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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终于过去,黎明并不灿烂
细雨如丝,飘落灰色天际,疲倦寂寥的天空中,没有太阳
远远的,看见风雨中静立的宇,苍白的脸色,玄青的眼眶,泛白的双唇,饱受煎熬的证据
“哥”我心疼的唤他,走过去,投进他冰冷的怀抱里,
“凝夕,还好,你没事”轻抚着我的后背,宇的温柔亘古不变
我抬起头,暖暖的笑着,用自己的笑容温暖他的身体,
这么冰冷的身体,不像宇,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凝夕,若冰呢?”宇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五行忍,再无旁人
我惊讶“他没回来吗?”
“没有,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我楞住,从头凉到底,传之
雨,一直在下,不狂不躁,苦涩而绵长,像极了眼泪,冰冷的泪
灰蒙蒙的天空,乌云聚集了太多的怨恨,遮住了太阳,挥散不去
望着窗外苍翠的树叶,缭绕的烟岚,我的脸上没有表情
“凝夕”是宇
我回头看他,双眼溢满了血丝,下巴长出了青茬,不过两天,他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有消息吗?”他问,双眼闪着细弱的微光
我对他笑笑“宇,放心,他没事”
“真的吗?”那微光在跳动,犹如夜风中摇曳的烛光,
“是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他有事”
“凝夕,我很害怕”
我走过去,环抱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不用怕,宇,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元旭回来了,滕俊人在西藏,
“怎么样?”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皱起了眉毛,
“元旭,告诉他们,找不回若冰,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元旭看着我,疲惫的说“凝夕,大家,都尽力了”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大家都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搜遍了荷兰的每一个角落,滕俊还去了西藏,可是
天大地大,对那个人来说,藏一个人,易如反掌
我拿着手机,不断的重拨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礼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我一点一点绝望
传之,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留了一手
滕俊回来了,手上拿着张光盘,
“从美国寄来的”他说,眼睛里闪着焦灼
看着那张光盘,我们都屏住了呼吸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画面出现的那一刻,
我仿佛遭到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
没有人说话,音响里传出男人猥亵的粗喘声,在空气里飘荡着,飘荡着,折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太过震惊,所有人都失去了反应
“畜牲!”滕俊一枪打暴了显示屏,火花飞溅
我转过头,看着宇,他的眼中一片空寂
啪,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当我看到那幅画面的时候就断了,
传之,传之,我微微闭上了眼,攥紧的双手煞白煞白
手机的铃声响起,我拿起了电话,不是本地的号码
“精彩吗?”他在笑
我吸了一口气“你在哪?”
“怎么?你想我?”
“我去找你”“来吧,我好想你”他叹息着,像极床上的轻吟
到达纽约机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轩辕小姐,传先生在等你”我点点头,跟他们上了车,元旭和滕俊被淹没在汹涌的人群里,一晃一晃地就看不到了
纽约长岛“三湖”别墅
“拥有大海,就拥有整个世界,所以我的别墅一定在海边”
这是传之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这座别墅没有直接面对大海,可是里面有三个颇为辽阔的淡水湖,风平水静,风起粼粼,胜似海景
望着那与碧水蓝天交相辉映的华丽“宫殿”心生感叹,
这里,容得下居者处变不惊的从容,运筹帷幄的谋略,点石成金的睿智,万里江山的胸怀。
有些人,生来就是高人一等
天之骄子,永远站立在云端,睥睨众生,他又怎么会知道,挣扎在地狱里的人是怎生的可怜?
轻轻摇了摇头,走了进去,宽敞的大厅,目之所及,皆为精致,心之所感,处处华美
感到两道灼灼迫人的目光,我抬起头
旋转台阶上“宫殿”的主人正居高临下,气派非凡的俯视着我,
赫然领悟
这是他的王国,他的天下
他是这里的帝王,这里的主宰
走进来,世界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握,
匍匐在他的脚下,瞻仰膜拜,会不会好一些?
