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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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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魍哥哥,你等等我嘛,你晓得我跑不快的!”天魍及两名随扈沿着加州海岸线慢跑着,他只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减缓抑郁纠结的心情,怎料天仙这小胖妹不知打哪听到的消息,跟到这边来。

    可怜兮兮的喊叫声愈来愈远,天魍不会笨到让小胖妹追到,他又不是嫌命短,让她追上还得了。

    “砰”的一声,几辆脚踏车互撞在一起,夏淼喘吁吁地回头一看,连忙拉住正在慢跑的天魍。

    “少爷,天仙小姐跟好几辆脚踏车撞在一块,不晓得会不会受伤?”夏淼天性善良,纵使知道天魍不喜欢天仙,但他狠不下心来不理会。

    “你应该问问那些骑脚踏车的有没有受伤,而不是在乎那黏人的胖女人!”天魍终于还是停下脚步,他真不懂,这殷天仙谁不好追,偏偏对他死缠烂打不放。

    “少爷,还是过去看看吧,要不然伏羲爷很难跟殷老爷交代的。”冯焱为了顾全大局,希望天魍能做做人情,别让伏羲太过难堪。

    “想看到的偏偏看不到,不想看到的却非得要看,我南宫天魍真造了鬼孽。”低碎一声,天魍气冲冲地往回走去,娜娜这三天就是避不跟他见面,也不晓得要和他拗到几时才肯罢休。

    走进人群里,便看到一名满脸抹得像黑炭的圆脸女人,惨兮兮地按着擦伤的膝盖,泪花花的大脸,怎样也引不起天魍的垂怜。

    “天魍哥哥,我跌倒了”天仙望着天魍,面对阳光的剪影上,只看到一具威武高硕的完美男体。

    “跌倒不会自己爬起来,你没手没脚啊?”他才不会笨到当众拉她起来,要是被好事者拍到,那在娜娜面前就更翻不了身。

    “人家爬不起来嘛!”屁股坐在滚烫的柏油路上,但她宁可忍着尾椎被烤熟的痛苦,也不愿自己爬起来,就是要等天魍来拉她。

    “爬不起来就坐在这边当烤乳猪好了。”他是不可能拉她起来的,一点小擦伤就喊爹叫娘的,天魍最讨厌这种弱不禁风的女人,偏偏这胖妞又不像。

    “你干么失恋就要找人家出气,那个神棍仙姑又不理你,你还死皮赖脸缠着人家,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天魍哥哥。”她的嫉妒心油然而生,特别是看着心爱的男人在为另一个女人沮丧时,更叫她为之气结。

    一语气醒梦中人,被天仙一点破,天魍刚压抑下的不平,瞬间又被熊熊燃起。

    “你懂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试试看,相不相信我剪掉你的猪舌头。”对于不喜欢的女人,天魍一向不会客气,尤其是殷天仙,她还唆使她家老头用金钱攻势逼迫伏羲爷,害得他前一阵子得装疯卖傻,天天学白痴来躲过她的纠缠。

    “我并没说错,她又没有凤骨,怎能跟你相配,你忘了我爸爸带我去找一位金海师父,他就说我有凤骨。”

    天仙说完即卷起袖子,现出裹着一层肥油的粗蹄膀似的手臂,他真不懂当初那位师父是怎么摸出来的。

    “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凤骨,我只是还没叫云扬去替她摸摸看,你别忘了,云扬说你身上不是凤骨,而是象骨。”天魍的话引来围观的人群一阵哄堂大笑。

    “他根本就是乱摸,还按得我好痛。”天仙义正词严反驳,认为莫云扬的立场不客观。

    “你手臂粗得像是大号排水管,我就不信那位什么鬼师父的能摸得出来,除非他有特异功能,要不然就是你们殷家所使用的下三滥手段。”对于这种厚脸皮家族,天魍觉得用不着讲好听的话,因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坏勾搭都使得出手。

