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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村口,我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全身一麻,随即过电般释放,如同经历过一阵窒息以后,突然获得悠远的宁静,仿佛一阵微风极其舒畅地吹散我的身体,感觉自己化做了无数水滴,飘然消失在无尽的夜空。月光如水,眼前满是残雪,月光下发出幽蓝的光。我挺了挺胸脯,迈步进了晒鱼场旁边的那个院子。这个院子可真僻静啊,西面是那个很大的晒鱼场,晒鱼场里静悄悄的,东面是一条淌着污水的小河,除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什么动静也没有。因为没有街门,我直接就到了房门口。这幢屋一共四个房间,东面两个黑漆漆的,西面一个开着灯,窗帘是拉上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我站在外面听了一阵,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我抬手拍了拍门。“谁?”是老虎的声音,很粗,就像是在看守所的马桶里面发出来的。
“我,你爷爷张宽。”我压抑着喜悦的心情,悠然应道。
“敲什么门,打个电话多好?”老虎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忘了。人都在吗?”我挺了挺胸脯。
“在,”老虎拉住我“东面的房间一间屋一个,老唐在最里面的那间你想怎么办?”
“你给他解开胶带了没有?”
“还没呢,我不想让他看见我。”
王东从里面探出了脑袋:“二哥来了?”老虎嘘了一声,对我说:“我先说说我们是怎么行事的啊我很精干的,让王东躲在车厢里,一路跟着唐一鸣的车,一直保持着隔了两辆车的距离。到了单行道,前面的两辆车已经拐到别的车道上去了,我给你发了信号,后面就再也没有车跟上来了。加了一下油门,车头稍微碰了他的车一下,我就破口大骂,骂唐一鸣的司机不会开车。本来的打算是,如果唐一鸣的司机不接茬儿,我就装做生气的样子别他的车,引逗司机停车跟我口角,谁知道那个司机是个傻逼,我一骂他,他就停车了,可能是他觉得我的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没什么可怕的,一摔车门就下来了。我没等他说话就亮出了家伙!这时候王东已经窜到了他的车前,一把将唐一鸣拽了出来。这两个家伙全都吓傻了,没怎么反抗就被我们架到了车上。一上车,我们就把他们的眼睛用封口胶缠上了,手脚也缠了,王东上了他的车天黑,人又紧张,估计他们连我们的模样都没看清楚。架到这里以后,我把他们分开押着,老唐很听话,除了问我找他干什么以外,连喊一声都没有,那个司机起初还反抗,被刚进门的王东踢了两脚以后就老实了。呵呵,这个混蛋也许是没经历过什么场面,刚才还抽抽搭搭地哭,这阵子竟然睡他妈的觉了接了你的电话以后,我让唐一鸣给他老婆打电话,要五百万,唐一鸣不答应,说,杀了他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跟他磨了一阵嘴皮子,最后他说,他可以拿出一百万来,我答应了他,怕夜长梦多,你能理解我吗?好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明了,干脆后面的活儿你来干吧,我暂时隐一下。”
一千万成了一百万呵,也行,我点了点头:“就这么着吧。他还清醒着?”
老虎说:“这家伙清醒得很,刚才还跟我要酒喝呢,我给了他两瓶,别把这个混蛋喝大了。”
我点了一根烟:“你去王东那屋呆着,我直接跟唐先生见面。”
旁边的屋子里面亮着一个昏黄的灯泡,窗上挂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一个头发凌乱的胖子歪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因为他的眼睛是蒙着的,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看着他,我不停地在心里嘟囔,张宽,你要点脸好不好,你要点脸好不好?眼前全是钞票上**那慈祥的目光。
唐一鸣似乎没有觉察到屋里进来了一个人,我站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动一下。
我用力咬一下牙,紧着嗓子咳嗽了一声:“唐先生你好啊。”
唐一鸣猛一激灵,想要翻身,无奈手脚都被缠着,他只是蠕动了一下:“你是哪位?”
我坐到炕上边给他解眼睛上的胶带边笑道:“睁开眼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慢点儿睁啊,别晃了你的眼。”
这小子很懂得保护眼睛,我已经给他解开了胶带,他还是不睁眼:“让我闭一会儿眼,你是谁?”