我浅笑,应该不用了,他的眼神告诉我,
我不是他的“子民”只是个可耻的背叛者
男人信步拾阶而下,
华丽的背景,更衬托出男人与生俱来的高贵,可是,右脸上那道宛如泪痕的伤痕却破坏了这份完美
他靠近,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只一个弧度,就让我遍体通寒
“欢迎你,凝夕”
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什么?厚重暗哑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声音对我说“欢迎你,凝夕,欢迎来到人间地狱”
我的房间,可以看见湖面
入夜,寒月上中天,碧水映寒月,千里烟波浩淼,万里星辉漫天
浮光摇曳,我的心也摇曳
坐在落地窗前,后背靠着墙壁,仰望着天,让心绪沉淀,沉淀,再沉淀
门开了,不必看也知道是谁
他过来,抱起我,走到床边,放下,压住
我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让我见若冰”
月色妖娆,他精致的面容魔魅
他不语,低头吻我,我侧过脸“让我见若冰”
他拉我来到地下室,原来,天堂,地狱只隔着一个台阶
被他推进一个房间,这里我记得,画面中,若冰就是在这里被那些男人凌辱
活生生的凌辱,手脚都用铁链锁住,半挂在空中,他白得几乎透明的身体,像风中飘摇的秋叶
地上红黑色的,是他的血吗?
我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整件事都与他无关,你那样对他,不公平”
“那你呢,你对我公平过吗?”他锁上了门,走过来,贴近看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那道清晰的伤痕,说不话来
“看到他受折磨,你很难过是不是?你想,如果,旋司夜看到你那个样子,他会有什么反应?”他扣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他,湛蓝的眼眸里一片静寂,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没有情感,什么都没有,死水一般的静寂
我叹了口气,恨也是一种情绪,没有恨,那就只剩绝情
“你想看他疯掉,是吗?”我问
他拉起我的手“想见单若冰?做过就让你见他”
我苦苦一笑,我利用你来对付他,他利用我来打击你,你利用我来报复他,
这真是一个恶性循环
他不停,我不会停,我不停,你更不会停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循环里的一节,环环相扣,死死纠缠在一起
谁来打破这可怕的循环
手被铁链吊住,下身与男人紧紧胶合,
没有一丝抚慰,男人毫不留情的刺穿我的身体,我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
抬起我惨白的脸,欣赏着,凌虐着,男人却露出了比我还要痛苦的表情
轻轻摇头,叹息,
原来,人生本就是一种折磨
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痛并快乐着,
原来痛苦也是可以享受的
血丝混合着白浊的液体,沿着我的大腿蜿蜒而下,
这景致,性感,淫糜,放纵,刺激,最容易激发男人的野性
男人抱住我,紧紧的抱着,让我以为,明天的太阳不会再升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骗我”
我抬起汗湿的脸,看他,摇头,苦笑
“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有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就算把我撕碎,吞进肚子里,你依旧不安,传之,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我,就判了我的死刑,你对我又何尝公平?”
“”“我没做过,你信吗?”我脸色惨白,流着血,痛苦着,喘息着,一字一句的说
“我说,我没做过,你信吗?”我重复了一遍
“凝夕”抚摩着我的脸,男人的手在抖,声音在抖,体内的欲望也在抖
“你说过,舍不得伤害我的,你会心疼,你都忘了吗?”在这一刻,看着他,望进他的眼里,望进他的心里,用我的哀戚,打碎他的绝情
“传之,把若冰还给我”
“”沉痛,沉痛的是他的眼神,还有他的心
我哽咽“别让我恨你,让我留一丝希望给自己求求你,把若冰还给我,求求你”我哀求着,用我的脆弱,我的尊严,我的身体,我的眼泪,苦苦的哀求他,
生机,我只要一线生机,为若冰,也为自己
潮湿的空气,浸润着我们潮湿的心
我们泡在热水里,脸贴着脸,心对着心,
水很舒服,身体很疼,泡在水中我依然在抖
他摩挲着,喟叹着,怜惜着,
抬起脸,氤氲着雾气,望着他,抚上那“泪痕”
他别了脸,躲过去,那是不可触摸的禁忌
“对不起”我说
头埋在我的颈窝,他叹息
“为了他,你伤害我,根本都不需要犹豫”
“那不是意愿,是本能”
“本能?”他质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那发自于本能的反应
相同的出身,相同的遭遇,让我们的血脉都连在了一起,
我们因同类而排斥,却又因同类而相依
看似矛盾,却又奇妙的融合在一起,
“是的,本能,动物的本能,看到同类濒死,等同自己”
他轻笑“好可怕的本能你真该死!”
