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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常带她去看医生,先检查耳朵,看看是不是聋子,再检查脑波,看看是不是有异常。
答案都是:她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怎么不爱哭、不爱笑、不爱搭理人呢?
医生说,这个小女孩只是个性内向罢了,她没有聋,更没有哑,也没有自闭的倾向。在一连串的检查下,医生还恭喜妈妈,说她的女儿很聪明,有很多聪明又早熟的孩子,童年时都是比较内向的。
于是,妈妈和爸爸本来只打算生一个孩子的,后来因为这个孩子个性实在过于内向,甚至不太黏父母,妈妈只好再接再厉生一个孩子来陪陪惜珺。
第二个孩子,妈妈很希望生一个男孩,临盆前甚至还早晚在胸前插一枝萱草花,祈求生子,但还是生下了一个女娃。
但这娃儿比较不同,她是带著笑降临这世间。妈妈总说,萱萱一出生就像一个小天使,好爱笑,任何人抱都会呵呵笑,不像她小时候,只要生人一接近,就会尖叫大哭。
她想,是不是他们总认为萱萱是小天使,所以萱萱就真的回天上,不再理会凡间的俗事,做天使逍遥去了。
从小,她就贪静,但不是真的寂寞,她有一个好朋友像天使般的妹妹;她不喜欢出门,也常常懒得开口,妹妹是她的窗口,妹妹的世界永远比她的有趣。她喜欢听妹妹口中的世界,常常她认为平淡的事情,妹妹去经历了,永远比她的感触和感动来得多,所以,她有妹妹这个窗口就够了。
常常,她觉得,她离不开妹妹。
十七岁那年,她才真正懂得寂寞的滋味,也才真正了解悲伤的痛苦。
她的悲伤一直都是默默的,收藏于内心底处,没有人真正了解她;透过窗口,她了解世界,别人也因此而了解她。
唯一的窗口消失,变成她生命中最大的缺口。
那年之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死亡,第一次处理的后事,居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唯一的好朋友。
彷徨、无助、困惑、悲伤、寂寞、思念,她都一一尝过了,然后藏在心底,不再渴望别人了解她,却十分了解,那点点的滋味。
***
“心理师,其实是我妈求我来的,我也很痛苦,非常的痛苦。但是我不脑控制我自己,我就是还是很爱他,但是我们家因为我和他相爱,变得愁云惨雾的,请你帮我吧。”一个看起来满斯文的大男孩坐在诊疗椅上,苦恼的说。
“嗯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惜珺想看看那大男孩,但他总是低著头,看不清楚他真正的表情。
“三年。”
“在一起快乐吗?”
“啊”大男孩终于抬头了,认真地看了一眼美丽的心理师。问他快不快乐?好奇怪的问题。
“快乐。”男孩没思考多久,就回答了。
和杰在一起时,是他最快乐的时候。他们是在社团认识的,有相同的兴趣弹吉它;杰虽然长得不出色,但是他们的频率很对。
一开始,他总觉得,他对杰的好感,太异常了,好到可以讲一个晚上的电话,手机费破五千大关,老妈拿菜刀追著他跑。
好到,他的眼神会追著杰的身影跑;好到他教别的女生弹吉它,他一整个不爽,不爽到不接他电话,不爽到,轻轻的揍了他一拳。
杰吃下了那记拳头,嘴角还破皮流血,之后,杰卸下吉它社社长的职务,变成他专属的吉它老师。
他们愈来愈好,他就愈痛苦,心里清楚明白,这是一个禁忌。他父母都是公务人员,他家是很保守的小康家庭,而他又是独子
一直努力维持著好朋友的举动,小心的不去碰触那个介于安全和禁忌的交界。
斑中毕业,他考上高雄的大学,杰则不小心没考好,分发到桃园的学校。
本来两人一起说好,要一起去高雄念书的,没想到事与愿违。
临去高雄时,他好痛苦,好像生离死别;杰在客车后面追,嘴里不晓得在大喊什么。
他想,这不是电视上男女分离的狗屁剧情吗?怎么会发生在他和杰身上?
