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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正欲问道什么盛世,太后素手揭开了龙运图史。
她翻至数页后,上头写著兄帝没,宁王替,天下平,金壁从此兴;一女出,有无盐,得帝而毁之。
这是宁王为帝的第一卷,短短几行却透露出隐忧,配于预言的目二幅图,图上男子身著皇袍,头上的皇冠却是倾斜,面容尽露不可一世之相,图该是好图,然而男子的身后却站了一名女子,仅露半张脸,她手持利刃横在皇帝的心蛾之前这著实令人匪夷所思,莫怪忠于龙天运之人皆想杀她,这图确实有诱人误以为无盐女弑帝的可能。
“如果他死,我会在他坟上守一辈子的。”她喃喃道。
太后微微一笑,翻至第二页,依然是无盐女毁帝的预言,第三页则描述了双生子交替命运的预言。固有二名长相一般的男子,原先狂放不羁的男子已褪皇袍.仅是平民打扮,而同样面貌却显沉稳的男子则换上皇袍。
“数年前。哀家仅看于此,便不敢再看下去。”太后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欲掀下一页而面露犹豫。半晌才软了口气放下圆史。
“现今的皇帝已是兄弟交替。运儿已非九五之尊。”
无盐微张著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他出长安开始,便由康王替之。哀家深知后宫的苦,倘若他真无意为帝,万不必残害二十佳丽,所以他为帝半年未有嫔妃是哀家的主张,康王替位后.哀家作主。择后选妃。其后妃皆属康王。”太后微微苦笑:“今年春初.图史忽然被辞官归乡的刘公公偷走,运儿微服出巡。他告诉哀家,半年已至,兄弟交替,他要寻那无盐女去了。”
“找我?”莫怪他初闻她叫无盐之时,面色有变。
大后像未听见她的问号,自言道:“哀家甚至不明白究竟是预言实现了,或是咱们迫它实现,当年哀家若没因一时好奇。窥视了预言图史,那么运儿心中不会时时牵挂于你,也许他依然为帝。”
他牵挂于她?无盐显得有些迷惑。她以为,他会想杀她才是。
“现下,他已不再是皇帝,从此之后他成为康王。这是秘密,除了皇子之外及几名亲信之外,就你我明白。”太后再度执起她的手,温笑:“等你入了门,就时常过来请安吧。”这是她对无盐的最大包容,因为从他的儿子眼里看出他相当的喜欢这名女子。
出了昭阳宫,龙天运正同燕奔说些什么。
“我有点混乱。”无盐深吸口气,喃道。
“是吗?”他执起她的手走出昭阳宫。
“我想你并没有告知我,你已非帝王。”她抗议,心情却忽然变好了些。
龙天运耸肩。“这是我的允诺,除非瞧过图史之人。否则秘密终究该属秘密,说不说出母后决定。”他停步,暂时摒退周边宫女及燕奔。
“皇兄?”兴庆宫中一名面貌相仿男子瞪目。他身著龙袍,貌神似龙天运,然他浑身仅有沉稳而无慑人之势。
龙天运微笑。“数月不见,你倒未变。”
龙天玺苦笑。“你寻图史倒苦了我。”忽地,他皱起眉,瞧见无盐。“这是哪儿来的宫女。竟敢放肆近帝身畔。”
无盐也跟著皱起眉头。
龙天运摇首轻笑。“方才跟母后请安过.现下母后召你上昭阳宫。”
“这种小事何必皇兄来说?我马上过去。”龙天玺停下步,有些迟疑地,再瞧瞧无盐女。她瞧来并不像是宫女,像与皇兄亲近得很。“前几个月.母后要我代皇兄择后选妃,如今皇后正是母后娘家之女,小时咱们曾有一面之缘的”他舔了舔乾涩的唇,实难以启口。那是杀头的大罪,敢占皇后完璧之身,叫他如何说得出。洞房之夜他。
龙天运挥了挥手。“去吧,母后正等著你请安呢。”
待龙天玺为难的离去之后,无盐忽然问了一句:
“他像是不知情。”
“他的确不知预言所谓何事,等咱们离开后,母后自会告诉他。众皇子也无一人敢对他提起。”
“离开?”