抱住我,欲望埋入,不激烈,不冲刺,仅仅是占有,仅仅是感受,
让我感受他的存在,不要忘,一辈子都不要忘
清晨,湖边的空气很好,清风袭来,阵阵寒香,丁香的味道
明媚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体窗,照在我们身上,床的周遭一片金黄
睁开眼,看见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动了动,正要起身,
身后健臂一揽,将我收纳身下
“还要”他呢喃着,吻着我的锁骨
我轻笑“精力真好”“走火入魔了”
“一会儿做什么?”
“跟你做ài”
“我们已经做了三天了”
从地下室被他抱回来,三天三夜,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待在房间里,做ài
中间休息过几次,吃东西
他托起我的脸“还不够”
低头吻住
拉下厚重的床帷,太阳被挡在外面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声声轻唤,徘徊,飘荡,沉下去,沉在心里
“凝夕,凝夕我的”
没日没夜的做ài,放纵的,**的,苟且的,自私的,无望的
我抓住他的肩,撕裂的伤口没好,有点疼
“传之,你在绝望,为什么?”
他不语,抱住我“不可救药,我是不是不可救药了?”
我不懂
“凝夕,你走吧”
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他要我走
离开纽约的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传之的表情很平静,眼睛,是那最透明的天空,没有波澜,没有情绪
“你要的人,我已经送回去了”
“谢谢”我浅笑
他看了我一眼“不用了,凝夕,答应我,别再夹在我们两人之间。现在,是我和他的战争”
我敛下眼“我明白”
“还有传越,谢谢你帮我安葬了他,一切解决后,我会亲自带他回来”
“恩”
“凝夕”目光闪动
“是”
“如果,我”
静候他的下文
“算了保重”他吻了我的额头,
我看着他,露出明媚的笑,
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回头看他,纤长的睫毛颤动着,那宛如泪痕的伤口,泛出动人的莹亮
不舍,男人不舍我离去
有水,打在我的手背,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最终,放开了
我抬起头,仰望着太阳,今天的阳光,好耀眼,会让人流泪的
赫然发现,没有情绪,不是绝情,只是绝望,彻底的绝望
回到城堡,气氛不对
走进去,元旭,滕俊,看着我,没有说话,一脸沉痛
心惊,地上,赫然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用白布遮住的东西
我跌坐在沙发上
“那是”我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滕俊,他转过了脸,擦了擦眼睛,
我又寻向元旭,他的眼睛已经红了,看着我,点了点头
“不”
“你要的人,我已经送回去了”
“你要的人,我已经送回去了”
他送回来的,竟然是若冰的尸体
我走过去,颤抖着手,想揭开那刺眼的白布
“别,别看”元旭拉住了我的手
“元旭,放手”我木然的看着他
他楞了一下,手没有松
“放手”我重复了一遍
他执拗,依然没松
我一个反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凝夕,你干什么?快放开他”滕俊惊叫
“让我看看若冰”手一扬,把元旭甩到了墙上,他伏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疯了”滕俊骂了我一句,跑过去看他
我没有反应,伸手去扯白布,
“不要你别看”
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若冰吗?这是那个空灵静默的若冰吗?