我发现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如果再年轻几岁,他应该跟刘德华有的一拼。
“别问了,把眼睛睁开,好好看看我,记住了好去报案。”我拍了拍他的脸。他最后收缩了一下眼皮,慢慢把眼睛睁开了,转悠着眼珠子上下打量我:“咦?面熟你是?想不起来了好象不认识。”我把嘴上的烟拿下来给他插到嘴里,淡然一笑:“我叫张宽。”唐一鸣猛一哆嗦:“张宽?张毅的弟弟”我打断他道:“你以前见过我?”唐一鸣的眼珠一转:“没见过,不过我经常听大家说起你们哥儿俩,你哥很了不起张先生,能把我的手解开吗?太难受了。”我笑道:“可以啊,难受的事情咱们不干。唉,你可真是个大老板啊,当年我蹲监狱的时候,整天被人绑着呢。好了,活动活动手。”
唐一鸣摔摔手腕子,撑着窗台把自己的身子坐正了,姿态优雅地做了几下扩胸运动,脸上立马有了笑容:“张先生是个懂道理的人,要钱不要紧,人的尊严也要保持嘛。”我不明白他这话是表扬还是挖苦,单刀直入:“唐先生,刚才我跟你太太接触上了,她很懂事儿,你交代的工作她正在为你做呢。我来问你,你拿出这一百万来有没有困难?”唐一鸣苦笑了一声:“要说有困难那是肯定的了,可是刚才那位朋友对我说了你们的情况,说实话,我不是英雄,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张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有所耳闻,你要钱,我要命,这就是咱们的生意,我没有话可说。”
“哈哈哈哈,”我仰面大笑“痛快,唐先生是个痛快人!”
“呵呵,”唐一鸣也笑了起来“别的我不想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想扣我几天?”
“这就得看你的表现了,”我打开一瓶啤酒递给他“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也许”
“我能给我太太再打个电话吗?”唐一鸣用手擦着酒瓶嘴,声音相当沉稳。
“可以,”我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先让我打一个,”随手拨通了大光的手机“兄弟,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我和姐姐在他们家里,已经凑了三十万了,就等明天去银行了。”
“好,好好对待姐姐,咱们都是文明人,”把手机递给唐一鸣“来吧,该你了。”
唐一鸣推回了我的手:“我用自己的。”我关了手机,把窗台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唐一鸣的手机是关着的,他开了机,边拨号边嘟囔了一句:“伙计们真是的,好几个电话没接呢,耽误事儿啊喂,燕子吗?我是一鸣,钱准备得怎么样了?哦你听我说,你马上去找小蔡,他那里有五十万,加上咱们家的那些,可以先凑八十万,剩下的明天一早你去建行”我一把给他关了机:“唐先生,对不起你了,我要给你上一堂政治科。跟我玩儿脑子是不是?小蔡是谁,谁是小蔡?我告诉你,你也是在生意场上滚打了几十年的人了,跟我来这一套就没考虑一下后果?我想接触的人只有你们两个,除了你们两口子我一个人不想牵扯,明白我的意思?”唐一鸣委屈得像是要哭:“张先生,你误会我了,小蔡是我公司管财务的,现金几乎全在他那里有些钱没有他的条子连我都拿不出来”我笑了:“真的吗?你以为你的生意是国营企业?你他妈跟我一样,干的是自己的买卖,你自己的钱为什么还支配不了?”唐一鸣急了:“真的!撒谎我是小狗不,我是”
“你是什么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肉票,出了一点差错我就撕票。”
“张先生,刚才咱们谈得好好的,这怎么一下子就”
“我跟你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你是个商人,我是个强盗,你最好把咱们各自的位置弄明白了再说。”
“我明白了可是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诚信,我给钱,你放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早一点结束。”
“可是我要是不答应你这么做呢?”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只好拖几天了,我忍着。”
我刚要发作,手机响了,是大光的:“宽哥,这婆娘要去找一个姓蔡的”我打断他道:“哪里也不许去,先安抚着她,一会儿我让老唐给她打电话。”挂了电话,我眯着眼睛看唐一鸣:“再好好想想,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唐一鸣颓然倚到了墙上:“我真的没有办法了那就等我太太明天去银行,然后再去我的几个企业凑凑。说实话,我有钱,可是马上让我拿出一百万现金来确实有困难。”我直直地盯着他看,感觉他似乎不是在撒谎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完全可以把这些钱先拿到手,拿到这部分钱,后面的不要了都可以,毕竟这样的事情是不可以拖很长时间的。这事儿值得冒险!