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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仁城在曙光晨曦中缓缓苏醒过来,安静的大街小巷开始有了人声,卖豆腐脑和卖烧饼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又是全新一天的开始。
剑会一袭雪白长衣,软剑轻扣腰间,英挺淡漠的脸庞在推开窗户迎接清新晨息时,也不禁微漾出了一丝愉悦。
昨晚他故意不和弹儿谈论卜可爱的事,回到客栈就打发她回房睡觉,完全不给她机会提到帮忙的事。
这丫头昨晚应该彻夜难眠,想破了头烦恼这件事吧?
他是存心让她有个警惕,下次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须知世事不是想插手就能插手得了,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事情反而会越弄越糟。
他能理解她想要帮人的心,可是不能不提醒她,帮忙要用对方法,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解决得了。
他梳洗过后,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
没想到有个小身影像支箭射人他怀里,若不是他眼明手快,恐怕她早就被反弹出三尺外。
“当心。”他揽住了她,化解掉她冲过来的劲道。
弹儿抬起一夜未睡的眼睛,却是兴奋难当“公子,我想了一整晚终于想到一个好方法了。”
“你真的一夜未睡?”他盯着她微带血丝的眼睛,低咒道:“该死,你以为你是谁?泥人儿不用睡觉的吗?”
从没见过这样的笨蛋,专拿别人的事来折腾自己。
不过,他却难以抑制打心底深处隐约浮现的一抹激赏。
“公子,我想到该怎么做了。”她兀自兴匆匆地笑道:“一定可以让那个光头佬自动退婚。”
剑会暗喟一口气,紧绷着脸一把拎起她的后领,往她房间走去“去去去,去给我睡一觉起来再说。”
“可是我”弹儿小脚腾空晃呀晃,拼命想要抬头跟他说明和解释。
他一手关上房门,将她拎至床上,然后放开手。
弹儿趴在床褥上,顾不得脸蛋朝下鼻子都被撞疼了,急急忙忙爬起来“公子,我跟你说,我是真的”
他怒吼一声“睡觉。”
她下意识急急趴回床上“呃,好。”
他脸色铁青,威胁道:“若让我在中午之前看到你晃出这个门,我就狠狠打你一顿屁股,听清楚了?”
“有有有。”弹儿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假装酣睡。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中午我会让店小二送午饭过来,在这之前,你给我安心睡觉。”
她极为配合地发出轻微打鼾声。
剑会很是满意,缓缓转身踱出房间,还不忘帮她将门关好。
她说她想到好法子了?老实说,他真是非常、非常怀疑。
***
中午,剑会和店小二一同进了她的房间,他盯着睡过一觉,气色和精神显得好许多的弹儿,语气也温和了些许“睡醒了。”
她乖乖点头,小酒窝在颊边隐约露现“嗯,睡了一觉比较不累。”
他看着店小二将菜盘上香喷喷的佳肴摆放在桌上后,扔给店小二一个银角子打赏“麻烦你了。”
店小二接着银角子,受宠若惊,连连哈腰笑道:“哪里、哪里,是小的荣幸,小的先退下了,公子和小姐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再吩咐。”
待店小二离开后,他正色盯着她“答应我,下次不管为了什么事,都不可以这样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公子,你放心,我的身子壮得跟牛一样,一两晚不睡不会有事的,以前在赛家班的时候,我也”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头来,讪讪地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赛家班的事,那我不说了。”
剑会这才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太好看,略一迟疑,低喟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想到你以前那种非人生活,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知道她以前在赛家班里老是被打被骂被掐,尤其那一天他无意中看到她手臂上淡去的瘀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她以前那一位小姐干的好事,气得他差点想冲回玛瑙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个小姐也尝尝饱受虐待的滋味。
她心窝一暖“那我们都别再提了,好不好?公子,你饿了吗?我真的好饿喔,睡醒过来后才发现肚子又扁扁的了。”
弹儿发现最近自己被惯得越来越好命,几乎三餐一到肚子就咕噜乱叫,可是公子总是每餐把她喂饱饱,而且还不时买点点心给她解馋。
现在的日子和以前相比,真是如同在天上仙境里。
他绷紧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甚至替她盛了一碗饭,塞到她小手里“吃吧,你今早没有吃,当然饿极了。”
她笑得好甜、好满足,接过碗快快乐乐地一口又一口扒着饭,还不忘夹几筷子剔过鱼刺的红烧鱼肉到他碗里,体贴地帮他把炸丸子沾了酱再夹给他。
剑会静静地与她相对坐着吃饭,不时听她清脆的笑语讨论哪道菜好吃、哪道菜很不容易做,他的唇边始终漾着微笑。
恍惚间,他有种错觉,两人好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再自然不过地同桌共餐。
是错觉吧。
他们并不是这种关系,也不该是这种关系。
剑会唇边的笑意倏然冻结,眼底掠过一抹若有所思的错愕和警觉
卖油郎独占花魁,他别忘了这只是为了一出戏!