    “你怎么可以侮辱金海师父,他可是济公师父附身后才说的,你讲这种话不怕引起济公师父不高兴。”天仙为了替金海师父夺回颜面,不再委曲求全,很有骨气地自己爬起来。

    “有本事就叫他让娜娜回心转意,要不然就穿了还是神棍一个!”借力使力,最好天仙为了证明金海的神力,能助他一臂之力。

    “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姑才是神棍,还帮你一起骗伏羲爷爷和女娲阿姨他们两个,那种操守品德都不及极的人,你你还不停地袒护她”说到伤心处,天仙忍不住掬起一把清泪,同样是女人,遭遇却有着天地之别。

    这种诋毁娜娜的话,让天魍听得相当刺耳,娜娜是什么样的女人还需要她来拿笔打分数,也不看看自己是上帝制造的瑕疵品,拿什么跟娜娜那种艺术品来比评。

    “你有种再说一遍,你再给我开一次嘴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嘴里的牙齿全拔光!”天魍的耐性已全被磨光,几天无法看到娜娜他心里就够呕了,现在还得忍受这肥妞在一旁火上加油。

    天魍的脸狰狞得像头饿狼,纵使天仙再有多大的牢騒要诉,也被吓得全吞进肚里,除非她找到金海师父,求他降下“夺情蛊”或许才能将天魍从娜娜的身边抢过来。

    “我会有办法让你喜欢我的,那个神棍道姑永远也得不到你。”天仙信誓旦旦,脏花花的脸颊,藏着一份难以平衡的怨怼。

    一具胖胖宽宽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中拉长远去,天魍重重地捶了行道树一拳,拳中蓄满的尽是对自己的不满。

    “冯焱、夏淼,为什么她不想见我,我就得听她的话?”天魍想想这三天来,不管他怎么敲门、守门、看门、踢门,门里的人就是不理会他,而他的下场就是对着那扇门咬牙切齿。

    “少爷,你是可以不用听欢欢仙子的话!”两人众口一词,总觉得天魍少了点男性该有的大刀阔斧的气势。

    “好,等会跟我回去拆门,要是今天娜娜再不开门听我解释,你们就把门给我拆了!”他不吐不快,心想,要让一个人死之前,总得要聆听他最后的告白吧!

    “这这样会不会吓到仙子?”两人挺担心娜娜会被这种泰山压顶的气势吓到。

    “吓昏还会醒过来,要是她再不理我,气昏的人可就是我了!”天魍斜眸一睨,这两人到底懂不懂得主子的心态,老问些蠢问题。

    有感于天仙老像吸血水蛭死黏着他,天魍决定采取包猛烈的行动,他相信真爱不死,就不信娜娜眼瞎心盲,识不出他的真心。

    什么叫男人的魄力,她就准备等着瞧吧!

    “有大事发生了有大事发生了”莫云扬用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帐房。

    “毛毛躁躁的,跟只小猴子一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需要跑成这样吗?”伏羲正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回电给殷宗海,天仙老待在这不走,赶也赶不得,快伤透他们两个高龄老人的脑筋了。

    “你要没事就别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有空多劝劝你少爷,别老是缠着欢欢仙子,咱们和他有缘无分!”明摆着有殷家这份人情,女娲就算想替娜娜和天魍牵线,这线也牵得沉重不堪。

    “有缘有分,绝对是有缘有分!”顺顺心口,莫云扬才能将句子拉成串,让他们不用玩猜灯谜游戏。

    “你究竟想说什么,什么有缘有份,谁跟谁有缘有份?”女娲倒杯水让莫云扬润润喉,准备洗耳恭听。

    莫云扬一口饮尽杯中物,开口第一句话便足以吓傻两人。“就少爷和欢欢仙子啊!”“天魍和娜娜?你寻我们穷开心啊,好小子,你太久欠人电了是不是?”女娲不等他解释,夜叉指马上将他的耳朵往上提,扯得莫云扬像鸡猫子鬼叫。

    “女娲娲姨啊,听听我说,是真的,我我摸到欢欢仙子有有凤骨!”要是再不把话一口气说完,他的耳朵恐怕要从此离他远去。

    凤骨?

