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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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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潮南来北往,市集两旁商家林立,酒旗在风中展曳飘摇,缀着热络的街景,感觉颇有生气。

    戚宝宝抓着脸,打了个呵欠,咧了一口白牙,那张嘴大得可将飞在半空中的蚊虫给吞进肚。

    又是一声呵欠,她这声呵欠拉得又长又远,头一沉,就趴在画摊上打起盹来。

    几个在摊子前欲购画的客人,没见到埋在画卷堆里的戚宝宝,正拉长脖子寻着卖画的人,一旁卖豆浆的大婶看不过去,走过去踹了下戚宝宝**底下的凳子。

    凳子一翻,使得快要入眠的戚宝宝滚下凳子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地哇哇大叫。

    “哎唷喂呀!是哪个没良心的不让人好眠?”

    “丫头,财神爷找上门来了!”大婶拎起戚宝宝,嘴里边吆喝着登门的客人。“你们戚家都不把钱当钱看啊?老的随性,小的也不遑多让。”

    揉揉眼皮,戚宝宝呵欠打得老大,随意招呼着客人。客人们瞧了画摊上一幅花鸟对图觉得好,付了银子就离开了。

    “呀!今天生意挺不错哩。”戚宝宝把银子欢欢喜喜地收进银袋,一脚将凳子踢正,又坐了回去。

    “你坐了一整个上午到现在才卖两幅画,叫生意好?你们戚家都不吃饭不喝水,要当仙啦?”大婶倒了一碗豆浆给戚宝宝,嘴巴却没饶过她。

    “我有大婶的豆浆,光闻味道就满足了。”戚宝宝嘻嘻地笑两声,咕噜咕噜便一碗喝尽。

    “戚老爹进城替衙府画犯人像到现在还没回来?”

    前些日子城里王爷府遭人劫走一箱贡品,窃贼猖狂的姿态令王爷怒得跳脚,而戚墨这回进城替官衙画这批匪类的肖像,为的就是欲在短期内将宵小缉捕到案。

    戚宝宝嘻嘻地笑,那张圆脸很讨人喜欢。“一定是城里好玩,我老爹玩到乐不思蜀!”

    “都已经快半年啦,他给你们写信了没?”

    “有呀,若爹没写信,我娘也会拽着我进城去找爹爹理论的。”戚宝宝收拾着画卷,打算早早打道回府。

    “这么早就要收摊啦,不陪我这大娘?”

    “去给我娘买些治咳的草药。”既然有银子入帐,那她就可以早点回家陪娘,反正这画摊她顾了半年,一天上门做成的生意还没超过五桩哩。

    戚家的画功在镇里是出了名的好,甚至还流传着一句话。“画物入骨,画人入魂,戚家一绝”夸的就是戚家人的本事。

    绝透的画功令戚家风光一时,同时也因戚墨生性淡泊随意,不汲汲于名利,仅有此盛名却无财可供享用,以致一直以来皆是两袖清风、银袋空空。

    再说,人贪温饱、肚贪食进,吃饱第一,穿暖为第二,接着是日子过得轻松悠哉,身边银袋装饱饱,之后才有余力附庸风雅。

    由此可知,这种风雅摊的生意,哪里比得上日日要食的小吃摊?就连隔壁卖包子的大叔一日赚进的银两,也赢过他们画摊半月的营收啊。

    戚家人倒也没怨过,老的小的都是乐得悠哉,狂放的性子乐天得不知忧愁,脾性古怪得教人没辙,颇有几分潇洒的闲适。

    然而,这样的门风会教出怎样奇异的丫头,街坊邻里也不会有多意外。瞧戚宝宝就将戚墨十足的随意性子传承得有模有样,坐没坐相、站没站样,一笑露齿,笑声可传千里。

    好在戚宝宝的脸蛋甜,嘴巴更甜,逢人就打招呼、嘘寒问暖,笑脸迎人当然备得人宠。至于那大剌剌不拘小节的性格,大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你娘染病啦?得请医堂里的大夫瞧瞧才行。”

    “她说小病,要我买药煎就行了。”戚宝宝动作很俐落,将图扫进画袋里,束口一收就打算扛上肩头。

    “你呀,有空写信叫戚老爹赶紧回来,放你们母女俩一个病一个弱的,大娘我不安心。”

