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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一直想有一只宠物兔,有一天,我被她磨不过,终于提出要求:如果要想养一只兔子,必须学会整理房间和做家务,须要一个月时间考验,以证明你有饲养兔子的能力。我以为这个非常的要求足以把她吓倒,没想到她稍一沉思居然答应下来了。不过,第二天,她说:她考虑再三,觉得一个月太长,不如她做家务,我们付些小钱,慢慢积蓄起来,等到够了买兔的钱,就允许买一只小兔。我一边惊诧于她居然能讨价还价,一边也就提出了新的条件:把笼子和饲料的钱也考虑进去,也可以这样!女儿欣诺。
从此,她便勤快地抢活干,洗碗成了她的专利,给爸爸买酒也要索取伍角工钱,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居然也把钱攒到几十元了,终于,一只可爱的小兔啵啵进了我家的门。
自从啵啵来了以后,女儿的一切几乎都围着它转,吃饭,把它提到旁边;睡前,一定要跟啵啵讲一些话,道个别。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看她的啵啵,甚至连鞋子也顾不及穿。特别是喂食,是她最喜欢的,看着啵啵吧叽吧叽地吃得欢,她整个身心都沉浸在欢快中,眼睛里放出惊喜的光。一会儿把啵啵放出来,让它撒腿奔跑,一会儿啵啵嗅她的脚趾头,她尖叫着跑开,高声笑骂“臭啵啵”但又把手指伸到啵啵嘴前,让它嗅,啵啵以为是吃的,一口咬下来,她就哇哇叫,跑过来告状:妈妈,啵啵它咬我!我惊问:怎么样?痛不?她又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 又跑开了。
为了养一只小白兔,她悄悄地看过一些有关的书,比如她告诉我,抓兔子不能抓耳朵,要提它颈部的皮毛;兔子喜欢吃自己的大便,因为那里有还没消化的营养;兔子要经常喝水,水要温的,还要放一点点盐;兔子是啮齿类动物,跟老鼠一样,牙齿要不停地长长等等。
然后又考我:“妈妈你知道兔子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
“为什么呀”
“兔子的眼睛其实是透明的,因为血管里血液是红的,所以眼睛看起来就是红色的了。”
我欣喜地感到一只兔子给女儿带来的东西有这么多!
有时我也考问她:你猜猜,啵啵是雌的还是雄的?
她摇摇头,一脸的迷惘。
我说,你没听过木兰诗上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吗?啵啵奔跑时,后腿常常弹起来,不是脚扑朔吗?所以我猜是雄兔。
“哦。”她似乎恍然大悟。
我暗暗得意,我总算有压得住她的地方,不然,真让她自以为是起来。
不过,啵啵毕竟太小,才一个月多点,为了怕它夭折,我们都十分小心它的食物,我们给它买无公害蔬菜,买嫩嫩的青瓜。可它口味挺刁,从来不在第二天吃同一种食物。害得女儿想破了脑瓜。
一天,女儿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跑过来说:“妈妈,啵啵它喜欢吃糖呢。”
“是吗?”我心不在嫣地回答“你的啵啵当然象你嘛,说不定还喜欢吃巧克力呢。”果然,啵啵吃起巧克力来一副馋相,把女儿逗得咯咯笑。
这时,爸爸说:“你要小心哟,不要乱喂食呀,啵啵会被喂死的。”后来女儿很小心地喂它一点点巧克力,让它解解馋。
女儿为了她的啵啵想得也十分周到:夜里,她不肯把它放在阳台上,说蚊子会叮它的;爸爸一点蚊香,她就把笼子拿走,说蚊香有毒,啵啵要中毒的;她甚至要把兔笼放在开空调的卧室里,由于我坚持不让,才罢休。啵啵要干净,我们在笼子下面接了个塑料盆,让它的大小便都落下来,女儿不嫌脏臭一次次去倒掉洗好,重新接着。
啵啵最杰出的表演是吃西红柿。女儿最爱吃西红柿,每次都叫我们买菜时买些西红柿来。想不到她的啵啵也是,女儿拿一块西红柿在笼外逗啵啵,啵啵在笼里表现出极大的渴望:前脚高高地搁在横档上,小嘴努力地想通过笼子的栅栏伸出来,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们赶紧把它放出来,它就直奔我们手里的西红柿来。我把西红柿提起来,在啵啵的头顶上,为了吃到西红柿,啵啵竟颤魏魏地站了起来。呀!啵啵会站起来了!啵啵站着咬到西红柿,狼吞虎咽地嚼着,一会儿又站立起来,我们逗它,移动距离,让它走,它也能跨出一步。哈哈啵啵好棒哎!我们全家都被啵啵的可爱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可爱的啵啵呀!它现在不仅仅是女儿的宠物,也是我们全家的宠物了。可谁知呀,这次表演竟是啵啵的绝唱!