    这两个字让女娲和伏羲将近有半分钟没有动一下身子,只有眼珠子绕着对看,一时半刻还无法将娜娜和凤骨这两个名词兜在一起。

    “小子,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伏羲首先恢复神智,抓住莫云扬领口逼供。

    “伏羲大老爷,我莫云扬怎敢欺骗两位,我本来只是好玩找合合仙子看手相兼摸骨,怎知欢欢仙子突然间跳出来,我跟她说少爷有龙骨的事,需要找”

    “讲重点,问题是你到底有没有摸错,有凤骨的女人全世界或许就只有一位,你不要草草率率就下结论!”伏羲满脸红光,像极了关老爷,只差没拿青龙宝刀砍了他。

    “我自小苞我爷爷学摸骨,怎会弄错,那明明有三块凹窟的桡骨,我发誓绝对错不了。”莫云扬以生命担保,他知道这种大事的严重性。

    “完了完了,这下更难跟殷老交代了,可可他不是请金海师父给天仙摸过骨,说天仙也有凤骨吗?”这下全搞乱了,女娲两手伸进发丛,一脸焦虑。

    “天仙小姐的手臂大粗,根本就摸不出来,所以我才会说她那是象骨,谁探得到她的骨头里?”莫云扬心想,除非将天仙的手臂剖开,否则凭外表的肤触,根本不可能会有感觉。

    这点不无道理,上回天仙才从楼梯上滚下来,却奇迹似的一点骨折或扭伤都没有,脂肪层之厚,令人叹为观止。

    “那我们可千万不能怠慢这位南宫家的菩萨娘娘!”女娲才想着要如何跟娜娜商量回台湾的事,但这会,无论如何都要留住她才行。

    “是啊,龙骨配凤骨,南宫家才会人丁兴旺,代代富贵连连!”伏羲双手高举认同,能替天魍找个有帮夫运的贤内助,两个老人家也面上增光。

    “那你就快点把娜娜请到这来,我也好探探她的口风如何。”这事缓不得,女娲必须打铁趁热。

    “可是看样子她意愿不是很高。”

    “魍儿一表人材,相貌堂堂,她有什么好挑的?”这点颇让女娲不知所以然。

    “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应该有什么误会吧!”从两人三天王不见王的情况看来,莫云扬自我做了揣测。

    “管她有什么误会,全都顺她的意,有什么事我来负责,你只管请她过来就是了!”能为南宫家觅得不凡鸾凤女,女娲说什么也要留住娜娜。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才要找娜娜前来,娜娜便不请自来。

    “女娲姨,伏羲爷,我和梦梦来向你们告辞。”娜娜拎着小皮箱,旁边跟着不甚情愿的梦梦前来。

    “告辞?你们要走去哪?”这事万万不可,女娲暗叫菩萨显灵,别开这种会出人命的玩笑。

    “我姐说要回台湾,因为天魍哥已经没事了,我们的责任也了了。”梦梦噘着一张嘴,不懂她老姐那种矛盾心态,偏偏想留下来,却还装出一副不好意思再打搅的谦卑脸谱。

    “你们责任哪有了,天魍的病谤本就没好,你要继续待下来,待下来才是。”女娲一时词穷,以手肘撞撞伏羲的啤酒肚。

    “就是说嘛,那小子天天都在疯,疯得不像话了。”伏羲接话接得拙,一时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不过他现在人又不在家中,你们哪晓得他疯到什么程度?”几天不见天魍,娜娜虽然嘴硬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习惯。

    “就是见不到你才疯的嘛!别忘了天魍曾当着大家的面说过你是他最喜欢的人,你若不留下来,叫他怎么活下去呀!”

    慰留的语气低下而谦卑,这和平常的女娲不一样,娜娜岂会看不出来。

    “女娲姨,该不会是跟凤骨有关系吧?”她看得出来事有蹊跷。

    “娜娜,你你明知天意如此,何苦又要逆天而行呢?”过了凝重的几秒钟,女娲才羞怯地就事论事起来。

    “天意是要我找个性欲强烈,没事就把我当吹气娃娃抓来泄欲的人吗?好哇,现在我们就来开坛掷交,问问神明是不是要我当他的性奴隶?”不把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装高贵难伺候,几天下来,她不想再愁了。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句句带刀,连个修词也没有,听得两位老人家羞得脸红心跳,耳根发痒。

