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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他看着四周,一片空茫,没有一点点的声响,静得有如处在一个真空的世界。
等等,他的附近有人影,但他无论怎么看也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太安静了!他不喜欢这么安静!
陡地,他的呼吸突然急迫起来,只因他已发现隔开他和其它人之间的是什么东西了。
玻璃!他的四周全是一层厚厚的玻璃,他被关在里头,关在一个巨形的试管里!
放我出去!他敲着玻璃大喊。
外面的人贴近,讥讽地笑着,嘴形似乎说着:走啊!用你的脚逃走啊!
脚?
他低头一看,差点晕过去,他的下半身不见了!
他只剩下半截身体,像个怪物一样,被那些人观看着!
我的腿!我的腿在哪里?
他大吼着,但只换来外面那群人的嘲笑。
他左右看着,惊慌愤怒、焦灼惶恐,用力捶着玻璃,但就在此时,外头那些人全变成了一双双的腿,向他奔来,不断地踹着玻璃,玻璃碎了,所有的腿全部抢着要挤回他的体内!
不!不要!我只要我的腿!还我原来的那双腿--
“不--”段允飞疾声惊喊,猛地睁开眼睛,瞳眸中尽是惊悸,汗则涔涔地布满一身。
是梦!他喘着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松缓
“怎么?变种人也会作噩梦吗?”一个操着浓重日本腔美语的苍劲声音在他左前方响起。
他戒备地转过头,发现四周是个像极了实验室的空间,而他只穿著一件紧身短裤,像只待解剖的青蛙般仰躺在一张平台上,四肢皆被精钢圈住,在他的左方,立着一位威凛严厉的老人,平头,穿著传统日式和服,正低头冲着他冷笑。
这里是
四散到八荒九垓的神智一一回到脑中,他记起发生的事,马上就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况。
不用说,这里就是日联组位于京都的总部,而眼前的老人,必定是冰室龙形了。
这可好,他成了日联组的俘虏了。
他暗中试着动动脚,但他的脚却使不上力,而且依然酸麻不已,根本无法变身
懊死的!这种麻葯的葯效还真长。
那种被囚禁在实验室的反胃感再度淹没了他,他既愤怒又不安。
“你作着什么梦呢?段允飞不,我该称呼你“开阳”才对哼哼,北斗七星中的“开阳”终于落进我手里了。冰室龙形挂着微笑,表情却是比冰还冷。
他吸口气,一转头,便瞧见冰室寒寒着一张俏脸,就站在平台的另一边,正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霎时,梦魇已被拋到脑后,他的狂性又起,语带讥讽地向冰室龙形回嘴“的确有一套,以女儿当饵来se诱我,亏你舍得”
冰室寒闻言脸色一变。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我的原则。”冰室龙形冷哼。
“当你的女儿很辛苦哪!”他揶揄地看了冰室寒一眼。
冰室寒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愤怒地走向前,冷冷地瞪着他。“够了,别要嘴皮子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唯一猜得出的答案就是你爱上我了。”他顽皮地朝她挤挤眼。
“啪!”冰室寒倏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皱了皱眉,张口扯了扯脸颊,啧啧有声“我以为经我调教,你会变得比较温柔,结果还是一样凶悍。”
“住口!”她怒恨地暍斥。
“叫我住口,那我就不再开口了。”他闭紧嘴巴。
“你这混蛋”她抡拳就想挥向他的下巴。
罢才,看他困在噩梦中的模样时,她差点就同情他了,没想到一醒来仍改不了那副顽劣的痞于德行。
“阿寒,你是怎么了?居然被他牵着团团转?”冰室龙形怒道。他有点诧异,从小被他教导得冷静绝情的小女儿在这个姓段的面前竟会这么沉不住气。
冰室寒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咬着下唇低头后退。“很抱歉,爸。”
每次都这样!只要面对段允飞,她的理智就会不翼而飞!她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受他影响
“我知道你恨他,等逼他说出北斗七星的藏身处,我会留一只胳臂让你砍的。”冰室龙形走近平台,满脸杀机。““开阳”说,北斗七星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
段允飞笑了笑,懒懒地道:“我忘了。”
“是吗?那我会很快让你记起来”冰室龙形陡地拿出一把刀,飞快地在他的腿上划一刀。
他俊眉一敛,没有吭半声。
“我很好奇变种人的血是否和正常人一样是红的。”冰室龙形瞇起眼,看着一道血红的液体从伤口流出。
段允飞瞪着他,怒气逐渐凝聚。
“玉衡”说得没错,冰室龙形果然是个狠辣残忍的家伙。
“我更好奇,变种人的愈合能力是否比常人快”冰室龙形说着又举刀往他的腿直刺下去,刀的尖端直没入他的腿肉將近十公分。
“唔--”他咬紧牙根,眉头皱得更紧了。
“尤其听说你这双腿异于常人,我真想看看你腿骨里的结构,或许,可以提供我一些研究资料”冰室龙形冷笑着將刀柄转动。
“唔”他忍住了那磨人的疼痛,脸色惨白如纸?
