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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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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谢我,因为我只是可怜你是个腐子

    已经整整两天没见到卫不居,但是他说的话还完整地存在她的脑海里,她本来以为他会伸手扶她一把,是因为于心不忍,孰料,原来一切都是她奢望,他对她付出的只是可怜而已,没有其他的了。

    老天她怎么会开始贪心地期待,他对她有不同的感情呢?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会看上一个身患残疾的女子,她还是别做梦,赶紧回到现实吧!

    “小姐。”含梅梳整小姐乌黑亮丽的发丝,从铜镜里看见小姐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向来关心小姐心情好坏的她忍不住饼问:“小姐怎么了?奴婢觉得你似乎有心事。”

    言彩回头看着含梅,有股冲动想要将自己对卫不居的孺慕之情,向含梅倾诉,但是话哽在喉间,却出不了声音。

    “我”

    为什么不敢告诉含梅呢?

    她心底的秘密都是和含梅一同分享的,惟独倾心卫不居她真的说不出口。

    含梅定定凝视小姐,笑道:“你别犹豫和挣扎,想清楚了,慢慢告诉奴婢就行了。”

    “其实我”一开始,言彩有些许的吞吞吐吐,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汇来叙述这份感情的发生,最后她定心思考,决定不作任何掩饰地告诉含梅。“我喜欢卫不居。”

    言彩羞红了双颊,一脸飞霞流转,震撼得含梅一双眼瞪得老大,几乎快跳出眼眶。

    看着含梅板着一张惊愕莫名的表情,言彩暗地叹了口气。

    她喜欢卫不居真是这么值得惊讶的事么?她倒是觉得很正常呀!

    与他初次相会的刹那间,她就被他那张俊秀不凡的五官给深深吸引了,只是没人察觉这分悸动罢了。

    “你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他呢?他可是害你受了重伤的元凶呀!”含梅极力反对。

    “不,你误会了。”言彩为他辩解道:“他不是伤害我的凶手,砍伤我的人是个黑衣刺客。”

    “这奴婢当然知道,但是那名黑衣刺客要刺杀的对象是姑爷,你是为了救姑爷才受重伤,所以等于是姑爷害惨你!”含梅将小姐受伤的重责,推了大部分到卫不居身上。

    “你不能这样想,当初是我自己要冲上前推开他,谁也没有勉强我,所以他没有错,你也没有错。”言彩凝视着含梅,满心感激。“我知道这十年来你一直在责怪自己,但是你并没有任何错呀!我这腿伤是我自个儿找来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小姐”

    “我都不怪谁、也不怨天了,你又何必为我自责呢?”言彩笑了,涸祈容的一抹灿笑。

    她心里压根没有责怪过含梅,但是惟有她露出宽容的笑?*党鲈碌幕埃凡拍苷娴母芯醯绞突场?br>

    “可是姑爷对小姐的态度实在很恶劣,而且他的脾气还很不好,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甚至差使你去做下人该做的工作,太过分了。”含梅最看不过去的就是这件事!

    虽然言府的地位不足与将军府分庭抗礼,但是老爷好歹是朝廷命官,小姐也算是出身名门的千金,怎么能去做她们下人的活呢?

    “无所谓,做了反而觉得满足。”

    “满足?”小姐没说错吧?“干活是累人的事,怎么会觉得满足呢?”

    “以前在家里,只会接受你和大家对我的照顾,全然不知你们工作的辛劳,他给我这个机会去体会,也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身患残疾之后,就等于是个废人,我还是能自个儿做很多事。”

    含梅忘了自己该说什么,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小姐看起来是这样美丽、灿烂、自信、动人

    如果姑爷真的不懂珍惜小姐,她心里绝对会恨死姑爷!

    叩叩!

    一名女婢在言彩的寝房前伫足,伸手敲门喊道:“夫人,将军要你现在马上到后园的凉亭见他。”

    言彩和含梅面面相觑,心里各有想法。

    “我知道了。”

    言彩应了声便要起身,含梅马上深感事情不单纯。

    “还是别去吧?”含梅惴惴不安说:“或许姑爷又想什么方法要欺侮你呢!”