***
弹儿拖着可爱到一边唧唧哝哝商量对策,把剑会闲闲地晾在一旁看门把风,可是他早巳说过“弹儿自有对策”现在这句话堵住自己的嘴,让他心痒难搔地想要去“关切”一下对策为何都没借口。
他有些啼笑皆非,可是谁教他一对上这个小丫头就变得异常不争气起来?满脑子担心她不知会搞出什么馊主意,又把自己陷入一团混乱里。
后来他只好违背良心和原则,运起内力,这才清清楚楚地接收到那厢压低的声浪。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丫环的配合,到时候千万别给看出破绽。还有啊,等到我上场的时候,你千万要躲着,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相信他当着大家的面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剑会全身肌肉倏地紧绷。
懊死的,这个笨丫头想拿自己当替死鬼吗?
他冷冷地走向她俩,顾不得太过靠近可爱已经引起他背脊阵阵的发痒,飞快地一把揪过弹儿就往门边带。
她俩不约而同吓了一跳,不过弹儿马上镇定下来,好奇地仰视着他“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
弹儿吁了口气,粲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唱一出戏给卜小姐的‘未婚夫’听听。”
他恼怒地皱眉“我不明白。”
“很好玩的,我保证这是最不伤面子却又可以成功退婚的法子。”她笑吟吟的说“相信我,我把那段戏词背得滚瓜烂熟,不会有错的。”
“你要把戏文上的玩意用在真实事件上?”剑会瞪着她“这不是唱戏,唱错了被人扔瓜子壳就算了,你可有考虑到任何突发状况的发生?万一事情不是照你所预料的那样进行呢?”
她被他一连串的问句问得愣住了,眨了眨眼,陡然沉思了“嗯公子这样说也很有道理,看来我们得算无遗策才行。”
“你总算听懂了,所以在这之前,你什么计划都不准施行。”
“可是卜小姐说她今天已经被押着去试穿凤冠霞帔,还有那个光头佬,已经把聘礼送来了。”她着急地道:“我们没有时间了,除非把卜小姐绑走,否则我们怎么阻止这件婚事呢?”
“哈哈,绑走?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他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无。
她畏缩了下“这个法子也不好吗?”
“卜小姐的终身大事该由她自己去争取,你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她下一次。”剑会神情严肃地道“如果她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明白她的心思,解决了这一次,她还是会有下次的比武招亲,到时候你人在哪里?还能帮得上忙吗?”
弹儿被他的话震住了,半天无法反应过来。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她帮得了一次,帮不了永远,那该怎么办呢?
“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借着这一次大闹婚礼,让卜小姐有机会当着众家亲友的面说出心里的想法,这样也好有个见证。”她沉吟道,越想越觉得大大可行“公子,你觉得这样如何?”
“你应该问卜小姐,她有勇气这么做吗?”他深邃的眸光投向远处怯怜怜的可爱。
可爱也听到了他们的争执,她吓得缩靠在墙边,不过还是忍不住一字一句听进去了。
他们竟然为了她这个陌生人的幸福吵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真正的想法,可爱在惊悸之余也忍不住大大感动了。
她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却坚定地道:“弹儿姑娘,我想公子说得对,如果我一直害怕我爹,一直不敢说出我真正的意思,他下次还是会擅自帮我办比武招亲,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弹儿睁大了眼睛“那”
“还是照你的计划进行,可是到最后我一定要现身。”可爱紧紧握住发抖的小手,仿佛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我要告诉所有的人,我要选我自己喜欢的,我不要被糊里糊涂地嫁出去!”
