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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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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了。

    窗帘依旧懒懒地挂着。习惯。往窗外望去,可以看到柔和的恬淡的夕阳,近乎病态的夕阳。

    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

    日子慢慢地爬着,不经意间便爬到了年尾。桌面主题换了,换成了满目银白的雪花,美丽而温馨。然越到节日,心中便越觉空落落的难受。

    你在我身边。确切地说是不到两米的前方。各自对着一台电脑,此刻,就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开着办公室通讯工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去,还有模糊的将来。

    昨天吃了晚饭在清华随手买了一本精品。精品这东西,不常买,因为太过时尚,之于我,有一方天地可以蜗居便是幸福,不用常出去大睁着双眼打量这花花世界。

    新生活主义。几个突兀的大字。然后打开满满十二年的岁月。于是我想精品是聪明的,连回顾都要找一个堂皇的借口。而我,一旦回忆,便是沦陷。

    从93到01,学生时代的日子已经久远了。写到这一段的时候,耳边正响着江南忧伤的曲子,于是我忆起那些昏黄的画面,仿佛颜色都被岁月压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些单色的过往。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还在等你归来吧!你那时候总是出去,天南地北的,被迫流浪。你说每一次一个人在外面呆一个月,回到旅馆对着四面白墙就几乎要发疯,最怕看那些无聊的电视,但这种日子只能过下去。

    我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是怎样一种心情,于是我开始同情你。冬季的夜是冗长的,总是一片暗沉沉的灰色,没有勇气撕开,也便从来见不到光明。仿佛记得一片片的街灯,暗暗的橘色,没有一点生气。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刚从山西回来不久。我怎么会去山西的?一个人,就这样下了火车便跟着火车上做广告的所谓导游进了那家“铁路宾馆”进了那间五十块一晚的简陋的房间,然后出去,在山西的大街上找寻网吧,上google,找山西的详细地图,为第二天的“上山下乡”做准备。

    在火车上的时候,正是你归来的时候。我想象着那幅中华大地的版图,两列火车都在飞快地跑着,我的起点是你的终点,于是愈来愈疏离,没有重逢的一天。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再等两天,我可以替你去。

    来不及了。

    有时候觉得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活动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原本一个月的行程,只五天便可完成,踏上归途。

    我兴奋地高兴地热烈地往回赶,赶回来见你,还有,你欠我好几顿饭,要逐一讨回。

    两年前的这个季节。

    从kfc出来,沿着那条我熟悉的街往前走,去那家很大很大的超市。我推着自行车,你走在我旁边。你说要给你女朋友买一件礼物,我给你挑了件绒毛玩具。

    好像是只狗吧!我已经记不清了。是我挑的,但不是我的。所以我忘了。

    再后来又是离别。我去广东,你往西藏,一去便没了消息。广东很温暖,西藏很冷。于是我开始等待春天。春天到来的时候,你和我会分在同一个专题组,做真正的好同事。

    但我被调职。

    和你,隔着一层玻璃。从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始终。

    再后来,你辞职了。我只知道你去了北京。

    一走没有音讯。

    有时候想,两个天天见面的人,离开了那座老旧的办公大楼,便在城市的两端。抬头,虽然是同样的天空,却不一定能看到同样的风景。

    而现在,你去了另一个城市。这一次,连天空都不同了。

    我开始想,你是我生命中的又一个过客。曾经是好朋友,一旦身在天涯,以往的一切,便都散了。

    不留痕迹。

    我又开始过着平静的日子。

    冬天又到了。

    然而那些岁月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在的日子,淡得没有痕迹,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只记得,我辞职了。

    那么,那段岁月,应该是工作吧!天天工作吧!再有,便是病重的母亲吧!没有生气的,压抑的日子。

    后来在qq上碰见你,你说对不起对不起,换了手机号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记下了你的手机号,却从不给你发短信。我记得的,你给另一个同事打过电话,她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但你记得她,却忘了我。

    我已经被你忘了。

    那就忘了吧!不再联系,就这么淡忘了。

    也好。

    后来又到春天了。

    我在新的单位偷偷玩百万富翁,用不同的id玩,挣回了好几个一百万。日子平静无波地过着,没有生气,也没有乐趣。

    你打电话给我。很急。然后迅速地发了个消息,问我座机。你知道我不喜欢接手机的。你竟然还记得我不喜欢接手机的。

    你说愿不愿意来北京工作?这边走了一个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你适合这个职位,你愿不愿意来?

    第二天我辞职了。我不知道我更愿意来北京还是更愿意继续和你做同事,反正几天后我就坐火车来北京了。

    你说好来接我。

    你迟到了。

    我在北京站外面的一家快餐店门口等你。

    那天下雨。

    那时候是夏天,应该是温暖的。

    但我已经记不起温暖是什么感觉了。

    你带我坐北京的地铁,说记好,坐地铁到单位在五棵松下。

    下地铁。打车。到办公室。把我引荐给老总。

    那一晚你带着我吃饭,吃北京的红烧肉,找便宜的旅馆。

    我们又在同一座城市了。

    那一晚我在旅馆。你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

    也许离我很近。

    但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这个陌生的城市。

    后来我有了住处。

    后来我开始喜欢我的住处。

    昨天看到精品,恍惚地忆起你和我,又像两年前一样,在同一个城市了。

    城市的两端。你和我。

    从天空俯瞰,你不知道那么多建筑之中,哪一座下面,站着我,我也不知道,哪一座下面,站着你。

    但我们在同一座城市。

    就像两年前。

    但时光已经过去两年了。

    今天上班。我们又坐在同一个办公室了。

    每天都是这样。

    然后岁月慢慢划向未来。哪一天我再想起的时候,你和我,依然在城市的两端。或者,又到了不同的地方。

    但我会微笑。我想我会的。

    那些心情。那些岁月。那些一起走过的属于青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