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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家用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
“喂。”
“是我。”方晨曦开心的叫了出来“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耶?没反应?“晚静?你,你有听到声音吗?”
足足隔了十秒钟
“方~晨~曦~”方晚静用很哀怨的声音喊了之后,旋即劈哩咱啦起来“我不是告诉你一下飞机就要跟我说吗?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打电话去饭店,他们说你们临时取消订房,打电话去新世纪音乐要韩抑刚或者赵明威的电话,他们又不肯给,我每天都在想你一个人在纽约到底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跟你去纽约的日子足足隔了两个礼拜?”
晚静讲话一向温吞,突如其来的连环怒喝让她一下反应不过来。
感觉似乎是气疯了。
这完全不难理解,易地而处,如果今天是晚静出门两个星期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也会抓狂的。
“晚静,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不打电话的,是事情太多的关系。”方晨曦小心翼翼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很担心。”
“你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有。”她的声音一下带了鼻音“我一直怕你有意外,你没什么事吧?”
方晨曦干笑了几声。事情可大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讲。
其实他们一行人四天前就已经在中正机场落地了,由于发现有人在拍,便掩人耳目的先回新世纪音乐,直摸到晚上十点多才解散。
然后韩抑刚就直接把她绑回家了。
这几天他们都一直在一起,变装跑去桃园的卖场,变装跑去基隆的海边,变装带着冰茶跟红茶去新竹的公园,俨然是两人世界。
虽然从宠物旅馆接回来的冰茶还是视她如无物,可是红茶却相当喜欢她,她走到哪,红茶就跟到哪,丢球,摸肚子,红茶都十分配合,至于冰茶,她可以慢慢跟它培养感情。
她觉得自己有种情窦初开的傻气与喜悦,她接受他所有的好,但是却对一些事情不敢开口。
例如,当她看到单身公寓却有张双人床的时候,就忍不住想问“你带过多少女人回家住”之类的芭乐问题。
应该是很多吧,她猜。
不过,当昨天服装师替他提来两大箱符合她尺寸的少女夏服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因为那两大箱不只是外出服跟居家服,居然连贴身衣物,鞋袜都准备齐全。
接着就看他一脸愉快的将衣柜让出一半,把她的衣服塞进去。
她觉得很开心,可又觉得很担心。
开心的是,如果他只是一时新鲜,不会这样大费周章,担心的是,老觉得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说得没错,她是喜欢他没人知道的喜欢。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很努力让一切不露痕迹。
不对他特别好,不对他特别坏,也不会刻意去看他的报导,完全不露迹象,甚至跟小佩谈起来时,也是嘻嘻哈哈,一起挖苦,她从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敢。
所以当他说她因为白兰地冰淇淋而胡言乱语梦话一整夜之后,她紧张得不得了,唯恐自己小心翼翼保护的秘密不小心从口说出。她宁愿他眼里没有她,也不愿变成他众多少女爱慕者的其中之一。
对她来说,只要能偶尔看到他,就已经好了,可谁也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这样。
接吻,拥抱,听他说喜欢。
就算是梦境,也不会这样完美,何况是现实。
她这几天的心情就好像在坐云霄飞车一样,高高低低,低低高高,不是觉得正在梦境里,就是觉得在作白日梦
“晨曦?你,你还在吗?”
听到方晚静在那头呼唤,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要自己回过神来“还在。”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
“我我不知道欸。”
啊,天啊她不是故意要跟晚静说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几个字。
虽然很没用,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完全不想离开这里。
就算一辈子当他豢养的小女人也没关系。
“韩抑刚对你好不好?”
明知道晚静的意思只是他是不是个好老板,但她的脸还是一下子就涨得通红“满,满好的。”
“那就好。”
“你别担心我,韩抑刚对我很好,呃,我的意思是他人不错啦,他对一起工作的人都涸仆气,不是那种很难伺候的明星,赵明威你见过嘛,他跟他女朋友都是好人,我在这边没事。”
然后陷入静默。
也许是姐妹的默契,让方晨曦觉得方晚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不肯挂电话,但又有着明显的沉默。
“晚静,你有事对不对?”
“你听出来了?”
“当然,我可是你妹妹。”用一种我可是你姐妹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方晨曦接着说:“你心烦的话告诉我嘛。”
“也不是心烦啦,还好你那个工作没有被为难,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方晚静似乎是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客人,他没有偷蓝宝,是我自己糊涂在包装的时候,把它一起放入领带夹的盒子里,他到香港后才发现,马上就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们柜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蓝宝是自己糊涂,不是别人混帐?”