弹儿眸光亮了起来,高声欢呼“哇,太棒了!”
剑会迅速捂住她的小嘴,凑近她耳畔低语“小声点,你会引来注意的。”
她马上闭上嘴,急急点头“嗯。”真是笨蛋,她差点就害死公子和自己了。
“公子。”她轻轻移开他的大手,小小声问:“那你答应了吗?”
剑会紧搂着她,鼻端吸嗅着她发顶的幽香,突然有刹那的闪神
“公子?”
“呃?”他随即回过神,脸色微微一红。“什么?”
“我们可以照计划进行吗?”她小脸上满是恳求。
剑会被她明亮祈求的眸子看得钢铁般的原则渐渐软化。
我一定是疯了。
他无声地低咒,莫可奈何地对着她微笑“事到如今,就做吧。”
弹儿欢然地跳了起来,紧紧地抱着他的颈项激动不已“我就知道公子对我最好了!”
他被她充满喜悦的小脸逗弄得想生气也气不了,最后只能敲敲她的脑袋瓜,爱怜又谨慎地叮咛道:“回去把你的计划全盘告诉我,不准有隐瞒,我们都不希望计划失败,所以千万要谨慎,知道吗?”
“是,公子。”她情不自禁地踮高脚尖,努力在他颊上印下一记感动的轻吻。
她真是太开心、太开心了,公子舍不得她独自冒险,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保护着她。
他果然是个最最善良好心的神仙!
她咧嘴一笑“我跟你保证,下次、下下次或下下下次,我一定会听公子的话,不再这么莽莽撞撞给你添麻烦了。”
他无奈地挑眉微笑“自己说过的话要记得。”
虽然他非常怀疑这个保证的可信度。
弹儿是那种一冲动就热情澎湃的人,满脑子舍己为人,天知道下回他们还会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她又会在什么时候不管三七十一的跳出来?
到时候他又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看来解决这件事后,他就火速将她带回影城,一路上尽量与人隔离,免得再有什么麻烦上身。
***
终于到了真远镖局办喜事的大日子,由于卜葆显的坚持,所以婚礼在镖局大堂里举办,虽然男方只有两三名朋友参加,可是知道这件亲事的江湖豪客众多,所以当天镖局上下还是给挤得水泄不通。
剑会一身淡月色劲装,混在人群之中,他的神态虽然自如闲适,但是如鹰集般锐利的眸光在扫视向新娘待会走出来的拱门时,却又带着一丝专注的关切。
弹儿的计划有其可行性,只是在场的大部分是江湖粗鲁汉子,若是激动起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说。
剑会冷冷一笑,任何人都休想越过他碰到弹儿的一根寒毛。
在大堂内观礼的亲朋好友也很多,在喜庆的丝竹声大作时,人人开始欢呼鼓掌起来,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新娘子出来的模样。
扁头佬屠老大一身新郎倌打扮,胸前还系了朵大红花,笑到几乎咧到耳边的大嘴金牙闪闪,一边挠耳心痒难耐的模样,就知道他猴急得很,迫不及待要把新娘子给娶到手。
“嘿嘿嘿,三大车的嫁妆和一个美人,俺老屠今天真是发了。”他乐到下巴差点脱臼。
而坐在高堂座上的卜葆显虽然也是一身喜气打扮,却是怎么笑都笑不到心坎里,几次笑容挤到了嘴边,又马上被沉沉的暗叹声给拉了下去。
唉,事到如今他也很后悔,他怎么知道江湖上的少年英雄那么多,偏偏没一个来参加他的比武招亲大会?结果现在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得许给面前这个光头粗鲁女婿。
他光想就笑不出来,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真远镖局生意还要做下去,轻易悔婚岂不教人笑掉大牙?以后他还有那个脸行走江湖护镖吗?