第二天,感觉不太对头,啵啵的大便有点烂,我们便有点忧心忡忡,但看着啵啵还活蹦乱跳的,一种娆幸存在我们心中,我只是嘱咐女儿今天少喂点东西。临睡前,我喂了它一片多点的菜叶,看啵啵嘎吱嘎吱吃得欢,也是放心地去睡了。
早上,我还在朦胧中,听到女儿带哭的喊声:“妈妈,快来呀,啵啵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鼓碌起床,冲向兔笼前:天哪,啵啵竟侧躺在笼子里,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惊呆了,自言自语:“啵啵不行了,啵啵不行了”
女儿哭起来:“妈妈,你快救救它吧,说不定还有救呢。”
我心里一片空白,它为什么这样?怎么救?我一无所知呀!对于这个弱小的生命,我无能为力呀!
女儿还在哭道:“啵啵一定是拉稀拉的,书上说,要吃半粒利特灵,可以止泻的。”
我一边念叨:“太迟了,太迟了。”一边还是吩咐女儿给啵啵喂点温水试试。我想:我无论如何要尽尽力,就算为了女儿。
一切都太迟了,啵啵连水都喝不了,勉强灌了一点,啵啵看上去更虚弱了,只剩微弱的呼吸了,女儿已经顾不上哭了,焦急又无奈地走来走去。我不想让她看着啵啵死去,正好那天她要去学英语,就催她快去学习,要迟到了。女儿十分勉强地去了,早饭也没吃。
女儿走后,啵啵果然不行了,四肢突然乱蹬,全身一阵阵抽痉,嘴巴痛苦地大张着,好象要死命地呕吐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呕出来,红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我讷讷道:“啵啵,啵啵,你太痛苦了,太可怜了”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啵啵在我的手里死了,它的红色的眼睛暗淡下去,我一遍遍地抚摸着它的雪白、柔软的皮毛,真不相信它已经走了。
我不敢一个人把它埋掉,怕女儿那里难交待。我用一块黄布把它包起来。女儿回来了,我告诉她,啵啵已经死了,她很平静地点点头。
“啵啵呢?”她说:“我想再看看它。”
“在阳台上”
可她解开布,一看到啵啵,便哭起来。我知道,我犯了一个错,我早该把啵啵埋掉的!
女儿在我的怀里,哭得好伤心:“妈妈,我看见它的眼睛了,已经不红了,啵啵它也可怜呀,它才活了几天呀”
我安慰她:“啵啵已经死了,你再伤心也没用了。我们这么爱它,也算对得起它了。”
谁知,这一说,女儿哭得更厉害:“啵啵是被我养死的啦,如果在别人手里,幸许它还活着呢”
我心里一阵难过:“不是的,幼小的兔子是很难养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我的劝慰下,女儿渐渐不哭了。我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整个下午,女儿跟我商量把啵啵埋在哪里,她不肯埋在远处,后来我们决定就埋在楼下的花园里。在我去搬啵啵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黄布包上放着一朵黄色的花。
晚上,女儿在看动画片时又哭起来:“那只兔子好象啵啵”
我的天呀!
第二天,下了一场暴雨,天一下子凉爽起来。我顿时觉得很舒适。
女儿正在做自己的事,忽然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看着我:“妈妈,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啵啵的小坟冲掉呀?”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女儿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