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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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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她没想到他有如此残酷血腥的一面,惊吓得瞪大眼狠摇首。

    她的反对。让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真怕她会赞同仇绝的提议,那岂不是要每个人都赔上一双眼睛。

    “那真是可惜。”他的低叹似吟诗般悦耳,可听在其他人耳中却令人头皮发麻。

    “你不该是个残暴之人。”她若有所思地低吟。你错了!他是个残暴又可怕的男人。众人心底同时响起这样反驳的声浪。

    “怕我吗?”他低笑问。

    炳!她竟然说他不该是残暴之人,是他戏演得太好,将她唬得团团转了。

    “不怕,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她打从心底认同他。

    仇绝轻轻一笑,心中盈满得意。瞧!他不过是随便演几场戏,就使她心甘情愿相信他,要骗取她的心实在比他所预期的要简单太多、太多了。

    “你该怕我的。”抬起头来,刻意不让她瞧见他眼底的得意及所说的话。

    看到他那残酷的笑容,男人们皆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来吧!”他用力低喝。

    男人们相互看了看。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各自深吸了口气,提起气扬剑继续攻向仇绝,这回他们特地留意,不使目光往香艳动人的娇躯上打转,否则一双眼恐怕真会不保。

    在男人们攻上时,仇绝再次抱着她飞旋,她飞瀑似的长发随着身躯的舞动飞扬,淡淡幽香飘散在空气间,像极了她无声的存在。

    优雅的馨香沁人心扉,仇绝愣了愣,心神恍惚了下,随即想起他的目的,复又板起脸,以健腿施展连环踢,将一干人再次踢倒在地。这回是恼于自己的闪神,下手也较重,所有人被他踢倒,受了内伤,都忍不住吐了口鲜血。

    “滚!”

    终于可以走了!男人们痛苦地由地上爬起,相互扶持,一步步艰困地往外走。

    确定他们不会再出现,仇绝这才将怀中的人儿放下。

    “宫姑娘,你受惊了。”

    “不,幸好仇公子及时赶到,我这才能安然脱险,谢谢您,仇公子,这已是您第二次救我了。”脱离危险,她这才想到自身衣装不整,顺手又自屏风上拿了件衣服披上,羞红着脸拉开彼此的距离。

    天!已经连续两次了!头一回见到他时,她的身上仅着一件单衣,第二回则是身无寸缕,身上围住身躯的这件衣衫还是由他亲手替她披上的。

    天!他们他们还算是陌生人啊!而她却却她的思绪登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不知所措。

    “宫姑娘,在下救你是应当的,你何必再跟我客气?”她的害羞早在他意料之中,这回可说是歪打正着,他以为她早就洗好澡,才会安排人闯人,万万没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缓慢,正巧让他撞见,以他对她少有的了解,认为此事会使她对他的印象加深。

    她漾开羞赧的笑容,不好意思再搭话。

    “宫姑娘,在下认为你一个人独处实在危险,你无法发现是否有人闯人。”他完全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仇公子说的是。”她轻颔首。以前就知晓江湖人厌恶她的爹娘,可她不曾在江湖上行走,便没多大的感触,而这回,她可是货真价实遇上了,也才了解她的确给家人带来许多困扰。

    她不想再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尤其是救过她的仇绝,只要他能想出什么好方法来杜绝层出不穷嚷着要抓她的人出现,她绝对同意。

    “我知道这么说定会为难宫姑娘,也显得在下不够光明磊落,但,在下却非提不可。”

    “仇公子但说无妨。”感觉到他的迟疑,她请他续说下文,她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冒犯到她。

    “依今夜的情形看来,恐怕会有更多人想伤害宫姑娘,不如就由在下为姑娘守门,这样子若有人闯人,在下可以在第一时间知晓,也不致于让姑娘你受到惊吓。”他说得合情合理,旨在维护她的闺誉。“这”虽说时序已进入春天,但夜晚并没有想象中来得暖,她怕他整夜待在外头会着凉,且外头又有些蚊虫,十分不好睡,她实在不忍心见他为了她的安危而如此委屈自己。

    “宫姑娘,我知道要你作决定是太为难你了,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必须下决定。”表面上他是将选择权交在她手中,实际上,他早已知道她会作怎样的决定。