起码他家里那三十万已经在我的手上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事儿办砸了,我完全可以拿着这些钱远走高飞。记得在监狱的时候,我曾经产生过这样的念头,一旦呆不住了,我就学郑奎,混真正的江湖!那时候,我就是一条狼,什么家冠,什么杨波、西真,都滚他妈的蛋吧!如果后来还跟人发生什么恩怨,我完全可以明着跟他们来,活一天算一天,兴许活得还很潇洒呢实在不行我就出国,去俄罗斯,去罗马尼亚,甚至去越南、缅甸、柬埔寨。我手下的兄弟无非是少了一个带头人,可是离了我,他们照样活来顺快要成家了,我可以给我最妥实的兄弟十万块钱,让他帮忙打理。想到这里,我笑了笑,慢悠悠地抽出了那把67手枪,手指套在扳机孔里,一圈一圈地转着:“唐先生,其实这事儿我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儿,可是你呢?你有时间跟我玩儿吗?你人在这里,可是你的生意怎么办?你不担心你太太和你儿子吗?好好想想哪头上算。”
“张先生,我倒是想快点儿结束,可是你不跟我合作那咱们只好耗着了。”
“话是这么说的吗?”我慢慢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你还真的以为我想跟你就这么耗着?”
“我相信你不会打死我,”唐一鸣的额头开始出汗“为了区区一百万,你就”
“我会的,”我慢慢打开了枪身上的保险“看清楚了吗?我只要手指一动,哈。”
唐一鸣闭上了眼睛:“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我不相信。”我用两根手指扒开了他的眼睛:“好,祈祷一下吧。”唐一鸣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你不会的,你不会的大哥,等等!”我没理他:“祈祷吧,我开始数数,一,二”“大哥,你听我说!”唐一鸣的虚汗连同眼泪一下子流了个满脸:“你放下枪,听我对你说,我要是敢跟你耍一点儿心眼,你马上打死我”我把枪筒顺着他的额头滑到了他的嘴唇上:“说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记着,这是最后的机会。”
“张先生,”唐一鸣虚弱得比一个垂危的病人抬上手术台还要糟糕,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了“张先生,刚才我对你说的话,没有一丝虚假小蔡那里的确有五十万现金,其中一部分是我准备明天送给梁书记的,还有一部分是给那些总之,这部分钱全是明天用的,不然我也不会把那么多现金放在他那里。张先生,这样好不好,请你允许我给小蔡打个电话,我就说我在下班的路上碰见梁太太了,正请她吃饭,我想一次性把这些钱全给她反正你听我怎么对他说就是了,要是你感觉不对,马上打死我,我死无怨言。然后就让你兄弟跟我太太一起去拿钱,让我太太对他说,你兄弟是梁太太的亲戚如果拿不到钱,你可以让你兄弟直接开枪。张先生,请你相信我,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我还敢”
我用枪筒挑了挑他的嘴唇:“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打电话。”
唐一鸣哆嗦得不成样子,先把手机打开,然后抓起酒瓶子咕咚咕咚把整瓶酒喝了下去,大口地喘气。
我扯过他的领带,一下一下擦着我的枪,冷眼看着他。
唐一鸣喘了一阵气,颤抖着手拨了一串号码,没等他开口,我一把将电话夺了过来。电话里传来一个谦卑的声音:“唐总吗?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关着机?”看来这小子没有骗我,这个人应该就是小蔡,我把电话递给了唐一鸣,示意他沉稳着说话,唐一鸣清了一下嗓子:“小蔡,不说别的了,我现在一点儿时间都没有,我在跟梁书记夫人一起吃饭呢。这样,一会儿我让你赵阿姨去你们家,你把全部的现金给她,我有用别问那么多,这些事情是你该打听的吗?准备一下,一会儿梁书记的亲戚和你赵阿姨一起去取钱,我想一次性把这事儿办了好了,照办。”唐一鸣不愧是商海高人,整个电话没有一句罗嗦的。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你是个诚实人。好,给你太太打电话吧。”唐一鸣直接拨通了赵淑燕的手机,开口就说:“我跟张先生谈妥了,你跟他朋友一起去小蔡家,小蔡已经把钱准备好了,拿到钱以后就给我打个电话。”
我接过了手机:“赵大姐,是我,张宽。这样,你把钱连同车一起交给我兄弟,我跟我兄弟通了电话就放唐先生走。什么?呵呵,不会的,我张宽既然敢于亲自见你们两口子,目的就是想让你们相信我的信誉,如果我不守规矩,你完全可以去报案,那就等于让我死,我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赵淑燕在那头哽咽了:“谢谢张总我都糊涂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用一种哄小孩似的口吻说:“大姐,别这样,你先生不是已经告诉你应该怎么办了吗?去吧。”
挂了电话,我用我的手机拨通了大光的电话:“跟着她去小蔡家,路上注意着点儿,走吧。”
唐一鸣双肩一松,吼地吐了一口长气:“谢天谢地”
我收起枪,用牙齿起开两瓶酒,递给他一瓶,砰地跟他一碰:“干杯!”
