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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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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詠歌还是感冒了。

    一早她就喷嚏、咳嗽个不停,她抱病到报社上班,可是一来就一直躲进大茶水间里猛喝温开水,阿q地希望自己的病情可以不葯而愈,因为她忙得没时间看医生,也忙得没时间让感冒葯催眠她的睡意,能免则免,不要看医生最好,还有一点,她最讨厌吃葯!

    “怎么回事,詠歌,感冒了?”范纲佑尾随她进了茶水间,对她猛用面纸擤鼻涕的惨状感到不忍卒睹。

    “嗯”卢詠歌从鼻子里发出含糊的回应,头昏脑胀的,她真怀疑自己今天写的新闻稿会不会语无伦次。

    范纲佑担心的看着她。“生病了就要看医生,向总编请假吧,或者,我可以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卢詠歌将揉成一团的面纸丢进垃圾桶里,虚弱地对他一笑。“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我撑得住。”

    他定定的看着她。“可是你的脸色好苍白。”

    卢詠歌笑了笑,拿出另一包面纸来。“那是因为我昨天没睡好,跟感冒没关系。”

    昨晚的她特别觉得孤单,从屠家离开后,她一个人开车在路上晃了许久,最后还是因为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而回了家。

    或许她该考虑辞职,接着移民到纽西兰,至少那里有她的亲人,在她寂寞的时候,家人可以陪她、安慰她,不致像昨晚落得那般凄凉的地步。

    范纲佑盯着她突如其来的落寞神情,控制不住地问:“昨天不是你生日吗?你一下班屠奕南就来接你了,你们玩得不高兴吗?”

    昨晚他原也想替她庆生的,餐厅都订好了,可是迟迟不敢开口约她,当他一看到履奕南来到报社,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约到詠歌,因为在她心中,屠奕南永远是摆在第一顺位,别的男人只是装饰品罢了,她永远视而不见。

    卢詠歌一愣。“我们玩得很高兴呀。”她垂下眼睫,呐呐地说。

    她当然知道报社里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她暗恋着屠奕南已达五年之久,那都是因为她那位大嘴巴的英俊总编上司兼教授传出去的。

    “你说谎。”看着她疲惫的神情,范纲佑平静的直陈事实,他紧追着问:“告诉我,那个屠奕南,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卢詠歌心头浮起一阵迷惘的苦涩,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奕南昨晚留下她去赴金海恬的约会,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过去每当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时,她这个“哥儿们”总会被他丢在一旁,等他与女人玩腻了,他才会再找她这位“难兄难弟”叙旧。

    所以,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可是这次她却觉得好累、好累,当昨晚他蓦然离去,她浑身像被抽干了似的难受,他好像没有想过,她也是有感觉的,他这么做,她也会觉得好难受。

    她常常黯然神伤的问自己,还要等待多久,奕南才会注意到身边有个她一直在爱着他呢?

    或者,她根本高估了自己,她有哪一点可以吸引他?又有哪一点值得他来注意她、爱上她呢?

    在奕南心目中,她是小詠歌、小学妹,绝不会等于“女人”或“妻子。”

    或者,在他心目中她也不是小詠歌。小学妹,而是老詠歌、老学妹了,毕竟过了昨天,她已经二十四岁,不小了,他一向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凡过了二十的女孩在他眼里都是老女人,过去他没将她放在心上,现在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个老女人呢?

    “詠歌!”范纲佑忍不住出声叫她。

    她发呆竟发了这么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知不知道好男人多得是,屠奕南那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根本不值得她相守五年?

    卢詠歌蓦然回过神来,她振作了一下自己,敷衍的笑了笑。“我没事,我们回去工作吧。”

    她转身要走,范纲佑却伸手拦住她。

    他急促地说道:“詠歌,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我劝你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浪费你太多时间,你还年轻,好男人还很多,屠奕南地不配”

    “学长!”卢詠歌阻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不想听任何人说奕南的坏话。

    即使不再爱奕南,他也是她心目虽最重要的男人。

    “唉,你”范纲佑瞪视着她,平时聪明干练的她,对爱的那股傻劲让他认输了,想不佩服她都不行。

    “学长,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匆匆说完便推门而出,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再一点时间就好,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如果三个月内奕南对她仍然没有回应,那么她将决定到纽约去进修,不再守候!

    奕南从去机场见过金海恬之后,精神就一直亢奋不已,他仍旧一大早起来准备去公司,却发现没什么人要理他。

    “嗨,怎么回事?大家都这么沉默,吃个早餐不必这么严肃吧?”他照例帅帅地一笑,拉开自己的餐椅落坐,但是他的手足们却对他的谈笑风生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只有奕东有反应,不过那反应是赏他一记冷眼。

    “怎么了?老大,眼睛不舒服呀?”奕南笑着拿起刀叉吃火腿煎蛋。

    “你的心才被狗吃了。”奕东没好气的说。

    “火气这么大,谁得罪你了?”奕南笑嘻嘻地问:“是不是你的童童小姐又忙着作曲,所以没空陪你了呢?”