看到喜娘搀扶着身着凤冠霞帔,低着头无语的女儿出现时,卜葆显的泪水差点滚落眼眶。
“新娘子出来了!”
“哇!”
剑会的眸光登时锋利如剑芒,紧紧盯着新娘不放。
屠老大心急地想先一亲芳泽,结果他的毛手才刚刚碰到新娘子的袖子,突然狠狠地抽了一下筋。
“哎哟!疼呀!”他抱着手腕哀号。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不明白他干嘛突然鬼叫鬼叫的。
没有人看出是剑会暗中动了手脚,卜葆显一双眼睛却瞪得火红,不满地对“女婿”道:“贤唉,婿,有点耐心,可爱还未与你拜堂呢,现在就动手动脚的可不太合礼数。”
屠老大强忍住一声咒骂,为了娶得美人,他也只得咽下这口鸟气,咕哝道:“好,俺就听你的。什么玩意,反正早晚也是俺的人嘛这么啰嗦。”
卜葆显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压抑下抡起九环金刀砍人的冲动,他脸色铁青地道:“咳,可以开始了吧?”
“快快快,俺可等久了。”
司礼先生清清喉咙“一拜”
“等等。”凤冠红盖头底下突兀地响起一声娇喊“我有话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爱儿,怎么啦?”卜葆显亲亲切切地询问着女儿。
咦,兴许是他刚刚气昏头了吧?怎么觉得爱儿今天的声音不太一样。
“爹爹,今日是女儿的大喜之日,应该亲自拈香向祖宗牌位祭告,爹爹以为如何?”
卜葆显没想到向来温驯怯人的女儿竟然也有这一番细腻心思,他心里真是寸寸如刀割,噙着老泪道:“好,好,乖女儿,这也是应该的。”
所有人都感动得要命,就只有屠老大不满的嚷道:“这到底要不要拜堂?该不会是捉弄老子的吧?”
卜葆显再也忍不住,怒瞪了他一眼“爱儿要跟祖先们辞别,你有什么意见?”
“呃”屠老大再怎么不懂得看人家脸色,也知道众怒难犯,识相地摸了摸光头“俺也没说不行不过就问问嘛。”
喜娘燃起了三炷香交给新娘子,新娘子伸出纤纤小手,开始举香祝祷。
“家堂一家之主,祖宗满门先贤,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相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出嫁以后,以我为天,丈夫惧怕,公婆爱怜;妯娌和气,伯叔忻然,奴仆敬重,小泵有缘”
众人和屠老大正满意笑着,没想到新娘子接着唱
“不到一年之内,死得一家干净,家财都是我掌管,那时快活赛神仙。”
剑会噗地一声,急忙掩住了笑声。
可满堂的人怎么忍得住?笑的笑、惊的惊、错愕的错愕,卜葆显整个人呆住了,屠老大登时变脸。
“你这死婆娘说的是什么?”
新娘子像是不怕他的怒气,大声唱道:“你这家伙可真差,真的像个野庄家,你是男儿我是女,尔自尔来咱自咱。你说我是你妻子,又说我是你浑家,哪个媒人哪个主?行啥财礼下啥茶?多少猪羊鸡鹅酒?什么花红到我家?即早出去连忙走,休要恼了我们家。若是恼咱性儿起,揪住耳朵踩头发,扯破衣裳抓破脸,漏风巴掌顺手刮。扯碎网巾你休怪,擒你光头莫怨咱,这里不是烟花巷,又不是那娼姐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顿拳头打得你乌龟满地爬!”
“爱儿!”卜葆显真是又羞又恼又爽快,满脸忍不住要笑,又不得不板起脸来教训女儿“你你打哪儿学来这个这个”
剑会紧掐着一旁的柱子,一手揉着小肮,他快憋不住了,真想畅快的笑出声。
屠老大暴跳如雷,哪堪被一个女人这样讽刺?他伸出手就要抓住她甩耳刮子,可手才伸了一半又是痛彻心扉的抽起筋来,他又气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岳父这是什么意思?俺要娶的可是个小娘皮,不是这种泼嘴货,你这是什么狗屁老爹教出什么狗屁女儿?”
