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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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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住,回到家总是静悄悄。但是今天应该不同。推开门,钱影并没见到意料中的人影。

    “洛尔比!”放下买回的衣服,钱影轻叫。

    会不会在阳台?没人!卫生间?no波dy。

    “whereishe?”喃喃念着,钱影皱眉“洛尔比?”

    “嗯?”低低的应答传出,极微弱。

    “洛尔比?”聆听微弱的轻哼,钱影再叫。

    “嗯”静静的房间再次传出轻微的人声。

    卧室?!钱影双眼忽瞪,快步走进卧房。很好,搜寻长达一分钟的目标人物出现在她床上,盖着她温暖的小棉被,压着她柔软的棉枕,在她淡蓝色的床单上形成隆起之丘

    一步跳上前去掀开被单?这是第一思考,但,如果没记错,他没穿衣服。若是一把掀开被子,难保不会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从实验物角度而言,看光洛尔比对钱影来说实属小事;若从男女角度出发,她可不太想看男人的裸体,外星裸男也一样。所以,钱影万分冷静地轻轻走近床沿,她拉低薄被,露出沉睡的容颜。

    “嘘”轻吹口哨,带出些许尖锐的哨音,钱影因惊讶而瞪圆双目“handsomeman。”

    因为沉睡的关系吧,此刻的洛尔比周身缠绕着宁谧的气息,沉沉静静给人以安详之感;光滑俊皙的侧颜、轻颤羽羽的睫扇,也是钱影不舍惊动的缘由所在。

    洗干净了也蛮不错的!她轻笑,忍不住。

    唉,目迷五色!善哉呀善哉!

    美色当前,色不迷人人自迷呀用“色迷迷”形容女人亦不过分。

    真的捡了个宝呢!彬上床沿,伸出食指点点温热的脸颊,钱影红唇上扬。突地,指下外星睡美男略略动了动,淡白的双唇微微翕张,吐出数个含混不清的音节:“依亚娜”

    “what?”好奇凑近,拉近耳朵与白唇的距离,钱影低声询问,也不管睡美男是否听得懂,能否听得到。

    “依亚娜!”又是这三个音节的重复。

    “what'smean?”皱皱眉,她将耳朵贴得更近,力图分辨音节的意义。是哪个语种,哪个语系,哪国语言?不然,是外星语?

    支颌思索,钱影考虑要否再低声询问,引诱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书有云:熟睡是人类最不设防的时候,梦语是人类最真实的思考。即做坏事要趁他人熟睡时下手,偷情报的绝佳时机也在睡梦中。所以,学了就要用,否则是浪费。

    心思飞转,钱影由于正心术不正地思考,未觉两人近于相拥的亲密,也未察何时睁开的晶亮黑眸。

    咦,耳朵痒痒的?微麻的酥痒令她一震,猛地支起身子,不意外看到带着浅浅笑意的黑瞳眸,黑瞳主人的舌头正意犹未尽舔着唇角,宛如偷腥得逞的

    “你干吗舔我耳朵?”双颊升起淡淡红潮,来得快,去得也急。钱影抚耳大叫,脸上已不见羞恼。她并不以为这外星人知道此举动的亲密意味。

    “我想叫你的名字,嘴被压住了”盯她片刻,洛尔比被微红的粉色皮肤吸引,答道。不否认,他是故意舔她的,因为想,所以做。

    “知道了。”不待说完,钱影拍拍被下蜷起的身子,转移话题“我帮你买了衣服,快点穿上。”

    “嗯。”缓缓坐起,洛尔比紧盯她逃亡的步子,感到高兴,没有理由。

    当她问第一句时,他就醒了,也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说了两遍“依亚娜”不是吗?第一次是无意识地梦呓,第二次是清醒地回答。倒是她方才说的两句话,似乎是居住于星球另一边生物的语言。初来乍到时,他于西半球停留的时日不长,也没将心思放在学习语言上,因此没有听懂。他想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影影,你刚才说的‘what'smean’是什么意思?”接过她丢来的衣物,洛尔比脸上挂着好奇。他可以模仿音近,却不知意思为何。

    “自己去学。”不耐烦的声音由外传来,钱影整理着买回的男式衣物,没心思回答。影片中的外星人不是个个很聪明吗,旦凡生活技能、语言交流、你枪击我电击的,什么东西一看即会,根本不必刻意学。她捡的这外星人似乎另类得很,这么简单的交流语言竟好意思问她?