不,他不是,他不是,
若冰很美的,美的飘渺,美的虚无,美的透明,
绝对不是一团黑碳,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若冰,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怎么会?凝夕,你是我们大家的梦想”
“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在海边漫步,喜欢用黑色的发带束住额前的碎发,喜欢仰躺在岩石上数星星你不喜欢吃鱼,因为,你不会吐刺”
“你好厉害,这个,连宇都不知道”
“其实,只要真正关心一个人,并不难”
“凝夕,离开吧,别再让任何东西羁绊你,你是苍鹰,就应该展翅飞翔在那云霄之上”
一字一句,犹言在耳
元旭,滕俊紧张的看着我,而我,没有表情
“找医生来,我要知道,若冰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元旭看着我“已经看过了,五天左右,死因是,烧伤”
五天,原来,我去纽约的那天,若冰就已经死了,被活活烧死了
传之,你根本一点机会都没留给我
绝望
原来,这就是你的绝望
“宇呢?”我问
“在书房”
上楼,长长的走廊,阴暗,晦涩,走廊的尽头,那禁闭的大门里,是我的哥哥,可怜的宇
手放在门把上,那门把似有千斤重,拉不开
“哐啷”玻璃破碎的声音,
“若冰,若冰”屋内的男人绝望的低喊着
我把头靠在了门板上
“凝夕,我很害怕”
“不用怕,宇,没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心好痛,痛的厉害,
我的灵魂已经出壳,漂浮在空气之上,冷冷的看着自己
轩辕凝夕,你真可笑
若冰惨死的那天,你在做什么?
做ài,你在跟害死他的人做ài
一块门板,把我隔绝在外面,宇的世界,我进不去
下楼,走出去,没人拦我,没人敢拦我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走在山间的路上,偶而有车辆无情的驶过,嘲笑着我的迷离
雨幕和黑暗吞噬了一切,没有方向,没有目的,迷茫,迷茫
迷茫的路,迷茫的雨,迷茫的天空,迷茫的自己
我要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眼前的是什么?我怎么会走到这里?
走进去,像被命运的线牵引的人偶,没有灵魂,没有自我,
走进去,走进这命运的轮回里,在即定的轨迹中颠沛流离
门口的守卫,看到我,恭敬的让路
男人,幽深的眼眸,没有惊讶,了然的冷漠
“猜到你会来,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个样子来”
我笑“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眼前的一切变成了灰白色,摇晃,扭曲,一片漆黑
冷,好冷
张开眼睛,望进一双冒火的眼,赤裸精壮的身体
低头看自己,空无一物,难怪这么冷
摇头,轻笑,他的欲望从来都是赤裸裸的,
不会掩饰,不懂宛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体恤,总是这么急不可耐
扣住我的下巴,眼睛隐约着血腥,
再次看看自己,传之留下的痕迹,明晰可见
无奈,你可知道,始作俑者,是你自己
炽热的吻烙下一个个红印,掩盖原有的痕迹
他抬起我的双腿,我抓住身下的床单
他挺身推进,我绷紧身体
疼,好疼,
攥紧床单,疼得揪心
皮肉被撕裂,被钝磨,被蹂躏
灵魂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一半独自哀鸣
是的,人生本就是一种折磨
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天微亮,雨停了,
闭上眼睛,我能听到自然的呼吸,
树叶上的积水,落入寒潭,静谧空灵
草尖上的露珠晶莹透亮,划下去,被温厚的大地吸收殆尽
恍惚中,一个声音在呼唤我
“凝夕,你看那浩瀚苍穹上的朗月繁星,日升月沉,草木荣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天地万物,都有各自的不幸,学会宽恕,就是放过自己,你学会了吗?”
飞烟是你吗?你在教我,如何新生吗?
我想学,我太想学了,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惨死的若冰,痛不欲生的宇,隐忍的元旭,伤心的滕俊,还有尚不知情的阮伶,
凌驾在云端的人不会明白,我们这些来自地狱的人,微弱的幸福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来之不易
小草,也有它勃勃的生机,那是一个生命,没有人可以剥夺它生存的权利
“凝夕,凝夕醒醒,醒醒”好焦急的声音
我张开沉重的眼皮“怎么了?”
“你的头好烫,你在发烧”
我点点头“好象是”
“要不要紧?”他覆上我的额头
“死不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吧,凝夕,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每个人都问我想要什么?
我要时间倒流,我要历史重写,我要自己从没去过往生岛,我要一个普通的轩辕凝夕
你们能给我吗?
别再问我要什么?你们给不了我想要的
“你要什么?”他仍在问
“陪葬”
“什么?”
“我要传之,给若冰陪葬”
他拉下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半晌,轻笑
痛快的承诺“好,如你所愿”
吻,男人的吻充满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