    “仇公子,您是个好人。”

    “宫姑娘快别这么说。”

    “我不能让仇公子为了我而在外头受风寒。”她摇首,不愿去想他在外头瑟缩的模样。

    “外头没啥寒风,不碍事的、”他佯装在说服她。

    “不行的,不如”她咬着下唇,不知说出她的想法会不会令他觉得她是个放荡女子。

    “不如什么?”快了!她就要顺着他打的主意说出来了。

    “不如公子就留在房里不!还是算了,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出现,今夜会很平静的。”羞耻心打消了她原先的念头,她赶忙将话收回。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他们随时可能去而复返,宫姑娘之前提的点子是可以考虑。”他轻声解释,诱哄她往陷饼里跳。

    “但是”

    “宫姑娘是怕在下意图不轨?没关系,那就照我原先提的,我睡在姑娘门外。天色晚了,姑娘你就安心上床休息。”他受伤似的看着她。

    “不!不是的。我当然了解仇公子的为人,您绝非小人,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来。”怕他误会她的意思,她忙着解释。

    “我了解的。”他笑了笑,显然未把她的解释放在心上。

    “仇公子,我说的是真的,我完全信任您,如同信任自己的家人。”瞧她!连话都不会说,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宫姑娘,你休息吧!”他笑了笑,转身就走。

    “不!仇公子,您别走。”她赶忙拉住他,情况竟变成她在求他留下。

    “宫姑娘,其实经在下仔细想过,我留下只会折损姑娘清誉,我还是离开好了。”他认真地道,似将她的闺誉看得极重。

    “不会的!”她拉着他,坚持不放手。”宫姑娘“他低叹一声。”仇公子,你已连续救了烟柳两次,再叫我姑娘便显得太生疏了。“她这么说他会不会瞧不起她,认为她很渴望男人?她害怕地想。”好,那我就叫你烟柳,你也别跟我客气,直接叫我仇绝就好,好吗?“很好,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慢慢拉近,不枉他之前的努力。”嗯,那你会留下来,是吗?“水灵灵的眼眸直瞅着他看。

    仇绝被她看得瞬间忘了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仇恨;

    忘了他的所作所为全是造假;忘了他有多恨他们一家人。此刻,他的眼中仅容得下她美丽的容颜。

    他的头慢慢低下,俯身,近到他的鼻可以闻到属于她独特的香气;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渐渐变为急促的呼吸;近到他的双臂可以紧拥住她,近到他的唇可以碰触到她的唇。

    爆烟柳迷惑地看着他的动作,长而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他要吻她了吗?

    两个人的唇不断靠近,近到就要碰触的刹那,

    仇绝猛然忆起满身的家仇血恨;记起她是仇人的女儿;想起他曾对泉叔承诺永不会对她动心。

    既然如此,刚刚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可以有目的地吻她,就是不能因突如其来的动心而吻她。”有花瓣你的发上有花瓣。“他低喃着,探手拿下她发上的花瓣,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同时尽力让稍微鼓动的心房平静下来。

    爆烟柳愣愣地看着他伸出手取下她头顶的花瓣。

    天!原来他是要拿她头上的花瓣,而非是要吻她。

    全是她会错意了,幸好他不晓得,不然她就再也没脸见他了。”谢谢你。“她尴尬地别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他的脸及他手中的花瓣。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于心底苦笑。”我会留下来。“他轻咳了咳。事情已照他所预期的发展下来,为何他笑不出来?为何他的眼仍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莫非他真被她所吸引住?不!不会的,他没忘记她是他仇敌的女儿;他没忘记父母当年惨死的模样;是以他万万都不可能被她所吸引,只能说是他一时冲动、一时意乱情迷罢了。

    他计划骗取她的心,可没打算将他的心给了她,千万要记住!他不断地叮嘱自己。

    他愿意留下,使她放心地笑了,心中不再感到内疚。”你睡床,我打地铺便成。“是共处一室,可他尚未饥渴到要与她同睡一床,这样的决定也才不致于吓着她。”好的。“她微颔首同意他的决定,饶是她再豪放、再如何不舍,也不可能邀他同睡一张床。