    “好。”听出她的不耐,洛尔比应着,确定了下一个学习的目标。

    的穿衣声响起,半晌后“影影,你想知道‘依亚娜’是什么意思吗?”屋内传出略显迟疑的声音。

    “什么?”查看粮食的储备情况,钱影依稀听到他的话,不解。

    “依亚娜。”“吱”卧室门由内拉开,走出一位俊美的外星生物“依亚娜的意思是”

    “你今天吃的什么?”未将他的话语入耳,钱影扫扫合身的衣物,较为满意;然而,现下令她好奇的是“牛奶面包一块没少,也没见你煮面煮饭,你出去吃啊,你没穿衣服跑出去?”

    “没有。”走近她,洛尔比摇头“我在睡觉。”

    “睡了一天?”她怀疑。

    “嗯。”“外星人真不一样。”既然非地球生物,一天不吃东西她也可以接受“那你现在肚子饿吗?”

    她打算煮面吃,就不知他愿不愿意来一碗。

    “饿。”诚实点头,洛尔比对她接下来的举动心有期待。影影会拿什么东西给他吃,他很好奇。

    “好,我煮面条给你吃。”点点头,不再多言,钱影掏出蛋丝面准备开火。她极少做饭,最多不过煮粥煮面,方便又快捷,对吧?所以,她的厨房很干净。

    洛尔比的目光随着晃动的身形转动,一刻不离,泛白薄唇挂着开心的微笑“影影,你不问‘依亚娜’是什么吗?”

    “问,你说啊!”应得非常心不在焉。

    “依亚娜是”微微一顿,洛尔比用隐约可闻的声音低道“妈妈。”

    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微忧伤寂寞,敲进钱影的耳膜,也打入她心中,微微一动“哦知道了。”耸耸肩,她背着他做个鬼脸“你去厅里看电视,多学点地球常识。”

    听到他似乎高兴的轻答,她轻抿双唇,若有所思:捡了一个恋母的外星人吗?

    “嘴张开,说‘啊’快点!”

    “啊”“1、2、3、48、9、1030、31、32。嗯,没错,对的。”

    “哦何以意吓啦啊(我可以闭上了吗)?”张大嘴说话是件难受的事。

    “嗯,可以闭上了。”

    “影影,你找什么?”

    “一边看电视去,快点学,慢吞吞的,被你急死了!”推开凑近的黄褐色头颅,钱影低头记录观察所得,不多理会。

    “我嘴巴里是不是多了什么地球人没有的?”习惯了人类的说法,洛尔比为自己的入乡随俗满意。他现下已极少用“生物”来形容地球上的生命物种了。

    “不是。”回他一声,钱影望着纸上逐条分析的文字,转笔思考。这是近两天的观察记录,被观察者正是四天前捡回的外星生物洛尔比。

    幸好她不是科学狂人,对物质非物质的物理现象没多大研究。至多,不过兴致来时让洛尔比浮在屋子里供她欣赏欣赏,可没打算解剖他。

    仅看这两天的观察,他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

    外形:双眼一鼻,有耳有嘴,嘴色偏白。发色灰黄偏褐。四肢整齐、健康。颈部有喉结。

    口腔:上下牙齿排列整齐,32颗完整,大小舌正常,唾液无异味。

    饮食:喜爱流质和软性食物,不喜坚硬或粗纤维食品。爱喝牛奶,不爱吃青菜。

    新陈代谢:少排泄物。

    瞧着自己的记录,钱影嘟嘴不满:这算什么记录,随便在街上拉个人检查就有。若以这种记录做报告上交,上司铁定认为她偷懒打混。

    这个洛尔比真是刁嘴耶!饼干不吃、面包不吃、肉类不吃、米饭不吃,面条吸了两根,气得她青筋乱跳,差点吐血。

    眼光调向专心研究电视的男子,钱影发呆,这家伙三天没吃东西,只顾抱着牛奶狂喝,精神却好得没话说。周五晚下了面条给他,居然筷子也不动,直接用嘴在碗边吸了两根,嚼了嚼,似乎思考面条的味道如何,而后

