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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好久没这么轻松愉快了。
杨开阳洗好澡后,将自己丢进床铺内深深地呼了一大口气。
谈恋爱呀,如果碰到的是两情相悦那当然是最好了,如果碰到的是一相情愿,那大概就是一场恶梦吧,像他这样。
因为一时之气而与林诗雨交往,老实说对林诗雨太不公平了,毕竟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她,即使对她再温柔、再呵护备至、没有心的行为也只能算是虚假。
虽然她本人根本不在意,而且还很高兴,但是这对他而言只有加深他的罪恶感,并无法让他感到丝毫愉快或成就感。
对他来说和林诗雨分手可以减轻他的罪恶感,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大概会嘲笑他愚蠢吧,毕竟像林诗雨这样娇柔漂亮的女生谁不想把呀?无奈他已心有所属了。
“开阳,电话。”
楼下突如其来的传来大姐的叫声,杨开应声翻下床,下楼接电话。
“喂?”这么晚了,会是谁找他?
“杨开阳?我喻琦。”
“喻琦?”真意外,她竟然会打电话给他。
“你这个混蛋,到底把诗雨怎样了?”
意外惊喜被她紧接而来的厉声责问冲散,连带影响了杨开阳一晚的好心情,他沉下脸冷声道:“你这通电话是为了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是又怎样?你实在太过份了。”喻琦怒声道。
“说要分手的人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过份?”
“诗雨之所以会答应老师和你分手是被逼的,你明明知道却还意气用事的说分手就分手,甚至于还冷嘲热讽的怪她不够爱你,难道你这样不过份吗?你有没有想过,她之所以妥协是为了能留在你身边,可是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努力过什么,除了自以为是的耍小孩子脾气之外,你又真正为她做了什么?”
在她大发高论时,杨开阳始终一言不发的听着,直到她终于稍微停顿了下来之后,这才缓缓地开口。
“你说完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竟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到底爱不爱诗雨?”
“不爱。”
“你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女朋”喻琦霍然住嘴,然后以不确定的语气重新开口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是她听错了吧?
“我对林诗雨的感情除了同学间的友情外,根本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存在。”他以一本正经,不带丝毫感情的冷漠语气说。
“你竟这样说!”喻琦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杨开不甘示弱的回吼过去。
突然之间,她沉默了下来。
因为隔着电话的关系,杨开阳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不过既然都将这事敞开来讲了,就干脆什么都说了吧。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是你不相信。”他开诚布公道“为了气你,也许也是为了忘记你,我才答应和林诗雨交往,可是经过这些时间的交往,老实说,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跟她在一起除了感觉到压力和束缚之外,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因为我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你。”
“够了,不要说了。”
但杨开阳觉得并不够,所以根本没理她,继续说:“我承认这次老师之所以会逼迫她和我分手的确是我一手促成的,她会答应老师也在我意料之中,顺水推舟是我最终的目的,而且我也达成了目的。
“可是我这样做真的很过份吗?我对她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继续背着良心和她在一起难道就不过份了吗?还有,你在责骂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身为林诗雨好朋友的你,要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生回到她身边,这样做难道就是在帮她吗?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激动的一口气说完,没注意到爸和妈、大姐三人正偷偷摸摸地躲在墙角边偷听。
“我今天打电话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在他说完后,喻琦继续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
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让他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当然,你今天打电话来是为了找我兴师问罪的,我怎会不知道。”他冷嘲热讽道。
她再度沉默。“我今天打电话找你,是想问你知不知道诗雨人在哪里?”
“你当我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听到他这样说话,喻琦有些慌狂,可是她没有时间发怒。
“诗雨从放学后就一直没有回家,也没有一通电话,她爸妈很担心,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儿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她紧张的说。
她的话让杨开阳顿时想起今天上辅导课时,林诗雨曾经传了张纸条给他的事。
她不会真的一直等在那里,不见不散吧?
从五点半放学到现在九点半
“杨开阳,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她激动的语气引来他的不悦,他生气的说:“不知道。”
“不知道”她失落的重复着他的话。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问题我要挂电话了。”
她没回答,而杨开则毫不留情的马上挂断电话,并从电话旁的衣架上随便拿了件外套,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妈,我出去一下。”即飞奔地出门而去。
他真是招谁惹谁了,林诗雨为什么要这么难搞呢?难道更要他把话说绝了,她才会死心?
如果真是这样,而且她真还等在那里的话,他决定待会儿就跟她说清楚。
花了些时间走到他们的老地方将这个地方说是老地方实在是言过其实,因为那只是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口,就因为偏僻才被他们选为放学后碰面的场地,因为被人撞见的风险可以减少。跟一般情侣甜甜蜜蜜的老地方实在相差很大。
阴暗的巷口中寂静无声,杨开锐利的视线在巷口内不断地寻找、移动着,企图看到林诗雨的身影,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真是的,他发什么神经会以为她真那么笨,在连续三、四个小时等不到他之后,还会傻傻地执迷不悟的守在这里?