他微笑。“是啊,现在是咱们该离开长安的时候了。”
一切交替顺利完成这是诸葛靖云的预言,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表达。
出了宫。
马车直驶岸边。
“咱们不回你娘家了。”他抱她下马。
“娘家?我可没答应嫁给你。”
“哦?当真?我还当你迷恋过度我的身躯而离不开了呢。”他笑语道。
无盐见他似乎特别高兴,她又狠狠地想扑上前咬他的唇一口,却教他覆了上去。
“唔”想踢他踢不成,因为容易跌倒。可恶!他当真以为她只为他的身体吗?“想不想去河南?”他喃道。
“河南?”她无意识地重复.见他抽离她的唇,又忍不住贴上去吸。噢,可恶。她真的上瘾了。
“是啊。”他微笑,以手掩住她的唇。“四川、河南、山西,皆有画像石,想去瞧瞧吗?”
“嗯”她的臂想环住他的腰,却被铐链给阻止了。她微皱眉,却闭上眼满足地磨蹈她的掌心。
他叹了口气。“船资可不是白费的。”
“唔?”注意力总算拉了回来。她张眼。“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该付出点什么。”啊,这情景像是当日在船上。“我”
“付出你的身体?那可不稀罕了。”
无盐怔怔地。他是怎么啦?真的像是挺开心的。他像卸下终年积压下的重担。
以往他总爱含笑不语,但如今他的笑却是轻松起来了。
“你不是要我当个挂名丈夫?”
“我是这样说过。”
“我依然愿意当你的挂名丈夫,而你也允我纳其余房妾,这是当初的交易。”
他狡猾的提醒她道。
无盐退离几步,他又上前几步。
“你想纳妾?”她的胸前迅速起伏著。
“你只是我的挂名妻子。不是吗?或者几夜的温存能满足你,但我则不然。我需要更多。”他大胆说道。
“你”她胀红脸,完全被他搞糊涂了。“你以为我只要你的身体?”
“你迷恋我,不是吗?”
“我是挺喜欢你的身体,但那并不是全部。”这家伙可恶透了。
“其实当个挂名丈夫也不错,你的身子,令人销魂,想想看当我夜半寂寞,无妻妾可陪时”
“住口!我可不稀罕你当挂名丈夫了。”
“哦?”龙天运一迳的微笑。招了招手,小喜子马上唯唯诺诺的奉上一卷茧纸。又马上退至远处观望。“瞧我找到了什么?画呢!这画像倒挺像我的”
无盐泛红著脸。那张画确是画他的,想画燕奔却在不自觉中画上了他,而且是得意之作。以往画人总缺了份活力。但她著实把他的神韵尽抓于图上。这是因为她爱她的关系吗?这可恶的混账竟然以为她所爱的只是他的肉体!
他不当皇帝,自然她没有理由放弃他,但他究竟想干什么?上门提亲是假的吗?
还有,他的笑容漾深,在她惊呼之中,探进她的衣领之间抽出一张船票。
“这是什么?船票呢。你要搭这艘船上哪儿?”
“我”
“这艘船不开。”
她抬起眼。“不可能,我问过船主子了,由沿海往南”
“船主子是我。”
无盐呆了呆,而后如海棉吸收。这艘船是龙门船业之一,她从没想过此龙是彼龙难怪太后曾提及他开启了他自己的盛世。
“你究竟想做什么?”现在她是完全捉摸不到他的思绪了。
“我说过。我想讨船费。想想看,你若回冯府,也许二、三十年后才能圆你版画之梦,我的胃口挺小的,你身上有什么拿出来,我瞧瞧合不合船资的规定。”
她很想狠狠地咬他一口,真的很想。但她依然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财搁至他面前。她想要他。不止他的身体,在知道他不当皇帝之后,没有理由舍弃他。这样的想法不好吗?
除非他不要她,她不会死皮赖脸的。
“三两白银,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什么?碧玉刀?”