    中中受不了的一个皱鼻,柳眉扬起。“拜托,三哥,实在不是我要说你,你真的太过分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嘻皮笑脸的?”

    “什么嘻皮笑脸?大哥是我们屠家的栋梁,我关心他呀,哪里过分了?”奕南冤枉的叫。

    奕北冷冷一哼。“不必装蒜,你自己心知肚明。”

    “臭小子,你给我说清楚,昨天你丢下詠歌跑哪里去了?”憋了许久,奕东终于忍不住忿忿不平地问。

    “我去见金海恬呀。”挑挑眉,奕南答得一点都不心虚。

    奕北神情更冷,他冷嗤一声。“果然!”

    “你们这是干什么?”奕南好整以暇地说;“金海恬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去见她有什么不对?”

    “什么?”中中场起高八度音,她真的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想不到他们皇家中学那聪颖非凡的杰出校友金海恬居然也那么胡涂,跟她三哥谈起恋爱来了,真是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呀。

    奕南马上得意起来。“很高兴吧,中中,你快要有三嫂了,还是位名模,是不是感觉很荣耀呀?”

    他觉得金海恬可比颜乐童和楚行优棒多了,中中理所当然会很开心才对。

    “才怪!我、我”中中气得跳脚。“我不要啦!”

    “你又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奕南一脸“算了”继续吃他的火腿煎蛋,懒得理她发疯。

    “说我耍小孩子脾气?”中中气不过,跳起来指着他大喊“你才笨蛋咧,笨透了!”

    全家最笨的就数他,放着深爱他多年的卢姐姐不要,居然要找个来路不明的金姐姐当她三嫂,那卢姐姐怎么办,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奕南大摇其头,对着奕东、奕西、奕北说:“你们看见了,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小姐,脾气这么大,啧,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哟,我说中中,你该好好的检讨、检讨自己了。”

    “要检讨的是你!”四个人、四张嘴,异口同的对着他指责大喝。

    奕南差点呛出口中的热咖啡。“干么呀?相声时间啊?”

    向来温和的奕西率先道:“奕南,昨天是詠歌的生日,你实在不应该丢下她一个人。”

    “对呀,卢姐姐太可怜了。”中中幽怨地说,想到这个她就吃不下,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事嘛。

    “我还当是什么事哩,原来又是为了这件事。”奕南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吧?我昨天去赴金海恬的约会,两者相比,小詠歌过个小生日,这算什么大事,你们何必想得这么严重,她不会在意的啦。”

    “不会在意?”想起卢詠歌昨晚那毅然决然跳下泳池的身影,奕北尖锐地问:“屠奕南,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你自己很过分?”

    “喂喂,现在过分的是你。”奕南不平地嚷道:“我好歹是你哥耶,你居然对我指名道姓?”

    中中耸耸肩“三哥,你再这样下去,不止小扮,连我也不认你当二哥了,我情愿老纪当我三哥!”

    “哇!”奕南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连老纪的地位都比他重要?

    以前他们要他振作,他不振作,他们觉得他罪该万死,现在他振作了,他们却又圈圈叉叉,真是去他的!

    奕西直言道:“奕南,你是不是应该去向詠歌道个歉?起码向她解释你昨晚不是有心扔下她。”

    奕南难以忍受的皱起眉头。“哇拷!我道什么歉呀?”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你要道歉,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奕北冷冷地说:“因为昨晚你走之后,詠歌跳下泳池游泳,今天她不死也废去半条命。”

    大家都傻眼了,没想到向来冷酷的奕北会直接把这件事情讲出来,詠歌知道定会哎呀,糟糕喽。

    奕东、奕西、中中面面相觑,这又再度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不会叫的狗,真的会咬人。

    詠歌在他走后跳下泳池

    经过一整天,直到人已经站在卢詠歌寓所门口了,奕南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干么做这种事?难道他不陪她吃饭的打击真的有那么大吗?还是

    他灵光一现。

    对了,礼物!她一定是在怨恨他没有拿出生日礼物就落跑,所以气得跳水泄愤。

    其实要礼物她可以明讲嘛,大家都这么熟了,干么这么偏激,真是的!

    他伸手按了卢詠歌家中的门铃,宁愿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也不愿去正视他们之间的问题。

    看了看表,才八点,搞不好詠歌还没回来,她可能还在跑新闻,他还是打道回府吧,他就不信今天没见到詠歌会睡不着,反正他现在会站在这里也不是出自他自愿的,都是老大和中中他们啦,讲得好像他不来问候一下詠歌就不是人似的。

    霍地一声,门拉开了。

    还在徘徊不定的奕南吓了一跳,顿时拉直倚在墙上那委靡的身子,他心脏莫明狂跳,盯着来开门的卢泳歌。

    咦,她穿着睡衣?还披头散发的,莫非刚刚她在睡觉?怎么脸颊红成这样?喝酒了吗?