后来,他传简讯问杰,在客车后面边追边大喊些什么。
杰只传了三个字。
我爱你。
他想,这辈子,最感高兴的,莫过于这件事情,比他妈的考上高雄医学院还要爽一百倍。
远距离的禁忌恋爱,谈得既甜蜜又痛苦。
情人节,杰从桃园下来找他;两个月不见,思念加上情欲的翻腾,他们倒在床上,禁忌全抛开了,抛开了不理了
最狗血的事是,爸妈带著鸡汤跟随著进香团刚好经过高雄,可以想见,爸妈当然会顺道来看看儿子,手机一直没有接通,因为,他刚好在翻滚中嘛
于是,他这辈子最精采的惊喜,活生生的在他宿舍中上演。妈妈手中的鸡汤匡啷掉落地,鸡汤洒了到处都是。
他和杰坐在床上,爸爸脸色铁青,妈妈则是险些晕厥,嘴里念著:“造孽呀、造孽,阿弥陀佛”然后抱著爸爸痛哭。
最后,他被迫休学,回台北进行心理治疗。
“那你觉得你有病吗?”惜珺问。
“你觉得我有病吗?”他反问她。
“你都考上医学院了,应该比我还清楚同性恋并不是病,只是性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而已。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
“有手淫过吗?”
“啊”大男孩红了红脸,小小声、小小声的说:“有时候会。”
“同性恋有造成你社交上的不便吗?简单来说,你有因为自己的性向和别人不一样,而感到痛苦、感到绝望吗?”
“没有。事实上,除了我爸妈,我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同志。我并不觉得可耻,上帝制造万物,本来就没有一定的道理。”
“你的想法很健康嘛其实不用来找我。”惜珺拿著笔,在笔记上速记著。
“是我妈跪下来求我来的,我也很痛苦。我和杰分手了,如果可以不那么痛苦的话,我希望找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去找一个女生来爱。我不那么痛苦,我家人也不要再痛苦。”
“喔你有喜欢的女明星吗?最喜欢的那种。”
大男孩有一点搞不懂这个心理师了,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林志玲。”那种性感尤物,任何男男女女都会爱的。
“那林志玲和杰,选一个和你上床,你要选谁?”
大男孩深深吸了一口气。“杰。”
“约个时间,请你妈妈一起来找我吧。”
大男孩脸上写著疑问,惜珺则慢慢的解释。
“你希望我把你变成一个异性恋,还是一个快乐的同性恋?事实上,我比较倾向把你变成一个快乐的同性恋。这症结在你家人身上,需要做沟通的,是你的家人,你个人没有社会功能障碍。”
大男孩一直低著的头终于抬起来了,热泪盈眶,感激的说:“心理师,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根本不想改变。他只想找一个折衷的办法,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方式,就算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也无所谓,只要爸爸妈妈不要觉得没面子,只要妈妈不要每天以泪洗面,一看到他就叹气。
惜珺带著职业性的笑,那笑容带著一丝温暖。“不客气。这辈子能找到个可以依靠又懂你的人,是幸福的,不要因为太多社会的枷锁而放弃,你应该去争取,不要放弃任何心中所爱的。”
大男孩离开了,还没走远,就看到他在拨打电话,边哭边笑的说了些什么。
电话那头,应该是杰吧。
惜珺望着大男孩,看着他又哭又笑,向来没表情的脸庞也泛起一丝温柔的微笑。
这就是她的工作临床心理师;和心理医生不一样,她担任的临床心理师是附属于医院的精神科部门。简单来讲,她是在医院的“张老师专线”疗诊。
多半来找她的人,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症”或是什么“病”通常是心理发展偏差或是认知、情感的障碍。
有时候医院会安排一些在安宁病房的家人来找她。
这些人,通常有一个特点,他们都很悲伤。
“悲伤”她笑了笑,曾经好熟悉的感觉。悲伤是无所不在的,它不会随著时间而消失,它会一直存在,只不过深浅程度不同而已。
念研究所时,她理智的选择了临床心理所,家人一阵挞伐。爸妈始终不了解研究别人在想什么有什么出息,但她还是选择了。北上求学、工作;台北,这个曾经好熟悉的地方,这个让他们曾经都好“悲伤”的地方。
本来,她就比较擅长倾听,现在不只找了一份倾听的工作,还能帮助别人,这是一份可以让她喜悦的工作。
但愿她能减轻人们心中的悲伤与忧愁。
***
下了班,她站在医院门口等。
过了不久,就出现一辆黑色宾士。她上了车,看着前方,绍衡看了她一眼。
“今天很累?”
