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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顺着风,飘到了南京城。在一个深巷大院里,一首江南小调响起来了,随着音乐的起伏,一副桥上明月、画船听雨的画面感扑面而来,真正三分入画、七分羽化。王飞鹏仰卧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用手轻轻的拍着大腿,后面有两位女仆,拿着扇子,轻轻的摇着。“他真的辞官了吗?难道他真会离开高阳?”王飞鹏悠闲问道。
旁边的副官,半弯着腰,认真的回答道:“千真万确,确实辞官了,确实离开了高阳,估计现在正在返回路家寨的路上。”
王飞鹏随着小调晃着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他走运。如果路修身继续占据县长一职,我就会再报委员长,告他个‘不尊命令,搞独立王国’,我们便有出兵的理由了,届时高阳城的铁矿厂还不是全归我了,利润会源源不断的流过来,可惜了......。”
副官竖起大拇指,转念一想,说道:“虽然路修身躲过一劫,但是我们任命四位县长,也够高阳喝一壶的。他们窝里斗越狠,我们越受益。”
王飞鹏嘿嘿一笑,说道:“正是此理,如此安排,便是让他们在窝里斗,待到他们斗的不可开交时,我再领一支军队,打着为民除害的大旗,把高阳夺过来,可惜这需要时间支撑。”
“好饭不怕晚,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情。”副官顺着王飞鹏的意思说道。
突然,王飞鹏感叹道:“说来惭愧,遇见这么多人,我最佩服的还是路修身,真正拿得起放得下,说走便走,不仅智谋一流,搞军事、搞建设都是一把好手,要不是与我有矛盾,我还真愿意结交这位朋友,可惜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此时,江南小调突然唱起了《归去来兮辞》,正是陶渊明所作,叙述了他辞官归隐后的生活情趣和内心感受,以及对田园生活的向往。
在千里之外,在返乡的途中,车上坐着路修身、罗英、李溪溪三人,看着起起伏伏的麦田,高低不平的土丘,牵着耕牛的农人,以及嬉戏的孩童,李溪溪也随口背诵起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虽时序不同,原因迥异,但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和对家乡的思念,三人与陶渊明的感受是相通的,离家乡越近,这种感觉越强烈。
此时,李溪溪突然嘎然而止,路修身问道:“下一句‘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怎么不继续下去了。”
“其他的诗句取景取意,最后一句含有无可奈何之意,遂不用。”李溪溪说。
“是也,今非衣锦还乡,但也非落魄至极。或许时来运转,我们还会走出去的,不似陶渊明,不用也罢。”罗英解释道。
此时,路修身看到路边的风景,想起家乡的情景,不似出发之时的满面惆怅。又看到两人认真讨论起来,遂来了兴趣,遂调侃道:“两位夫人的境界怎么还处于我是我、物是物,待到我不是我、物不是物,何来欢喜、何来悲伤。”
李溪溪瞬间脸红了,说道:“叫什么夫人,休得胡说。”
“妹妹别生气,见你第一眼,我气不得把你赶出去。但是这么多日子走过来,能感受到妹妹您对路修身也是一片痴情,奈何这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时时冷落你,今日我给你作主,把你许配给他。”罗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一句“时时冷落你。”,瞬间击到了李溪溪的心底,她瞬间低着头,摆弄着衣袖,小声说道:“我别无所求,只求让我待在修身哥哥身边,至于其他也不去想,也不愿意想。”
“傻丫头,这次回老家,由我向父母提起,让你们两人完婚,我们两个以姐妹相称,不分大小。”罗英直接说道。
李溪溪脸更红了,声音更低了,只听见:“我听哥哥和姐姐安排。”
罗英踢了路修身一脚,瞪了他一眼,说道:“此事就这样定了,你还不说句硬气话。”
婚姻大事,两个人就这样聊起来了,并决定了当事人的一切,路修身尴尬的点点头,回忆道:“第一次见到李溪溪时,惊叹人间竟有如此仙女,但是那时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只丑陋粗鄙癞蛤蟆,不能冒犯了仙女,所以以至到今日,都在远远观望。今日,多亏罗英提起,拨动心弦,助我完了少年梦。”
“酸不酸,癞蛤蟆终于吃上天鹅肉了。”罗英翻了一下白眼说。
李溪溪脸更红了,头直接埋在罗英怀中,根本看不出,曾经统帅高阳新城开发建设的女强人,曾经那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汉子,此刻竟然变成一个娇羞羞的小女人了。
归家的旅途是愉悦的,兜兜转转十多年,路修身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乡音还是那么悦耳、乡道还是那么熟悉,记忆中的小河,记忆中的老树都在那儿招手,述说着一直不变的等待,等待着饱经沧桑游子的归来。
十几年过去了,路家寨依然保持着那份宁静,岁月的痕迹并没有给这个小村庄带来太多的改变。进入村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房屋,这些房屋虽然历经沧桑,但依然坚如磐石。村子里的道路是用青石板铺就的,这些石板经过多年的踩踏,已经变得光滑如玉。
路修身回到家乡时,正是中午时分。他从村口走过,乡民们纷纷向他打招呼,问候他的近况。他感受到了乡民们的热情和真诚,心里暖暖的。乡民虽然贫穷,但乡民们却出奇的团结好客。当路修身回到家乡时,他被乡民们的热情所感染。
回到老家,路廉洁看到儿子,领回来媳妇,甭提多高兴了。路修身走进自家的小院,看到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母亲看到他回来,眼里闪烁着泪花,连忙迎上前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可想死你了。”
当天下午,路廉洁邀请叔伯兄弟共叙佳话,正是应了那句话“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除了叔伯至亲,院落里挤满了其他乡民。他们纷纷簇拥过来,嘘寒问暖,争相邀请路修身来自家做客。路修身微笑着回应着每一个人,他感受到了乡民们的真挚情感。他们并没有因为他离开了多年而变得陌生,相反,他们依然喊叫着他的小名,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这种感觉如此美好,如此真挚,让路修身深受感动。无论他在外面有多少成就,有多么的辉煌,都无法替代家乡的这份亲情和温暖,都不及家乡人喊一句小名。
路修身辞官回家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庄。大家都知道他在外面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今天回来了,回到了养育他的家乡。在这里,不会因为过往的经历不同而不同,他们还是一样的,路修身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水竹,乡亲们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热情。他们谈论着村庄的变化,谈论着彼此的生活,谈论着外面的变革。在这里,没有陌生感,没有阶级区别,有的只是平等和血浓于水的乡情。
回到家里,路修身躺在床上,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热情和真诚了。在外面的世界里,人们往往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联系。而在这里,乡民们虽然生活简朴,但他们却拥有着最宝贵的财富——团结、好客、真诚和善良。
父母的关心备至,让路修身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孩童。看来,无论你在外面多么的惊天动地,无论做过多大的伟业,在父母心中孩子依然是孩子,依然是那个牙牙学语的儿子,依然是那个为了一个牛皮糖撒娇打滚的淘气幼儿,依然需要自己翅膀庇护下的小鸟。可是,曾经的幼鸟已经长大,能够保护自己的父母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