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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河清是个批评家,更是一位诗人。他以他不足以强大的精神体系来抗击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他始终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以一种自闭的状态延续着生命。
张国荣是位艺人。他完全的融于这个世界中最奢侈最繁华的地域,他以一种放开的姿势来拥抱这个现实,在经历了种种纸迷金醉的生活后,在烦乱与挣扎中痛苦的呼吸着。
也许有人会说拿胡河清和张国荣比较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也许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自杀的方式。但我还是想起了一个笑话:当驴唇与马嘴相对时,便生出了骡子。众所周知骡子是无法生育的。如果把骡子比喻成思想,那么它就意味着死亡。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模式竟演绎出了同样的一个结果。这不得不令我们思考。或许我们可以简单的认为他们都过于极端,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偶然中的必然。可这一切难道仅仅因为他们的特立独行?因为他们的不甘平庸?
越来越对这个世界感到无奈的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宿命。
“性格决定命运“被很多人当作真理。而我想问的是:一个人的“性格”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吸入的可以形成我们日后所谓“性格”的因素,有多少是我们现在意识到的呢?它更多的是以一种隐性形式存在而不被我们察觉。所以,那些自以为和命运对抗的人们也不过是在暗中借助命运的力量和摆布罢了。
胡河清从读书到教书,他的生活几乎全部系于学校一身。由身后留下的评论文字,我们可以强烈的感受到作者先天禀有的性灵之气和后天深厚的传统历史和文化修养。胡河清是一位爱增相当鲜明的人,他不喜欢的人他会白眼相待,甚至会行于言辞,但对他认为值得交往的朋友和可造就的青年,他会怀着几乎忘我的热忱奉献自己的善意和友情。
这当然与他小时侯的生活环境有关。父母离异使他从小就留下了心灵上的阴影,也令他与异性难以交往。他渐渐的喜欢把自己关在一座百年老屋内,而他居住的屋外就是红尘万丈的大上海。他不断的退隐着,想与这个充斥着卑琐和无知的世界隔绝,他宁愿永远呆在这个古色古香的老房里,也不肯在人心叵测世风日俗的社会中虚情敷衍,浪费自己的热情。可人毕竟是社会性的动物。仅凭书、文学并不能拯救任何人。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生活。
人与植物一样,需要扎根地下吸收土壤的养分然后向上攀枝。而不可能长久的漂浮在空中享受居高临下的骄傲和浪漫。蒲公英飞的再高再远也终究要落到地面的。
海德格尔说过“生而在世,‘沉沦’是难免的。与物繁忙,与人烦心,实有其不得已与不可回避之真理。”这是生存之命,要认。
张国荣在繁华的香港长大,又进入了更加喧哗的娱乐界。在各种世俗的诱惑和无意识的屈从下要想保持着内心的安宁和平和的心态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都说张的特立独行和桀骜不逊。说他无畏的感承认自己是“双性恋”敢当众和“男友”亲热等等。一时间竟被大家普遍欣赏和认可。我并非是个反对歧视同性恋的人,可我也并不认为仅仅因为这样的敢于“自露”就被冠以“个性”“更复魅力”的赞叹。说出实话这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不过因为张国荣是公众人物,同性恋是“新时尚”这同时满足了大众的偷。窥心理和时髦的欲念,所以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当然,我觉得从张的本身来讲,他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
在这里我们要思考的是进入普遍的生活是否就意味着堕落?当然,面对他们的死,面对他们所处时代品质的极端底下以及环境的无知和丑陋,面对他们所坚持和所欲争取的,这样说,是否又过于轻浮了呢?
我以为能在这种极端状态生活过的人,能比一般人更多更加倍的理解这个世界的本真面目和人生的悲苦,也是一种幸运,因为这样还可以证明世界还没有恶劣到毁灭了人类所有的精华。毕竟苦难是孕育深刻的。只是如果生命都可以选择的话,人人都会选肤浅的快乐活着。可惜,事实是不是我们过生活,而是生活过我们。
一个人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体系是很难更深的体验生命的苦难和意义的。
他们死于绝望,死于无奈。
水至清或至浊都无鱼,这是必然。
我们再也不能陷入那种自我设置迷阵的玄秘的思维方式,也不可以一而再的重复那些神秘兮兮不断感叹的情感方式。
从他们惨烈决然的一跃,我们是否看到了他们的某种醒悟。当他们在空中的时候,他们想的是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
人是唯一会自杀的动物。我欣赏每一个敢于自杀的人(不是那种因为一时冲动的那种)。我一直觉得死更象征着一种希望。
任何与命运对抗的人都是虚妄的。那天我看到南方周末上介绍张国荣的第一段话就被感染了。“一天,张国荣问他的六姐‘你可不可以给我5元钱,我要去报名’六姐微笑着拿出了20元‘给你20元够了吧’”
够了,是够了。
“一切不幸都源于我幽深而神秘的水”(海子)。但愿我们的生命是畅游而不是溺亡。
漫漫长夜,黎明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2003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