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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不躲?”她秀眉一挑,不爽的冲他吼。
霜天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唇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干嘛要躲,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话中满是调侃的语气,倒是让她更加羞红了脸。
忽然,挂在左倾泽腰上的一个铃铛佩饰,不安的晃动起来,颜色也变得忽明忽暗,她大惊失色,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霜天的叫声,却全然不顾,他蹙眉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又望着天上的那轮血色圆月,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底升起。
左倾泽一路小跑加上不断的念动咒语,使用遁地术,心中忐忑不安,铃铛的作响是她在外面做事时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那就意味着皇宫里出事了,究竟是什么事,现在还无法得知,但她有种很浓重的危机感从内心深处传来,扭头不舍的看了一眼霜天所在的山,竟然预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当看到左倾泽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桌子旁摆放的香炉细细的烟雾徐徐上升,在空中饶了个弯,就此散去。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包括那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肥胖身躯,他眼睛里满是不舍,却又被威严所掩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爱妃,其实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办。”他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缓缓的接着说:“枉我一直都很信任你,还把你奉为神巫,你每次都告诉我抓那些女子是用来祭祀神明用的,我才一直袒护你,可……”他似乎激动的欲说不下去,眼睛瞥向身边的高个男子。
“皇上,我……”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觉得喉咙中一阵腥甜,竟是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阵恍惚,头痛欲裂,根本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瞪着皇帝身边的男子,惊得懊悔不及,这个男子站在灯火前面,地上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脸上略显呆滞,却嘴角挂着奸笑,那神情似乎根本不属于这张忠实的脸,头顶处隐隐有黑气透出。
很显然,这根本是一个被灵魅附身的人,而他,正是当今说一不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舅爷,此人平时正直不阿,虽然一直对被称作妖妃的她有意见,一心想要除掉她,但,绝对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法。
“你知道的,凭你的法术,即使是千军万马也无法抵挡,所以,在你踏进屋门的那一刻,你已经身重剧毒,我们都已经提前吃了解药!”国舅爷一脸平静的说,没有人知道那张熟悉的皮囊下竟然藏着一颗黑色的灵魂,那个灵魂正为了保护自己体内的魑珠来设计左倾泽,看着他奸计得逞的样子,在场的人都感到周身冒起一股莫名的寒气。
“来人!将她拿下,明日午时火刑!”皇帝的脸上立即变得那么决绝,看着眼前已经躺下的人儿,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皇上圣明,你早就该注意她了,什么为民请命,什么祭祀,还不都是为了她自己,妖妃就是妖妃!”国舅的脸乐开了花,如果不是皇帝还在场,恐怕他一定会手舞足蹈,感觉自己好不是很适应这具别人的身体,不过,凑合着用吧,等左倾泽死了以后,还不是灵魅的天下,魑珠聚集在一起,人间就物是人非了,一边想一边猥琐的看着地上的人。
这是左倾泽眼皮闭上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这个灵魅的内心世界全都被她看在眼里,不愿,却也不得不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而这些人说的话,和心中所想,也同样都被秦悠然看在眼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能听到他们心里话,但她知道,这个奇怪的梦承载着不为人知的事实。
熊熊烈火燃起,周围的干柴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所有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左倾泽仰天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师傅,徒弟没能完成您的心愿,对不起你。”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天空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的脸庞,他一直都那么相信她,从相遇的第一天起,她都没有停下流浪的脚步,而他却一直在身后不离不弃,他改做山贼,成为山大王,她也从来不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不过,他不说,她也不问,现在,他在做什么?会是在想念她吗?
火势没有因为柴火的变弱而渐渐的消失,竟是愈烧愈烈,天边的云压的很低,透着一抹赤焰红,左倾泽看着这天空的异变,眼里充满了忧伤,还有些许不甘,周身高的能将人化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双手被绑着的她根本无法实施御火术,更不能脱身,意识变得轻盈,灵魂慢慢的想要脱离自己的身体。
“秦悠然……秦悠然……”一个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空旷的地方出现一道刺眼的光柱,像是在指引这个迷失方向的灵魂,秦悠然躺在冰冷的地下,浑身不得动弹,意识里却出现这个如梦境般的呼唤。
“是莫漓,莫漓我在这里!”她喜出望外的冲着发出光亮的地方喊道,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能给她温暖,给她无限力量,盼望已久的那个身影没有出现在眼前,猛然苏醒,才知道刚才只是个梦,污浊的空气在鼻子底下肆虐,她努力睁开眼却没能看到一丝光明,失望感涌上心头,难道自己要像左倾泽一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难道连心爱的人最后一面都难以见到。
莫漓一个挨着一个的试,却没有寻到秦悠然的气息,当他竭尽全力打出最后一个虚空灵符时,忽然明白过来一个问题,找了这么多地方,虽然心中那个回应的声音小之又小,但他却能听得见,如果要把这么大范围的地方全部搜完的话,是需要一定时间,那如果她仅仅只是被藏在眼皮底下呢?
那只有一个地方,想到这里,莫漓快步的折回,原路返回到以前的地方,却看到快要支撑不住的殷莫言,容不得多想,欲掐诀,却发现力量已经几乎用完,于是,举起阴阳剑险险的挡住了要附上殷莫言身的血弥猴,它打了几个滚冲着莫漓一阵龇牙咧嘴的吼吼。
莫漓的剑已经架在了它的脖子上,冷气逼人,“说,她在哪!”
