娘儿们也敢发英雄帖!活得不耐烦了是嘛?”
“女人家绣花不绣花,跑出来跟本大爷称兄道弟的,丢人不丢人啊!”商离离不是聋子,她越听面色越是死白,但现在如果自乱阵脚的话,道行也未免大浅了,她不是简单人物,昔日既然有办法使孤自裳吃她一剑,今天她也就有办法教他再死一次!
“呵呵呵呵!”她突然掩嘴笑了起来,声音娇脆如铃,仿佛听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你说闻达大师知道玉佩是真或假,但闻达大师身在千里之外,又怎能亲来证实?你这分明是无真凭实据却故意要使众人误会。”厉声喝完这段话后,商离离神态霍而一转。转眼间楚楚明眸之中竟蓄了满眶泪水。“二师兄,你就这么见不得大师兄好么?”
甭自裳有些错愕。
只见商离离仍兀自抽噎着,状若悲恸至极。“师父没有将掌门人的位置交给你,你是不是因此心中对我和大师兄怀有怨愤,甚至为此离开?”
“”孤自裳干脆不语。
“二师兄大可不必这么做,更毋须编一套自以为是的谎言,师父要你下山,正是为了痹篇这场面,明明没有玉佩,为何又要不择手段的破坏这场盛会呢?”
正当商离离说到哀凄处,人群后头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他有玉佩!”
商离离一吓,抬起头来,只见人群分成两边儿,由后头走出一个女子,淡淡桃花香迎面扑来,众人不禁一阵陶醉。
“这是哪来的姑娘?竟身怀奇香?”
“她说孤自裳有玉佩,这是怎么一回事?”
疑问声中,孤自裳闻见熟悉的气息,一回首,竟是怔了。“芳”她的名字梗在喉头,孤自裳喊不出她的名。
她怎么会来?她不是一个他曾经作过的梦么?
然而此刻,她却亭然地站在他的身前,除却眼神中的疲惫外,她的一切,正如同他梦中一般,那如梦似幻的绝尘样貌让所有人为之屏息。
但见那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儿迎着他的视线,伸出自己的手掌,缓缓打开,里头躺着的,正是块火红的升龙佩!
她仍旧看着他,慢慢走近他,然后,轻道:“孤大哥,你的玉佩。”
甭自裳循着她的视线,将手慢慢搭上芳菲的掌心,透过玉佩传来的,是温度。
这提醒他面前这女子是真实的。
下意识的孤自裳忽然一个旋身,将身上的大黑斗篷给卸了下来,另一手顺势拉住芳菲往自个儿怀里带,顷刻,芳菲身上已多出了一件斗篷罩住全身,只余下半张脸,透出晶莹白皙的面颊及粉嫩如桃的唇瓣。
“你怎么来了?!”孤自裳沉声问道,有一种作梦犹醒的不真切感,她怎么会在这?!
芳菲却全然无感,她的情绪已被再度见到孤自裳的喜悦给占满了,一种充实取代了思念与空虚,夜以继日的摸索寻找,终于在今天见着了他,教她如何能不欢快、如何能不激动?!
“我曾听你提过这儿,所以我想说不定到这儿来,可以找到你”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孤自裳闻言,不由得苦笑。
傻姑娘啊!若他那时心念一转,不想上山来揭穿这场大阴谋,那么届时她该怎么办?
想到她一个未曾涉入尘世间的女子,竟就这样孤身寻来,路上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却全是为了他而来,任凭孤自裳的心再如何冷硬,也不得不为之感动了。
这一切均落入大厅所有人及商离离眼中,眼看他们两人竟旁若无人的对视交谈着,而芳菲恰恰又明显地将商离离给比了下去,这教商离离怎能不恨?
她向来自负美貌,又怎能容忍屈居他人之下,加上瞧见孤自裳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商离离竟莫名地又妒又嫉。
芳菲原本满心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但不知怎地,忽察觉到一股不友善的气息,她微微一颤,不明所以,但也没多加理会,便将玉佩塞进孤自裳手中,然后轻轻地自孤自裳怀中抽出身子。
“你要去哪里?”孤自裳自然不放她。
芳菲回头,晶莹的双眸凝视着他。“我是来还你玉佩的,知道你还好好的,不枉我心心念念的追寻,我就安心了”她缓缓地道。“孤大哥,你多珍重。”
“慢!”孤自裳想也不想就将她拉回来,然后将她箍着,也不待她说话,便拿着那块玉佩,展示于众。“这一块就是祖传升龙佩,只有历代苍松派掌门人方可持有,升龙佩是真是假,我不再说,各位尽管去求一个答案,届时也不枉我白走一遭。”
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倒教别人再无法开口了,而情势急转直下,孤星河只好出来打圆场。
“这或许是有些许误会,总而言之,本派必会尽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这一次的继任大典,就姑且延后,还请各位前辈、江湖弟兄多多宽谅。”
这期间,商离离不发一语,她的注意力全被那来路不明的美貌女子给勾走了,她是谁?从哪里来?又是怎么和二师兄相识的,还有还有
她为什么比自己还要美丽?!