    “怪怪的味道!”这是他当时的评语。

    当场扣他一个爆栗,这是她直觉下的动作。先说她身上气味怪,再嫌她下的面条味道怪,他胆子不小,也不瞧瞧是谁的地方!

    瞧到她凶神恶煞的青黑脸色,他才知说错了话,乖乖端起碗喝干面汤。

    天她没晕真是幸运。看来,两人急需沟通沟通。沟来沟去,沟通的结果唉,不提也罢。否则,她也不会任由他喝牛奶至今。

    他的生存环境,之于她根本是全然新奇且无知的领域。

    他说,他来自宇宙之外的宙外星系,他的责任是守护星际间的平衡。若是宇宙能量粒子产生矣诏,对宙外星系会造成极大影响,星云守护使的责任即在于平衡能量波。

    若是如此,银河系内内外外岂不是住了很多星云守护使?她问。

    或许有或许没有吧!这是他的回答。毕竟,宇宙能量的波动对宙外星系极为重要,任何一次微不足道的波动均会造成正面或负面的影响,谁也说不准。最死板也最安全的办法是避免能量波动。星云守护使的责任即在于此。

    他说作为宇宙生物,当然会补充身体能量。在星宫内有能量储备室,若是饿了可以直接取用。通常,吃一餐可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宙外星系的食物均为胶质体,均衡分配身体所需的一切能量物质,无杂质,可全部吸收。

    这么好?如此岂不是根本无需排泄生理杂质?那若是吃完了怎么办?

    基本上无杂质排泄。听了他的回答,她要绝倒。身体器官长着不用,岂不退化?!时间长了也有。他的补充再次令她绝倒,而食物的补给更开了她航天学的天窗不知科学家有没设想过,彗星竟然是星云守护使的能量补给船。所有彗星一律单程行驶,其行走的轨道及自身消耗能量经过精密设计,完成补给后的彗星只剩空壳,根本不必回收,任其在宇宙中飘浮,化为尘埃。所谓几十年几百年回归一次的彗星现象,根本就是在为星云守护使补充食物。

    “你为什么会来地球呢?”这是钱影最大的好奇。

    “因为我不负责任。”眨眨眼,洛尔比神秘一笑,掠过这个话题。

    不愿说吗?明了地看着他躲避的神情,钱影不再追问。人人都有保守秘密的权利,外星人当然不例外。她本身也不是爱掘人隐私之人,尊重人权嘛。

    撇开外星来客的身份,他算是个养眼的男人。若是父母知道自己收养了一个男人在家,会做何反应,跳脚大骂,还是眉开眼笑?似乎不是好事。

    “洛尔比。”轻咳一声,引回他的注意,钱影叫“如果电话响,你千万别接。即使我不在家你也不能接,记住啦?”

    “为什么?”转头询问,他不解。他正听话地从电视吸收地球知识,惹她不高兴了吗?

    “听我的就行啦,乖嘛,好不好?”钱影无意解释。

    “好。”沉默片刻,他点头,将注意力转回电视。

    “明天跟我出去检查身体,千万记得别把自己浮起来。否则,被科学狂人抓去解剖我可救不了你。”想到什么似的,钱影追加一句。

    “嗯。”回头冲她笑笑,洛尔比眼中闪过不解。他需要检查身体吗?他可是星云守护使,全身上下健康得没话说,不然哪来的本钱守护星际平衡。虽然走路比常人慢了那么一点点,说话比常人慢了那么一下下,基本上嗯,他是说基本上,已经与地球人无异了。

    “影影,你要我的血干吗?”盯着桌上矩形透明玻璃压着的一滴淡红色血迹,洛尔比忍不住问。

    “没事,看看嘛。”小心翼翼将涂片做好葯物处理,钱影看他一眼,唇边带笑。总不能说怕他的血不是红色,到医院吓到其他化验师吧。万一取血化验时,指尖滴出来的是蓝色绿色黄色之类乱七八糟的液体,她怎么对同事解释,是不!