“还好。不就是听人说话,然后开导的工作。”
“要不要去看电影?”绍衡思索著最近评价还不错的电影,提议。
“好。”她仍是注视著前方。
他们看的是那种催泪的片子,有关亲情、爱情的文艺片。绍衡看了一下周围的女生,几乎都哭红了眼,只有他女朋友始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更别说是眼泪了。
“不好看吗?”他觉得不错呀,剧情满感人的。
“还不错。只是那种爱情好少,我不相信。而且,我觉得女主角的未婚夫好可怜。她选择了男主角,但那个被分配到男配角的男人,真实人生该怎么办?他是被抛弃的角色耶,电影的切入点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个被遗忘的男配角活该被抛弃,只因为女主角找回最初的爱?太可笑了。”
“不过就是看电影,你有必要把工作上的那套拿来分析吗?”绍衡的口气开始有点直了。
这是吵架的前兆,惜珺识相的不再开口。
最后,绍衡开车到惜珺家的楼下。
“不邀我上去坐坐?”
“不了。这么晚了,你要坐到什么时候?我明天还要上班。”说完,惜珺就准备开车门下车了。
绍衡阻止了她。“那我们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十分钟也好。”
恋人手牵著手散步,不是很浪漫吗?
惜珺的回答是
她微皱著秀眉,艰难的回答:“好吧。不过不要走太久。”
把车子停在路边,他们沿著巷子走,绍衡想到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感觉。
他们认识的场合,是商场的聚会。惜珺的父母和他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他见惜珺从头到尾都寒著一张脸,摆明著告诉大家,她对这种场合不仅没兴趣,还很感冒。
真正吸引绍衡的不是她的美丽。他大惜珺十岁,什么样的美丽女人他没见过?他看上的是她独特的气质,那种忧郁沉静的美丽。
于是他展开热烈的追求。如今两人交往也一年了,惜珺的态度总是让他摸不清,像是他永远无法掌握的女人。如果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段,那么她成功了,他确实拿这个小他十岁的女友没办法,也该死的在乎她。
“惜珺?”他牵著她的手,早已习惯她的沉默。
“你爱我吗?”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问这个问题,他感到有一点窘,但就是想问。
“我”惜珺思索了一下。“我喜欢你。”
这个答案让绍衡持续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问她问题。通常这时候绍衡会讲很多有趣的事情,冲淡他们之间的空白与沉默。
然而今天,绍衡已不再想话题了,不再想得到她的回答,也不再希冀她会因为一个玩笑而出现那抹淡而清幽的微笑。
累了,却还是不想放手。他像是被卷入一个感情的漩涡,不知如何是好,那是一种想征服的欲望吧,想征服她,让她也染上和他相同的症状。
想拥有对方,并把对方视为所有物的症状。
“晚了,我们走回去吧。”惜珺看看手表。
每次都是惜珺先道再见,他们之间就连最微小的差别都显而易见。
他总是比较在乎她。
***
又是下班时间。
天空下著大雨,连带打了雷。
赵惜环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手表,再看看手机。
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又等,手机终于响了。
那熟悉的声音说:“今天我要开会,自己回家吧。”
雨愈下愈大,本来是毛毛雨,她想等雨停,没想到却等成了倾盆大雨。
后来,赵惜珺只好淋著雨快步跑到捷运站。才几步路程,她就全身湿透了。
一路上,她都有一点恍惚。捷运独特又紧张的声响催促著她上车。
绍衡从来没有因为公事而忽略她,也从不曾先挂电话,他总是等她挂了电话才收线。
到了家,发现硕彦也在家,刚好也拿著大毛巾在擦头,想必也是淋到雨了。
“姐姐,你淋雨啦?”硕彦有一点惊讶。据他了解,惜珺姐都有专车护送回家的呀。
“嗯。”惜珺不想解释,简短的回答了一声。
突然又想到好久没关心他了,她向来过自己的生活,除了生活上照顾他的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外,她鲜少和他碰面聊天。“你今天不用补习?”