那声音丝毫没有一丝温度,凌冽的寒气从周围的空气中升起,他的周身竟然有比天空更加阴郁的气息,慢慢的散发出来,他的额角渗出点点的汗珠,心中焦急万分,看到眼前的血猕猴,怒火中烧,双眸竟然映出点点的火光,那火光经久不消,刺得人不敢直视。
“说!再问最后一遍!”他的牙齿紧咬,浑身充满了暴戾之气,曾经那温柔的眼眸变得血红,刀锋已经刺入了对方皮肉三分,看到它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怕,不带有一丝怜悯,挥剑转身,红色的微点如雨下,落在地上,里面隐藏的数个幽蓝色残魂呼啸着四下逃窜,远远的离开束缚。
“破!”莫漓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声,他的力气已经到了极限,只剩下浑身的暴戾之气支撑着身体,看着被撞得变了形的宝马车,身下遮挡着一个矮矮的坟包,他的目中闪过喜悦,轻声吼出这个字,胸中顿时一轻。
空中一道刺眼的霹雳直冲而下,像是长着眼睛的灵蛇,速度快的无可比拟,一股电流引至地上,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天空,本不起眼的坟包骤然爆裂,土崩瓦解之势不可挡,殷莫言喘着气瘫坐在地上,用身体挡住飞过来的泥土,把半夏掩在了身后,像下冰雹似地土灰掉下之时,他用后背护住了半夏。
坟被打开后,莫漓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奄奄一息的秦悠然抱了出来,抱着她惨白的脸不停的呼唤:“醒醒,醒醒!”眼前的人儿却是一动不动,关切的神色无溢于言表,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她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嘴唇紧闭,双眼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瘦小的身体躺在莫漓的怀里,却一动不动。
颤抖着手放在她的鼻息处,竟是气若游丝,莫漓一言不发的抱着她重新跳回刚才的坟墓里,安然坐下,闭上眼睛,静静的拥着他,手中握着嗜血的玉麒麟,而此刻的白玉麒麟浑身散发的红光却没那么妖艳,有些许浅浅的涟漪从它身上发出,环绕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坟墓周边像是有东西被吸引过来,竟是一个个透明的人形,她们慢慢的附进秦悠然的身体里,和她融在一起。
“那是什么?”半夏一脸惊奇的看着这眼前的景象,如果不是太累了,真想大呼神奇,但看到殷莫言的样子,话咽到肚子去了,“你还好吧?”
殷莫言拍拍后背上的土灰,瘪瘪嘴:“没死,还活着。”顿了顿又看向秦悠然,感叹到:“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明明就已经没有力量了,硬是挤出了比平时还要大上几倍的能力,爱情使人盲目,不过也会使人强大。”
“秦悠然是不是失了魂?莫漓是在为她吸魂吗?”
没有得到回应,殷莫言疲惫的躺在地上,不再说话。
光影闪烁,满地的鲜血,四处都是猩红一片,霜天的肩膀上中了一箭,鲜血不停地往外渗,却丝毫没有止住他前进的脚步,双目猩红,黑眸中闪着嗜血的杀意,身体所到之处,地上横尸遍野。
领头的侍卫结结巴巴的吼:“不许后退!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进去!”他的吼声不再振奋人心,却没人敢后退,举刀的双手瑟瑟发抖,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但仍然无法违抗命令。
“左倾泽!你若是敢就这么死掉,欠我的就生生世世都还不清了!”眼前刀光剑影,厮杀声一片,纷纷将他包围在正中,却无人敢近身,包围圈越来越小,不远处火势渐小的地方,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放箭!妖妃的同党一律格杀勿论!”高处的城门上已经躬身站着一群银甲战士,他们的手中紧握着弓箭,箭在弦上蓄力待发,首领一声令下,离弦的箭如下雨般朝着霜天的身上撒去,他的双眼一眨不眨,手中的剑快的令人乍舌,形成一个小光环,挡住了袭来的利箭。
折断的肩头纷纷落在地上,有的原路返回,刺在人身体上,惨叫声不绝于耳,霜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若死了,我就要你们统统陪葬!”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胆寒,他们的防卫越来越远,没有人敢上前,因为没人能活着离开这个男人身边的光圈,他一袭白衣胜雪,现在却被染上刺目的红,红衣飘飘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杀……”冲杀的喊声一片,一波未平一波又涌了上来。
不知就这么厮杀了多久,霜天的力气已经用尽了,他带着的马贼兵团也所剩无几,而他,也终于突破了重重突围,来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化为灰烬,也没有烧的不见踪影,她还是那样静静的躺着,像睡着了一样,纤长的手指轻抚在她的脸庞上,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的眼角划过,轻声呢喃着:“左倾泽,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这个骗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我是最令你讨厌的霜天,我又开了杀戒,害了很多性命,你起来杀我呀!”
他的脸上露出悲凉的笑意,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慢慢的往前走,没有人敢走近,人们都愣愣的看着这个自言自语的白衣男子,不知为何,他说的话听起来竟是那么的让人心酸。
“你不是最喜欢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吗?为什么这次不说话了?你知道吗?外面已经血流成河了,看来我死了一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那该怎么办,我就该见不到你了,如果你投胎转世了,还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