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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一圈儿下来,李俊奇说这里变化可真大,我惊讶于他竟然来过“来过一次,”这老乡努力挺了挺胸“对面不是二职高嘛,以前住高庄时,有帮学生老在外面跑步,到平海广场再折返,你瞅那黑不溜秋的就是二职高学武的,白里透红的就是评剧学校唱戏的。”这么说着。
他大笑起来,下巴上的几根长毛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他说禁止学生到校外运动的规定老早就有,他妈就多次接到举报,不过也没辙。
话到这里,我才明白他在说啥了,前两天山西沁源二十一名师生在公路上晨练时被重卡碾死,理所当然掀起了一场全国大讨论,但专门提及这个。
说实话,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好在李俊奇又开了口,他问我妈不也是老师吗,我点点头,他说他妈是教育局的,好些年了。“知道,”我说“来过我们学校,穿了身天蓝色西服。”
“这都记得啊?”我笑笑,他说他妈退了,不干了。说这话时,他揪了片冬青叶子。“不会吧,咋退了?”张淑娴撑死五十出头,不过,与我何干呢?“不好干呗,你以为官儿都是好当的,退下来省点心。”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路过篮球场时,李俊奇又咧咧嘴,说现在有硬性规定,公务员任职回避啥的,反正活也不好干,退了好啊,趁腿脚还利索,想上哪儿转转就上哪儿转转。浓烈的阳光下。
他撸了撸手腕上的珠串,又笑着揉了揉眼。本想留他们吃个饭,司机摆摆手说赶着上山。临别,李俊奇问我啥时候回学校,说要不急着走,过两天在平海文化宫还有个活动。
他院里好几个同学都要参加,陈晨估计也会来,尽管对该活动一无所知,我还是说:“你算是搞出名堂了。”先去了趟文化综合大楼,结果一个人都没。
剧场里观众稀稀落落,俩青衣大褂在说相声。地下室嘛,刚开饭,正好被我赶上,除了盒饭,还熬了锅肉丝汤,挺滋润。母亲老早就盘算着在剧场院子里搞个伙房啥的,可惜违章不说,实在是没地方,眼下跟小饭店长年订做其实也不错。自然,对我风一样赶回来,母亲很惊讶,她嫌我不好好复习,又瞎跑。我说放松两天咋了。
她白我一眼,说那就好好放松,回去好好复习。周遭免不了一阵大笑,大家说还是当学生好,玩起来就是爽。母亲也笑,问我听见没。听见是听见了,然而除了埋头扒饭,我还能干点什么呢?她啧一声,让我慢点吃。
与此同时皱了皱眉。母亲眉形很好,浓密英挺,自然而然的一字眉,现在给瘦个身又修了条长眉尾出来,轻挑低落的,我总觉得妩媚了许多。
青霞问新眉形咋样,说她给推荐的。母亲轻笑一下,拿勺子抿口汤,没说话。我嘴嚼着食物,说挺好挺好,可惜口齿不清的,也不知她们听见没。
饭毕回了家,奶奶很高兴,起身要给我弄饭,我说在剧团吃过了,她就又拉下脸来。小睡了个午觉,起来上了会儿网,陈瑶说大波今天请客吃肥羊,有的人真是命不好。
她说的对,气得我想撒尿。完了搁客厅削了俩苹果,奶奶怪我一走就不知道回家,我说十一不刚回来过嘛。像母亲说的。
她老现在有些老年痴呆了。再返回书房,qq文件夹突然就打脑袋里蹦了出来,带着丝侥幸坐到电脑前时,我觉得手都有点发软。这台机子母亲应该很少用。
但文件夹也并非空空如也,群文件都是些灌水图,视频文件夹里有几个去年的舞蹈短视频,也不知算不算教学片,反正都是些欧美白人在跳,踢踏舞,爵士舞,拉丁舞,国标交谊舞,什么伦巴、探戈的,咱也分不清。打开“c2c”时,顷刻我心里一沉。
除了几张卡通表情、一张城市夜景图,一字排开的赫然是六七张雄性生殖器官。分辨率很高,1600x1200,头几张都是仰拍,可能是角度问题,青筋暴突的,显得很雄伟。
就是曝光过度,右半边仿佛蒙了层圣光,反倒是睾丸上的黑毛无比清晰,最后一张是俯拍,老二很长,guī头顶在桌楞上,憋得紫红,脚上的黑白球鞋在虚化背景里隐约可辨,此人有腹肌,从皮肤色泽上看年轻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套图生成于去年12月3号下午五点十三至五点十九分之间,至于是自拍还是什么网络图片,我就说不好了。同上次一样,我想不出什么样的好友会给母亲发这种照片。
