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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会想,人死后,究竟有没有灵魂?
如果有,云朵后面,是否住满了亡灵?
已经往生的人,是否在白云后面,冷冷的看着我们这些游离在茫茫尘世的丑陋生命?
传之死了,世界没变,如常运转
唯一不同的是,四大家族之首变成了天一盟。
家族直系,传之是最后的血脉。
他活着的时候,大权独揽,善谋略,攻心计。
又能审时度势,运筹帷幄,令甘必诺位列四大家族之首,一时风光无限,无人能及。
可死了之后,他的表哥马上列举了他的几大罪状,公告于天下,迫不及待。
人一走,茶就凉,这个道理早就懂。可他们对亲情的淡薄,仍让我觉得心寒。
当然,旋司夜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旋司夜跟传之的表哥暗中达成协议,他把四大家族首位让出来,旋司夜保他一方平安,并为甘必诺大开亚洲毒品市场大门。
我听后摇头,难怪会被人架空,这人不但庸碌无能,而且鼠目寸光
旋司夜是什么人?他的话能信吗?
现在给你点甜头,目的是让你放松警惕。一旦让他坐稳,早晚把你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
抬头看天,天空依旧很蓝,白云浮动,轻薄如絮,清风吹动我的发,丝丝划过我的脸
传之,记得你说过,你要缔造一个神话,一个比你的曾外祖父还要传奇的神话
我也曾经一度的认为,你是一个对权利有着疯狂迷恋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
那么现在,住在云朵背后的你,看着人间的风云变幻,升沉荣辱,你在想什么?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身后的人靠过来,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我轻笑“突然想起一句话?”
“什么?”
“上帝在云端冷笑,我们在人间承受。”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跟我都不相信上帝。”
我点头“恩”
他贴近搂住我,手探进衣服里,
“要吗?”我问,语气有点像例行公事
他轻轻一颤,痛楚的说“你在折磨我是不是?。”
我一怔,叹了口气“对不起,无心的。”
抱着我的手臂收的很紧,我似乎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咯吱作响
“你在怪我吗?因为,我代替了他的位置?是这样吗?”
我摇了摇头,怪他?我既没立场,也没有资格。
没错,他埋葬了他的声望,湮没了他的荣耀,抹杀了他的功绩,最后,彻底取代了他的位置。
可是,这能怪他吗?
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遵循了我们的游戏规则。
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我们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上爬,他没错!
“不是,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
他叹息“他已经进到你这里了,是吗?”
他摸着我的心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或许吧,他用生命做代价,在我心上扎了根刺。不太疼,却丝丝缕缕,苦涩而绵长。”
“是吗?”他苦笑,手抚上我的脖子
“真想掐死你”
我笑,转过脸看着他,四目相对,手缠上他的脖子,抵住他的额头,
“那你就掐死我。我也算是你的战利品,他不在了,你可以无所顾忌。”
幽深的眼眸闪过一抹痛,他一把将我推开,手指点着我的眉心,
“原来,你不仅有本事把人逼死,还能把人逼疯!”
将我拖进卧室,粗鲁的扔在地板上,他带着汹汹的怒气就压了上来。
衣服是被撕烂的,裂帛的声音响在寂静的空气里,很刺耳,很难听。
愤怒最容易勾起男人的欲望,比如现在。
他和着衣服就闯进来,狠狠的。
地板很硬很冷,被他一撞,后背咯得生疼。
疼痛像张网,过电一般笼罩了我整个身体。
可是,他进来之后,却不再动了。
似乎一下清醒了,睁开眼睛看着身下的我,像在审视什么
我别开脸,又被他扳了回来
“你是故意的。”他下了结论
“什么?”
“你故意拿话激我,为什么?”挑起我的下巴,漆黑的眼眸紧逼着我
我笑了起来,拉下他的脖子,用舌尖添着他的唇角“不喜欢吗?”
他一下扣住我的手,将我压了回去
“你要我伤害你,是吗?你想用这种方式为他哀悼吗?”
我皱起了眉毛“我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要故意挑拨我?说呀!”他紧紧捏着我的下巴,痛苦的发问
“既然会难过,当初又为什么要做?你总是这样,高估自己的承受力。一边折磨别人,一边折磨自己。把对方弄得支离破碎,把自己弄得破碎支离。可是,这次,我没兴趣陪着你!”
他狠狠将我甩在地上,迅速撤出身体。
疼痛消失了,连着体温一起。
砰!无情的关门声,他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屋子里。
我坐起来,下身还有些疼,
蜷起身体,双手抱住膝盖,我摸着自己的心
“你在难过,是吗?”
夜如浓墨,深邃宁静,
我从膝间抬起头,残月如钩,悄无声息的挂在天边
夜风吹来,肃杀清冷,摇曳不定的树影,宛如漫舞的亡灵。
我用手臂环住自己,好冷,我的心都在发抖。
渐渐的困倦了,我伏在地板上
恍惚间,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宛如苦游诗人的浅唱轻吟,好熟悉
“凝夕,凝夕,”
一声一声敲进我的心里,悲凉哀戚
我一下子爬起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角,呆呆的盯着地板,不敢再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
深沉的叹息回荡在身后,我回头,看见一个美丽的幻影,披着一身月光,浸润着脉脉的清辉,踏着月色走过来。
我凝眸望着他,喃喃的说“你回来了”
他俯下身,手摸着我的脸“你没走?”