    卢詠歌双颊红嫣嫣的,看到他,她神情愣然。“你怎么来了?”

    如果要讲得刻薄一点,她还以为他昨晚也上了飞机和金海恬私奔去了,他会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是奇迹。

    奕南略过那太过关心她的心情,故作轻快的说:“哈,原来你在!我还以为我会白跑一趟。”

    “有什么事吗?”她实在不敢相信地会来,还以为他在没征服金海恬之前都不会再想起她。

    “来看你。”他直截了当的说,自己走进门。

    奕南一眼就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葯袋,他转身看着她。“你生病了?”

    他们没有骗他,她真的在寒夜里游泳。

    “有点感冒、发烧。”卢詠歌径自倒温开水,喉咙干干的她,很快的把一大杯温开水都喝完了。

    “你还没吃葯?”他问。

    葯袋还没开,而且,她从来就最讨厌葯味。

    “还没,我睡过头了。”她笑了笑。“我正准备煮包速食面压压胃再吃葯,没吃东西就吃葯可是很难受的。”

    奕南挑起了眉尾,粗声说:“都生病了还吃什么速食面。”

    奇怪了,为什么他会为她心疼?大概因为他是罪魁祸首吧,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生病。

    对,一定是因为这个理由!

    卢詠歌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将就点吧,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弄吃的,冰箱里有饮料,你要喝什么就自己去倒吧。”

    “谁要你弄了?我弄!”他将她压回沙发上,还快速的去她房里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命令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弄吃的给你吃!”

    卢詠歌错愕的愣在沙发中,奕南已经走到厨房去了。

    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脸颊,热的,不是因为发烧,是因为奕南。

    等到奕南大功告成煮好一锅卤稀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在稀饭里加进瘦肉和青菜,特意熬得稠稠的,希望喉咙发炎的卢詠歌可以吃得舒服一点。

    他将稀饭盛进碗里端到客厅,她睡得正熟,他轻轻摇了摇她,希望别吓着她才好。

    其实说起来詠歌的长相是属于“很漂亮”那一型的,都五年了,她好像都没变,肌肤一样那么细致,脂粉不施也一样好看,跟二十岁的她实在没什么两样。

    奇怪了,这么漂亮的人儿怎么都没人追哩?

    卢詠歌悠悠醒来,看到近距离在看自己的奕南,一时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奕南”她皱皱眉心,看样子她的烧还没退。

    “醒了。”奕南连忙移开目光,他真是疯了,刚刚怎么会鬼迷了心窍一直盯着她看?

    他把稀饭端到她面前,催促道:“快吃了吧,吃完好吃葯,吃完葯你就可以休息了。”

    她悄悄看他一眼,接着低垂着头,沉默的把一碗稀饭都吃完了。

    他对她的关心只是一时兴起吧,她要自己别对他抱有太大幻想,毕竟她知道他从没把她当女人看。

    “喏,吃葯。”奕南倒了温开水过来,葯袋里的红包让他犹豫了一下。“要吃退烧葯吗?你还在发烧?”

    她看着葯包皱眉。“已经吃过一次了,我想应该不必再吃了吧。”

    “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搂住她的头,与她额对额试温度。

    一时间,卢詠歌呼吸急促,她的脸发热,头昏脑胀。

    如果他再这么对她,别说纽约了,她一步都无法狠下心离开他。

    “还很烫哪。”奕南放开她的头,把红包也塞给她。“还是吃一吃比较保险,免得烧成智障就不妙了。”

    听到他胡言乱语,卢詠歌不由得笑了,她紧绷的心情也松懈下来。

    吃完葯,她再度被奕南押上床去休息,她实在也困了,可是他

    “我不会走的。”他替她盖上被子,还揉乱了她的头发。“你睡吧,我在地毯上睡就行了。”

    卢詠歌闭上眼睛,她真的累了,想睡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平稳,当她醒来看见奕南在地毯上睡得东倒西歪,不由得定定的看起他来。

    天快亮了,他竟照顾了她一整夜,虽然只是为她煮碗稀饭,她已经很感动了。

    难道他们的感情有希望起死回生?

    她下床,半跪在奕南身边,拿起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他粗犷豪迈的轮廓是那么迷人,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可是此刻她真有吻他的冲动。

    趁他睡着吻他,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侵犯?

    卢詠歌将手靠近奕南的脸庞,但停在半空中,并没碰触他,她沿着他脸部线条描绘着他的脸型、他眼睛所在位置、鼻梁所在位置和嘴唇所在位置

    奕南

    她无声的叫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