冰室寒睁大眼睛,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她以为,这样观赏着段允飞一刀刀被凌虐刮杀的画面才能消除她对他的恨意,但是,为什么她的胸口会隐隐作痛着?
从小看着父亲雷厉残酷的作风,她早该习惯了父亲对付敌人的手段,为何为何她此时会有阻止父亲的冲动?为何她会觉得不忍心?
“哼!痛吗?你们北斗七星就是这样支解了我的爱女,你的痛,不过是琼子所受的万分之一而已!”冰室龙形凑近段允飞,森然地瞪着他的脸孔。
段允飞吸了一大口气,斜睨着冰室龙形,突然笑了。
“不!你错了,明日琼子死时,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在她感觉到痛苦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什么?”冰室龙形变了脸色。
“但是她死的时候脸上一定充满了恐惧这是每一个死在我们手中的人的表情带着无限的惊恐而死她的灵魂在瞬间被死亡的恐惧凝结那样子看来真是太有趣了!妄想改造人类,无知的人们终得报应”他的气息愈来愈紊乱,不过嘴上仍逞着强。
明明痛得快死去,却依然倔强傲然不服输,冰室寒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立场,目光紧锁在他坚强的俊脸上。
她好想知道,段允飞哪来的勇气如此反抗着她敬若神明的父亲?
“你找死!”冰室龙形勃然大怒,猛地抽出刀子,血从伤口喷出,溅得段允飞的双腿一片惊人的鲜红。
“唔!”他闭紧嘴巴,双眼微凸,硬是將这份刺痛吞进肚子里。
在那群号称最出色的科学家手下,他也尝过这种痛苦,他们把某种奇特的金属活体植入他体内,每每变身之际,那种骨骼异变的痛,比起现在冰室龙形加诸在他身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这点痛不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
冰室寒动容地握紧拳头,蓦然想起了他昏倒前暴出的那句话,那时,他宁可死!
他那时在想什么?以前他经历过什么?是什么样的苦比现在她父亲对他的折磨还要痛,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不屈不挠的他宁愿选择死亡?
“果然异于常人,这样还撑得下去,变种人就是不一样”冰室龙形瞪着他,阴狠地笑着“玩够了,接下来,最主要的戏才要上场。等你注射了我这个制脑剂,只要三分钟,你就只能乖乖地听我的命令,我要你说,你就不能不说,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就像我的那群忠心的“死士”一样。”
说罢,一个手下上前將制脑剂打入他的血管内。
段允飞冷笑一声,道:“早就听说你是个冷血如麻的人,不但拿手下当毒品研究的对象,还剥夺他们的思维你还算是个人吗?冰室龙形。”
“继续说吧!你只剩下两分三十秒能逞口舌之利了。”冰室龙形看着时钟,知道自己就快摆平“开阳”了。
冰室寒直盯着段允飞,不懂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最想最想把他变成行尸走肉的人应该是她啊!但是她却在紧张,替他紧张
一旦制脑剂入侵脑中,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段允飞这个人了!
三分钟到了,冰室寒及冰室龙形,还有在场的武田雷太等人都安静地观看着段允飞的变化,四周静得只听得见时钟的滴答声。
这时,段允飞突然大笑,把众人全吓了一跳。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们真以为这种葯就能控制我?”