“对。”她的声音十分愧疚“晨曦,对不起”
“那蓝宝现在”
“因为已经付钱了,所以它现在是我们的,我把蓝宝放在鞋柜里,一直想找你是因为,如果你做得不高兴,我们就把蓝宝拿去卖掉,把钱还给新世纪音乐,这样你就不用在那边当受气包。”
“我,我没当受气包啦。”
“那就好。”
凭着姐妹直觉,她觉得晚静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于是她就等。
方晚静东讲讲,西讲讲,最后终于讲出重点“晨曦,你记不记得陈伯?”
“陈伯,当然记得。”
陈伯跟他太太都是以前家里的帮佣。
陈伯负责照顾园子的花卉树木以及观赏池塘,陈嫂则负责家务,打扫,替他们烹煮三餐。
由于夫妻俩没有女儿,因此对她们除了照顾,也多了一份长者的疼爱。
她跟晚静从小就知道,想出门兜兜风,要找陈伯,想要吃什么好吃的,要找陈嫂。
直到她小学毕业那年,陈伯才跟太太一起辞职。
听说儿子在美国赚了大钱,要接两老去享福,十几年的主仆缘分才算告终。
“怎么突然提起陈伯?”
“为了那蓝宝,我跟那个买的人后来有再见过一次,他问我说,记不记得他是谁?我说我没见过他,他又问我,那记不记得陈伯?我是陈伯的儿子”
方晨曦咦得十分惊讶“真的?”
“嗯。”“买首饰的时候你没认出他吗?”
“没有”
“怎么会。”她的声音中显得很不可置信“陈伯还没去美国的时候,他儿子每年寒暑假都会到家里住的啊,虽然他总是很自闭的待在书房,可也是有见过几次的嘛,他就香菇头,戴着眼镜,一副驼背的样子,怎么会认不出来?”
“问题是他现在不是香菇头,不戴眼镜,也不驼背,事实上,他长高了,穿亚曼尼,旁边还跟着两个助理,一副大老板的样子。”
方晚静顿了顿,又说:“我突然觉得,风水怎么会转得这么快。以前他都跟着陈伯一起叫我大小姐,可是我后来回想起,他来买首饰的那个晚上,我第一句话是先生您好,很荣幸能为您服务,请问需要找哪一类的商品呢?后来,他买了七百多万,我把东西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还跟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方晨曦一下红了眼眶。
虽然说她们真的很努力,但是在公主变平民的过程中,要花多少力气适应,只有她们知道。
当初那个喊她们大小姐、二小姐的人,居然在晚静站柜的地方一买就七百万?
是她也无法释然。
“我没事,我只是真的有点不太懂而已。”
“我回家去陪你吧。”
“你在纽约,怎么回来啊,既然韩抑刚没欺负你,你也待得开心的话,那就继续待吧,那个蓝宝要卖的话应该有十六、七万,下学期的学费是没问题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了。”
过了几天,方晨曦终于忍不住苞韩抑刚说了“我想回家。”
而他也一如预料中的说:“不准。”
“让我回去嘛,我很担心晚静。”
前几天她挂上电话的呆样被刚从浴室出来的他看个正着,她也不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讲,接着要求回家,当时他想都不想就拒绝,而且还马上吻住她,害她当场意乱情迷的忘记了。
眼见两姐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她再度提出要求,果然很快的又被否决。
“好人,大好人,让我回去看看姐姐啦。”方晨曦在被子里不断翻来翻去“再不回去的话我就太没良心了。”
韩抑刚好笑的看着她滚动的模样“你这么想她?”
停住,小脸面对着他露出热切的眼光“嗯。”“那答应我一件事。”
“好。”
他忍不住好笑“问都不问就说好?”
“你快点讲。”
“回去看完后,要跟你姐姐讲我们的事,我要你搬过来住。”
方晨曦的微笑僵住了“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当然。”
“你的意思是同居耶。”
他脸一垮“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住?”
“不是啦”
“不是不想跟我住,那就是想跟我住,既然我们都这样了,你姐姐应该也不会反对才是。”
“韩抑刚,你”哎呦,她当然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同居是不一样的。
算算时间,他们第一次正式交谈到现在不到两个月,携手奔回本垒也不到一个月,在历经家道中落的震撼教育之后,她不敢再冲动行事,万一他只是一时新鲜,那她要怎么办?
他永远只说“喜欢”除了喜欢之外,什么也不说。
她会怕。
伸出双手,她用掌心捧住他的脸“我知道问这种问题你可能会很烦,可不问我不安心,就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
“你的身体”
“韩,抑,刚”
“开玩笑的啦。”拉下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内“这个问题真的是问倒我当然我以前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那都很好回答,像是工作能力强,个性大方,或者最简单的是因为长得漂亮,可是我不想把这些形容词套在你身上,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什么你就是你啊!方晨曦在内心碎碎念。那句是看有线电视的电影时顺便记起来的吧不过,她旋即很没用的发现,自己居然因为这样觉得满开心。
“要具象的说法就是拼图吧。”
“拼图?”