    “别担心,我承受得住。”

    言彩只给予含梅一抹笑,仍是坚持要去见他,只要他愿意多看她一眼,承受甚么打击都无关紧要了。

    凉亭内,一桌珍馐美味,三个绫罗锦缎的男子分立而坐,一位是富可敌国、甲霸南方的商人龚天洛,一位是舌粲莲花、足智多谋的梁后牺,一位便是掌权半边天下的护国将军卫不居。

    他们三人是结识多年的好友,堪称莫逆之交。

    报天洛住在遥远的南川县,鲜少上门作客,这次因为卫不居突然娶妻,所以千里迢迢赶来送上大礼。

    “虽然晚了一阵子,但是还是祝你们夫妻两人百年好合。”龚天洛没有想过这桩婚姻之间的曲折,兀自认为是卫不居遇见了心仪的姑娘,所以匆忙又仓促地成了亲。

    “天洛,我不是跟你说过,千万别在将军府内道喜么?”梁后牺手持玉扇,扉得挺激烈地。

    “放心吧。”龚天洛自若地道:“值得被一掌轰烂的,只有你这张善于陷害人的嘴。”

    “呃”扇得激烈的扇子突然之间变得有一扇、没一扇地。“你们太不懂得欣赏和赞美了,我的口才好,谈笑风生、辩才无碍,或许是忠言逆耳吧,你们才会对我这张嘴有异议。”

    他记得不居说他的嘴爱挖苦人,让他心里不服许多天,不料天洛竟然又说他的嘴善于陷害人,让他更是非反驳不可。

    他们三人每次聚首,都非要吵吵闹闹,其中一定会有人发火、有人头疼、有人劝阻。

    “启禀将军,夫人来了。”家仆恭敬禀告之后便退下了。

    当言彩一跛一跛地走到凉亭的阶梯前,龚天洛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底却有些吃惊,他扫了一眼卫不居高深莫测的神情,居然是他们结识多年以来,他最无法洞悉他的一次!

    “这两位是我多年好友,向来都是将军府的贵客,所以绝对不能有招呼不周之处。”

    这会儿,不仅是龚天洛直直地盯着卫不居,连梁后牺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他

    没想到一向不拘小节的卫不居,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符他个性的话?实在太叫人吃惊了。

    “臣妾知道了。”言彩识礼地回答道。

    她愈是逆来顺受的模样,就愈容易挑起卫不居心底的怒气。

    “既然知道了,还不懂得过来服侍么?”他对她说话的语气,总是这么不耐烦和不悦。

    言彩黯然地点头,举步维艰地走上台阶,少了支撑力量的拄杖,走起路来已经是很吃力的事,更何况是步上阶梯。

    看着她努力走上台阶,额际沁着辛苦的薄汗,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惟有坐在方亭里这三个男人,居然一脸无动于衷。

    卫不居沉着声音道:“斟酒。”

    “是。”

    言彩小心翼翼地端起酒壶,在他们三人的酒杯里倒酒。

    报天洛淡瞟了言彩一眼,既坦白又直接地问:“你怎么会娶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女人为妻?”

    “噗!”梁后牺才刚举杯占了一口酒,却听见龚天洛过于直接的问话,马上喷酒。

    言彩当然也吓了一跳!

    虽然袭天洛问话问得直接,可是言彩并不以为忤,因为她感觉到龚天洛只是将他心中的疑问说出,没有丝毫恶意。

    卫不居看了言彩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有心人刻意隐瞒,想提早发现事实也难。”

    报天洛立即会意。“既然对方是刻意隐瞒,你大可退婚。”

    “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讨厌有人在他耳边说着退婚、休妻之类的话。

    “你甘心被欺骗?”

    卫不居一向是火爆浪子个性,终身大事被搞成一团糟,岂有不生气、不发火的道理?

    “反正我只是想应付皇上才娶妻,对象是谁并不重要,你看她已经是个瘸子,如果我选择退婚,她不是更可悲了?”卫不居其实并不想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来伤害她。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刺伤她?

    让她感到伤心难过,他会觉得快乐么?

    答案是不会,因为他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愈觉得生气,但是他却没办法阻止自己继续伤害她。

    “你是因为可怜她,所以才没退婚么?”梁后牺又开始好奇起来。“没有其他原因掺杂么?”

    “你想说我喜欢她,是不?”

    梁后牺才一开口,卫不居便探进了他嘴里的话。

    “呃不是么?”梁后牺不要命地问。“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怎么会舍不得退婚呢?”

    他还特地用上“舍不得”三个字。

    卫不居当然明白梁后牺爱搅和的个性,不要去理会就行了,但是他心里却有股想反驳的冲动。她凭什么让他喜欢?

    一身怪脾气,被骂也没反应,安静得像没有形体的幽灵,不要说喜欢她,想亲手掐死她还差不多。

    虽然他从来没动手打过女人,不过难保她不会是第一个!

    “我是在可怜她,你们不懂么?”卫不居的眼底带着轻蔑的目光。“我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瘸了腿的女人。”

    言彩微微颔首,受伤的神色已经学会不再表现出来了,纵使心底难过,也不需要让他知道呀。

    他不肯休了她,是因为可怜她,这也算是一种折磨她的方式,但是久而久之,她就会习惯了。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人真正去悲伤,就算受了伤,还是有痊愈的一天,不是么?