    戚宝宝拍着胸脯,圆脸笑得很得意。“我要是弱,那镇里的姑娘要走路就得有人搀才能出门啦。”她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身子骨壮得很,才不像那些老关在闺房里娇滴滴的千金女呢。

    “大娘说不过你,要走还不快?记得明天早点来呀。”

    “走啰、走啰!宝宝我今日收工啦。”

    戚宝宝扛了画袋就走,压根儿没管后头涌来的人潮更加热闹,脚步踏得是悠悠哉哉,好不快活。

    人嘛!活着尽兴就好,那些身外之物是要争个什么劲儿呢?钱有四只脚,财来财去本来就会跑,要是今天进了口袋,明日也就跟着转出去了。

    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但有多少银子带得下阴曹地府里?他们戚家啊,一向是奉此道而行,多轻松快活呀?

    嘻嘻嘻!嘻嘻嘻!她戚宝宝就喜欢这样过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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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里,灰暗得不见大街上的天光,人声也在转眼间消逝,不过一巷之隔就成天壤之别。

    垂着首,戚宝宝脚步踏得虚浮,镇日只靠大娘的豆浆裹腹,气力实在是有限。

    尤其后头背的画袋大得快要将她给压扁,就更让人觉得归途遥远呐!

    每日出门前娘会塞给她几锭碎银,要她买个肉包自个儿吃,才有体力顾摊子。戚宝宝嘴里虽然应声好,却还是把钱省下,打算攒下来买只老母鸡给娘补补身子,她还可以顺道闻闻那鸡汤的香味,假装自己尝过也行。

    嘻嘻!一想到热汤的滋味,戚宝宝笑得开怀,体力再不济也似乎可以多撑一会儿,到时她抓一只鸡回去炖汤,娘一定欢喜得很。

    摸着干瘪瘪的银袋,有着这一两个月攒下的小钱,加上今日卖出一幅对画,凑一凑还可以再买些米菜回去,够吃一阵子了。

    老天待她戚宝宝真是不薄啊!等老爹回来,瞧她把娘养得白胖胖的,铁定夸她好本事。

    专心盘算着的戚宝宝,没留意前方来人,那人慌慌张张像个冒失鬼般撞倒她,画散了一地,还撞得她疼得龇牙咧嘴。

    “哎唷,是哪个不长眼的?”她没几两肉,禁不起撞呀,差点没把她的腰骨给跌断。

    对方见到戚宝宝的狼狈样,像是做贼心虚般,连声道歉也没给,脚底抹油,溜得像是有五条腿,快极了。

    “喂喂喂!你是看到妖怪啊!”戚宝宝大吼,那家伙没血没泪吗?见她这个弱女子摔得四脚朝天,也不来看一下,溜得倒是挺快,简直像是背上生了对翅膀。

    那双灿亮亮的大眼圆瞪,瞪完那人后又转到身旁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纸,还有几张她在摊子上随手练的图,皆因染上小巷边的水渍,全糊成一片漆黑难辨的图面了。

    “啧,别计较、别计较!一点小事,回去还是可以抓只老母鸡。”戚宝宝收拾着,还很机警地摸着袖口里藏的银袋,好险银袋还在,遇见冒失鬼总比碰到扒手好呀。

    要是银子被人摸走,她惦记的老母鸡就飞走了!好在老天爷,依旧对她戚宝宝很照顾的。

    捡着画纸,她在正要拾起最后一张时,眼前突地出现一双黑靴,分毫不差地踩在画纸上,脚步扎实有力。

    “哎,大爷高抬贵脚啊。”戚宝宝皱起眉,接二连三遇到不长眼的人,莫非是哪位大神在考验她的耐性?

    “你是戚家人?”