无盐瞪著他。
“虽然有些马马虎虎.但就将就一下吧。”他扛起了所要之物。
“啊。你要干嘛散了一地啦”无盐叫道。血气净往脸上跑。“你扛我干嘛,你还没拿船资啊”丢脸啊,啊啊,她的钗子掉下,长发披了他一身。
“我拿了。”龙天运笑道。“摆在我跟前的船资不也包括你吗?”
“嘎?”他是不是在玩她啊?“放我下来。”她抽气,在上甲板之前,他竟把钥匙扔进海里。她要怎么办?戴著手铐脚铐过一生吗?
“我要你的心,既然不能将你的心掏了出来,只得将你的身一块带上了。”龙天运说道。
打他十二岁那年知晓了无盐女的存在后,心中总有某个小小的角落积放著她。
时常,他在想她会何时出现?以何种面貌接近他?她生得怎番的模样?用那种方式毁灭他日积月累的,从开始知道预言的那一刹那起到乍见她之余,除震惊之外,倘有圆梦之感。至少预言非假,至少他是瞧见了长久以来一直等候的女子。
她不貌美,却奇异地能牵扯他的情绪。
如果预言是真,那么就得依他的预言而行。
无盐女得帝而毁之,他为之诠释的是他爱她而舍弃帝王之位,这是他顺预言的另一种表示方式。
初时,他重视她胜于她重视他。
后来,发现她的思考逻辑异于常人,甚至她对版画的狂热足以忽视任何一名男子,燕奔除外。
所以。他让他迷恋起他的身体来。他是成功了,但却少了她的心。
现在,没了帝位,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重新开始。
“龙天运!放我下来!”这个混球!她不会说,绝对不会说。他让他在这么多人前出糗,她会说才怪口。
龙天运示意船缓缓驶离岸边。愿留下的则留下,愿另觅生路的请自便,在未来数年间不再回长安。至少在龙天玺未安定之前。回来只会撩拨皇位之争。
小喜子苦著脸开了爷的门。他留下来了。算啦,当金壁皇朝最出色的公公大概也轮不到他了.还是乖乖待在爷的身边当个微微发红的太监好了。
无盐被扔到床上.显得衣衫不整。
她胀红脸喘息。“你”本想斥骂。却发现他脱了外衣上床。他不是要她的心,而仅非肉体吗?
他倾上前.吻著地的唇。“喜欢我吗?”
“嗯”她恨自己没出息。就是栽在他手上。
“是喜欢我的身体或者我的人?”他微微退开,无盐马上攀上前想再吻他。
“这可不行,话是要说清楚的。”他如蜻蜓点水般咬了口她的唇,她樱啼一声,才吻到他的唇,就被遭拒绝了。
“想吻我?那得要付出代价的。”她混沌的意识中渗入他的话。无盐情难自禁的黏著他的身体,不肯离开。
“无盐?”他的手揭开她心口的衫子,攀上她的酥胸。“你喜欢吗?”
“嗯”她含糊道。
“人或身体”他的手抽了回来,也不让她再吻下去。
这该死的混球,拿这来要胁她。
她会说出他想听的话,但不是现在。至少,也得等到小小的报复之后,他公然扛她上船,那种感觉让她丢脸透了。
她露出疑迷的笑意。
“无盐,说啊”他的掌心是摸过她的刺痛,一如当初的销魂。
她舔了舔唇。要斗吗?她虽尽心版画之上,但不表示她没有斗智的头脑。
“我要想想看。不过如果你想早些知道的话其实也是可以”
“哦?”他面露警惕之色。
她恣意亲吻他的掌心,好半晌才道:
“你知道我不爱跟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无论是不是皇帝或者平民不娶我地无妨,我只要求这一点。”光想到别的女子占有他,就令她呕心,说她是妒妇也好,但她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
龙天运似笑非笑,状似思虑。无盐趁机拱身向他,小手放肆的探向他。
“皇宫”里是谁先低头.外人是不知,唯一确定的是船缓缓的离开了长安。
无盐女得帝而毁之.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
而这下场足令她心甘情愿地将版画搁至第二位吧。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