“你看,由于拼图每一个碎片的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完全拼完非常耗时,有时候以为一定是这一块,放上去之后才发现不是,或者勉强放上去,但就是卡卡的,因此在找出真正嵌合的那块之前,得试上好几遍,可是当线条吻合的瞬间,你就知道是这一块没错。对我来讲,你就是那块拼图。”
他看着她“我呢,刚刚开始只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看到你就高兴,没看到你就不高兴。就像我刚刚跟你讲的,我知道拼图嵌对了。”低下头,在她耳边吹口气“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肋骨,怎么可能让她跑掉呢。”
天啊,这个人,他不去写情诗真的太可惜了。
方晨曦觉得好羞,但又很高兴。
他说她是他的肋骨耶女权运动者听到这句话可能要皱眉吧,可她现在只是个热恋昏头的小女生,昏到会因为确定了自己的肋骨地位而高兴。
喜孜孜的她对这种说法报以甜蜜的笑容,完全没想到身边这男人是异类,因为一般男人只缺少一根肋骨,而他,缺两根。
而且在确定肋骨地位后不到半个月,她就跟第一根肋骨正面交锋。
韩抑刚才踏入新世纪音乐便觉得气氛有异。
太太飞扬了。
“抑刚老大您早。”刚进大门,林惠宜便笑咪咪的对他这样表示。
“王子早安。”这是他穿过办公区时,彭玉凡特别特别从里面滑着椅子出来对他说的。
“我们的希望终于来了。”在会议室门口,吕彦廷用一种涸其张的语气这样讲。
“抑刚,俺的好儿子,终于来了,快,快进来。”最后一个是他的老爸,新世纪音乐的负责人韩伯华。
所有的人都一派愉悦,让他怀疑他们是集体嗑葯。
他把眼光移到赵明威身上,后者对他一笑“因为你的写真琴谱在书局预约热烈,而且十月到期的两个广告商也都提前续约了,在上半年都是惨赔的状况下,大家觉得年终有望。”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就觉得不对奇怪归奇怪,但终归是好事。
很快的,会议开始。
九月初他的演奏专辑即将上架,就像往常一样,大家正在讨论主要宣传模式,以及首波主打。
也许是受到写真琴谱预约热烈的影响,众人士气大振,讨论得也十分顺利,不到一小时,会议就结束了。照例,所有的人会出去,让韩抑刚一个人待着想想事情。
蓦的,一杯咖啡放在桌子旁边。
大概是惠宜或者玉凡吧,他想,刚刚进来时两人笑到眼睛都快看不见。
他想也不想就拿起来喝“谢谢。”
“不客气。”
这声音何以倩?
他放下杯子“你不是回英国?”声音中有着惊讶。
去年差不多这时候,新世纪音乐主打何以倩,她出了一张小提琴巴哈,一本写真乐谱,在短短三个月内巡回亚洲一共二十八场演奏会,其中还不包括各式各样的代言活动。
密集的行程把她这位美人提琴家累坏了,农历年刚过,她就说要回英国休息一阵子。
“想想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何以倩在他身边坐下,微微一笑“不然地位不保了都不知道。”
地位不保?
想起她过去凡事好胜的模样,他微觉奇怪“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怎么可能,没说出口罢了,不管哪个圈子,什么地方,都是山河代有才人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忘记。”
普通女人只怕自己不年轻,美人除了怕不年轻,还怕不貌美。
何以倩的脸不要说当音乐家,就算是当明星,也绝对绰绰有余,今年才二十七的她根本不用想这么多但话说回来,他很大男人的觉得,担心自己不美也是女人的可爱之处。
“放心吧,就算再过个十年,你也还会是亚洲提琴公主。”
何以倩没去回应他显然很随口的安慰,只是细细审视他的脸“刚在门口遇到惠宜,她说这次照片是去纽约取景,渡假兼工作,看来你跟纽约挺合拍,渡个假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跟明威才是渡假兼工作,那两人一收工就跑得人影都看不见。”
“那你呢?”
“自己找娱乐。”
他的娱乐就是晨曦。
有时间会去比较近的地方走走,没时间就直接回饭店,最大的乐趣是晚上两人一张床,亲亲抱抱,他爱死她脸红的模样。
“看来是不错的娱乐。”
“不是不错。”他一笑“那是我在国外未曾有过的上等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