不见不散?只是常人的一种口头禅吧,没有人会笨得这么做的。
在他嗤笑自己的愚蠢并准备转身打道回府的同时间,一种轻微疑似啜泣的声响由巷内最阴暗的一角传出,定住了他转身的步伐。
“谁在那里?”他迅速而精准的将目光定在巷内的一点。
听到他的声音,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物体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杨开微微地眯起了双眼,锐利的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形影纳入眼中。
它不,应该说他才对,那是一个人的形体,因瑟缩在阴暗的墙角再加上他身上暗色系服饰的关系,所以之前才会遗漏了他的存在。
只是他,那个人窝在那里做什么?
杨开抑制不了上前的冲动,更抑制不了随着步伐逐渐的接近,内心深处所产生的不安或者该说害怕比较正确,因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距离近到足以看清楚墙角的人影时,他终于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老天!”抑制不住发自内心深处深沉的震惊,杨开阳低喃的轻呼出声。
“林”
他无法发出往常的声音,感觉喉咙像被人用力掐住了一样。
林诗雨双手紧抱双膝,衣衫不整的瑟缩在墙角。她的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制服凌乱地披在她不住颤抖的身上,一只鞋子掉落在离她至少有三公尺的地方,而书包及书则散落在她四周,上头甚至还看到沾有血迹
杨开阳心一沉,被掐住的喉咙在一瞬间缩得更紧,顿时有种要窒息的恐惧与痛苦。
她她被
强暴两个字有如惊涛骇浪般的跃进他脑中,他瞠大震惊的双眼,难以接受的看着缩在墙角颤抖不已的她。
怎么噢,老天,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只不过是
“诗雨?”没有时间让他忏悔或抚平心底的震惊,他走到她身边蹲下,以无比轻柔的嗓音唤她,试着轻轻碰触她。
在他轻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有如惊弓之鸟般以无比迅速的动作缩到更里面,双眼惊惧却空洞地瞪着他,脸色苍白如纸。
“诗雨,别怕,是我,我是阳呀。”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待在原地望着她柔声地说。
“我是阳,杨开阳,记得吗?”她的毫无反应让他再次柔声开口说“你看清楚一点,是我,杨开阳,你的男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来了,你不是说不见不散吗?我来了,你怎么反倒不理我了呢?诗雨,你记起来了吗?我是杨开阳呀。”
“杨开阳”林诗雨终于有了点反应。
“对,你记起来了吗?杨开阳,你最喜欢的人,你的男朋友阳,你记起来了吗?”他小心翼翼的盯着她说。
“阳”
他不住的对她点头“是我,看我,难道你认不出来吗?“
“阳?”空洞的眼神慢慢地被盈盈泪水淹没,她终于认出他来了。
一旦唤回失魂落魄的她,杨开阳却顿时茫然的不知所措。
“我你”他的目光不小心注意到她胸前被扯落扣子内的青光,他迅速地转头,然后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来,把衣服穿上,我们离开这”他的话未说完,她却突然扑到他身上紧紧的抱住他,然后大声地哭了起来。
杨开起先浑身僵直,却在胸前的她哭得柔肠寸断、泣不成声之际忍不住将她拥紧。
今后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而他呢?他们俩又应该怎么办?