    圆谎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多伤脑细胞呀!

    “影影,你把我的头发泡在瓶子里有用吗?”见她收好奇怪的薄片,洛尔比转向倚墙而放的透明圆瓶。他的三根头发正悬浮在整瓶液体中,飘飘荡荡成螺旋状,着不了地。

    “当然有用啦,不然我泡它干吗?!”嗔他一眼,钱影移向他。

    “蹭蹭蹭!”顺着沙发后爬三下,洛尔比眼中有了防备。他害怕现在的她眸闪灵光,眼角溢满古怪刁钻,小小的红唇因微笑而咧大,露出闪着寒光的白牙

    “你爬那么远干吗?”白牙映着红舌,更引心寒。

    “我、我看电视,我学东西。”抓抓垂下的发丝,洛尔比移向电视。

    他后悔被她收养了!似乎、好像、差不多才三天吧?他不过被她收养了三天,就开始后悔当初的错误决定。一个人自由自在好过被人东捏西摸他是这么认为。

    左手被针扎,说是取血样;右手被镊子夹,说是取新鲜表皮;时不时地伸指翻翻他的眼皮,用钢镊子敲敲他牙齿全身上下,除了大脚以上肚脐以下的部位没被摸过,基本上都被钱影捏遍了。

    他刚到地球,虽不明白地球人两性间的相处,却可推断与宙外星系差不多。无论文明发展的程度如何,基本上的步调应该没区别才对。对于自小便受严格训练的星云守护使,对物体的接近必定保持平衡的安全距离,已是本能。但他不排斥影影的接近,甚至是喜爱的。

    他的身体基于本能喜爱着这个地球女子的接近。

    唉,被柔软的小手轻捏慢揉也没什么不舒服的。问题是洗了三天的消毒水,全身想舒服也难啊!哎哎哎!每天必须用影影调配的消毒水冲澡,还得用酒精擦洗手足指甲;虽然最后用香气诱人的沐浴乳多清洗一次,那淡淡的消毒水味依然、依稀、仿佛仍然停留在皮肤上,引他皱眉。那味道,与收养前日日傍晚在影影身上闻到的气味相同。

    洗澡成了他三天来的噩梦。头发当然在劫难逃被不知明的葯水包了大半天,现在虽无异味,当时的刺鼻却让他记忆犹新。

    “过来!”自喉间飘出的轻音隐着笑意。

    “”没反应?

    “不过来是吧?好,我过去。”山不转水转,牛不走人赶。

    “影影!”低叫一声,洛尔比无奈。她似乎很高兴看到他苦恼心惊的样子,而且,非常开心?

    “今天不会调消毒水给你了,”她的话引来他的扬唇,而接下来的话则直接拉平唇角,硬是让它扬不起来“但是,得擦酒精消毒。”

    “可不可以不用酒精?”他真的受不了那种挥发性极强液体的气味。以往在训练球或天蝎宫,受了伤只需泡在营养液中,可依据受伤程度的轻重调节营养液浓度,消毒愈合一并完成,多么方便啊!这地球,似乎不,是根本就不方便。

