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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还是易孟以往的亲热,可神色间却没有不舍,纯属礼貌性的询问。这个认识让我有些难过。因这一年里我是把204里的每一员都当作真正的朋友来待的。
我也希望他们都能以真正的朋友来待我。而不是如这般,敷衍乃至虚伪。“要我送吗?”盛乐问。
我连连摇手说:“不用不用,东西本就不多,薛清一人就行了。”盛乐看了我一眼,目光扫过薛清手上提着的我那大大的旅行包,淡淡说道:“路上小心。”
“小希希一路走好啊。”车站,等候的空闲,我将早准备好的疑问拿出来:“阿清,你老实说,你和阿林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薛清如我意料中的不语。我叹道:“阿清,如果你把我当兄弟就告诉我。若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事,打死我也不能相信。”
“小希,不是我隐瞒你,只是我们之间到底出什么问题了,我自己也还没完全弄清。”薛清向来自信的脸上显得有些沮丧。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也不好再逼问什么。我笑着拍上他的肩膀:“嗯。我相信你和阿林一定能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是。我希望204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笑声不断。”薛清用胳膊用力拥了下我的肩夸张地说:“小希,我有时就觉得你就像204的守护神。”
我眨眨眼俏皮地道:“薛部长,你说错了吧。说我是204的正牌劳工还差不多204的哪根床柱哪块地面没有我司希的手迹”
宽敞的候车大厅一角霎时便飘起爽朗欢快的笑声。呆惯学校,回到家才知道有多闷。不过从大城市回到小县城,倒也另有一番清静。我也早有准备,从图书馆抱了十多本书回来。
每天看看书,顺便享受老妈的假期营养调理,日子过得也舒坦。“你说说,现在这些年轻人究竟都干些什么!”
老爸看着电视新闻大发牢骚“希希,你说,你们这些大学生成天都做些什么!简简单单的校园里居然弄出凶杀寻仇,起因竟是争风吃醋。”看着老爸的义愤填膺,我庆幸。
他若知道现在校园里堕胎滥交暴力已甚是普遍,不知会气成什么模样。“你穷吼些什么呢,现在大部分孩子还是和我们希希一样,很好的。”老妈端着西瓜进来。
老妈一句话成功将老爸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希希,你在学校没乱交什么朋友吧?”老爸的目光中又出现往常的威慑。我急急把口中西瓜吞下答道:“没有没有。”
“女朋友呢?”要不要告诉?我寻思着该不该把莫玲玲的事告诉爸妈。算了,等下期稳定点再说吧。
“也没有。”老爸严肃的神色稍有缓和,点着头道:“嗯,你现在还小,恋爱的事过几年再说也不迟。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才是”我心中哀嚎老爸久已未至的“政治课”时间终于到来。
就如这样,两个月的暑假过得很轻松也很平静。有时老爸出去后,老妈闲着无聊拉着我说话,我便将起我们204里一帮优秀分子的生活趣事讲给她听。
假期过了大半,大约八月中旬的样子,某天晚饭后,老爸拿着电话筒叫我说是同学的电话。急忙跑到电话边,却忘了问老爸是男是女。“喂?”“”“喂?”“司希,是我,盛乐。”
话筒另一头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让我微微一愣。我想过是莫玲玲、薛清、林湃、甚至易孟,却没想到会是盛乐。“哦原来是盛乐啊。你现在在哪儿?”从未和他通过电话,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合适。“在学校。”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才有话音传出:“没什么别的事,只想问你声,打算什么时候返校。”
我看了眼桌边的台历:“今天才8月13号最迟大概也要到8月尾才会回校吧。怎么了?”“是吗?”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喃喃自语。一会儿没了声响,这人在干嘛?这可是跨省长途啊。正要开口询问,话筒里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吉他弦音。
“盛乐,你在听音乐吗?”我不解地询问。“嗯。”乐声渐大,是首吉他主奏曲。曲风很简约,轻柔舒缓里,有着若隐若现的哀伤浮现,却又在人还未来得及体会真切时就已悄然隐去。
曲调间便又只剩下一派如行云流水般的闲散与浪漫。这种忽隐忽现不可捉摸让我心中顿有种怅然若失之感袭上。以至听着一时竟忘了说话。曲到中途突然变得有些单薄,凝神一听,却原来只剩下吉他音了。
单调清脆的弦音配着简单的曲调,余音嫋嫋的轻缓便将先前那躲在悠闲浪漫后时隐时现的哀伤勾画得神形毕露,触及心弦“好听吗?”曲子完后盛乐问我。
“嗯,”我在电话这边不由自主地点头,还问“这曲子什么名字?”盛乐轻笑着没答,却问道:“你听的时候没有发觉什么奇怪吗?”