杨开阳双眼茫然的瞪视着前方,脑袋一片混沌。
杨开阳曾认为林诗雨是个柔弱的女生,然而在经历强暴这种残酷的打击后,她竟冷静地接受这惨酷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怀疑藏在她娇弱外表下到底暗藏了多少坚强。
事发那晚杨开阳在无计可施下只能将林诗雨带回家,他的举动为杨氏夫妻带来很大的冲击,可是错在自己的儿子,他们也只能一边咒骂,一边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烫手山芋。
不过老实说,他们处理的事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以一通长达半个小时的亲善电话安抚住林诗雨的父母,成功的替她挣来一晚外宿的机会而已。至于其他的事,从头到尾,他们根本决定不了什么,这是因为
其一,在当事人的坚决下,他们执意带她到医院和警局备案的决定不了了之。
其二,在当事人的坚决下,他们以为人父母的心情,执意要她让父母知道这件事的建议无疾而终。
其三,在当事人的坚决下,他们必须答应她绝对不准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即使那人这一生中都不可能与她有所交集也一样。
一个才十几岁,几个小时前才经过任何女人皆无法承受之惨酷事件的小女生,却能冷静地由以上三点坚持,让杨氏一家人惊愕得说不出一句反驳她的话。
这一夜对众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梦,但除却林诗雨和杨开阳两人,对其他人来说这并不足以影响太阳升起后的任何一件事。
而对林诗雨来说,她再成熟、再冷静、再拥有任何人都不及的坚强,都抹煞不了她在身心方面所受到的伤害。
而对于杨开阳呢?他被囚陷在自责的牢笼中,从此失去了自由。
人一旦失去了自由就像鸟儿失去翅膀,别说快乐,就连想继续生存下去都难。
杨开阳就是处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中。
在学校面对林诗雨,放学后也得面对她,就连例假日都没有例外,除了强迫性的对她嘘寒问暖、柔情蜜意之外,他完全没有自己,他每天都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疯,却还是每天周而复始的不断继续下去。
痛苦每天浸蚀着他,压力几乎耗尽他全身的力气,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不断地调整自己、再调整自己,直到自己变得四不像亦无力阻止。这天他和朋友相约
“喂,你今天特别慢喔。”
“没办法,人长得帅就有这种麻烦,走到哪里都有美眉来搭讪,你要怪就怪那些美眉吧。”杨开阳一肩耸,不可一世的朝坐在机车上等他的小马挑眉道。
“你少痞了!”小马一拳打在他右肩上,笑骂“若真有其事,每次叫你把美眉的电话拿给我看,你哪一次有做到?”
“搞清楚,是人家来搭讪我,又不是我去搭讪的。”
“你的意思是指你通常只负责给电话,而不负责要电话就对了?”
杨开阳马上投了一个聪明的眼神给他。
“操!”小马咒道。
杨开微笑“今晚到哪儿?红林?昨天彪哥不是说今晚可能有场好戏看?”
“没错。快上来,错过了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这么严重?”他跨上机车后座。
“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小马神秘一笑,卖关子的说。随即他发动引擎,一路飙向红林。
红林其实是一间撞球场的店名,杨开阳在内忧外患的煎熬下,不知不觉间开始流连电动玩具店以作为发泄,进而认识现在载着他飙车的小马,经小马的带引玩起撞球,而红林则是他们最常光顾的一间撞球店。
撞球场其实并非不良场所,但因为出入份子良莠不齐,并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通病下成了常人眼中令人蹙眉的场所之一。
杨开阳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便被其中既轻松又紧张的气氛所吸引,并义无反顾的一头裁进这个烟尘袅袅、龙蛇混杂的场所。
不过别看他是菜鸟就以为他好欺负,他才第二次光临就以初生之犊不怕虎的气势树立了自己的威望,狠狠地教训了几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家伙。
虽然他年纪小,外表看起来又长得秀气俊逸,但打斗起来却异常凶猛、不要命,连早已习惯处理店里闹事的保镳们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肉跳,所以很快的,他便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域里赢得了大家的敬重。
第一次和彪哥讲话是在他第三次与人干架之后,当他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朝他走过来时,直觉的以为又有一场硬仗要打,浑身处在备战状态,怎知彪哥却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位子,并哈哈大笑的给他一记好兄弟才会有的锅贴,道:“真有你的!”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误会了,而从此,他们便成了忘年之交,并替他省不少钱,因为彪哥正是红林的负责人。
真是卯死了不是吗?
还好啦,不过有个地方让他打混、发泄平常的压抑,感觉倒是挺不错的。
到撞球场对杨开来说纯粹只是为了发泄压抑力,从未觊觎能在此交到一生的朋友,但就在今晚他认识了一个特别的人,名叫高硕。
他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左右,高、帅,有点吊儿郎当却又深藏不露。彪哥所谓的有场好戏看,看的正是他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好球技。至于它好的程度,大概只到让一些知名“国手”闻名而来,铩羽而归而已。
杨开阳自认并非好强之人,但偶尔也会有冲动的时候,例如开口向高硕挑战撞球便是一例。毕竟以他一个球龄不到两个月,却向能让“国手”铩羽而归的高手挑战,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令他最心服口服的一点就是高硕不仅没有瞧不起或轻视他,还全力以赴接受了他的挑战,这点让他想不服气都难。而让他讶异的是,在认识高硕之后,他才知道高硕不过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而且就读的学校还是北部以升学率着称的名校北凌高中。
突然交了个球技一流的朋友,让不甘寂莫的杨开阳第一次用心在撞球上,也让他抑郁的生活有了些许的改变。
然而老天就像是在考验他似的,在他就要接近到所谓的快乐时立即又将他打入万丈深渊,让他痛到麻木。
林诗雨怀孕了,而且在没有找任何人商量之下,即以最愚蠢而无知的方式自行买葯堕胎,弄得全校皆知外,还差一点送掉一条小命。
而他则在一夕间成了万夫所指,万恶滔天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