我点点头,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一直等着你”
他苦笑“你不必这样,时至今日,我不会再对赤宇怎么样。”
我摇头“不是为那个,是我想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
我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我无处可去。”
他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和我一起。我们就像两个不知归宿的孤儿,后背靠着墙壁,抬头仰望夜空。
“司夜,永远有多远?”我问
他说“比死还远。”
“真的比死还远?”
“是的,比死亡更遥远。”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那就好。”
“司夜,听过亡灵走动的声音吗?”
“听过,每天都在听。”
“是否恐惧?”
他抱起我,放在床上,接着身体覆了上来“别怕,这个世界,没什么好怕的。”
清晨,阳光准时照了进来,鸟声啾啾婉转,鸣唱山林。
我在一片明媚中悠然转醒,看了看身边,空空如也
动了动身体,尽管昨夜他很温柔的进入,可腰还是有点疼。
下身满满的都是他的体液,粘稠的触感让我皱眉。
洗个热水澡吧,我想。
起身下床,刚一着地,白浊的液体就沿着大腿流了下来。
“你干什么?”刚进卧室的人穿戴整齐,手里还端着香喷喷的早餐。
“洗澡”我指了指浴室
“唉”他叹了口气,放下早餐,扯过床头的睡衣披在我身上
“怎么不穿件衣服,一进屋就看到你光溜溜的站在这里,故意勾我是不是?”
我笑“成功了吗?”
他拉我入怀“我现在能吞了你”说着吻上了我的脖子
我嬉笑着躲开,用手抵住他“先让我洗澡,难受”
他亲了亲我“那去洗澡吧,快点出来,我等你吃早餐。”
我点点头,走进浴室,扯掉睡衣,看着镜中的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
新的,属于旋司夜。旧的,属于传之。
手抵触着玻璃,我问镜中的人,
“你快乐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你应该快乐。每个人都希望你快乐,你没有不快乐的理由。”
浴室里雾气弥漫,恍惚间,眼前仿佛浮现出传之的脸,还有那宛如泪痕的伤痕,漂亮的眼睛里写满忧伤,似乎想说什么,却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我抚摩着他的眼睛,喃喃低语“你用生命做代价,就是要我快乐,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抬起脸,嘴唇贴着玻璃,吻上去,久久不曾离开。
“传之,我会永远记得你。”
顶着一头湿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像一只掉进水里的猫。
他看到我皱了皱眉“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我对他笑了笑“我好饿。”
我坐在床上享用我的早餐,身边的人慢条斯理的为我吹着头发
“为什么不把头发再留长一些?”他问
“不方便”我啃着三明治,模糊的说
“留长吧,留长些会更漂亮。”
我点点头,拿起果汁“有机会的话。”
“你什么时候回赤宇?”他突然问
“今天,宇已经急了。”我看着他
“那,晚上再回去好不好?”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你什么安排吗?”我有些好奇
“我们去约会”
咣当!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果汁溅了我们一身。
荷兰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国度,被称之为风车王国,花卉之国。
这个由风车,木屐,郁金香编织成的美丽国度,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当然不会少。
古色古香的风车村,有着碧蓝湖水,优雅天鹅的皇家花园,还有荷兰人最引以为傲的郁金香园。
随便哪一个,都是约会的胜地,恋爱的天堂。
可是,当我站在游乐场的大门口时,我实在想不出,它与约会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确定要进去?”我不死心的问
“恩。”他点点头“听说这是荷兰最大的游乐场。”
他拉着我的手就往里走,我一下拖住他“这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哪有我们这么大的孩子?”
他指指前面的一对情侣“谁说没有?他们看起可比我们老多了。”
我笑了起来,被他拖了进去。
人不少,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仔细看看,年轻的情侣还真不少,成双结对,如胶似漆
抬起头,向四周望望,
高大的摩天轮,华丽的旋转木马,急驰而过的云霄飞车,还有那些惊声尖叫的人群。
这是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幸福的音符跳跃在空气里,欢乐和笑声融成一片海洋。
这个世界与我的世界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同宗同源,却彼此隔阂,没有交集。
就像那鱼和飞鸟,一个在天上,一个却深藏海底。
相互注视,彼此好奇,却无法融入彼此的世界里。
怔楞间,突然被人拦住了肩膀,
转过脸,望进一双含笑的眼,此刻的他竟然可以笑得如此从容。
“这是什么?”我看着他搁在我肩头上的手,
“喏,你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的”他指指前面的一对对情侣。
我哑然失笑,他学得倒快。
不过仔细想想,我们做ài无数次,可像现在这样,肩并着肩走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司夜,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想和你一起,把我们失去的童年补回来。今天,让我们忘掉一切,在这里玩个痛快。”
他拉着我跑起来,我们的笑声像一滴水,融入这片快乐的海洋。
那天的他,让我久久无法忘怀
他可爱的像个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什么游戏都让他觉得新鲜。
我也像个孩子,一个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茫然无措的孩子,直到他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入那梦幻般的国度。
我们是两个玩疯的孩子,在那一天,我们忘记了一切纷扰,眼里只有彼此的影子。
玩过一圈,日以西斜,我们坐在凉伞下休息,玩的时候不知疲倦,坐下来才感到累。
两个人的汗水都浸湿了衣服,我们相视而笑。
司夜叫来了清凉的饮料和可口的点心,我拿起饮料慢慢喝着,眼睛却飘向了前面的打靶场。
“看什么呢?”他回头看了看
“他们在玩什么?”我指着前面
“好象是打靶的游戏,击中可以拿到奖品,你有兴趣?”