    头顶传来闷沉的询问声,戚宝宝心底惦记着对方脚底下的画纸,那可是她明日要卖的小画,被他这么一踩,什么都没有了。

    “找戚家人做什么?画摊收掉就不姓戚啦!”见那双黑靴未移半寸,还很嚣张地以鞋底蹂着图,一向心性敦厚的戚宝宝也难得动怒了。

    “戚墨是你的谁?”那双深沉的鹰眼透着冷冷寒光,仔细盯着蹲在眼前的小娃娃。末了,他略施几分力,便将画纸踩裂。

    “是你家祖宗!”戚宝宝眼见他的暴行,恶狠狠地脱口而出。

    “你找死!”男人举起掌,兜头就要劈往戚宝宝的脸。

    “你土匪!”戚宝宝抓起一旁比巴掌还大的碎石,狠狠击往男人的膝上。

    岂料对方早先一步拆了她的招,那双大靴踢了她肩头一下,偏掉身形的宝宝向前扑倒,男人趁隙踩住她其中一只手,非常使劲儿地蹂着她的手背。

    墨黑的瞳迸射出寒光,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味道。

    “我再问一次,戚墨是你的谁?”

    “你祖宗!”戚宝宝话一说完,另一只未遭制伏的手抓着他的脚,恶狠狠地抓住,往他的小腿上啃下一口。

    男人竖起眉,那双眼闪过一丝杀意,五指一并劈向她的头顶。“恶女!”

    转眼间,啃着人家男人的戚宝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打昏,晕死过去了。

    瞪着瘫在地上没动静的身躯,男人一把将她扛在肩上,顺道抄起画袋,趁有人转进小巷之前,足一点地,运着上乘轻功踩向屋檐,俐落地消失于巷内。

    之后,始终无人得知戚宝宝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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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薪火烧得啪啦作响,高窜的火苗如夜里萤光,将残败的破庙映得有如白昼。

    百年来鼎盛的香火,在朝中逐步迈向盛事太平之际,被人们遗忘在岁月的洪流之中,最后断了绵延不绝的香火,再回首已是人烟荒芜之境。

    一道倚在火堆旁的身形极为修长,墨黑的眼瞳流转着淡淡的冷漠。他把玩着手里一块玉牌,通透的玉光在黑夜里显得极为耀眼。

    眼皮一合,他浅浅小寐着。不晓得被他扔在干草堆里的丫头几时会醒来?那一掌他似乎使得太过用力,她昏睡了足足一个时辰,到现在都没清醒的迹象。

    收起玉牌,傅玄溟脱下大靴,那丫头的嘴也真是够利,咬得他快要脱下一层皮了,胫骨上烙下一圈齿印,伤势像被小兽咬伤般惨烈。

    没遇过哪个女人性子像她这般暴烈,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一脸可欺的无害样。戚墨一个斯文人,却养出个怪丫头,傅玄溟不信自己会绑错人,但是她一点也不像勤于墨戏的闺女,反倒粗野得像个未开化的小蛮子。

    穿上靴,傅玄溟方抬头就见到她悠悠转醒,那张脸还在干草堆里蹭个几下,滚了半圈,打了个呵欠才睁眼。

    哎,他没见过有人遭绑还可以睡得如此怡然自得,完全忘了自身处境。傅玄溟嘴角掀了掀,不甚明显的哼气声逸出,嘲讽着那丫头的没脑筋。

    戚宝宝揉揉后颈,觉得十分疼。“我是跌倒摔到颈子了吗?”怎么痛得像是被人砍了一刀的感觉呀?

    “醒了?”傅玄溟一手搁在曲起的膝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戚宝宝。“你睡得很熟呐。”

    “你!”戚宝宝瞠大眼。她是不是睡迷糊了?要不怎生得此幻象,见到小巷遇上的恶人?“我应该是睡傻了,甭怕甭怕,再躺下去醒来就不见了。”

    说完,戚宝宝拉拢衣襟,腰杆子打直又倒下,合上眼后心想,可能是最近她摊子顾得太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傅玄溟冷眼看着她一人唱戏,单薄的身子翻来覆去,小手摸了摸底下躺着的草堆,突地整个人弹起来,大喊一声。

    “我的床呢?”她戚家再穷,也还能贪个木床栖息啊!