携霞厅上,众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四个人分据双方。
商离离的眼神片刻未曾移开。
甭星河想说些什么,却知道自己没那个分量,于是只好暗里扯了扯商离离的袖子。
商离离回过神来,冷笑着开口。“好了,如二师兄所愿,掌门人的事儿搁了下来,现在可怎么办好?”
奇怪,孤自裳想道,从前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就连她使心计耍坏时,自个儿也浑然不察地傻傻栽了进去,然而今日再见,她却再也引不起他任何爱恋的情绪,他甚至为了自己在受伤那段期间对商离离念念不忘的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商离离的存在是强烈的,他无法不感觉,但一方面又恐惧,即使他知道自己将不再为她所迷惑,却仍不自觉地恐惧被她勾引。
那是绝对的爱情褪去后所残留下来的苦果,爱的感觉没了,苦涩与见到对方时的震颤却仍犹存。
芳菲注意到他的僵硬和沉怒,忍不住瑟缩了下,那轻微的动作让孤自裳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紧握了下她的肩膊,芳菲抬起头来望着他,晶莹的水气似就要从细长的眉睫中落下。
她好痛苦,因孤自裳的情绪。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她瞧见一个绝世女子,艳色流露着妩媚,柔笑如盛放的牡丹,秀发盘成的漩涡折射着细心保养的光辉,红润细致的肤色与虽包裹得密不透风却依稀可见其窈窕的身段。
她是芳菲行至目前为止所看过最美的女人,连她都忍不住要为她怦然心动,商离离那摄魂也似的魅力,真教人为之惊诧。
“二师兄,你们直勾勾地瞧着我做啥?我脸上长了疗么?”商离离知道芳菲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看,便说。“难得带了个姑娘回来,方才那些烦心事就甭提了,我以做嫂嫂的身分,也该为你高兴,这位姑娘唤什么名,家住何处?”她故做亲热的想趋前拉芳菲的手,没想到还没碰到,芳菲便被孤自裳拉到身后去。
“你别碰她。”孤自裳捍卫性地道。
商离离银牙暗咬,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对她!他孤自裳凭什么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二师兄,你对我有太多误解。”商离离垂首,转眼间竟滑出了泪珠儿。“况且你我都清楚,门中不能一日无掌门,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甭自裳不语,漠然看着眼前这个哭泣的女人,心中的厌憎无可遏止地益趋强烈。
他不欲同商离离多谈,转首对着一直没插上话的孤星河道:“大师兄呢?他在哪儿?”
甭星河一时语塞,商离离沉怒地扫了他一眼,似乎为了他还站在这里,以至于打断了她的使媚而感到生气,孤星河就在这种压力下唯唯诺诺地回答。“师师父,他他闭关多日,目前还未出关”
甭自裳打断他。“师兄若在山上闭关,那每日午时一刻,闭关的松云洞应该会有真气冒出,等到明天时辰一到,很快我就能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甭星河皱着眉头。“我怎敢欺骗师叔,师父真的在闭关。”
“那好。”孤自裳点了下头,拥着芳菲便要往后头走去。
甭星河没能阻拦他,商离离见他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银牙暗咬,甚为气愤。
“星河,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帮你师叔整理房间!”
甭星河呐呐地衔命而去。
甭自裳淡漠地看了商离离一眼,这:“不用费心了,我哪儿都住得。”
“那怎么行呢?”商离离意有别指的。“你能睡柴房马厩,你身边那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能跟着你睡柴房马厩么?”
芳菲听见这话,也不知是讽刺,她回头过来,粉若春樱的唇畔含着抹宁心的淡笑。“没关系的。孤大哥在哪,我就去哪,柴房或是马厩,我都无所谓。”
这几句话说得极是真切诚恳、情意缠绵,商离离听了却是备感刺耳,这让她想到过去的事。
饼去,其实也不算太久,那时孤自裳曾搂着她,她也曾拥有孤自裳专注的凝望和怜惜,但今天再见,仇恨却已将他俩划隔至不可能再伸手相触的两端。瞧见了孤自裳看她的那副神情,那种鄙夷和漠视的神态,是她身为一个女人至今还不曾受过的羞辱!
商离离再难忍受这样的局面,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把袖子一摆,这:“叫客人睡柴房马厩,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更何况是二师兄回到自个儿的家来,方才我只是说笑罢了,妹妹请勿见怪。”说到这儿,她突然以袖掩口,有些惊诧地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只是孤男寡女同睡一房这未免”
甭自裳剑眉微蹙,顿了一下,正要开口时,芳菲却说话了。
“我和孤大哥在桃花村时也是住在一块儿的。
商离离闻言,脸色不由得一变。
甭自裳忙打断芳菲的话。“给我们两间相邻的厢房。”
话毕,他便带着芳菲离开携霞厅,只留下商离离,偶人般的僵立当场,她为了今天而精心做的打扮与妆饰,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可笑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