“姐姐,我不用补习了,而且我已经顺利毕业,也考上研究所了。”
本来也拿著大毛巾在擦头,准备去洗澡的惜珺,认真的抬起头。“恭喜你。”看来是自己太忽略了,连硕彦毕业了都没发现。
“啊”惜珺姐也太认真恭喜他了吧,弄得他怪尴尬的。延毕考上实在没什么了不起呀。
“考上哪?”
“一样t大,我们学校。”他又搔搔头,有一点不习惯惜珺姐太关心他。
隔天,他在房间的书桌上发现一台最新上市的游戏主机,旁边压了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写著:
抱喜你考上研究所。我不知道你们大男生喜欢什么,别拒绝哟。
靠!怎么会拒绝,简直是太喜欢、太想要了!这最新的游戏主机,市价要一万五,台湾还买不到咧,重点是好玩到爆呀。
唉惜珺姐不知道,他就是玩游戏玩到旷课过多才延毕的,居然还送他游戏主机!
但管他的,看到那精美的主机,他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呢。
谢谢啦,惜珺姐。
于是他了解了,惜珺姐虽然和萱萱的个性截然不同,但到底是姐妹,不可能差太多。萱萱关心人的方式很直接,惜珺姐却用著自己的方式在关心他。
帮他洗衣服、买早餐、资源回收,甚至房租迟交了三个月,惜珺姐也没说什么,还问他是不是没钱,没钱的话她可以先垫。
惜珺姐是冷淡了点,但是他发现
现在,他一点也不怕惜珺姐了。
***
灰色系统,乃于半知半解,其于讯息不充足之下,研究者对事实未获充分讯息,其数值计算相当有弹性
正当修硕彦努力地想要了解“灰色系统”这个鬼东西,突然,手机响了。
他看也没看,大概猜得出来是谁。
“喂,哩娘咧,不要吵我,自己的数据自己跑,你老板要砍的人不是我,不要来吵我,老子现在在研究什么鬼屁灰色理论,什么白不白、黑不黑的,超硬的啦”
修硕彦以为是同学打来闹,骂得正起劲,没想到电话中一阵沉默,正觉得发毛,就听到
“硕彦”
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姐姐”不晓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没有肃然起敬的感觉?
“你现在可以到楼下吗?”惜珺姐的声音怪怪的。
“楼下”他看了一下窗外,发现优雅的惜珺姐居然坐在地上!
他冲了下去,惜珺头低低,不好意思的说:
“我刚刚走路不小心绊到东西,脚好像扭到了。本来撑了一下还可以走回来,后来发现我连楼梯都爬不上去。”
硕彦帮惜珺把高跟鞋脱下来,发现她的脚踝已经踵得像面包一样。
“惜珺姐,你这个要快点去看医生,我之前练田径时也常扭到,快点看会比较好。我帮你打电话给绍大哥好了。”
本来惜珺头始终低低的,这时才抬起头来。
“不用了。我和他分手了。”
硕彦这时才看到惜珺姐泪流满面的脸庞。
他一把背起她。“姐姐,我背你去看医生吧。”
走在路上,惜珺在他背上还是有一点啜泣,那声音听起来很无助。
后来硕彦背惜珺姐去国术馆乔骨头,那种扭到是最痛的,以前他常常被乔得呼天喊地的,惜珺姐却是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最多就是倒抽一口气。
看得出来惜珺姐是在隐忍,一定很痛很痛。
包括,和绍衡大哥分手的痛。
一定也是很痛很痛吧
***
惜珺姐不晓得是怎么绊到的,通常人都只会一只脚扭伤,但惜珺姐是两脚,痛到要拄拐杖才能走路。
一大清早。
“姐姐,我载你去上班好不好?”