苹果有点酸,牙龈隐隐发痒,我纳闷奶奶是怎么吃下去的,尽管牛皮纸袋上只有平阳邮戳,我还是认定那张泛着蓝光的dvd光盘是考研资料,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深更半夜的,在轰隆隆的雨声里,我跳下床铺,在联想老爷机上试了试,结果光驱用不了。几个人折腾了好一阵,还是不行,当然“好一阵”也没多久,七八分钟而已,大家忙着玩游戏,哪有功夫给你研究什么考研资料。周六雨不见停,趁上自习的间隙,我往网吧跑了一趟。
幸亏大清早的,没几个人,一连换了四五台机子才勉强找了个光驱管用的。坐下没抽两口烟,我吓得差点蹦起来,iso里是个2。
3g的vob文件,点开是个监控视频,像素不高,但大床、酒柜、窗帘、沙发、圆木桌及躺椅上翘着腿的马赛克男性还是清晰可辨,关键在于不管这是啥,决计不会是什么狗屁考研资料。
往后拖了一大截,男性背对镜头,一丝不挂,半骑在一个光屁股上,胯部不紧不慢地挺动着,他身下当然是个女性,跪爬在床上,肩头滑过一袭黑发,臀部又肥又白的。
在暗淡的画面里很是抓眼。我登时冒了一头汗,左顾右盼一通后,又快速拖拽两次,随后就关机退出,换了个vip卡座。现在想来。
那一上午我估计都是发懵的。像上面说的,这是个监控盗摄视频,顶多四十万像素,画面右上角显示着日期:02/06/03,左上角则是不断变动的时分秒,最初,也就是马赛克男岔开腿挠蛋的一瞬间,时间是14:55:31。
挠完蛋后,他闻了闻,之后便靠回椅背,继续抽烟。所谓“烟”很粗,所以叫雪茄可能更确切些。
拍摄角度自上而下,首当其冲是张酒店大床,床的左侧搁着俩单人沙发、一枣红色木桌,木桌上摆着一瓶酒、一高脚杯、一色彩斑斓的长方形盒子以及一个玻璃烟灰缸,烟灰缸里散着些每隔十几秒马赛克男便弹一次进去的烟灰,老实说,躺椅在大床的左对角,要不是他胳膊长,想弹进烟灰也不容易。
当然,烟灰是看不见的,我只是觉得既然他弹了,那就应该有烟灰。男的左后方是个带着玻璃隔层的酒柜,琳琅满目的,很是奢侈,再往后应该就是墙了,毕竟象牙色的窗帘已露出一大截。地毯是棕色和灰白色,像一坨牛奶里没化开的咖啡,老让我觉得黏糊糊的。
此外,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合着盖放在床上,一个深蓝色背包,立在沙发上,一个白色抱枕,躺在地上。大概吐了十来个几不成形的烟圈后,男的猛地弹起身子,走到桌边。
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扭身没走两步,又迅速返回倒了点酒,仰头闷了,他穿着条亚麻色大裤衩,光着上身,很瘦。
但肌肉还是有一些的,哪怕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之后,马赛克男便走出了画面,不过没两秒他又匆匆返回,捏着遥控器一通狂按,并冲着镜头说了句什么。
也就是这时,我才猛然发现此监控竟然有声音。我只是恰巧戴上耳机而已,他说的是“急啥”普通话,轰隆隆的,还带着一种尖利如毛刺般的杂音,但确实是有声音。
很快,耳机里传来女性的呻吟,猪叫一样,好半晌我才听清她说的是:yes!yes!yes!
而与此同时,马赛克男已返回桌边,在沙发上一通摸索后,重新点上了一支雪茄,在他信心满满地冲镜头而来的那一刻,我把进度条又拽了回去。之所以叫他马赛克男,当然是因为脸上打着马赛克。
但看得出,此人留了个寸头。吐烟圈的两分钟里,他不是在发癔症,而是在看电视,应该是中央五套的赛车类节目,后来隐隐传来了敲门声,他便一下弹了起来,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捯饬一通后,他从画面消失了。电视里过于奔放,鬼哭狼嚎的。
足有半分钟才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奇怪,听起来跟推铁环一样,直至“啪”地一声响,男声说:“很难找?现在才过来。”这次像是平海话,不知为何,我眼皮跳了一下。来人没回应。随后寸头便步入画面。
他单手操兜,一个大回旋坐到了躺椅上,接着猛然两声“嗒嗒”响,猝不及防地,女人暴露在镜头下,白衬衫、西装裙、黑色细高跟,头发绾在脑后,从后面看,细腰肥臀的,身材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