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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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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了无数文字,从来没有专门写过春天。作家映泉说过这样一句话“每次看到了春天的红花绿草,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时间还没有教会我如此隆重地对待春天,但是,随着不惑之年的迫近,一个年头比一个年头重视春天的感觉,成了不争的事实。

    今年似乎比哪一天更盼望春天的来临。或许是三月天还来了一场桃花雪的缘故,其实也不是,在雪之前,就有强烈的期盼。只不过雪把春天先期非常部分的感觉突然隔开,成了一种幻觉。之后的来,也是一波三折,像一个真正的处女那样害羞,一步三回头,五步一徘徊,好似恋那一个暖暖的窝,恋到了病态的地步。

    门前窗外,是一片小树林,看树超过了五层楼高,想必没有五十年也有三十年的岁数了。中间有一半是柳树。因为它落叶得最彻底,所以,它成了报春的使者。而且有一棵老柳树的枝正伸在我儿子的书桌旁,我回家离家开门关门时,都可以从走廊的天空里将它看得一清二楚。一天二天三天,从春节过完,一直到三月,它始终是一幅老样子,没有变化,树枝没有变青,更没有转绿,柳苞没有如霜的白芒,更不有如记忆的浅黄。期待了一些时日,见它始终是那种不明整理的样子,便灰了心,即使让眼睛看到它,也是轻看,丝毫不用心思,随它去吧。

    久坐书桌,身体随时间透出和春寒让人枯瘠着。心里也对后面的时光没有任何想法。从早到晚,枯坐着如死去的僧人在那张椅子里面。待傍晚来了,风也来了时,便出了书房,穿过楼下的小树林,再穿过一些影影绰绰的人,来到大街上。迎面吹来了风,风还没有拂到脸上时,我感觉她拽住了的我胳膊。就在她接触到我的身体时,我身上的血液一下子就活了。它们好像不是由心脏操纵着,而是自主地夹着一股暖流,从脚心开始沿着小腿上的皮肤往上行。它们每到一处,那儿的细节和组织都会列队欢呼。当它们通过我的大腿,一直行驶到我的腰上时,我完全感觉到了它们与心会师的温暖,并且感觉到这种温暖是那么亲切而陌生,像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又重逢了,彼此还需要打量一下,但是彼此又留有余温。面临这种状态,我在风里走着,然后伸手来,拍拍我的身体,同时想从她身边挣脱出来。如果她与我有一瞬间的分离的话,我或许会得到一种逃脱的机会。可是,当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胸部之后,我感觉到我的胳膊和手指,一下子比先前粗装了四分之三。原先收缩在一起的皮肉,在一秒钟里被充满,发胀的感觉突如其来。我想,她真正来了,因为我身体开始发芽。

    活了快半辈子,此时,我才知道,原来预知春天来了没有。不是树,也不是鸭,诗人虹兰告诉我,也不是叫春的野猫,更不是泥土或绿水,而是人。是我们的身体,是我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