    而回应戚宝宝的,是一室的沉静,静得像是若突然有什么鬼怪走出来,也不足为奇。而此刻,静得连自己的吐息声都能听闻得一清二楚。

    他自始至终都在旁冷眼相对,俊逸的容貌带有一丝严酷的气息,掩不住的神秘感自他身上流泄而出。

    那张容貌俊得适合藏匿在黑夜之中,就算如此仍可察觉到他的出色。俊美得让人印象深刻,阳刚中带有一丝跋扈的飞扬,戚宝宝没见过有男人的相貌如此冲突,却又极为融合。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骨碌大眼转了一圈,戚宝宝再困也晓得这是间破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于礼不合,况且她压根儿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睁眼就从小巷换成这破庙,她该不会是被

    “我们戚家是很穷的!”老天,她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无端遭绑呀!

    傅玄溟眼一瞟,眼神透露出轻蔑的意味。先前她不是嚣张的极力反抗,像个小泼猴般又咬又叫吗?

    “我知道。”瞧她身上那套破烂的衣衫,比他腰上的玉带还不值钱。

    “那你绑我做啥?”戚宝宝想破头都无法得知他们戚家究竟与谁结冤,除非是老爹进城前跟饭馆赊菜钱没还清,要不他们戚家可是和谁都随和好相处的人。

    “多问对你没好处。”傅玄溟抛了干柴进火堆里,夜又沉了些,吹进来的晚风更寒冷了。

    “喂,要死总得讨个明白啊!不明不白的,要是赴了黄泉路,我肯定是鬼哭神号。”戚宝宝缩着腿,蜷曲在草堆之上,她心底其实很害怕,可是天生就是嘴硬。

    “那也不关我的事儿。”傅玄溟三两下就打发掉她,没见过哪个被掳来的人还那么多话,恐怕死后那张嘴也依旧是喋喋不休。

    戚宝宝恶瞪对方一眼,若是有机会,她很想扑过去咬得对方遍体鳞伤,才肯善罢甘休。

    “掳走我你能换几个钱?”莫非是要将她卖给把人当做牲口买卖的贩子?

    “你以为自己的样子值多少银两?”傅玄溟这话像是把利刃,硬生生戳进戚宝宝的心窝,摆明就是嫌恶的口气。

    “你掳了人还要嫌对象不好,这种缺德事你做了不怕死后下地狱,受千刀万剐吗?”

    “若真要说做缺德事,我还真没一样有少过。”傅玄溟轻笑出声,什么死后轮回那一套,他才不信。

    “是啊,都当起土匪来掳人了,什么恶事没做尽?”戚宝宝讥笑他一句,觉得大快人心。

    “你要是安静些,还能留有小命见明日朝阳。”

    “既然不知自己何时会死,死前不多留几句话,哪知下辈子还有没有那福分投胎说人话!”她说不准还活不过今晚呢。“人在做天在看呢。”

    “你鬼话连篇。”傅玄溟神色一凛,又抛枝小柴进火堆里,烧出猛烈的火花。那双藏在火苗后的眼眸,冷得快要将戚宝宝的心窝冻成寒冰。

    抱着腿,嚷了半天不自觉喉咙一紧,感觉口渴。“我想喝水。”

    “这是话太多的报应。”而且还是现世报,傅玄溟不悦地说道。

    “给我水!”

    “没有!要喝水就自己想办法。”她以为被掳了还能当千金小姐,让人伺候不成?

    戚宝宝站起身,大眼瞟向傅玄溟,视线又鬼鬼祟祟地转回庙口。他可能是第一次当匪类吧,要不怎会让她手脚自在的得以伸展?照理应当将她五花大绑,最好再蒙住她的双眼,以防她认出他的容貌报上官府去。

    可是,这男人却完全不这么做,敢情以为她不敢跑是吧?哼!她戚宝宝可不是一般娇滴滴的闺女,现在不跑,她何时才有机会逃?