冰室龙形脸色大变,上前检视段允飞的神情,对制脑剂的葯性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而大感意外。
“别以为北斗七星很好对付,冰室老头!”他啐笑着,一脸鄙夷。
“变种人真的就这么强吗?我不相信,我一定会找出你的弱点!”冰室龙形愤怒地瞪他一眼,转头朝冰室寒厉暍:“继续看着他,派人抽他的血骨和检体,我倒要看看变种人究竟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
“是”冰室寒应了一声,眼神则偷偷瞄着段允飞。
他在笑,可是同时也在冒汗!整个额头全是汗水!
这表示,葯性终究还是起了作用,只是他正以惊人的意志力与其对抗
冰室龙形挟着腾腾怒气走了出去,离开了研究室。
冰室寒目送父亲离开,才定向平台,低头盯着段允飞。
“别再抵抗了,那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她低声地道。
段允飞全身微微颤抖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大脑,他早已觉得耳鸣、昏眩、嗯心但他不愿向那股力量臣服,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放松,他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痛能让我清醒呼呼呼会痛表示我还活着”他疲惫地抬起眼看她,沉重地喘息着。
“不管你再怎么抵抗,制脑剂最后还是会侵蚀你的头脑,放弃吧!”她沉声劝着,莫名地只想让他早点解脱。
嗡嗡的声响不断干扰着他的耳朵,愈来愈剧烈的疼痛则让他呼吸受阻,但他还是不愿把自主的权利交出去,他再也不让任何人任意控制他、摆布他。
“再多划我几刀他要求道。
她瞪大眼睛,紧声道:“你嫌你的血流得不够多吗?”
“怎么你在担心我吗?”他努力想看清她的脸。
她心一惊,连忙驳斥:“哼!我只是不希望在还没问出北斗七星的基地之前就让你死掉。”
“我以为你舍不得我”他微微牵动着嘴角。
“你别忘了,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她怒道。
“真可惜我还满喜欢你呢啊!”他很想轻松地说话,无奈身体的忍耐已达极限,话才说完,一阵剧痛便侵入他的脑中,痛得他全身痉挛,摇头痛呼。她呆了几秒,连忙上前叫道:“段允飞,你怎么了?”
“啊”他暴叫着,四肢奋力挣扎,锁住他手脚的钢圈几乎变形,血则从他的鼻孔及嘴角逸出,看得令人惊心动魄。
她俯身压住他,转头朝武田雷太暍道:“他快不行了!快帮他解毒!”
“可是只要解了制脑剂,他就会有抗体,下次就不管用了”武田雷太拧着眉道。她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现在就管用了吗?他就快撑不住了!要是他死了,线索就断了!”她厉声怒道。
“可是”武田雷太犹豫着。
“我叫你替他解毒!别让我再说第三次。”她冷骛地下令。
武田雷太吸口气,不再多说,指示研究人员为段允飞解除制脑剂的毒素。
段允飞很快就昏了过去,脸色黯如槁灰,唇色比纸还要苍白,加上身上点点血渍,那模样简直像个死人
冰室寒的胃纠成一团,她宁可看着活蹦乱跳,轻浮狂浪的段允飞,也不愿看他像只垂死的白老鼠般躺在这里!
这个陡然涌上的想法令她不安、惶恐、惊慌。
她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同情起段允飞?他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不是吗?
他活该啊!
“看好他!”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匆匆逃出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来到后园的鱼池边,平缓着她异常急促的心跳。
她需要静一静,需要把纷乱的思绪整理一下,需要把心中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感觉全都拔除!
夜好静,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她头一回听见自己狂野的心跳声。
““天权”听说那只金毛猴被日联组抓了?”阎炯一脸焦急地冲进会议室,大声质问着正在和“天枢”商议事情的诸葛纵横。
诸葛纵横转过头,冷静地道:“是的“开阳”现在被关在日联组里。”
“他到底在干什么?居然会被个女人给活逮?”阎炯听来像在生气,可是话中明显地充满了担忧。
“别担心“天旋”“开阳”不会有事的。”诸葛纵横安抚他。
“谁在担心他了?他自己风流好色,玩女人玩出楼子,最好让他受一次教训。”阎炯冷哼一声。
“真的不担心?他现在可是呈半死状态呢!”“天枢”突然道。
“半死?这是什么意思?”阎炯眉头紧拧。
“冰室龙形似乎想拿他当研究品”诸葛纵横解释道。
“研究?那混帐老头想研究“开阳?””听到这两个字,阎炯马上暴怒低吼。北斗七星的成员们对“研究”两字早已深恶痛绝。
“是的。”
“那我们还不马上去把“开阳”救出来?”