    弄了一床被子给他后,她爬上床解下床幔,将两人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早该这么做不是吗?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该认清这一点的。透过床幔,凄楚的眼眸望着他在外头打睡铺的模样,

    他是好人也是君子,而这些她都要不起。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躺下来,可双眸仍是离不开床幔,她紧盯着外头晃动的人影瞧。有他守护,

    她相信没有人能再闯进来,倘若真闯了进来,他也会保护她不使她受到半点伤害,她如此坚信着。

    床幔外的男人可不这么想,在确定她没看见时,他的嘴角一直是噙着一抹厌恶残酷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计划正一步步地按序执行,他所要的结果已离他不远了

    炳!炳!炳!报应终将要降临在宫邪城的身上了!

    历经两次劫难,宫烟柳了解她的心正渐渐偎向仇绝,她想,她是崇拜他的。

    在镇上,仇绝本要买一匹马给她骑,在得知她不善骑术后,他打消了那个念头,继续当她的马夫,牵着马往前行。

    他口头上承诺要带她回宫家,实际上他正带着她远离宫家,因她从未出过门,所以他压根儿不担心她会发现他的谎言。

    行了一段路,他领着她到茶棚里休想。”烟柳,喝杯热茶解解渴。“为她倒了杯茶水,递给她。”谢谢。“整天坐在马背上,她坐得全身僵疼不已,可思及他比她更辛苦,是一路牵着马行走,她便不敢轻易喊苦,反正还撑得下去,待撑不下去再喊苦也不迟。”你一定很累吧!我想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让你回到宫家去。“他诱骗着她。”我还能忍受,辛苦的人应当是你才对。“她淡淡地笑了笑,为他的体贴。”不过是走了点小路,不算什么。“更苦的日子他都度过了,这点小路,他岂会放在心上。”仇绝,我知道这么问你不太礼貌,可你看起来似乎吃过不少的苦。“他那长满厚茧的大掌说明了一切,他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被你看穿了。“他笑了,想起从前那三餐不得温饱的日子,恍若昨日,一切的一切皆清晰到他无法忘怀。旁人的讪笑、不屑、鄙视,每夜都会自他眼前晃过。”但你撑过来了。“没办法以言语来安慰他,她清雅道。”我不得不撑下来。“

    爆烟柳不解地看着他。”我要报仇,你了解吗?“素来过着顺遂生活的她,是不会了解他的苦与恨的。”报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他眼底的仇恨。”报仇“这两个字可怕得教人不敢碰触。”是的,凡是亏欠过我仇绝之人,我一律不放过。“曝了口温热的茶水,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没什么。

    可宫烟柳看出他的不甘与埋藏在心底深绝的仇恨。”报了仇你就会感到快乐吗?“是她太无知了吗?才会觉得仇恨不该是一个人的全部。”当然!“他说得极有自信,他熬了那么久,等的就是报仇雪恨,待报了仇之后,他当然快乐,他没有不快乐的道理。”我却以为报了仇后的你,恐怕也不会有太多快乐。“一直以来皆是仇恨在支撑着他走下去,若失去了仇恨,他还剩下什么?”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想知道我究竟为何会这么恨吗?我的家惨遭灭门,没有一人幸免于难,我也是死里逃生;你可知道,我的背后有一道足以致命的伤疤?若没有忠仆救我逃开,我也会死在那场屠杀当中,我的爹娘惨死在我面前,杀红了眼的恶徒没人网开一面,你说我要不要报仇!“昔日的屠杀仿佛浮现于眼前,他紧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手腕给捏碎。

    想想,他还是太仁慈,仅伤害她一人,没效法当年宫邪城灭门的手法,他该血洗宫家,这样方能洗净他一身的仇恨!

    爆烟柳吓得倒抽口气,他眼底的恨意吓着她了,手腕传来阵阵的痛意明白的告知她,他有多苦,所以她没有挣扎、没有喊痛,任由他粗暴地伤害她。

    她为他悲惨的遭遇红了眼眶,酸了喉头,晶莹的一滴泪悄然滚落。在没有报仇前,他是不会快乐的,她知道。

    可她希望他脑旗乐,真的希望,倘若复仇可以使他心底好过些,那么她会无言地看着他去复仇,在他痛苦的时候默默地支持他,就算他俩已分隔两地,她的心仍会为他向上天祈求。”我希望你脑旗乐“她颤抖着声低道。”你这泪是为我而落的吗?“松开对她手腕的钳制,伸出食指按住她那颗晶莹的泪珠,他怔然。

    她为他落泪!她可知他口中的仇人就是她的父亲?她可知他已展开复仇的行动?