    她的步子踏得极轻,一踩上门槛时,不知从哪里窜出的狼嗥声,整齐划一的齐声吠叫,凄厉得教人不自觉两臂打颤、双腿一软,差点没有跪下地去。

    啊呜——

    戚宝宝忍不住掩住耳朵,鸡皮疙瘩爬满身,似远又似近的狼嗥不断地鸣吠,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颤寒。

    今夜无月,门外暗得如永夜占据,将世上的光明吞噬殆尽,好似她一踏出门,也会被这藏匿于无形的闇魔给吞食进肚。

    按捺着体内益发高涨的恐惧,戚宝宝不死心的越过门槛,跟随而来的竟是声声吠得急遽的狼嗥,尖拔得钻入她体内百穴之中,浑身不禁恶寒起来。

    “门外的破瓮里有午后蓄留的雨水,可得当心别走远,免得无端葬身在狼群肚里。”傅玄溟两手枕在头下,打算贪个小眠。

    他的警告,令戚宝宝头皮发麻,这里难道是镇外恶名昭彰的“恐狼山”?听说这里入夜,成群结队的狼群凶恶残暴,就连白日里猎户也不愿轻易踏入。

    上一回,外地来的过路人误闯于此,三日后只剩颗头颅在山脚下遭人发现,断肢残骸破烂得根本拼不出个全尸,这可怕的消息同样也传进戚宝宝耳里。

    真是不妙!近半年来,她在市集里兜转,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传说都听闻过,就属“恐狼山”发生的事儿让她最害怕。

    这里不知道无端死过多少人,甚至最早以前,老爹还对她说过,恐狼山里竟发生过无头尸首游走于林间,当场吓死许多亲眼所见的镇民。

    戚宝宝不敢再想,对于恐狼山甚嚣尘上的传言多得不胜枚举,也有人说此山聚地气、生灵息,藏匿着许多精怪,为的就是抢占此处的灵气。

    “你哪里不落脚,偏选中这座山?”戚宝宝尽量别让话声听起来有惧意,但是两条腿却很不争气的频频打颤。

    她这人天生啥都不怕,就是非常怕这些妖妖鬼鬼的事情。自小被老爹吓到大,如今胆子仅比鼠胆还大一点。这回竟然踏入恐狼山,分明是将她往死里推啊!

    “既然你有所顾忌,还是回到原地,别擅自动作才好。”她的肩头抖得一耸一耸,傅玄溟没见过比她更胆小的人,不过她害怕就好,做起事来才不会绑手绑脚,只消言语的威吓就能制住她,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省事儿的方法。

    “但是我口很渴”前有虎、后有狼,戚宝宝现下真是骑虎难下呀!

    她总不能就这样无端被掳,最后死在哪处也无人得知,她上有老母要侍奉,还有个逍遥在外头的老爹要追回呐。

    戚宝宝咬牙,既然他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她不如趁此先逃为上,至于究竟会不会葬身在狼腹之中,就赌上这一回再说吧!

    心意一打定,戚宝宝鼓足勇气在狼嗥声此起彼落之际,坚定地迈出脚步、踏出门槛,使劲气力欲拔腿奔离之际,冷不防地遭一颗小石击中后膝,咚地一声,她跌趴在地,摔得灰头土脸,还撞伤下巴,狼狈至极。

    虚弱的哀号声自戚宝宝的嘴里逸出,她四肢大展、脸面朝地,非常惨烈的趴倒在破庙的门槛前,而后边传来很沉很近的狼嗥声,眼一抬她差点没有昏死过去,一只大狼冷眼瞪着她,流着垂涎的唾沫,后头数十只站起来快比人高的狼儿眼中同样迸出冷光,她要是再靠近一点,项上人头就要被吞进狼嘴里了。

    戚宝宝吓得叫不出声,在大狼扑向自己前,耳边又传来一道风声,碎石挟带浑厚的内劲射伤大狼的眼睛,惊得它们四处逃散,只留下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的她。

    傅玄溟手里抛着小石子,悠悠哉哉的自后头走来。

    “传说狼将远逐食,必先倒立以卜所向,这就是‘狼卜食’,不过今晚它们倒是做了白工。”

    大靴立在自个儿旁边,戚宝宝恐惧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余悸犹存的她吓得连泪都流不出,那张利嘴自然也生不出半句可反击的话了。

    “起来。”见她吓得有如灵魂出窍,傅玄溟就觉得好笑。

    她半分力都使不出来了?仅能可耻的掩面在地,死也不敢再吭一声。

    面对她的耍赖,傅玄溟见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抓起她一只脚,就这样大剌剌的将人拖进破庙里,高立的门槛撞得戚宝宝唉声连连,他一点也不引以为意,冷酷得简直没有半点良心。

    今晚,是无月之夜;狼群,逃逸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