唐一鸣摇了摇手:“张先生,我不喝了,心里难受,喝不进去了你让我闭一会儿眼。”
我把那瓶酒一口气喝了,放下空瓶子,笑道:“那你就好好闭一会儿眼吧,来,让我把你的眼睛再蒙上。”
唐一鸣瞪大了眼睛:“还蒙呀?张先生,这才刚解下来没几分钟呢。”
我不由分说地扳过了他的脑袋:“还得蒙,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这就证明你马上就要自由了,我不想让你知道你是在哪里。”边说边用胶带给他缠上了眼睛“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备不住哪天你故地重游,哈哈。”
唐一鸣摇晃了两下脑袋:“蒙就蒙吧故地重游?我有那份闲心嘛。手呢?连手也一起绑上?”
我笑了笑:“手就不用绑了,一会儿你上路,到了地方,我兄弟会连眼睛和腿都给你解开的。”
唐一鸣的身子一哆嗦:“上路?张先生,你你不会是,那那什么吧?”
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放心吧老唐,我对你太太说过这话,盗亦有道。”说完拨了大光的手机,让他先别动弹,等王东的车到了再走。唐一鸣听了我的话,蔫蔫地躺倒了。我走到隔壁的房间,老虎和王东正在摸几张扑克牌,像是在算卦。我把王东喊到了堂屋,吩咐他:“你带着家伙马上出去一趟,去老唐家,跟着大光的车,万一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就去救大光,没有威胁到生命的情况下别开枪。大光那里有几十万块钱,你救下他就走,先别回来,找个地方跟我联系。如果一切正常,你就远远地跟着大光,大光到了安全的地方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你们两个直接回去等我和老虎,去吧。”
王东一走,我回了唐一鸣的房间。屋里很冷,唐一鸣冻得直打哆嗦,我把挂在窗上的棉被拉下来给他盖在身上,关了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猎豹欣赏拖到树上的猎物。唐一鸣躺了一会儿,开口说:“张先生,事到如今我不想说什么了,你拿到这部分钱应该好好过你的日子了干这样的事情是不会长远的,可能我说这些话你不喜欢听,可是我必须对你说出来,你想想,有哪个像你这样的人能够得到善终的?”我笑了笑:“唐先生,其实咱们两个人干的事情差不多,无非是你干在明处,我干在暗处罢了。如果你的生意很正常的话,你凭什么拿钱给那些当官儿的呢?呵,咱们是彼此彼此啊。”
唐一鸣不以为然:“我这么做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我打断他道:“我就不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吗?我看你还是别跟我罗嗦这些了。”
唐一鸣叹了一口气:“是啊,我跟你罗嗦这个干什么呢?唉。”
老虎搓着脖颈进来了:“我操哎,老唐又变成上磨的驴了。”
唐一鸣讪讪地说:“这位兄弟,我发现跟你谈事情没有什么感觉,还是跟张先生谈痛快。”
老虎哈哈笑了:“你说对了,他是我们的老大啊听得出来,你放松多了。”
唐一鸣苦笑道:“能不放松吗?一百万买了一条性命。”
我换个话题道:“听说唐先生也是个苦孩子出身,能讲讲你的创业史吗?”
