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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元旦,我们突然兴致所至,背起行包,匆匆去黄山旅游。
冬天的黄山,稀有游人,十分的清静,正好附合我的所爱。象黄山这种仙境一般的地方如果游人如织,那肯定是惨不忍睹的,感觉好象一块灵秀之地被沾污了一样。
我们从杭州乘长途汽车(那时候没有专门的旅游车,一切都是客运公司的车辆),想到大概要坐八个小时的汽车,有点心虚,自己是要晕车的,但黄山的美景引诱着我,也就要死要活地爬了上去。开始还好,很兴奋的东看西望,这样坚持了大概六个小时,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这充分证明了精神对于物质的反作用。
车子进入安徽境内,隐隐的大山越来越近,我不禁放松了对晕车的恐惧。车子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停了下来,说是可以吃饭了,一个很小的饭店,我们和大家一样,背上随身的包下去了,但看到这个小饭的菜实在不敢恭维,就离开了那个店,拐进了另一家相距十几米的饭店。点了几个菜,其中有几个野味,店主很高兴,忙着做起来。
我们俩人对酒小饮,菜味道极好,很纯的野味,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多点吧,我们走出了小饭馆,却发现停车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车子,急忙往路上一看,那辆汽车正摇摇晃晃正开上路,我们拚命喊叫。可是汽车好象聋子一样,依就不慌不忙地开走了。我们的心沉了下来,这可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行李也被带走了,幸好重要的东西都随身背着。关键是怎么样才能到黄山?
我们只好向前走,不远正好有一集镇,镇口有一汽车站,那时候的车站还是国家单位。
看看老公早已不知所措,踌躇在车站外面, 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还没说话,我先流了一通眼泪,连哭带诉的把事情说明。那二个车站的工作人员倒让我的眼泪感染了, 挺同情的让我们到终点站去,终点叫太平(我心里直咀咒,太平个鬼!)他们告诉说刚才你们在另一个饭店吃饭惹恼了司机,那些饭店和司机都有关系的。天啊!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二位师傅心好,帮我们拦了一辆客车,捎我们去,那辆车只到歙县。所以我们当晚也就来到了歙县。
谁知,那儿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古老的街道,铺着青石的路面,使我想起戴望舒的雨巷,那天也正好下着细雨,似乎有一个带雨伞的女人随时就会迎面走来一样。最突出的是到处有很高大的牌坊,静静的耸立的牌坊,好象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远离尘啸的故事牌坊是宏伟的,但牌坊背后的孤独而哀忧的女人呢?
后来在看书时得知歙县是一个很值得一看的地方,可惜当时不知道,匆匆一过,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歙县的美完全被黄山的盛名所覆盖了。
经过那样的波折,黄山反而更让人牵肠挂肚,第二天终天到了黄山。在山脚下,仰望上去,感到山顶高入云端,遥不可及。我心里发虚,我们真的要到那上面去嘛?
冬天的黄山,稀有游人,十分的清静,正好附合我的所爱。象黄山这种仙境一般的地方如果游人如织,那肯定是惨不忍睹的,感觉好象一块灵秀之地被沾污了一样。
那时候上山只要五毛钱的门票,我们找了一个粗树枝作拐杖,一路说笑着爬上去。路上没有其他人,幸亏有他,不然,打死我也不敢上去。走着走着,路越来越陡,我们不时要停下来歇歇。有好些鸟,花花绿绿的,叫不上名字,在对面的山崖上“倏”地飞起,又扑楞楞地落入树丛中。间或听到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叮叮咚咚的泉水响,云雾缠绕着陡峭的石壁,岚气一阵阵飘起来,让人感到置身尘世之外,令我心旷神怡。
雾气丝丝缕缕飘过我们身边,象片片扯不断的棉絮,更象一只情意绵绵的手,拉扯着,缠绕着,挂在我们的领上,衣袖,钻进头发,渐渐地我们的衣服和头发都湿漉漉的。雾越来越浓了,看不清楚前面三五米的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浓的雾。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似乎一直在浓雾中穿行,穿行
突然,我的眼前一下子畅亮起来。万道金光从头顶泼洒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一轮火红的太阳高悬上方,感觉很近,好象能伸手摘下来一样。再低头一看,脖颈间、胸前正翻滚着浓密的乳白色的云波:天!原来我居然穿越了云层!
意外的发现让我无限惊喜,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刚才的浓雾原来是在云层里,想想在平时,仰望天空,看云舒云卷,怎么会想到有一天我会象神仙一样在云里走路?
放眼四周,露出云海的山头聊聊无几。白茫茫的云海无边无际。近处,云团温柔地在我的脚边涌动,象海浪一样驯顺地舔着我的脚尖,我不禁想弯腰捧起它来。
在这苍芒的云雾之上,有几幢红红的房子,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岩石和奇松之中。闻名遐迩的黄山迎客松就是这里。
火球一般的太阳渐渐沉入云海,浩瀚的云层刹时被染成通红。灿烂的雾气象受惊一样四处逃散开来,弥漫着、变幻着、升腾着,普天盖地,缓缓变成紫色,,又渐渐暗红,暮蔼轻轻地拥抱过来。我静静地站在那儿,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能想,语言已经变得苍白和无用,人间的是非和不快也如此渺小和平庸。在这天穹之上,我只有伫立,只有无声,不敢有一丝的响动,惟恐惊破这极致的奇景。
当晚,我们便歇在这仙境一般的玉屏楼。
第二天是一个大睛天,云海荡然无存,无数陡峭的山峰拔地而起,矗立在广袤的田野上,象一盘巨大的盆景,壮丽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偶然回首看了一下我们昨天坐过的岩石,这一瞥不要紧,直把我的心提了起来:原来我们昨天悠然坐在石上,荡着双脚玩云团的地方居然是绝壁,下面竟是万丈悬崖!
我惊得冷汗一下子迸出来,腿不由得地剧烈颤抖,心突突乱跳。我的天,现在如果还让我去那儿站一站,打死我也不敢去!
黄山之奇、之险、之秀,是无法用我的秃笔能说得完的,古人说得好:“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乃是万山之神。张明敏在我的中国心里唱道:“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长江是血,长城是脉,黄河是魂,黄山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