“还不行。”“天枢”道。
“为什么?”
“时候还没到。”
阎炯凌厉地瞪着屏幕中的“天枢”气愤不已。“你是不是又算计什么了?“天枢?”
“他是个饵,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先钓上日联组这条小鱼,再引“诺亚方舟”这条大鱼上勾。”“天枢”缓缓地说着。
““诺亚方舟?””阎炯心头一震。诺亚方舟不就是当年变种实验室的幕后金主!?
““诺亚方舟”一直在窥视我们的行动,他们想利用日联组对付我们,那么,我们就反过来利用日联组把他们诱出来。”
“你让“开阳”去当饵?你是想拿他的命开玩笑吗?被抓进日联组,让冰室龙形研究他,你明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受不了再一次被人玩弄”阎炯愈说愈火,冷峻的脸庞布满怒焰。
““天旋”稍安勿躁“开阳”不会这么不堪一击的。”诸葛纵横试着缓和他的愤怒。
“你愈来愈像“天枢”了“天权”在你们的谋略中,曾经顾虑过我们是否会丧命吗?有吗?”阎炯尖锐地逼问。
““天旋””诸葛纵横正想回答,却被“天枢”打断。
“有!”“天枢”的声音沉稳有力。“我让你们每一次出任务的大前提,就是要活着回来!”
“是吗?我倒认为你自己藏在安全之所,却把我们推向危险!”阎炯冷笑。
“我一直跟着你们“天旋”透过计算机、网络、人造卫星,我一直跟在你们身边”
“是,你用计算机操控我们,我们每个人的脑里都有一个注明变种人编号的芯片,你利用那个芯片监控着我们,就像在看着影片一样,从我们出生入死中寻求刺激”阎炯积郁多年的闷气全数爆发。
“住口!“天旋。””诸葛纵横低暍。
“让他说“天权””“天枢道。
“哼!什么一直跟着我们,你只会躲在计算机里下命令,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小框框,你甚至害怕面对我们,十多年来避不见面,神秘兮兮地拿我们当棋子,利用我们为你赢得一局局的胜利”阎炯豁出去了,一古脑儿地把心底的话全说了出来。
““天旋”够了。”诸葛纵横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扯住阎炯的手臂。
“你不是也很不满吗?“天权”对老大这样躲着我们躲了十多年,你不也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吗?”阎炯转向他怒道。
“我是很想知道,但现在不是研究“天枢”的时候,我们目前要面对的,是那个將我们变成现在这副德行的真正凶手!你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吗?那些人想把我们再一个个找回去,那些自以为是上帝的人,正躲在暗处,蠢蠢欲动,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天枢”而是他们!”诸葛纵横严厉地训斥。
阎炯呆了呆,澎湃的血气渐渐平歇。
没错“天枢”并不是他的敌人,反而是救了他的恩人,是恩人哪
他懊恼地甩开头,转身背对着“天枢”
““诺亚方舟”已开始行动,三大财团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开阳”这次的任务,表面上是应付日联组,事实上却是要引三大财团现身,他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所以,不用担心,他有能力处理这次的危机的”诸葛纵横又道。
“那么,让我去支持他。”阎炯脸色沉凝。
““天玑”人已经在日本了,他随时待命”“天枢”再度开口。
“不行,我一定要去,我可不能让“开阳”那小子死在日本,他还欠我一场决斗呢!”阎炯冷哼,大步走出会议室。
诸葛纵横怔了几秒,突然低笑出声。“真是嘴硬的家伙,明明担心“开阳”担心得不得了”
“他们两个吵归吵,感情却比任何人都好。”“天枢”叹道。
“这也是一种友谊的模式。”诸葛纵横微哂。
“真令人羡慕”“天枢”的口气充满了孤寂。
诸葛纵横盯着他,意有所指地道:“羡慕什么?友谊吗?其实我们每个人不只是你的伙伴,我们都愿意当你的朋友,只是,大前提是你得先走出那道你设在我们和你之间内墙。”
“天枢”睁着空洞的眼窝,沉默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
诸葛纵横并不期待得到响应,他推推眼镜,道:“我得在“天旋”弄乱我们计画之前赶到日本去,先走了。”
他离开会议室之后“天枢”才喃喃自语“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走出这道墙我也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