唐一鸣无聊地哼了一声:“是啊,我出生的那个年代跟你们不一样我以前叫唐建国,是我爸爸给我起的名字,后来他老人家死了大学毕业以后,我取了现在这个名字。一鸣,我想要一鸣惊人啊”接下来,唐一鸣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对我们讲起了他从大学毕业到闯荡商海的经历。他说,他先是开了一家修理电器的门面,那时候电器很少,也很贵,修理电视机的费用到现在都可以买一台电视机了。干了不到两年他就扩大了门面,开始卖电器了,从卖电器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其中的酸甜苦辣让他不堪回首说着说着,他慷慨激昂起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钱财乃身外之物,有了很多钱就活得舒坦吗?非也正如我现在。如果我是一个穷光蛋”我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唐先生,你还是别发感慨了,我一个初中生听不懂你说的这些大道理,眯一会儿吧,一会你就该走了。最后我要嘱咐你一句,想活就别打扰我了。”
妈的,我还真不是个好人,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另一个声音却在脑际回响,好人?好人早就死绝了,世界上有好人吗?有的话那也是鳄鱼和王八杂交的品种!刚沉默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以为是大光的,一把按开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来顺的声音:“爸爸,你在哪里?”
我没有直接回答,问他找我有什么事情。来顺说,他正在回家的火车上,问我穿多大号码的鞋。
呵,这小子可真有孝心,我说:“关于鞋这个问题你不要问我,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穿新鞋。”
来顺没大没小地跟我开玩笑:“爸爸你也就是个穿破鞋的脚。算啦,我估计着给你买吧。”
挂了电话,我冲老虎哈哈一笑:“娘的,有儿子的感觉还真是不赖。”老虎说,别不赖啦,我看来顺那小子就是一个当年的你。我刚想踹他一脚,唐一鸣蔫蔫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没有消息呢?”我拍了拍他的被子:“别急,有人比你还急。”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这次我很沉稳,生怕接了类似来顺这样的扯皮电话,仔细一看号码,我长吁了一口气,大光!我有预感,成功了!屏一下呼吸,沉声问:“怎么样了?”大光的语气比我还要沉稳:“我擅自做了个主张,拿了这里的三十万。没办法,我不敢太拖拉赵淑燕回家了,我在路上。”我叹了一口气:“也好。回来吧。看见王东的车了吗?”
大光不解:“王东的车?”我说:“你回头看看,也许就在你后面。”大光顿了一下:“看见了。宽哥你行,太精明了我这就跟他联系?”我想了想,开口说:“你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跟他联系。给赵淑燕打电话,把车给她,让她放心,她先生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挂了电话,我的脚下轻飘飘的,一推唐一鸣:“唐先生,起来,你可以回家了。”
唐一鸣驴鸣般“啊”了一声,一骨碌爬了起来:“我走了,我走了,谢谢张先生。”
我笑着把他拉下了炕,竟然在他的脸上啵地亲了一口:“走吧你。”
老虎早已经准备好了,揪着那个还在迷糊的司机,眼睛放射出血色的光:“放人?”
我点了点头:“放人。”
老虎得令,连搬带扛地把唐一鸣甩上肩头,风一般闯了出去。
看着他们出门,我站在堂屋里来回走了两步,心竟然莫名地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心跳得发痒。在最紧张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心跳的感觉,事情基本成功了才开始心跳,仿佛一个行人被人一棍子打懵,当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直到打人的走远了,才觉察到疼。我挨个房间检查了一遍,除了一地的烟头,和几个空酒瓶子,没有什么异常。我关了灯,轻轻锁上门,站在院子里冲天吐了一口气,挺起胸脯走了出去。走到唐一鸣的宝马车上把老虎喊了下来:“把他们送到单行道上,你就下来,让他们自己走,唐一鸣的手没绑,他会帮司机揭开胶带的,然后咱们就回王东家,把钱分了,各奔前程。”
老虎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了:“钱呢?大光在哪里?钱全部到手了?”
我推了他一把:“罗嗦个**,走你的吧,我在后面跟着。”
老虎嗖地窜回宝马车,车一下子就没影了。
我回身一把抱住了王东:“哥们儿,不管钱多钱少,现在咱哥儿俩终于可以松口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