    “不用酒精?”成功移近他,钱影似在强调。

    “嗯。”“行。你乖乖别动,我就不用酒精擦你。”消毒了三天,应该差不多了。钱影点头,一副有事好商量的表情。

    “好。”他依言不动。

    “很好。”抿唇微哂,钱影将耳朵贴近他的胸膛。

    听什么呢?她奇怪的举动引发他的好奇。淡淡轻香扑入鼻息,洛尔比闭眼深吸,心动意满。冰凉的耳朵直接贴上他的胸,隔了一层衣物,依然能感受到小巧的耳型。

    随着她渐渐地贴近,洛尔比由好奇转为诧异,而后,未曾有过的心潮澎湃首度造访他。

    为何他会随着影影的接近而血液沸腾、胸口发热?自懂事开始,这种生疏的感觉早离他而去,也从不造访。今天,顺着影影的耳朵,他甚至听到自己胸口跳动的脉冲波。

    只因为贴在胸口的耳朵?倏地眯眼,素来晶亮好奇的眸中摄入不曾流露的质疑,纵闪而逝!

    棒着衣物听似乎不满足,钱影解开三颗纽扣,将耳朵直接贴在肌肤上,聆听她需要的答案。没有听音器,只能依据最原始的器官来判断。

    “扑通!扑通!”好轻好慢的心跳声。很安详,如同置身广袤无垠的宇宙,无边无际,空旷而寂寞,引人呵护爱怜。

    以秒计时,秒针走过一圈,钱影正好数到四十五。

    甩开莫名的爱怜,钱影忖着:一分钟仅跳动四十五下,以常人而言应是心律不齐;对外星人来说,应该算正常吧。若不如此,洛尔比也没可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

    抬头思索片刻,钱影再次近距离聆听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依然缓慢无垠,如同宇宙的慢板叙事曲,敲进她心中。渐听渐迷,舍不得起身,钱影继续趴在他身上聆听。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咦,似乎变快啦?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真的变快了?

    急急望向电子钟,钱影开始计数:1、2、3、457、58、59、60。停!

    60下,对正常人来说是很普通的心跳数。若没达到,反倒是自身供血不足。可对于外星人,如何解释?

    变速型心跳?!

    可能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宇宙更大,有奇也不怪。加上那个什么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宙外星系来凑热闹,稀奇的事也不算稀奇了。

    至少,明天面对同事的质问,她有了数量上和心理上的准备。

    闹铃准点早叫,人儿准点起床,照理说,不可能迟到。然而,在略显荒凉的水泥道上,正摇摆着两条人影。准确地说,是摇摆着一条人影,还有一条在后方使劲推着。

    “快点啦,我要迟到了!”哀求的女声隐隐流露些许无奈。

    “好。”不急不慢的应答听不出心急的意味。

    “好什么?你的腿能不能走快些,光说好有个屁用!”很明显,女声已失去耐性,粗口不自觉地滑了出来。

    “影影,你带我去哪儿?”自打被她收养开始,他就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哎!

    以往想躺想趴随他高兴,鞋子爱穿就穿,不穿丢在一边不怕有人捡;即使在泥地上打滚,也是享受。现在不行啦,影影完全当他是外太空来的危险生物,天天消毒,时时防止病菌扩散;在路上不能光着脚,因为城市的地面很脏影影非常严肃地告诉他。趴泥地滚青草当然是不允许,他自然没法训练自己的速度。没办法,地球引力太强,这是他至今惟一没适应的东西。

    当然,引动自身能量波,打破平衡的漂浮除外。

    “带你做全身检查。”丢出一句,钱影停止推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哇,不等你了,我先上班。”跺跺脚,语气带出些许责怪与娇嗔“看到那个很高的大门没?进门左拐,直走到尽头,我在那幢楼里工作。你慢慢走,开完晨会我在楼下等你,行不行?”

    这人,慢死了!难怪第一次见到时,走路慢吞吞的。她最慢不过一步四摇,这人倒好,慢到天边上去了。

    “我只要走到楼下就行了?”背腰少了一双轻柔小手,已感凉意。洛尔比皱皱眉,为突来的不满感到困惑。

    “对。乖乖的,别乱跑。”叮嘱一句,钱影不再多留,快步奔进医院,错过洛尔比欲有所言的表情。

    她跑那么快干吗?盯着一反常态的急速,洛尔比笑意上脸。他只见过影影慢步回家的娴静,对她心急忙乱的步履,深感稀奇。用不着跑得气喘吁吁,若影影早些指明地点,他动动手轻而易举就能到达。走得虽慢,他异于地球人的能力可没丢。