卜葆显脸色倏然一沉,这下子被人欺上这张老脸来了,哪还忍得住。“我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真心要嫁给你,就算是她唱个曲热闹热闹又有什么干系?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闺女嫁你是抬举你了,你现在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胡诌些什么?当我千里护镖客卜葆显是好欺负的吗?”
“你你你”屠老大气到昏头,嘴巴哇啦哇啦地鬼叫起来,荤的素的齐出“俺x你卜家全家老小,竟然把俺当猴子要,你个闺女有什么了不起?说胸没胸,说屁股没屁股,老子若不是看在那三车嫁妆的份上,谁有精神给你这老乌龟磕头认岳父?俺在江湖上可也是嫌冢当的人物,俺要娶的话,自然有一大把婆娘送上门来,你当俺希罕你家的泼嘴货啊?臭娘儿们,她爱嫁,俺还不爱娶呢!”
大堂和厅外的人们全看热闹看傻了,就连屠老大的几个朋友也呆呆地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卜葆显跳了起来,青筋暴露“你当我爱认你这个女婿啊?若不是你好狗运打赢了,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怎么舍得嫁给你这只光头乌龟?”
“俺也不要娶了!”屠老大一时气怒攻心,扑向新娘子“俺跟这泼嘴贱人拼了!”
众人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护住新娘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屠老大猛然尖叫了起来。
“哎呀呀痛痛痛”他鸡猫子鬼叫,冷汗直冒。
斑大英挺的剑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用两指就稳稳地掐住了他的命门穴,微一用劲,屠老大又尖声求饶了起来。
“别别别俺痛死啦!”
剑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已决定从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仗着武艺再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屠老大被他冰冷如剑的眸光震住了,忍不住牙齿打颤,连忙点头“是是我知道了。”
他满意地放开手,低沉地道:“阁下在江湖上也算是位好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需强求姻缘?我想,阁下该有这番豁达气度吧?”
他身上有一股慑人的尊贵气势,再加上语意简赅又贬又褒,直把屠老大搓揉得全身上下连半丝气也不敢有,到最后头垂得低低的,显然是惭愧极了。
“俺俺晓得了。”
众人又是看呆了,卜葆显又是感激又是好奇地看着英俊出色的剑会,哈着腰搓着手道:“未敢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在下姓金。”他微微一笑“卜总镖头,这位屠先生虽然与你无缘成翁婿,但是当初也是钦慕令嫒才参加比武招亲,如今亲戚做不成,总还是客人,相信卜总镖头英雄盖世,定不会将这小小冲突放在心上。”
卜葆显被哄得浑身舒服极了,满口称是,哪还有半点气?
“那是当然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诚如金公子所言,亲戚做不成也不能做仇家啊。”他大方地对屠老大拱拱手“今日算是老夫与小女失礼了,小女看来真是与屠先生无缘,老夫在此向屠先生赔罪了。”
“这个”屠老大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光头咧着嘴道:“算了吧,就当俺白走一趟也就罢了。”
场面被安抚得漂漂亮亮,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女儿又不用嫁给粗鲁汉,卜葆显高兴得不得了,干脆哈哈大笑宣布道:“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各位亲朋好友,反正宴席已是备下了,不吃白不吃,大伙请移驾后花园,我们不醉不归啊!”“好,不醉不归,哈哈哈”眼看着喜事成了祸事,又在转瞬间化为喜事,所有的人像是看了一出绝顶好戏,而且看完戏还有好料可以吃,自然是嘻嘻哈哈簇拥着就往后花园去了,就连屠老大也摸着肚子急着占个好位子呢。
可爱和弹儿趁乱换位,在卜葆显满脸笑意正欲迎向剑会时,正牌的新娘子卜可爱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袖子。
“爹,我有话跟你说。”
“乖女儿,什么事?”这个女儿可说是失而复得,他低头关心地笑问。
剑会嘴角微微往上一扬,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大堂。
他还得去带走冒牌的新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