“恩”我点头“好象很有趣”
“呵,呵”他笑了来,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那就去。”
玩的人还真不少,我们挤到前面,看到一个小女孩,握着气枪,眼睛红红的。
我有些好奇,走过去俯下身问她“你怎么哭了?”
小女孩吸吸鼻子,指着柜台上那个大大的绒毛玩具说“我想要那个,可是怎么都打不中。”
我笑了笑,拿出手绢为她擦掉眼泪“别再哭了,你要是不哭,我就帮你打下来。”
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摸掉眼泪,大大的眼睛满是期盼的望着我“真的吗?”
“恩,拉勾。”
“恩”她笑了起来。
司夜看着我,一直在笑。
我拿起气枪,很轻,只适合小孩子玩,没有手感,我皱了皱眉毛
一枪发出,竟然没中!
呃,我惊讶。低头看看,那小姑娘眼睛又红了。
唉,牛吹大了
“呵呵”他笑着走过来,从身后扶住我的手,
“这种气枪和我们用的不同,你瞄的准反而不中。稍微偏一点试试。”
他握住我的手,就像以前教我射击时那样,扣动扳机,中了!
小女孩欢呼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他俯在我耳边说“刚才看见老板在枪上做了手脚。”
“难怪”我不服气的说
“大姐姐,我也要。”
“大姐姐,帮我打一个。”
“大姐姐,”
周围的孩子看到小女孩抱着绒毛玩具,全都围了过来。
“好好,一个一个来”我笑着说,一张张如此纯真的脸,让人无法拒绝。
结果当然是枪枪精准,礼物一个一个从柜台上跑到孩子们的怀里,孩子们的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
满足,真的很满足。从未有过的满足愉悦充溢着我的心。
孩子们越聚越多,我有些应付不来。
“大哥哥,你也帮帮我们。”
“大哥哥,我要那个小熊。”
那帮小家伙,等不及,竟然找上了一直站在旁边乘凉的旋司夜。
他摸摸孩子嫩嫩的小脸,利落的拿起枪,我看到老板在擦汗。
弹无虚发,旋司夜的习惯,他杀人的时候专打眉心。
他每发一枪就能引来孩子们欢呼声,
得到礼物的孩子,纷纷向他道谢,他会俯下身,对他们微笑,唇角的笑容,是我从没见过的率真。
终于,老板抹着汗,一脸土灰的走了过来“先生,小姐,你们都是高手,别为难我了。”
我们相视一笑,是不太厚道。
低头看看,孩子们都拿到玩具了,有的还拿了两个。
呵,贪心的小家伙。
放下枪,他拉着我的手走了。
夕阳像一个橘色的灯盏,在路上洒下丝丝金黄,
风很清,阳光很暖,走在回城堡的路上,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们谁都没说话,手挽着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静静的走着,
“很神奇。”他突然说
“什么?”
“刚才的感觉。以前扣动扳机,没有任何感觉。刚才,每扣一下,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还有满足感。”
我笑“那是因为,我们以前拿枪是为了杀人,起初也会恐惧。可杀的多了,恐惧变成麻木。可这次不同,我们是为了满足纯真的心。”
“我们会因别人的满足而快乐吗?”
“当然会,满足别人就是满足自己。”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又沉默了。
直到太阳下山,月亮露出了脸,我们才走到城堡的门口。
他拉着我的手,贴过来,却只亲了亲我的额头“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我笑了“你让我不习惯。”
“进去吧,你哥哥在等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恩”我点点头,放开他的手,转过身,把背影留给了他。
“凝夕”他突然叫住我“乌云拨开后,能不能见到太阳?”
我一怔,停住了脚步“或许吧。”
没看他,继续向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看着赤宇的大门,走进去,我还是原来的我,他也是。
赤宇,天一盟,轩辕凝夕,旋司夜
传之死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那么,命运的手,又将把我们推向何方?
是重复上一个轮回的悲剧,还是脱胎换骨寻求新生?
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我茫然了。
我们知道,今夜,在同一片星空下,在世界的两个角落里,有两个人注定无眠。
他们会思考同一个问题:
夜与夕,究竟能不能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