奇怪?“只是觉得曲风到中间突然一变,只剩吉他音了。虽然有些单薄,不过我却更喜欢后面的感觉。”我回味着先前那抹单纯凝曼的余音带给我的震撼。
话筒里又是一阵轻笑,却比先前多了份愉悦,或者还有丝得意?“先前是放的cd,后面那段是关掉音量后我弹的。”
心中一热,脑袋懵懂间,一下涌上的不知是什么感觉。挂了电话,突然才想起一个问题:盛乐为何要给我打这个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电话?
又为何要弹这段吉他曲给我听?直到回校不久后的某天,我无意在林湃手中翻看班上通讯录时才知道,那日果然很特别。8月13日。是盛乐的生日。至于那段吉他曲的缘由,一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我才知晓。而明了的那刻,重回首。心,已惘然,仿若历时千年。
在家休养生息两月,尤其在老妈汤水调养下,人变得格外精神。回到学校,听得最多的就是:“司希啊,两月不见,人精神不少啊”“哟,小希,回家一趟,人咋变这么水灵呐”“希希,好水灵哟来,啵一个”开学向来是204最繁忙的时候。班上事多,学校事更多。
最清闲自然是我和易孟两个闲人。开学两周,我约会过几次。不知怎么,经过一个暑假,原来沉浸在恋爱中的热烈气氛竟淡了不少。
其间一次约会中,我想着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至今我和莫玲玲连吻也没接过的缘故,曾一度鼓起勇气打算吻她的,可看到眼前那清秀的脸颊我却始终没将吻落下。
因为我感觉不到她有想被我吻的感觉。也不曾发现自己心中有真正想吻她的冲动。我为最后一个认识心慌不已。而更让我震惊的却是那晚提前回到宿舍,门推开的一霎那。
我脚有些发木地看着眼前,接吻的两人,竟连我拿钥匙开门都无觉察。待门被推开才陡地惊觉分开。
“小希”展现于眼前的惶恐、羞愧、无措那一刻,我竟不知为何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事后想来许是受到震撼太大的缘故。之后,我们三人找到校内僻静的所在,坐下细细聊了两个多小时。
“小希,上次你问我和阿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说自己也还未弄清,但经过暑假两个月的思考,我现在明白了结果你也看到了你会鄙视我们吗?”“我说过,你们是我的朋友。”
我语气坚定,深深看着眼前这因自己身涉禁忌之爱而惶惑不安的二人“只要是你们心意确定,我永远支持你们。”也许世俗、学校、家庭会鄙夷唾弃,但作为他们朋友的我,却不可以。
第二天,下课后,我直奔图书馆资料室,查询与同性恋有关的各种报告分析及论文资料。以前“同性恋”、“gay”这样的字眼只在电视报中出现,现在却如此真切地逼进我的生活。
我有了解和清楚它的必要。其实,了解的过程中,我还在不断地确认。甚至中途另找些附页上有姿势挑逗的性感女郎照片的杂志来确认。还好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我心情轻松的走出图书馆。为了彻底消除心中那股不安,我一连几周都和莫玲玲约会频繁。有时回来寝室都快已熄灯。我明白一个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实:我在尽量躲着盛乐。
从暑假返校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跟他独自相处。原因自己却不甚明了,只是觉得和他独处室内会莫名感到紧张感到难受周五,看完两场电影,时间已是够晚。我有些疲劳地回到寝室,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是回来得最早的一个。
洗漱完毕,一看时间,已到了11点半。而寝室里除了我别无一人。易孟想必是回家了。薛清林湃大概约会未归。盛乐想到这个名字,我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对盛乐近段的情况毫无所知。
即使是其他寝室的班上同学,也时常串门聊上一会儿。而同处一室内,竟形同陌路,这种情形太过古怪。我想着以后要抛掉自己心中那莫名其妙的不适与别扭,尽量以平常心来相待才是。
熄了灯,刚躺上床不久,就听见敲门声。有些纳闷,这么晚,谁还会来?若是林湃他们自有钥匙。打开床头灯,我应道:“谁呀?”
没人应声。敲门声却断断续续地继续响着。就像故意的恶作剧。忽轻忽重,忽缓忽急。我再问了几声,依旧没人应,犹豫了会儿,还是把门打开了。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而接着一个人影朝我倒过来。慌乱中,我看清醉酒之人的面目。惊得说不出话:“盛乐?你怎么醉成这样了?”
平时很少见他沾烟惹酒,现在居然醉成这样,真是稀罕。倒在身上的人当然不会回答我。早醉成了乱泥状。我真怀疑他是怎么走过宿舍大楼进门处的管理科的,竟没被当做醉鬼抓起来?!而醉成这样居然还能找着寝室,真不容易。我将门推上,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扶到他自己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