    炳!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敢这么说,假如她知情了,还敢说希望他快乐?约莫是会希望他整日活在痛苦当中。

    她无言地看着他掬起她的泪,那温柔的动作使她心底盛满暖意。”不值得!你不该为我落泪。“他粗鲁地甩掉食指上那似会烫人的泪珠,烦躁地偏过头道。”什么?仇绝,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看见。“

    她焦急地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方才仅见他偏过头嘴巴动了几下,这样她无法看见他说的话,她急着要他回过头来看她。

    尽管心中已立誓要和他保持距离,可她仍无法真正做到,毕竟她的心是向着他的,不管她人离他有多远。”喝茶吧!“将她喝尽的茶杯斟满茶水,他没打算重复刚才所说的话。”仇绝“此刻,她哪还会有心情喝茶。”快些把茶喝了,我好送你回宫家。“

    他的话提醒了她,他们没多少时间再在一起了。

    等她回到宫家,她便无法再关心他,为他担忧,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也让她产生不想走的念头,

    但她不得不走,她没有留下的理由,家人还在担心她呢!

    强忍着忧伤,宫烟柳小口小口地喝着他斟的茶。”烟柳,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跟你发脾气。“该死!他何必跟她道歉,他的火气本就该发在她身上,

    她是宫邪城的女儿啊!”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她没多难过,也不愿再去想他是否伤了她,反正他抓她出来就是要伤害她,毋需拿她当菩萨般供着。

    烦躁地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我可以知道你的仇家是谁吗?“她的心正陷入两难,她不晓得该不该警告他的仇家小心防范他报仇,但一想到对方是以残忍的手段伤害他,她就失去警告对方的意愿。”你会知道的,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如果她不知道,事情就会变得不好玩,他当然会让她知道,但不是现在。

    ‘不能马上告诉我吗?”为何要等?她不懂。

    “不能!”他摇头拒绝。

    她点点头,没有强迫他说明,或许如他所言,终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

    “也许你会觉得我多事,可我必须说,我要你快乐。”她定定地看着他、告诉他,让他清楚看见她的认真。

    “我很快乐,难道你没发现,我一天比一天快乐吗?”他话中有话,就看她有无那个智慧去发现。

    “那就好。”可惜宫烟柳不是个会转弯抹角之人,她没能有那个肚肠去听懂他的话。

    “喝茶。”他命令她,明示她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好。”她乖乖地听从他的话,饮着温热的茶水。

    两人安静地唤饮沁着淡淡茶香的茶水,享受宁静的一刻。

    爆烟柳不知,自他们一踏人茶棚,就有人对她虎视眈眈;不过仇绝留意到了,他只是不动声色。

    粗鲁不文的大汉们坐在角落不住打量着宫烟柳,这些人不是他花钱请来的,恐怕是看上宫烟柳美色之人。哈!待会儿又可以打上一架了。

    像这类不识相的人是多多益善,出现得愈多,宫烟柳泥足深陷的速度就愈快。

    他打算不动声色,看对方如何采取行动。

    仇绝没料到的是另一头坐了名女子,打他们进茶棚开始谈话时,她的双耳就没放过他们的谈话内容。

    美丽的女人眼中充满仇恨,使得美丽的容貌不再美丽,她半眯着眼,亦是在等待时机。

    杀!杀!她要杀尽爆家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两方人马皆蠢蠢欲动,只要有个动静,窄小的茶棚便会热闹起来,小二哥依然忙碌地在茶棚中穿梭走动添加茶水,完全没想到等一会儿这儿就会有人大打出手。

    女人单手揣着衣袖中的武器,嘴角扬起冷冷的笑。

    粗鲁不文的男人们则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观察他们好一会儿,认定仇绝没能力阻挡得了他们,嘿!

    嘿!那个美丽的女子就要成为他们的压寨夫人喽!

    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