“不用。我现在好一点了。”
“吼,不管。”仗著惜珺姐现在“不良于行”他硬是把她架到机车上。
每天,他都要和惜珺姐争论,劝她让他载去上班。
惜珺姐脚不方便,早上上班时间坐捷运人来人往的,一定不方便,但是惜珺姐就是爱逞强,每天早上他都要重新说服一遍,还满累人的。
“我快好了啦,你不要这样跑来跑去,去学校途中又开始飘车,我会很担心你。”
“咦你怎么知道我飙车?”他都很懂得做做样子,在惜珺姐面前都保持六十以内的时速呀。
“我接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她说她收到你的超速罚单了。你这小子,台北市区你给我骑一一!”
“嘿嘿嘿”他也只能干笑回答啦。
每天,他都载惜珺姐上下班,然后再载惜珺姐去国术馆乔骨头。
惜珺姐表面上好好的,维持正常的生活作息,没有失恋的人该有的症状喝得大醉,或是跟朋友讲电话讲个没完,或是听情歌听到哭。也没有见她烧情书、照片这等的疯狂举动。
只有
每天早上他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有一点肿。惜珺姐毕竟是个女人嘛,再如何坚强,也是会哭泣的。
傍晚下班时间,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惜珺姐。老实讲,她无助的时候,看起来居然满可亲的。但若这样心态被惜珺姐知道,一定会想敲他的头。
等了等,没等到惜珺姐,却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士绍大哥的车。
然后,更扯的是,后来上他车的女人,居然是惜珺姐医院的护士,上车前还给绍衡一个香吻。
一股气,他他妈的快疯了!般女人搞到分手女人的同事,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冲了过去,把绍衡从车子里拖了出来,硬是揍了三拳。旁边那个护士则是尖叫个没完,看就知道很弱,是不会来挡几个拳头,让人知道她对他的爱是“真爱”吗!
“你这个王八蛋!惜珺姐为了你哭个半死,你竟然饥不择食的跑到她的医院来把妹,你是纯心让姐姐难堪吗?!你这个王八羔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绍衡也回打了他一拳,两人扭打成一团。
“住手。”
冷冷的声音,让两个大男人顿时停手,看向另一边。
惜珺拄著拐杖,吃力的走向他们,然后冷冽的瞪著修硕彦,然后!
甩了硕彦一巴掌。
“跟绍先生道歉。”惜珺命令。
硕彦抚著被绍衡海k的脸颊,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对不起。”
绍衡没多说什么,看了惜珺一眼,拉著哭泣的护士开车离开了。
惜珺则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向捷运站方向。
“姐姐!姐姐!”天呀,他现在超怕惜珺姐的,但是惜珺姐真的好像快跌倒了!人在盛怒下,真的会更容易跌倒吧。
懊死的!他真是多管闲事。他揍了绍衡几拳,人来人往的医院,围观的人那么多,加上那护士尖叫的分贝那么高,以后惜珺姐不是会更难堪?
他真是被打得很活该呀,人果然不能冲动。
他跑到惜珺姐面前,想要认真的说对不起,想要劝惜珺姐不要撑了,让他的破机车来代劳吧,也很想要负荆请罪。
却看到了
惜珺姐掉泪了。
而说对不起的人,居然是惜珺姐。
“对不起,痛不痛呀?”她指了指硕彦的脸颊。
“啊”他摸了摸脸颊。“你是说你打的,还是绍衡打的?要比较的话,当然是绍衡打的痛,你的力道简直是蚊子在亲吻我的脸颊嘛,嘿嘿嘿。”他又尴尬了。
怎么回事?惜珺姐跟他道歉?还有,惜珺姐,现在真是他妈的我见犹怜,超正的。
不过这都是心里话,若惜珺姐知道了,可能会补赏他一巴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