    她何必计较他伤害她有多深呢?

    卫不居看着言彩安静不语的模样,着实有些惊讶。

    她的性情还真好,居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站在一旁,接受三个男人对她品头论足一番。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么?

    卫不居心里开始烦了,却找不到宣泄的方法。

    “夫人没有什么话想说么?”梁后牺更不怕死地问向言彩,反正有天洛在,就算他要被横抬出将军府,也还有人帮忙抬。

    言彩恬静地轻摇螓首,没有多话。

    这样的难堪,既然是他给的,她就接受,只要不去想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你站在这里只会破坏我们的好兴致。”他不留情地说。

    言彩愣了愣,仍然是选择安静地退下。

    报天洛和梁后牺不约而同地看向卫不居,突然发现这个认识多年的朋友,居然会欺侮一个弱女子。

    “唉!”他们又一起重叹了口气。

    报天洛和梁后牺离去之后,卫不居心烦意乱地来到言彩的寝房,他伸手推门而入,原以为言彩会在里头,却发现寝房里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她会到哪去?

    卫不居莫名地关心她的踪迹,这样矛盾的心绪连他自己都摸不着边,直让他想发火!

    等了一会儿之后,他逐渐不耐烦起来,决定亲自去找她,但是起身要步向门外的同时,又迟疑了。

    他找她做什么呢?找气受么?

    卫不居退了一步,踅回床炕坐下。

    他怎么会想来找她呢?他们一碰面,总是会无端地挑起僵持的氛围,他能跟她面对面好好说话么?

    如果他没办法心平气和对待她,给她的只会是更残忍、更不可预料的伤害言词罢了。

    咿呀一声,言彩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见到卫不居坐在房里,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吃惊的表情很逗趣,不敢置信中又带着淡淡的惊喜,或许是他会错意吧,但是他真的觉得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透露出一抹轻描淡写的喜悦,似乎是因为见到了他

    “将军府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他这时候居然神奇地没发起怒气。

    “呃我不是那意思。”她低下脸来,也察觉到他没生气一事,应该是和好友相聚的喜悦,冲淡他心中的不悦吧。

    卫不居起身走向她,每当他愈靠近她一步,她的心跳就愈激烈,呼吸也逐渐感到急促。

    “这么晚了,你不待在房里,上哪去了?”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问她,不怒自威。

    “我去厨院帮忙洗碗盘,收拾晚膳之后的饭菜。”她诚实无误地回答,小心翼翼地不想打坏这样平静的谈话空间。

    多么难得,他们居然能和平地说话超过五句以上。

    “你去厨院做这些事?”

    “嗯。”她点点头,抬眼偷觑他的表情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写满疑惑和惊愕。

    怎么了?

    她所做的全是他吩咐的事,他该不会又要生气了吧?

    看着卫不居脸上逐渐诡谲多变的神色,言彩心里不禁一阵担心,寒冷天候中,呼吸也感到难掩的冷意。

    “谁叫你去做那些事?!”

    瞧!他果然又生气了,而且依然是气得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莫名其妙一阵怒气狂袭而来。

    “是你说如果我闲来无事,可以去做下人的活儿。”

    “我没说可以!”

    “但你说不反对。”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卫不居瞪大双眼看着她,如果他的眼神当真可以杀人,她肯定已经轮回投胎过好几次了。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和我作对?”他从牙缝逼出这句话。

    言彩从来没想过要触怒他,更不想在他已经动怒之后,再将他的怒火愈烘愈高涨。

    可是当他怒气腾腾地质问她这么一句话时,她心里竟然无法苟同,甚至想反驳他。

    就在她开口的同时,他却抢先一步咆哮道:“你行动不便,还跟他们做什么工作!”

    这下子,她心里当真不服气了。“谁说我无法和他们一起工作?我只瘸了一条腿,又不是全身瘫痪、残废,扫地、洒水、洗碗这些事我都会做,你要看轻我也该有个限度吧?”

    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么多话吧?

    她的脸蛋小小的,不过他一个巴掌大,面容白皙洁净,说到激动处眼神灿亮,肌肤透白的双颊,还会泛起两团浅色潮红,这样看去实在非常漂亮,让人有股心动的感觉。

    心动?

    怎么可能?!他对她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绝不可能!

    卫不居严肃着脸,径自夺门而出。

    言彩回过头,用目光追随他匆忙离开的背影。

    她怎么会恋上这么一个易怒的男人呢?这样对她一点都不好呀!

    但是她偏偏就是动了心