    学地球人耸耸肩,洛尔比迈向宏伟的大石门童诚医院。

    钱影对身体检查的结果很满意。至少,她很满意;洛尔比是否满意就不得而知,因为,他正占据她惟一柔软的床,有气无力。

    想她钱影,s医大毕业的不算高材生;童诚医院骨干麾下的化验医师之一;以自己的专业全力配合其他医务人员的工作,加之外貌正常无突异、性格有礼,在医院还算吃得开。带洛尔比全身体检充分说明了以上优点。

    镑科医师对她大开方便之门:有人排队优先考虑她、骨骼拍片不必存档而直接送给她、心肝脾肺肾检查开绿灯不是放水,而是快。洗胃洗肠问题可能出在这儿。不然,好好一个人在洗过肠胃后怎会脸色发青?

    “洛尔比,还好吧?”抱着一瓶黑豆奶,钱影怯怯走到床边,低声问。哇,脸色青紫,用“好”字形容真的很牵强。

    “嗯。”无意识的轻哼溢出,床上蜷缩的人影动了动,依然紧闭眼帘,难受之态惹人心怜。

    “洛尔比,我买了你爱喝的牛奶,还有豆奶,舒活肠胃很有效,喝一口吧?”摸摸冷凉的脸,钱影心中升起歉意与愧疚。

    让肠胃科医师加大洗肠葯水的浓度,请胃科朋友采用胃镜检查方式,虽然她相信洛尔比没有胃溃疡胃萎缩,大肠小肠中也无纤维性食物。

    她过分了吗?

    “不依亚娜”断断续续的低浅呻吟飘出泛白的双唇。

    依亚娜?妈妈?她记得是这个意思。人在脆弱之时习惯寻求母亲的温暖怀抱,似乎外星人也一样。轻轻盖好棉被,钱影歉意加深。她,真的过分了些。

    常常当他是个稀有的外来生物,收养他只因一时的好奇,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抑或她根本是带着恶作剧的心态来“收养”?因为他是一个稀有的外来物种、是绝佳的实验对象、优良的菌种培养载体完了完了,如此所想,她与科学狂人没差别了!

    “对不起。”内疚地望着青紫白唇,她蹲近床边,轻声低语“我不是故意的。”

    “吁依”虾影动了动,又吐出几个不甚清晰的音节“依、依”

    “放心,既然做错了就要承认。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深深吸口气,钱影为自己打气。与其说给床上意识不清的人听,倒不如是说给自己听的。

    “依、依”床上的虾形继续吐着含糊不清的音节。

    衣衣?这回的外星语又是什么意思来着?凑近耳朵,钱影力图分辨。突地,弓缩的人影伸出手臂抱住她,害她一个不稳趴在他身上。

    脑袋在她颈间摩擦,唇中呼出微微热气,拂过耳垂,带来痒麻之感。本欲拨开手臂立起,侧首间突然闻到他吐吸带出的淡淡洗肠水气味,钱影顿了顿,停止挣扎。

    他病成这样,她有绝对的责任。

    “影影我不要喝影、影”耳边传来轻轻的低吟,略显沙哑。这次,她听得清楚明白他是叫她的名字,也抗议她强制性的灌葯行为。

    “唉”重重地叹口气,钱影认命似的道:“好,依你!以后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我不灌你了。牛奶买了很多,豆奶也买了五大瓶,你快些好起来就可以喝啦!痹,先喝口牛奶再睡,好不好?”

    多么温柔的口吻,多么慈祥的声音,她越来越像幼儿园的保姆了。

    “嗯”头颅在颈间厮磨,哼出满足的愉悦。

    “快点好起来,你是外星人呐,身体素质应该一级棒才对。”亲昵地点点他的鼻翼,她嘟嘴。

    轻声软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温柔,偶尔夹着细不可闻的应和声,爱怜暗生,亲昵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