    “魍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伏羲听在耳里,不免遥想起自个的陈年往事。

    “你棺材都钻进三分之二了,还说这种老不修的话,站一边凉快去。”女娲厌恶男人一提到这档事,就眉飞色舞乐不可支的样子。

    当小媳妇绝不是娜娜会做的事,在她的观念里,理性的爱重于感性的性,若是一次就想要从一垒奔回本垒,她会从中将他接杀出局。

    “说得够清楚了吧,我想,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会膨胀的塑胶娃娃,而不是我!”娜娜锐利的眼神环视屋内每只眼,如同圣母身上所发出的光辉,让他们不能发语相抗。

    “我想你就再给魍儿一个机会,你也晓得男人不都是那样,底下的坏玩儿一按捺不住,就沦丧得跟只狗没两样,看在女娲姨的份上,你就再待下来,我们南宫家的人都很喜欢你多住些时日,别急着那么快就走嘛!”她陪笑兼赔罪,错的是他们家的天魍,她自然没话可说。

    “姐,盛情难却,你还想回去替老爸赚黑心钱啊?”梦梦在一旁搭腔,眼尾还不忘多瞧莫云扬一眼,明着是为了老姐,暗着是为了自己。

    “欢欢仙子,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龌龊,人总是要相处久了才看得出优缺点,你太早下定论,不会有些武断吗?”莫云扬再加把劲,不信娜娜回不了头。

    娜娜看着心想,梦梦和莫云扬两人隔着两座山头情歌对唱,那就借着不打断梦梦姻缘线的理由,让自己留下。

    “唉,胳臂里外全都替天魍求情,我哪好说不呢?不过,先说好,我是看在女娲和伏羲爷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你们千万不要会错意了。”她认为这样的说法,才能让自个儿的面子挂得住,又不得罪其他的人。

    闻言,众人皆欣喜的点头微笑。

    “梦梦,我是为你留下来的,你要怎么感谢我?”走向房间的路上,娜娜不忘对老妹邀功讨赏。

    梦梦一下子还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着,但想着老姐竟打着她的旗号铺自己的路,到底是谁才真的想留下来,做妹妹的她就不说开了。

    “你终于肯开门见我了?”

    天魍才鼓足勇气决定折服心中的小仙子,却出乎意料之外,蓬门自始为君开,省得他在门外当孝男了。

    “空气不流通,开点门透透气,别想太多。”低头吃奶酥薄片,手上忙着翻阅杂志,娜娜优闲的说着。

    这话就像一桶冰凉凉的冷水自他脑门灌下。

    “你不生我气了?”他知道要和平对谈,首先要摆低姿态,此乃谈判技巧之一。

    “你觉得我的鼻子和眼睛都很小吗?”娜娜懒懒的抬上一眼,态度依然爱理不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魍一时领悟不出她的幽默。

    “我像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吗?当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举止操守要够端得上台面,免得给你南宫世家失了颜面。”趁着自己还居上风,娜娜要多磨磨他的锐气。

    “不生气就好,那就代表我们言归于好喽?”

    “不用去分得那么清楚,我也不是那种刁钻的女人。”

    有了前车之鉴,天魍不会再重蹈覆辙,欲望的火焰让北极风霜浇熄,现在的他,只想在培养感情的过程中寻出乐趣。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们开车到大峡谷去玩,你一定没去过黄石公园,那里风景好,视野佳,总比关在这灰白的房子里要好得多。”获得娜娜的善意回应,天魍大胆说出他的邀约。

    这算是约会吗?

    娜娜期待的正是这样按部就班的开始,她有些期待却又怕受伤害。

    天魍看得出她的顾忌,于是道:“除了气氛到了你要的情境,否则,我会保有君子风度。”要得到一个女人的性去召妓便可,但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他会循规蹈矩,酝酿爱液。

    “君子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当小人就免了!”原则上她是答应,但还需二次确认。

    “我这么大个,怎样也当不了小人,君子当然是亲自来请小姐赏光的。”他弯个九十度的腰,彬彬有礼的伸出手。

    她将手伸向他,乐意让他用绅士的礼节请她,爱情本来就是甜如蜜,要从过程中寻找乐趣才有性的延伸。

    僵局在两人谈笑自若的对话下化解。

    娜娜觉得,一个男人若有心,就会洗去野蛮人的秽味,以文明的优雅来吸引异性。

    但愿天魍懂得这份美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